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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男为贤,为毁国之兆。当初子家先祖夺了有唐李家的江山,就是因为有唐的最后一位皇上荒淫无道,竟欲强占护国大将军,狼男子风为贤。
子家一怒之下,揭竿起义,子风黄袍加身,当了皇上,是为有宋先祖。如今有宋立朝逾七百年,明令朝野,不得以狼男为贤,违者罪诛九族。
“你是怎么当的丞相?当的太傅?你有何颜面去见子、杜两家先祖?”杜百年气过了,不由恼恨儿子,连家法也来不及传,顺手拿了桌上的蝇甩子,噼里啪啦往云轩抽去。
杜家的蝇甩子,甩子杆也是紫竹所制,嵌着整个的汗血宝马的马尾,与皇上子易寝殿内的那根蝇甩子本是“一对”,一清一明。还是当年武当顺丰长老赠给云轩的。
云轩将“清尘”送给了父亲,“明尘”送给了子易。这本是仙家宝物,因是入了俗世,便不能再称为“拂尘”,而只能叫蝇甩子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云轩刚拿了“明尘”打了子易,这可倒好,爹又拿“清尘”来打自己了。
云轩就纳闷了,难道皇上确实是什么神龙天佑吗?要不怎么但凡子易被自己揍了一顿,马上爹就会揍自己一顿“胖”的还他呢。
“爹,您轻点儿。”云轩一个不妨,被他爹一蝇甩子抽到下颌上,立刻在他那线条硬朗的下颌上带出一道紫色的印痕。
杜百年也吓了一跳,忙过去一把钳起儿子的下巴:“谁让你乱动的?”
云轩眼泪汪汪地看他爹:“爹,这真不关儿子的事儿,都是皇上的错。”
杜百年瞧儿子还能伶牙俐齿的,这才放了心。儿子毕竟是一国之相,这脸上带了这么明显的伤痕,实在是不够雅观。尤其是明日还要为昭儿行暖房之礼,这人来人往的,成何体统啊。
“你还敢往皇上身上推责任。”杜百年松了手,也扔了蝇甩子:“你从今儿起,立马和皇上把那层关系断了,好好当你的丞相。”
“爹……”云轩吓了一跳,便是肩上、胳膊上火燎燎地痛也忘了,想也不想地就道:“不行。”
“不行也得行。”杜百年很有些后悔自己对儿子的放纵了:“当初就不该由着你……你那妻室的名分也不能空着。先将灵儿升为正妻,小墨呢,就是贤妻。千锦嘛,就擢升为妾,等昭儿暖房之后,你就立刻给我办。”
“那易儿怎么办?”云轩也急了:“合着您一天到晚说忠君爱国忠君爱国的,其实压根就没把皇上放在心上。”
“我怎么没把皇上放在心上了?”杜百年怒。
“那你怎么一点儿不替皇上着想?”云轩梗着个脖子看他爹:“易儿说了,他这辈子,只愿为你儿子一人侍寝,宁可不要天下江山!”
“什么?那个不孝的东西!”杜百年也急了:“那你呢,你怎么说?你就敢一直霸着皇上给你侍寝?”
“没错。儿子的正妻名分,只能留给子易,谁也不行!”云轩说得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你。”杜百年没词了。“啪”,他抬手给了云轩一个耳光:“你以为你是谁?能娶皇上为妻?”
云轩没动:“儿子想好了,一定要娶子易为妻。爹,您就等着当太上皇吧!”
“你想造反?”杜百年吓了一跳。
云轩微微一笑:“爹言重。易儿本来就不喜欢当皇上,当年也是儿子逼迫他登基为帝。如今这朝中事物,也多是由儿子打理。反正人都说儿子把持朝政,权倾天下,又何不来个名正言顺?让儿子当这个皇帝,便可娶易儿为妻,看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你当真?”杜百年惊疑地看着儿子:“你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为了要娶皇上为妻?”
“是。”云轩微扬眉:“我若为皇,便令天下随意婚娶,再无狼夫狐贤之分。我要封易儿为后,携手百年。”
云轩虽是跪在地上,杜百年依旧感觉得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和霸气,镇得他无法出言斥责或是反驳。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再如何刻意收敛,但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终是无法掩盖也无法阻挡。
云轩出生时,天有异兆,竟有三星同时陨落,三星落处,都在云轩身前。
当时护国法师就曾有预言,此子是帝星下凡,若是他日三星连珠,便会腾龙再起,江山易主。
那时云轩的祖父,杜百年的爹还健在,听了护国法师的预言,不顾杜百年和妻子的苦苦哀求,立时便想杀死云轩,幸得先皇所拦。
当时先皇尚无皇子,他对杜百年笑道:“你的儿子是帝星下凡,焉知我的儿子不是真龙转世。”先皇还曾戏言,若是他没有真龙转世的儿子,便是让云轩为帝也无妨,这也未必就不是有宋江山之福。
杜百年感念皇恩浩荡,曾立下毒誓,杜家世代,必定效忠有宋皇朝,永保子家江山。
杜百年自幼对云轩教导严苛,教他忠孝节义,教他规矩礼仪,让他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为人子之分,为臣民之分。
杜百年甚至未传云轩杜家家传武功,更不曾让云轩沙场历练,只是希望云轩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中,娶妻生子,终其一生也就是了。
但是可惜,杜百年再是如何刻意打压儿子,云轩天赋异禀,文能过目不忘,武能触类旁通,天资卓越,如凌厉的宝剑,无论如何也难掩光芒。
而先皇更是喜爱云轩,趁杜百年征战沙场之际,反倒将云轩接到宫中细加培养。云轩八岁上就已考取了状元,十二岁上进宫行走,已能代先皇处理政务,让人没有丝毫可挑剔之处。
云轩十六岁为太子太傅,其后拜相封爵,更是势不可挡,杜百年对这个儿子的管束也越来越有心无力了。
尤其是皇上子易,自幼便跟着云轩,粘着云轩,及长,又恋上云轩,除了云轩,便果真是再没有什么是紧要的了。
“易儿不想当太子,也不想当皇上,易儿想嫁给云轩哥哥当皇后。”四岁的子易,还不太懂男女之分,更不懂狼狐之别,在太子庆典之上,拉着先皇的手,当着杜百年的面,斩钉截铁地宣告。
先皇只是笑着摇头,杜百年却是又惊又怒,等不及回到家去,就在偏殿里将云轩打得皮开肉绽。
年幼的云轩也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他只是习惯性地应错、求饶:“儿子错了,爹饶过轩儿吧。”
杜百年并不停手,直到他的手被子易紧紧抱住,子易狠狠地咬在杜百年的手背上:“不许打他,不许打他,我就要给轩哥哥当皇后,就要,就要……”
杜百年不由伸手抚上自己的手背,手背上到现在还有一块清晰的痕迹。子易竟是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块儿肉下去呢。
“唉……”杜百年长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想起方才云轩说的,子易想立云轩为贤,云轩就想立子易为后了。不论哪个结局,估计云轩的爷爷都会气得从祖坟里爬出来,暴揍自己一顿了……
“你要是想当皇上,除非先气死我。”杜百年挥了挥手:“今儿的话再不许提,滚回房去吧。”
云轩虽然说得豪气,心里却早是做好了被他爹打烂了皮的准备的,但是想不到今日他爹竟真是平白饶过了。
“是,爹。这事儿也不急,以后儿子再请爹的示下。”云轩也见好就收,只是话却是说得模棱两可,根本不曾应他爹的令。
杜百年只挥了挥手,让云轩“滚”。
云轩麻溜利索地“滚”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宝儿和霜儿正腻在箫灵儿的屋子里,一个在读书,一个在临字。只是两个孩子的心思都不在读书上,一会儿便找个理由跑去箫灵儿的床前,问东问西。
箫灵儿的脸色有些白,她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乌黑的秀发洒落在枕头上,一床锦被直盖到脖子上,盖得严严实实。
箫灵儿是云轩的妾室,宝儿、霜儿的小娘。两个孩子嘴甜,一直喊箫灵儿做“娘”。
“娘,你好点儿了吗?”宝儿端了茶水过来,轻声问道。
“好很多了,让你读的文章读好了吗?”箫灵儿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很是虚弱地道。
“还没读好,我再去读。”宝儿拉着也凑过来的霜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霜儿、宝儿。”箫灵儿睁开了眼睛,泪珠滚落了下来。
“娘,你,你怎么哭了?”宝儿和霜儿不由惊慌:“还是让三叔来给您看看吧。”
“爹怎么还没回来……小刀,你再去看看。”霜儿急着喊他的小厮。
“娘没事儿,是宝儿、霜儿太懂事了。”箫灵儿伸出了双手,一手一个拉住两个孩子的手。
“是不是您在外面受欺负了?”宝儿剑眉一竖:“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动我杜星宝的小娘,我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灭他九族不可。”
霜儿取了手巾,轻轻为箫灵儿拭泪:“是不是因为爹爹又娶了个小哥哥进门,让您受委屈了?您放心,以后霜儿就只娶一个媳妇,而且娘让娶谁,就娶谁,都听娘的话。”
箫灵儿泪如泉涌:“娘有了宝儿、霜儿,干嘛还去求其他的呢,娘太傻了……”
宝儿听了箫灵儿的话,以为霜儿说得有理,一定是爹伤了小娘的心了。他忙安慰箫灵儿道:“娘您放心,您若是不喜欢爹新娶的小哥哥,我和霜儿一定想办法让爹把他撵走。”
“就是啊,娘,您放心,我和哥这就去找爷爷,让爷爷揍爹一顿,给您出气。”霜儿也立刻道。
“你们爷爷那里已经揍过我一顿了,就不劳动你们再过去了。”云轩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
“爹……”宝儿和霜儿瞬间石化了。
云轩已经挑了珠帘走进来:“今儿的课业都做好了吗?还有功夫在这里饶舌。”
宝儿、霜儿反应过来,忙扑通跪地,“做得差不多了。”宝儿小心翼翼地开口。
“再重做十遍。”云轩挥了挥手:“话那么多,都能当饭吃了……今儿你们的晚饭省了……滚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