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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瞬之间。云轩和董林的武功本出一辙,区分只是内力高低,招式熟练及变招速度。
董林本以为自己就算不如云轩慧黠,招式未必如他灵活,但自己浸.淫小周天武功的时日多过云轩五载,内力及熟练度上自然会超过他许多。
只是招式渐变,董林惊恐了,云轩内息绵长,生生不息,竟与自己旗鼓相当。
“难怪你一定要和我抢千锦,他定是灵狐中的紫金虚鼎!”董林冷笑。
“当年我救千锦,只是因为你掳掠了多名少年用于练功,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我既探得你准备再次假做强盗掳掠人口之事,如何能坐视不理?至于救下的是千锦亦或是其他人,都不重要。”
云轩边说,边是步步紧逼。董林虽气,步伐不乱,两人腾挪跳跃,剑气霍霍,衣袂飘飘。
绿地蓝天白云,一白一蓝两条人影,惊若游龙,矫若翩鸿,明明是生死相搏,却又都面含淡笑,风度翩翩,剑来拳往,赏心悦目。
“你明明不是好人,为何不与我一样行事不择手段?”董林贴近云轩,又是疑惑,又是气恨。
“也许我坏得还不够彻底。”云轩笑,抬腿踢出,迫退董林。
云轩做事,也用手段,总有一定界限。决不会丧尽天良。
“我为谋千锦,杀了伶馆的伶官儿,嫁祸千家,将千锦贬至掖庭院,本想借之嚢入怀中,却被你捷足先登。”董林再挥出三剑,逼近云轩。
云轩蹙眉道:“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本不过是一个赌局而已,竟会落到千家阖家倾覆之地,却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除了千锦,千家的家财亦在董林计划之内,只是可惜,倒是又被你抢了先机。”董林提及此事,更恼怒云轩:“我一再让你,你一再相逼。”
云轩冷笑道:“你让云轩,却要杀尽天下人,云轩为一朝之相,焉能坐视你妄杀无辜,兴风作浪?”
“妄杀无辜,说得倒是好听。杜丞相难道不曾妄杀无辜,手上不曾沾染鲜血?”
“云轩只杀该杀之人,只杀图谋社稷之人,云轩的手上是沾满鲜血,却是不曾无辜屠戮,良心不安。”
董林气恨云轩伶牙俐齿,一个不妨,发冠险些被云轩削掉。
“杜丞相为免太不知感恩,若非我设计千家,让千锦身份卑微,你如何能纳千锦为婢,任意索取,才有此功力与我抗衡?”
“妻妾或是婢不过是一个名号,我并不看重,既是我房里的人,就该任我心意而为,董太贤妃如何居功?”
董林不论说什么,都被云轩一句一句地挡回来,气得他肝儿疼。
云轩趁董林心浮气躁之机,钻个空隙,一剑划破董林臂膀,立时血流如注。
董林又气又惊,想不到云轩剑下果真毫不留情:“看来杜丞相今日,果真不再顾念旧情了。
云轩冷冷地道:“这一剑是我替子易所刺,先皇病逝前,你构陷子易,害他与先皇险些父子失和,他心中之痛必定如利剑所刺。”
云轩想起来就心疼。先皇病重,太医要以皇子之血入药,子易割腕取血,以求药成。不成想的却是,先皇服了药,反倒吐血,病情加重。
太医仓皇请命,竟构陷子易贪慕孝子虚名,谎称以血入药,实际上是假用他人之血,才会害先皇药血不服,伤及内腑,并当场撞死殿上,表明自己所言非虚。
子易取血,是云轩亲眼所见,子易的血入药,也是云轩亲自监督,如何还会药血不服,云轩坚信这是董林搞的鬼,却让子易有口难辨。
“你以为是我构陷子易吗?哈哈,杜丞相也有失策之时!”董林不顾臂上伤势,对着云轩挥剑猛攻。
“子易本就非先皇骨血,先皇虽然怀疑,却一直并无实证,待传继大统之时,才会用血药之说予以证实,否则又如何会在子易八岁之时,默许我去害他,不过是顾及皇室尊严,家丑不可外扬而已。”
“你胡说!”云轩惊怒之下,不进反退,再一剑削过去,剑入董林左胸,董林一掌拍中云轩肩头,云轩后退,剑带着一溜血花抽.离董林身体,董林以剑支地,半跪于地。
董林恶狠狠地道:“我为夺帝位,才在先皇身边一直隐隐,这种皇家秘史,我自然会调查清楚……只是可惜,我拼劲全力,最终却还是败在你的手里。”
董林恨,恨云轩,更恨自己:“若非董林当日怜你惜你爱你,你如何能有今天的成就?
云轩咬了咬牙,持剑不语。
董林看出云轩的迟疑,心里终有一丝安慰,他在云轩心中,也并非全无位置,否则,云轩早就痛下杀手,不会迟疑半分。
没错,在云轩的理智中,董林必须死。因为关于子易的这个秘密太过惊人,也太过巨大,而且足以大到祸乱江山社稷。
必须保守这个秘密。那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须永远保持沉默,而董林,只有死,才能取信云轩。
云轩虽是感念董林当年数次不杀之恩,但是为了子易,他不在乎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云轩的目光越来越冷,握剑的手也越来越坚定。董林立刻感觉到了云轩身上浓浓的杀意,他再咳一口血,惨笑道:“怎么,为了子易,非杀我不可吗?”
云轩点点头:“为了子易,为了千锦,也为了所有那些被你陷害折磨、惨死在你剑下之人。”
云轩杀意既起,再不犹豫,“扑”地一声,长剑直.入董林胸口,剑出,血涌,寒芒上未染点红。
董林的唇边含着淡淡讥讽的笑容,闭上了眼睛。那讥讽的笑容,不知是笑云轩,还是笑自己。
云轩伫立良久,看着董林的尸.体默默不语。所有过往一一浮现,董林就算负尽天下人,对自己,终是留情。
董林双目紧闭,但是双眉间的宝珠依旧盈盈闪烁,云轩警觉之中,难道董林未死?这个念头尚未转完,董林眉间的宝珠忽然一亮。
警兆忽起,云轩及时翻纵而出,一道阴.狠强大的掌力自他身侧掠过。
“倒是有些本领。”随着一身淡笑,一条蓝色人影已带着董林腾空而起,如流星划过,瞬间失去了踪迹。
云轩这才后悔,若是董林为人所救,日后必定又是劲敌,许还会对子易的帝位不利,自己怎会如此妇人之仁?
云轩并非是妇人之仁,只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这个坏人实在坏得不够彻底,董林于他,确实有数次不杀之恩,他实在也还是有些无法痛下杀手。
十三带着千锦云坐在马车内赶回杜府,千锦的面色很有些苍白,他的心一直在跳,手也颤抖个不停。
父母之仇今日终于能得报了吗?原来当日救回自己的竟是杜云轩?可是他既然当日救了千家,如今为何又害千家?为何还要纳自己为贤婢,任意羞辱自己?
即便回到自己房中,千锦依旧瑟瑟发抖。
十三倒了一杯茶递给千锦:“千锦公子请勿担心,相信丞相一定能为公子手刃亲仇。”
十三接了热茶,苦笑道:“即便丞相杀了董林,那又如何?我千家被人陷害,落到如此地步,便是连祖宗的基业都丢失了,我千锦又有何面目告慰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十三犹豫了一下道:“千锦公子虽为丞相妾室,未必就比嫁与他人为贤妻更好一些,千锦公子的这个名分,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
千锦看了看十三,俊俏的眉眼,竟似乎有淡淡地失落,他心里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十三也曾承恩于丞相吗?”
十三难得脸色微红,立刻屈膝道:“是十三多嘴,请千锦公子万勿与他人言及。”
千锦放了茶,过去扶起十三:“我是将你当兄弟,才问这一句,若是冒犯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十三站起来,依旧垂着头,半响才道:“十三出身卑微,本是供人取乐的伶奴,蒙丞相厚爱,将高深的武功传授给十三,十三愿做牛做马,侍奉丞相大人。”
千锦“哦”了一声,还待再说,风前过来禀告道:“丞相回来了,请千锦公子书房回话,十三也过去吧,”
十三的小脸立刻就白了。
云轩的书房内,云轩已经沐浴更衣,又是风度翩翩。
千锦和十三进来见礼,云轩问十三道:“你没受伤吗?”
十三垂着头,恭谨地答道:“十三不曾受伤,十七轻伤,十九阵亡。”
“去刑堂,领一百鞭责。”云轩语气淡淡地降责。
“千锦恭领丞相责罚。”千锦叩头施礼,膝行告退,自去刑堂领责。
“丞相,是千锦之错。”千锦想为十三求情:“是千锦自作主张,改变路途,才会陷入险地。”
“你的错误也当罚。”云轩略蹙眉道:“风前告诉他规矩。”
“是。”风前欠身道:“千锦公子为主事之人,因决策失误,害死暗卫一人,伤一人,应鞭责三十。”
千锦的脸色也白了:“千锦愿意领责。”
云轩轻挥手命退。
“丞相,千锦还有一事相求。”千锦鼓起勇气,看向云轩:“若是丞相愿意告诉千锦落难实情,千锦愿夜夜带锁佩玉,顺承丞相。”
云轩眉峰轻扬:“我就是不将实情告诉你,命你带锁佩玉,你敢不从吗?”
千锦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咬了咬唇道:“千锦不敢不从,只是鸣玉锁能锁千锦之身,能锁千锦之心吗?”
风前不由微抬目光看了千锦一样,这位千锦公子倒是挺有胆色的,就是凌墨公子和子易都不敢如此公然顶撞丞相。
云轩淡淡一笑:“伶牙俐齿,倒是也有些胆识,只是到底还是笨的可以。”
千锦不服:“请丞相教诲。”
“你既我的贤妾,便更该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屈服和顺从,才算聪明。”云轩很随意地道:“否则会受什么样的苦楚,也都是自找。”
“是。“千锦不敢不服了。
“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你是灵狐之体,董林早已知晓,当年他迫于我的阻拦,未能用你练功,却一直不肯死心。”
云轩到底还是将千家或罪的原委,讲给了千锦听。
云轩因气恼千锦的祖父将他的图纸外泄牟利,确实想给千家一些教训的。而且他练小周天武功,也确实需要一个灵狐之体,所以他先向爹爹杜百年请求纳妾。
杜百年同意云轩纳妾后,他命云朗去派人去引千锦叔父入彀,但是想不到的是,董林也正把主意打到千家。
只是董林的手段就更残忍激烈一些,因为他的目的是要囚禁千锦,必须让千锦失去千家庇佑。所以他命人杀害伶馆的伶官,陷害千锦叔父,又买通府衙,将千锦囚禁掖庭院为奴。
犯人进了掖庭院,身份卑贱,只能任人随意践踏。千锦在掖庭院中为人所辱,或是生死不知,也不会再有人认真追查,董林就可借此将千锦带回的皇陵别院秘密囚禁。
除了要千锦的人,董林当然也不会放过千家的万贯家财,他指使手下以30万两银准备强购千家资产。
好在云轩也插手此事,并事事都快董林一步,才能将千锦先带回杜家,又收了千家的生意。
云轩的讲述清晰简洁,千锦却是听得心潮起伏,五味陈杂。
云轩看千锦默默不语,似小鹿般跪在堂上颤抖,心里难得有些不忍。
云轩轻咳一声,别别扭扭地解释道:“你是掖庭院的罪奴,按律只能为婢,如此已是招人口舌,我自不便好好待你。”
千锦想起初入杜府时,所受的那些屈辱和折磨,依旧觉得心寒,听云轩这毫无悔意地解释,更感气怒。
“你如今已是我的妾室,又擅商贾,你若能在一年之内赚回八十万银,就用那八十万银给昭儿做嫁妆,千家的翠玉轩就还你便了。”
云轩说了,觉得屋子里热,忙又端茶。
千锦本是还在愤恨之中,忽然听得云轩这几句柔声细语,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等了一等,才发觉一直忍着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心中满腹委屈,却是不知因何委屈,也不知为何委屈。
云轩不明白千锦怎么突然哭了,他有些心烦意乱,挥手道:“风前领他下去施责吧。”
“千锦叩谢丞相。”千锦跪伏于地,久久不起。
云轩犹豫了一下:“再过旬日便是你父母忌日,自今日起,你可每日沐浴熏香,在房中祭拜。旬日后,再请报恩寺做一场法事,为令尊令堂超度吧。
云昭和孟王爷奉旨意赶往玉郡,离京畿之地二百里,离安郡不足百里。
大军迤逦数百米,槿旗招展。马车,骑军,步军,三军井然。
云昭本想骑马,只是刚骑上去就蹙眉下来了,小孟在一旁夸张地回护着,看得周围的兵将偷偷直乐。
都知道孟王爷和西子王刚刚暖房,云昭骑不得马也是正常,不由人夸奖孟王爷是龙精虎猛。
云昭恨不得给小孟咧开的大嘴上套个马笼子。只得上了马车,独自生闷气。
小孟小心翼翼跟进来:“我给你按摩。”
云昭压低了生硬道:“滚,你这个伪君子,禽.兽!”
小孟毫不在意,还是小心翼翼靠近云昭道:“你没听人说,这贤夫贤妻就是这样的。”
“生么样?”小孟的按摩倒确实舒适,云昭还真有些享受。
“堂上君子,床上禽.兽啊。”小孟笑道。
凌墨端着药碗各种踌躇,他小心翼翼地倾斜了一下碗边……
“第三次了。”秋清离在窗边的软榻上喝茶,说了这一句,又继续喝茶。
好吧,似自己这样的高手,总是不小心摔了药碗,还一连三次,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凌墨只好拿稳了碗,放到嘴边,还是不敢张嘴。
“凉了,我再去热热。”凌墨决定还是先使缓兵之计。
凌墨的腿才迈出去,云轩就带着晃眼的阳光走进来。
“丞相。”凌墨连忙躬身行礼。
“小心别弄洒了汤药。”秋清离立刻出言提醒。
凌墨只得将药碗再次端平。
秋清离道:“大少爷可回来了。这是最后一碗解药,再洒了就没了。”
“怎么不喝?”云轩看着黑漆漆的药汤,也觉得反胃,只是这是秋大夫为凌墨熬制解毒的,一定得喝。
“我喝。”凌墨把碗放到嘴边,忙又拿开:“哦,有点儿凉。”
“第五次加热了……”秋清离欠着身子道:“好教大少爷得知,熬药的松木已是用了半筐了,再热药的松木也是用了半筐……我本月的例钱,今儿就花了一大半了。”
“去我的柜上支十两。”云轩觉得秋先生有时实在是抠门得紧。
“谢大少爷赏。”秋清离再一欠身,起身准备出门,路过云轩身边,又停步道:“您多看着些凌公子,他隔三差五地中毒来我这里熬解药也没什么,但是总这么糟蹋药材,就不好了。”
凌墨忍不住瞪秋清离,这位秋先生,难道又在两位风总管那里受气了吗?
云轩有些觉得没脸,瞪一眼凌墨,凌墨忙低头。
“药拿过来。”云轩伸手。
凌墨只得把药碗递过去,云轩接过来,用内力将药碗热得咕咚咕咚冒泡,然后递给凌墨:“喝了!”
凌墨接过碗,烫手。
“丞相……”凌墨有下情准备禀告。
“喝!”云轩轻斥。宝儿和霜儿吃药也没你这么费劲,这么大人了,真是丢我的脸。
丞相之命不可违啊。凌墨无奈,只得屏住呼吸,端起药碗,猛地灌入口中。
药是咽下去了,只是凌墨的脸瞬间就红透了,眼睛里也有了雾气。
“喝碗药还至于委屈成这样?再敢矫情,就打你。”云轩再斥凌墨。
凌墨不敢说话,只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云轩。
“他不是矫情,他可能是烫伤,”走到院子里的秋清离不紧不慢地又转身折了回来。
“烫伤?”云轩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墨却已是点了点头。
秋清离让凌墨张嘴,给云轩看:“看吧,都烫红了,还有一个水泡。”
云轩又尴尬了,他骂凌墨:“药是凉是烫也不知道,还是喝得少。”
“是。”凌墨含混地应,嘴里疼。
“不过不妨事,多喝点蜂蜜,几天就好了……”秋清离不在在意地道:“只是有些注意事项一定要谨记。”
秋清离说着,走到书案边,提笔蘸墨,刷刷刷地落笔,写了几个大字,吹一吹墨,递给云轩。
云轩的目光落到那四个字上,又尴尬了。
秋清离已经欠身道:“秋某告退,去领银子喽。”
云轩没说话,凌墨偷偷探头看了看纸上的字,脸立刻就红了。
那纸上赫然只有四个大字:“不宜吹箫”。
“回房去吧。”云轩一扬手,那张纸立时化为了纸蝴蝶,翩翩落地。
偌大的床上,云轩将凌墨弄死弄活,只是再百般地换着姿势,倒是确实谨记秋先生的嘱咐。
凌墨渐渐地,也忍不住呻.吟,今儿丞相似乎是有意罚他,又似无意罚他。
帘卷微风,缠缠绵绵恩恩爱爱;帘卷微风,深深浅浅入入出出。
“丞相……”凌墨轻唤。
“乖。”云轩微微喘.息着答。
世间但凡有多少风云变幻,总有我与你比肩,此身非我有,愿与君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