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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名峻从医院出来,他第一站去的就是盛氏集团,所有人看到他出现都很诧异,尤其是他从前的助理。盛夏“失踪”后,颜玦曾经找他的助理谈过一次话,这些日子盛氏一直都是由他与赵基俊留下的助理一起支撑。
他跟在盛名峻身边多年,对盛氏了解甚多,盛夏请了赵基俊过来帮忙经营后,他也一直没闲着,顺势暂时成为了盛夏的助理。所以就算盛夏暂时不在公司内,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更何况后面还有颜氏撑着。
“盛少。”盛名峻乘了电梯上来时,他已经站在电梯门口迎接。
初听到前台禀报他还有些吃惊,因为盛名峻醒来的消息一直封锁着,就连他也不知道。此时看到活生生的他站在自己面前,不可谓不激动。
事实上盛名峻走路前天就已经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缓慢而已(早上的情景只是为了迷惑林解语),他微微颔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所过之处,看到他的员工自然又是一片惊讶之色。
如今这间办公室是盛夏在用,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所以他暂时也并没有发觉异常。直到坐到办公桌后,眼睛随意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东西。台面上除了堆的几份文件,还有未收的一张报纸,已经是几天前的了。
他今天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处理公事,正想问盛夏,目光便定在了那张报纸的版面上。头条的照片就是颜玦与盛夏的婚纱照,他最初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可是定眼再看时,它依旧那般醒目地印在上面,脸色不由骤变。
助理从看到他,心里就存了很些话,比如想问他什么时候醒来的,比如报告公司现在的情形等等。抬眼却见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那张报纸的内容,然后意识到盛名峻大概还不知道盛夏结婚的消息。
12月28日,盛名峻忍着胸口的气血翻涌终于将整篇报道看完。
12月28日,竟是今天吗?
“盛少?”助理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不由担忧地叫。
盛名峻对盛夏的心思从前虽不曾跟任何人提及,甚至包括他,但作为跟随他多年的助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更何况前不久,报纸又曾大肆报道过。此时不过是他这些日子昏迷,助理又一时被他醒来的喜悦给盖过了,所以忽略了罢了。
“让司机开车在下面等我。”盛名峻沉声说。
助理未动,仍然担忧地看着他。
盛名峻抬眼与他直视,眉宇间的清冷凌人令他心头一震,便马上应了。
他出去后,盛名峻手撑着桌面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起来,腿都是颤的,他平复了很久才让自己走出去。
“盛少。”
“盛少。”
那些听闻盛名峻来到公司,纷纷上楼来一探究竟的高层,以及秘书室里的人,看到他都激动地围上来打招呼。盛名峻却无心理会,迳直走向电梯。所有人不由都面面相觑,觉得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将车开在门口等候,助理一路跟随,帮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助理也上了车。
“熹微山庄。”身后传来这四个字的时候,助理心里又是一抖,转眸看向盛名峻,他已经闭起眼眸。
相比起初看到报纸时,盛名峻此时的脸色看上去可以说是已经平静很多,但是真的平静吗?
不然。
但了解如助理,他知道他不过是在压抑罢了,只是积压越久,怕见到盛夏爆发的愈厉害。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依盛名峻的脾气,他根本阻止不了。
车子开过还未及时清理的皑皑白雪,车子终于进了熹微山庄,除了婚车,还有排成长龙的各色名车。这一日的熹微山庄,可谓名流云集,怕是就连全E市的媒体齐聚了。
熹微山庄是盛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他们走的是员工通道,自然不比那边的热闹,只是这样远远瞧上一眼便已觉得扎心刺目。
车子最终来到礼堂外,未举行仪式前的新娘在哪里自然没有人比盛名峻更清楚,他开门下了车,便迳直由后门进入。
所有人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这是个大日子,酒店的安保更是严阵以待。他们看到盛名峻时虽然也都很诧异,却并没有人阻拦,因为他是老板,所以盛名峻是很顺利的便来到了新娘休息室。
门被打开后,他一眼就看到了身着婚纱的盛夏。
她穿着一袭抹胸式婚纱,长发挽起,脖颈间钻石闪耀,长长的裙摆拖地。那么美,那么美,比他梦中见过的还要美上许多,但是她今天却是别人的新娘。
盛夏似正在与身边的女孩说着什么话,听到动静正好转过身来,然后便瞧见了自己。
四目相望的那一刹那,盛夏惊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喊:“哥——”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缓步走进来,他走的很缓慢,很缓慢,不是因为手脚不听使唤,是因为他怕太快到她的面前会忍不住动手。
他眼中的情绪那么浓烈,盛夏又怎会不知?那脚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他的心上一样。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声,是因为那些人终于缓过神来,几乎所有人都认识盛名峻的。只是听说他出车祸后一直在昏迷,看到他先是诧异,而现在更多的却是好奇,毕竟对之前这兄妹间的新闻还记忆犹新。
“盛少。”谢蔷薇眼前情形不对,上前拦住他。
今天是盛夏与颜玦的婚礼,而他与盛夏之前的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切不可让他的出现再次将盛夏推至风口浪尖。
“出去。”盛名峻却是看都未看她一眼,只冷冷吐出这两个字,且不容置啄。
谢蔷薇并不退让,她只看了一眼盛夏,她是希望她明白如果盛名峻闹出什么事,毁的就不止是他们两个人了。
盛夏自然知道,可是如今这个场景……她想过很多种告诉盛名峻的方式,却从未想过会是在今日,会是这样的场景下,显然已经失去控制。
她深吸了口气,对众人说:“婚礼前,我与哥哥说几句私话,请各位暂时回避一下。”
这话说的落落大方,仿佛只是妹妹出嫁前,兄长该有的几声叮嘱,或者商量待会的婚礼细节。这本也没什么,可是他们不是普通的兄示,之前的新闻让人不免会多想。
盛夏怎会不知?可是她已经无暇他顾,因为她怕盛名峻会当着那么多人说出什么样的话来,那么他毁的就不是只有自己和他,还有颜家的颜面,虽然这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情况也许并未好上几分。
盛夏与谢蔷薇对望一眼,谢蔷薇招呼大家出去。
盛名峻一直站在那儿,等着门被关上,他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点燃、烧光。
盛夏目光终于与他相对,四目在半空中交织,包含了他们之太多的情愁。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时,明明曾经相爱,她却嫁与别人,甚至不曾跟他说一声。
“咳——”气急攻心,他咳了一声险有些站不稳。
盛夏紧张地赶紧上前去搀住他,手却被他用力甩开:“别碰我。”
盛夏站在那里,看着他勉强找了把椅子坐下,须臾方才问:“为什么?”这个三字沉沉地由他嘴里吐出来,几乎是沥血而出。
盛夏无法回答。
盛名峻抬眼看着她的样子,一个用力掐着她的肩胛至自己面前,质问:“说啊?”
盛夏回视着他,眼睛里充满悲伤,可是她说不出来,因为是她背叛了他。在他为她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将自己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哥哥,我们这辈子就只当兄妹好不好?”没有哪句话可以比这句更残忍。
她的心也是痛的,但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你再说一遍。”他问。
盛夏低下头,眼里蓄满的泪水不敢给他看见。盛名峻掐着她肩胛的手却在发抖,用力的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啪地一声,皮肉相撞的声响由室内响起。
她脸颊巨痛,身子跌在地上,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你可真对不得起我?”耳边传来他的声音,那样沉又那样恨……
——分隔线——
彼时,谢蔷薇带着众人都站在了门口,一群人自然都好奇里面两兄妹的情景。因为除了谢蔷薇,其它都是颜家安排的人,所以都没有什么顾及。
伴娘团至少有八个,再加上那些化妆师,婚礼策划派过来的工作人员,这么大群人站在这里太过招眼。谢蔷薇想了想,这事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大肆宣扬出去必然对盛夏不利,再说盛名峻……她要找人想办法来解决这事才成。
走之前跟安保经理打了招呼,已经调了几个人过来暗中看着,自己则快速离开。现在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找颜玦,他看盛名峻没准还会更激化矛盾,所以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陆江。
新郞休息室那边根本没有人,仪式还没有开始,礼堂那边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已经将到来的宾客先安排到宴客厅那边。她远远便见到作为今天伴郞之一的陆江,今天着了一套正统的深色西装。
所有伴郞的衣服都差不多,但是他长相妖孽,身材挺拔,站在人群中还是尤为出众。提裙本来在不打算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告诉他一声,只是还没有走近,便被一个身着套裙的中年美妇挡在了面前。
“您是?”谢蔷薇有些意外。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毫不客气地由她身上上下打量而过,问:“谢蔷薇?”
她能精准叫出自己的名字,谢蔷薇更诧异了,不由这才细经打量起她。
女人说:“我是陆江的妈妈。”
“陆伯母您好。”谢蔷薇礼貌地喊人,并没有因为她是陆江的母亲而多瞧一眼,而是瞟了眼不远处的陆江,他显然并没有注意这边。
“找陆江?”陆母看着她的神色问。
谢蔷薇听出这话里的鄙夷,便知道她误会了自己是想缠着他的儿子,只不过现在无心跟她解释或争论,便一时没有答话。
陆母看了一眼她,这般沉稳倒是意外。
不过就算再沉稳,出身不好也白搭。又听说是陆江在酒吧那种地方认识的,她更是看不上的。便直言道:“陆江这孩子一向爱玩,我平时忙也不怎么管他。不过他心里也应该一直明白,玩归玩且不可当真,更不能让某些女孩子误会,以为睡了几觉可以飞上枝头当少奶奶。”
谢蔷薇闻言这才抬眼正经瞧了她一眼,说真话,真有些不能相信这样流氓的话是从这个打扮华贵,长相美艳的豪门太太嘴里说出来的。她本来想说她想太多了,自己也只是想玩玩,绝没有妄想嫁进他陆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却见会场的记者突然都不约而同地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当然,他们不是冲着自己这个无名小卒来的,而是谢蔷薇刚刚从新娘休息室过来,她身后便是过去的门口。她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心里一急,目光掠过身侧的香槟塔——
会场内的气氛本来很好,许多有交情没有交情的名流都在趁机塞暄,突然听到一阵巨响,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们侧目看去时,只见原本摆在会场的香槟塔骤然坍塌,玻璃与酒水洒了一地,原本站在周围的人纷纷尖叫着躲避。
彼时陆母还不知发生什么事,谢蔷薇已经拽着她躲开,自己身上的斜肩礼服早就湿了,而陆母的脚则崴了一下。
她扬手就朝谢蔷薇打去,斥道:“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丫头。”然而这一巴掌并没有落到谢蔷薇的脸上,而被一双男人的手掌握住。
“妈。”陆江蹙眉看着她。
“来的正好,看看你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陆母气得脸铁青地指着谢蔷薇的鼻子骂。
她本就是小三上位,其实原来的娘家情况并不比谢蔷薇好多少,只是享受惯了被捧的滋味,就忘了自己曾经多么潦倒。然而这么多年上流社会熏陶,她却始终没有学会矜持,淡定,看场合说话。
这也是她虽然长得漂亮,陆父始终瞧不上她的理由,当年娶她完全是因为陆江。
“妈,今天是颜家的婚宴,你弄出这些事来怎么跟爸交待?”陆江低声说。
这里人那么多目光都已经聚过来,他是不想自己的母亲出丑,而能镇住自己母亲的,唯有父亲。
“明明是她——”陆母一听更委屈了,瞪着谢蔷薇。
别人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坏丫头。
谢蔷薇做了,并不避及陆母,便就无畏她的告状。更何况心思却不在这里,又看陆江完全镇得住自己的母亲,便到挽住他另一只手臂,低声说:“我有事跟你说。”
这段时间谢蔷薇都是躲着他的,很难奢望有这么主动的时候,陆江又看她神色凝重,便点了头。
陆江风流成性,自然也是花边新闻的常客,这段插曲自然没有逃过媒体的闪光灯,一时让人分了神。两人走出会场,谢蔷薇倒不担心香槟塔的事,她是餐饮部经理,刚刚已经给同事使了眼色,自然有人来善后,一直拉着陆江往新娘休息室的方向走。
“到底什么事?”避开众人,陆江问。
谢蔷薇脚步微顿,看着他说:“盛名峻来了,就在新娘休息室里。”
陆江闻言先是震惊,继而愤怒,问:“你们疯了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止全E市的名流都来了,经过筛选的媒体也不在少数。他终于明白刚刚那香槟塔是怎么回事,是她故意的吸引记者的视线,也只有母亲那么蠢才会被她利用。
谢蔷薇已经无暇去解释,只道:“你想想办法,这事不能让颜少知道。”更不能媒体抓到把柄,她有预感,那些人怕是已经闻风而动。
“先过去看看。”陆江神色凝重地说。
他想谢蔷薇也已经想到了,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明天的新闻将会更轰动。却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只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新娘休息室的门已经被众多媒体围住。
伴娘团与工作人员站在一边,酒店的安保挡在门口,双方已成对恃之势。
“这位先生,我们只是想要采访一下新娘,请问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酒店的安保部经理是谢蔷薇喊来的,盛夏在酒店工作时就颇得人心,谢蔷薇让他守着他便守着。因为盛名峻出现在他们视线,他自然里面是怎么回事,所以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当然,他不是公关部的,与这些靠舌头和笔杆子为生的人相比自然说不过他们。但他只信奉一条,不准进就是不准进,说破天来他都坚守着这道门。只是今天的场面盛大,需要安保的地方很多,他身边只有五个人。那些人如果硬闯难免会发生碰撞,更难保有失。
陆江看到这情景挤过来,看着那名记者问:“哦?婚礼都还没开始,你们这么着急采访新娘,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所说的见不得人的事是指什么?”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那些记者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那个刚刚一生气就妄言的人。有了上次颜氏将媒体告上法庭,之后又收购的事,他们虽然得到消息却并未证实,所以一时不敢乱说话,唯恐惹祸上身,毕竟颜家不是那么好得罪。
“既然没有,那就都散了吧,待会仪式过后会给你们安排采访的时间。”陆江懒懒地打发众人。
他们自然不敢跟陆江对恃,他们没有资本,只得不甘心地离去。有人则看了眼外面闹了这么大动静,那扇始终都很安静关闭的门,始终不太甘心。
那个记者便停下了脚步,看着陆江问:“陆少,我们是得到消息,盛名峻先生已经醒来,并且在不久前进入了新娘休息室。陆少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也担心里面有什么不堪的场景被我们看到?”
他这话一说完,几乎所有人的停了下来。佩服他的同时,也都来了精神。
这年头法不责众,就缺一个领头的。
陆江看着他,眼眸已经沉下去。
那人既然已经将话说出来,干脆便咬牙下猛料,接着道:“毕竟,盛名峻与盛夏小姐从前的关系,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是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件事之所以被掩埋、忽略、被大家渐渐觉得不太真实,都是因为颜玦的魄力维护,以及这场婚礼。但是很多人心底还是会有很多疑问,盛名峻与盛夏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
若是没有让他们进去看一眼便罢了,为什么要这么千方百计地阻拦他们?
陆江看着他,那眸子里幽深似海,却已见动了怒意。
他越是这般犹豫,众人心里越是坚信。
双方对恃,气氛紧张。
这时一个站在门边最近,始终未出声的男人,突然趁人不备直接撞开了门。他个子有些矮,但动作很快,别人根本措手不及。
门被撞开,偌大的休息室里,新娘身着婚纱背椅在梳妆台的墙上,身着深色西装的男子捧着她的脸在俯身亲吻,门口响起疯狂按快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