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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说中了?你若讲契约,本王可随身带着呢,怎么说的?”脸色阴沉,细眸微勾,剜着裴菀书愠恼的脸。
“就算中了又如何?”裴菀书突然愤怒起来,别开脸不肯看他。
没有听到沈醉的声音,只有窗外风声凛凛。
忽然眼前一暗,他快捷无比地抵在她的身前,中间茶几上的壶盏一晃未晃。
“你!”如此近距离的逼视让她头晕甚至有一点点的心虚,想别开头去却被他抬手握住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从他身上散发出强势霸道的气势,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几乎无法控制心底的恐惧。他冷沉的脸,微眯的眸,轻挑的唇角,都给她无限的压力。
无法呼吸。
“你认为沈醉会不在乎戴绿帽子吗?”脸垂下,黑眸沉沉,钉住她躲闪的双眸。
“我没有!”她觉得自己有点没无力,不敢与这样的沈醉打交道,这时候的他狠戾霸道,一股阴寒之气让她觉得似乎随即便可化身为修罗。
男人可以自己风流,却绝对不允许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即使是他看都不想看的女人。裴菀书抬手握上他的手腕,缓缓推他,忽而笑道,“你太激动了,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你如果想做真夫妻,本王不会拒绝!”他突然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声音极尽的挑逗,微醺的气息春光魅惑,柔软的唇与她布满红晕的耳珠一触即分。
“我一点都没想!”裴菀书猛地推开他,对上他轻浮的笑容冷冷地剜了他一眼。
“那就好,希望你谨守本分,否则本王可没那么仁慈!”沈醉往后懒散地靠在车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气急败坏的神情。
“不劳你挂心,我可以回去了吧!”裴菀书说着就要钻出去,沈醉手一伸将她勾在怀里,“我们要去办正事。”
尽管他的车够宽敞,可是中间的茶几,一侧的软榻,让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冷冷地哼道,“沈醉,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不要怪我破坏约定。”
沈醉垂眸看着她红润的唇,她的唇形很美,只不过被她的眸子掩去了光华,而且她总是刻意地抿着它们。
“哪个约定?”他淡笑着,唇压下去。
裴菀书咬着唇用力地将头一歪钻进他的怀里,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腰上用力一掐,听得他闷哼一声才解气道,“王爷,别拿欺负人不当回事!我不是你的韦侧妃李侧妃!争着抢着让你宠幸!”说着手一撑就要爬出他的怀抱。
自那日见到韦姜衣衫半褪地从他怀里爬起来,她便对他的怀抱充满了厌恶,本来也不渴望,如今更加厌恶。尽管他的怀抱很温暖结实,有一种淡淡清雅的香气,可是她不稀罕。
“你……”他哼了一声,突然僵住不动,揽住她的手没有松反而下意识地紧了紧。
裴菀书感觉他的变化,以为他故意捉弄自己便更加愤怒,手上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突然腕间一紧被他攒住了手。
“你若乱动便要负责到底,爷可不会心软!”沈醉哼了一声将她用力压进怀里。
裴菀书猛然意识到什么,慌不迭地将手拿开,一时间脸红地几乎要烧起来,“放,放开!”她推了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立刻挪开压在他的膝盖上。
“我觉得我们该把院子换了,或者搬到一起住,你觉得呢?”沈醉笑着逗弄她一般勾住她的纤腰不放松,垂首间气息吐在她的耳底处,看着那一片柔白的肌肤渐渐泛起诱人的玫瑰色,心头一荡,垂首压低。
车一晃,停了下来。
“爷,到了!”明光低声说着来掀车帘。
裴菀书发狠地用力推开他,侧身想下车,明光抬眼看见她鬓发散乱,衣襟微开,慌忙放下帘子。见明光的神情,裴菀书气得用力咬了咬唇。
“决斗时间到了,本王决定像个男人一般将深夜钻进夫人房中的男人拿下!”轻佻地勾了她一眼,转身跃下马车。
裴菀书呆住,一时间不知所措。
“要为夫抱你下车?”车外传来沈醉戏谑的声音。
裴菀书脸上一热,忙躬身出去,不等站稳便被沈醉一把扯下去,吓得她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单臂拖着她径直往迎福酒楼去,裴菀书心头慌乱看到周围嬉笑好奇的目光,窘得脸颊喷火般烫。
“沈醉,放下我!”她厉声说着,用力拉了拉他背上的墨发。
沈醉笑了笑,托在她腿上的手臂一松,本能反应下她用力地勾住他的脖颈,他身体一侧,脸颊印在她的唇上。从外面看来,她勾着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脸颊上,身体纠缠,姿态亲昵。
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柳清君,沈醉勾起唇角扬了扬眉。
接连出丑让裴菀书气闷到极点,但是此时身处酒楼,过往的人太多,她只能竭力忍住。感觉沈醉手臂一勾又揽着她的腰往里走,她终于忍不住要发火,猛然间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眸中似乎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看不透。
心,砰的一声。
沈醉揽着她缓步过去,笑道,“柳兄,愚夫妇来晚了!”
裴菀书狠狠地挑了挑眉,赧然地看向柳清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真的有点羞窘。
柳清君看了她一眼,垂了垂秀气的长睫,缓缓道,“王爷约在下所谓何事?”视线在沈醉揽住她纤腰的手臂上一扫而过,眼眸暗沉,随即神色恢复淡然。
“上次的生意虽然谈妥了分配,却还有很多后续要做,柳兄不是也着急吗?”沈醉微微颔首作为见礼,手在裴菀书腰间用力,垂首道,“夫人,小心楼梯!”
他一句话,让刚举步的裴菀书一个趔趄,“夫人急着找什么呢?”沈醉低笑,有他支撑,她的身体只不过是向前扑了一下。
“找鸡皮疙瘩呀,王爷殿下!”裴菀书哼哼着,索性也不去掰他的手,还是老老实实进了雅间他自会老实一点。
“柳兄,不知道能不能给本王的夫人做一碗猪肚人参粥来!她这两日不是很舒服!”沈醉笑着回头对柳清君道,笑容温润如三月桃花风,眸底黑沉的冷意却胜过门外的朔风。
裴菀书本来刚要说话,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今日疯了!沈醉疯了!她突然想笑,越是不合时宜她便想笑,而且与在韦姜李紫竹跟前不同,那时候她想笑面色却依然淡然平缓,如今她却果真笑出来。
“哈哈哈!沈醉,你脑子进水了!”她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然后大大方方地回头对柳清君道,“柳兄,我们王爷自从娶了两位侧妃以后就变得诡异了!”
柳清君看到她坦然而无奈的神情心下突地释然,笑了笑,“都说王爷最是不按常理出牌,果然如此!不过在这里还是请王爷不要为难菀书了!她毕竟和那些女孩子不同!”虽然笑得温润,但是黑眸却别有深意地逼视着沈醉。
沈醉勾唇耸了耸肩膀,朝柳清君笑了笑,揽着裴菀书上了楼,在步入雅间的时候在她耳边浅浅道,“他知道我们的协议?”
裴菀书心头一震,忙摇头,“不知道。”
“那他的胆子倒是不小!”沈醉冷哼了一声,放开对裴菀书的禁锢,让她随意活动。
“你既然有正事要说,我出去逛逛吧!”裴菀书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以为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和你打情骂俏?”沈醉哼了一声,在宽大的花梨八仙桌旁闲闲落座。
裴菀书气闷至极,真想冲过去撕碎他。
心念百转却也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走到他对面坐下,冷眼瞪着他。
柳清君领人进来,将茶具放在门口的花几上便让人退出去。裴菀书忙起身过去帮忙,见他带来了上好的祁门红茶,另外还有人参石菖蒲茶。
“有人要喝这个吗?”裴菀书用小银勺挖起一撮嗅了嗅,淡淡的茶香,
“健胃的,给你喝。”柳清君笑着将定窑白瓷茶盏,银勺,煮沸过的鲜牛奶一一放在白瓷托盘上。做好这些,抬眼笑吟吟地看着她,“最近身体好么?”
裴菀书点头,摆弄着他跟前的小银勺,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腿疼好些了吗?”
柳清君颔首,“没什么大毛病,激了冷风而已,回来泡了泡便没大碍!”
裴菀书垂眸见他袖底那一枝墨兰,微一愣怔,抬眼对上他清润的眸子,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炽烈,从没见过的光芒,不禁呆了一瞬。
沈醉冷眼看着纱隔外面两人垂首低语,一副语笑晏晏的模样,不禁哼了一声,眉头高高挑起,手捏住腰间的碧玉琅环,“啪”的一声脆响,琅环四分五裂。
裴菀书帮柳清君将茶具端到桌上,坐回桌旁,柳清君烹功夫茶,裴菀书慢慢地喝着自己的人参茶。
房间里只有瓷器轻轻碰撞的清脆声以及水开的咕嘟气流声。
沈醉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看着他对面的柳清君,“皇上愿意放松对西凉货物的控制,同时对于国内经商的控制也会有条件的放松……”
“这是好事!”柳清君敛袖执壶帮他倒了一杯,酽酽红茶衬着细腻的白瓷,热气熏了眼睛。
“自然有条件!”沈醉伸手夹住小巧精致的茶盏,在指间轻松自如地转了转,看到裴菀书紧张地盯向他才笑了笑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不烫么?”裴菀书脱口道。
明明是柳清君刚刚烧得滚开的水,她不信沈醉不怕烫。
沈醉朝她眨了眨眼见她一副懊恼的样子笑起来,“所有商家要与朝廷签订一份协议,归属行商盟会统一指挥,合理经营,不得恶意影响粮价。灾年要无条件服从朝廷赈灾的号令……”
“这些,都不是问题!”柳清君淡淡地说道。
沈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柳兄到底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一时难以实现?不如说出来大家听听,也许我们可以合作也不一定!”
柳清君缓缓摇头,秀气的长眉挑了挑,转眸看向裴菀书,随即淡笑道,“柳清君一介商民,能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不过是想让天下为商,将我们大周的货物行遍天下,也将外面的东西引进大周,让我们大周的商业更加发达而已。这,可算是大志向?”
沈醉呵呵清笑,看向裴菀书道,“柳兄志向与夫人倒是一致!”
“沈醉你不必拐弯抹角,我一个小女子没你说的那么大志,你不必讥讽我!”裴菀书哼了一声,低头喝自己的茶。不多时有人来敲门,将裴菀书的粥送了进来。
裴菀书刚放下,沈醉便拖了过去,笑道,“老规矩你一半我一半!”说着也不用勺子,端起来便喝,喝了两口又推回给裴菀书。然后挑眼看向对面的柳清君,见他虽然低垂了眼睫,捏着小银勺的手却顿了顿,便笑起来。。
裴菀书用力地揪着裙摆,告诉自己忍耐忍耐,眉头还是不受控制地暴起。
“夫人,凉了就不好喝了,要不要加点蜂蜜?”沈醉非常体贴地问她,伸手去拿一旁的蜂蜜罐。
裴菀书用力地抿着唇,吸气呼气,镇定,然后抬眼瞪着他。半晌,一抿唇笑道,“谢谢王爷,不用了!”说着拿起勺子慢慢地喝粥。
“行商司司监将会是哪一位殿下呢?”柳清君端起小耳白瓷茶盅,细细地呷了一口。
“这个么,还说不好!”沈醉摇了摇头看向裴菀书,“那日你和父皇聊得如何!”
不说那日还好,裴菀书脸上变了变,哼了一声,“反正不会是你?”
“夫人就这么不想为夫做点正事么?”沈醉嬉笑起来没有半丝正经。
“皇上开始还怀疑是你让我去做说客,似乎对此颇有不满,我说不是。后来皇上问我谁做司监合适,我又不是吏部尚书对此也不懂,自然没有什么好意见。我猜可能是东宫吧!”裴菀书说完低头喝了一口粥。
“绝对不会!”沈醉摇头,“我倒觉得可能是二哥!”
裴菀书不置可否地笑笑,宫里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她虽然揣测过皇帝的消息,可是对于皇子们可没兴趣。
“如果是二哥,那么盟主的位置定然可以落到香雪海头上,只要我打个招呼就好!”沈醉自信满满道。
“二皇子中意的只怕是薛家吧!”柳清君淡笑,“做不做盟主柳某倒是没什么想法,只要朝廷放松对商人的控制,余心愿已足!”
沈醉呵呵笑起来,“虽然薛家和二哥私下有交易,但是做商盟盟主还要看朝廷的意思。本王倒是想请柳兄帮个忙!”
裴菀书眼皮一跳,不信任地瞪了他一眼。
“王爷请讲!”柳清君微笑道。
“除了香雪海还有薛家,还请柳兄想办法让他们给太子门下送份大礼!”沈醉轻笑,修长的手指无意地点着白瓷茶盅。
柳清君“哦”了一声,没言语,衣袖轻拂间,一只兰花悠然清雅。
裴菀书皱了皱眉,“这样是让太子对别人产生反感,然后对香雪海和薛家有好感吗?”她一直受父亲的影响认为太子性慈,软弱,且向来讨厌商人。
柳清君轻轻叹了口气,转眸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这其中的利害他真的不想她知道。起眼对上沈醉冷意凛凛的双眸,那双眼睛里含着威胁挑衅,还有浓浓地杀意。
笑了笑,“王爷在怕什么?”
沈醉哈哈大笑,“本王有何好怕的?”说着伸手握住裴菀书的右手,“夫人,该回去了!”
裴菀书有点无奈,歉意地朝柳清君笑笑,见他蹙了蹙眉,便道,“我还是希望香雪海能做盟主,这样我们当初说的才会更好的实现。”
柳清君坦然凝视她,点了点头。
沈醉勾了勾唇,手臂穿过她腋下,搂着她的腰往外走,感觉她身体的抗拒手臂紧了紧。
“爷,您喝多了,我们去我那里吧!”出了雅间的门,传来一道娇媚风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