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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景园的路上,叶薇然接到程以铭的电话,她让司机掉了个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到了约定的咖啡厅,程以铭朝她招手,视线相触,叶薇然嘴角勾起的弧度柔和。
一如既往,在她还没过来之前,这个男人帮她点了两分饮品,一种是果汁,另一种是咖啡。
怕她长期因为工作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果汁是用来缓冲的,而咖啡,他怕叶薇然最终还是会选择,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
这是他多年来为她形成的一种习惯。
叶薇然在男人对面落座,看着桌上的咖啡和果汁眼睛发酸,仿佛回到过去那段时光,他为她考虑的总是这么周到。
他们真的有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还好么?”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程以铭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你先说。”
叶薇然的视线往下,隔着一张桌子并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某些情况,“以铭,你的腿是不是完全好了,这么冷的天会不会有后遗症?”
外面的雪未停,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安静的环境下,他们只需要一个侧目就能看到外面的雪景。
程以铭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嘴角有苦涩流露出来,他的一条腿能换来她的回头么?
“薇然,你不用担心,我恢复得很好。”
话说到这里,叶薇然心里的愧疚越积越深,想到程家夫妇这么多年的痛苦都是因为她,开口劝道,“以铭,不要再去外面了,伯父伯母需要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云城彻底安顿下来,父母确实需要我照顾。”
薇然,以前是为了你,怕父母不接受,想给你创造另外一个世界,终究他这样的方式还是没能留住她,错过了与她最好的机会。
“你能这样想最好。”
叶薇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淡色的唇瓣弯起,程以铭看着,似乎联想到很久以前,那个小女孩总是围在他哥哥身边,欢快的跟什么似的,那时候他是羡慕的。
但仅仅也只是羡慕而已,后来程以维死了,他才敢把这份爱表现出来,可陪着她的那个人终究不是他。
命里注定吧!
他终于明白,他从一开始就是站在背后的那个人,永远无法真正走出来。
程以铭闭了闭眼,他侧目看向窗外的漫天飞舞的大雪,一片一片从男人的视野里划过,一如他逝去的爱情,守候了这么久,还是化为了乌有。
“薇然,当初你选择和我结婚是真心的么?”他问,柔和的眼神多了丝别样的情绪,太过于复杂。
叶薇然捧着已凉的咖啡,她垂下眼帘,杯里的褐色液体一圈一圈漾开,良久后点了点头。
程以铭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而内心却被强烈的痛悔与自责侵蚀着。
当时,她爱陆景琛还没有那么深,面对程家的那份情,叶薇然无法拒绝,她真的是抱着和程以铭走下去的决心,要不是陆景琛插一脚,他们现在很有可能是另外一副景象。
男人的嫉妒心里多可怕呵,当时他真的是气疯了,被陆景琛三言两语就挑中了要害,上了那个男人的当!
如果不是他太过于在意,没有和陆景琛去较真赛车,以叶薇然的性子是不会跟陆景琛走的,那场婚礼肯定会如常进行下去。
程以铭没有勇气再往下去想,细思之下,失去叶薇然,怨不得任何人。
冲动是魔鬼!
“陆景琛对你不错吧?”
叶薇然掀起眼帘,敏锐的视线掠过对面的男人,她松开手里的咖啡杯,身子往靠背上压,“我们很好,其实他那人也没想象中那么坏,只要摸清他的脾性还是很好相处的。”
说到他,程以铭明显看到对面的女人嘴角不自觉勾起的那抹笑意,那是对爱人的肯定。
叶薇然脸上的笑刺伤了男人的眼,不知是不是咖啡太苦涩,程以铭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他一口将杯里剩余的褐色液体吞下,那抹苦涩很快顺着喉间溢到胃里,难受得不行。
良久,程以铭才鼓起勇气说出一份算是接受的话,“不管怎样,我们也算从小玩到大的,薇然,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发给我一份请柬。”
“好!”
薇然,你一定要幸福,只有这样才能显出我的退出有价值。
以铭,忘了吧,希望再见,你身边能有一个她。
叶薇然回到景园后已是深夜十点,她这才想起陆景琛之前说过会打电话过来,叶薇然大惊,赶紧问佣人有没有陆景琛的电话切进来。
得到否定的答案,叶薇然松了口气,她和程以铭见面虽然得到了陆景琛的肯定,可那个男人的小气她也见识过,如果发现是在晚上见面,免不了被他啰嗦一番。
对于陆景琛来说,这个时间还早,叶薇然回来后吃了点宵夜,然后便默默坐在客厅看电视等陆景琛的电话。
你看她多乖,简直是模范好妻子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一点的时候佣人过来提醒,“二夫人,已经很晚了……”
叶薇然神色疲惫,她倚靠在沙发上差点就此睡了过去,但为了那个电话还是死死撑着,甩了甩头道,“你先去睡吧,我还看会。”
她这么说,佣人也不敢再多嘴,给她留了一盏墙壁灯便去休息了。
偌大的客厅内,电视屏幕投射出来的光反射在叶薇然发困的小脸上,叶薇然揉了揉隐约发疼的太阳穴,不同以往那样傻等,而是主动拿起座机给陆景琛打了电话过去。
那头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然然,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么?”
叶薇然一听这话,那些意欲而出的甜言蜜语成功的哽在喉间,心也跟着凉了大半截,这个男人两个小时以前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他说过,一会儿打座机过来的!
其实,他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叶薇然清楚,每次只要遇到蓝澜的事,陆景琛就会把和她有关的事情抛之脑后。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剧烈的喘气声,陆景琛皱了皱眉,这才想起之前说过的话。
他单手握着电话,蓝澜正好拿了资料过来,陆景琛神情严肃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便捏着手机往外走,解释,“哦,我刚才去了一趟大院,和爷爷喝了点酒,一回来头痛。”
然而还没等到那天的女人开口,陆景琛这边却传出一道女音,“姐姐!”
男人暗叫不好,赶紧将电话拿开些,可这两个字还是透过音质较好的话筒传到了叶薇然那边。
叶薇然深吸口气,冷笑,“头痛就好好休息吧,我也睡了。”
“然然!”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急匆匆的忙音,陆景琛捏着手机走回卧室,脸色阴霾。
他不能再打过去,叶薇然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这个时候应该给她一点事时间平静一下,只能明天再想办法去哄。
突然出现的蓝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男人,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蓝澜。
蓝澜抿着唇,神色也不太好,她见不得陆景琛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另外一个女人,那于她又是一种怎样的残忍。
以往的宠爱不在,可是他明明答应过的,以后再也不会对别的女人那么好。
这个时候,蓝澜也明白不宜和陆景琛置气,她走过去,试图缓和冰冷的气氛,“景琛,叶薇然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你和她解释解释不就行了。”
“如果她实在介意,改天我也可以当面和她解释。”
“不必了。”陆景琛眸底的锋利逐渐收敛起来,他接过蓝澜递过来的资料,视线很快聚焦在资料上。
蓝澜给杵在一旁的蓝紫使了一个眼色,蓝紫当即会意下来,猫着身子轻声退了出去。
陆景琛竟然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这么多年,蓝紫从来没有想过,她人前人后都喊着姐夫的男人,刚才恨不得将她给撕碎。
叶薇然于他真的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么,就算当年蓝澜离开,她也没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啊。
蓝紫憋着一口气没处发泄,这些年她等得够久,也憋得够久了,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等,一颗年轻的心渐渐枯萎,于她又是怎样一种残忍。
他可以不爱她,但也不能爱别的女人!
卧室内,灯火通明,蓝澜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她双手拽着男人的双臂,眼里的哀求令人心疼,“景琛,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陆景琛薄唇紧抿,脸上的凌厉因蓝澜的情绪而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男人将手里的资料搁置在一边,原本是要带回去看的,蓝澜的突发的情绪又让他不得不留下来。
陆景琛能想到刺激蓝澜的人,应该就是她嘴里所谓的前夫。
这时候,蓝紫端着一杯泡好的咖啡进来,灯光下,两人站在一起,蓝澜脸色苍白,那双漂亮的眸子仿佛又回到曾经,混沌不已。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咖啡过去,一把将精神崩溃的蓝澜拉过来,柔声安抚,“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放心,Alan这段时间不会再过来了。”
陆景琛单手撑着额头烦躁不已,他根本没有多少精力花在蓝澜身上,叶薇然那边需要一个解释,可那个女人如此强硬,会听,会理解么?
眼看婚期将至,他和叶薇然真的是经不起丁点折腾了。
蓝紫耐心的把蓝澜扶到床上坐下,抬手帮她拨去散落下来的发丝,“你休息一下,千万别激动。”
蓝澜双手环胸,她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面色一片惨白,双眸瞪得老大,像是受到了某种莫大的伤害与刺激,拼命的压抑着。
陆景琛站在一旁看着,他到底没忍心,缓步走过去在女人面前蹲了下来。
男人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将女人环在胸前的手一点一点的拨开,嘴里吐出的话温柔,“澜儿别怕,这事交给我。”
两个女人的视线均聚焦在陆景琛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各自涌动着不同的心思。
“景琛!”突然,蓝澜一把将他意欲抽回的手拽住,怔怔盯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
陆景琛心里一窒,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淡淡吐出三个字,“习惯了。”随后,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女人掌心抽出。
“不,你撒谎!”蓝澜不肯放弃,追着他质问。
陆景琛起身,眼眸一沉,“澜儿,人都是会变的。”
听了这话,蓝澜双手穿过发丝,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不,我不相信,景琛,你骗我,你在骗我。”
陆景琛别开脸,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被他很好的隐藏在身后,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他想和蓝澜说明白,却怎么都无法说清楚,有些东西只要一触碰到,她便会深受刺激,从而加重病情。
“如果你真的爱,还怕她会看见么?”蓝澜不知何时站到了男人面前,神色复杂,“景琛,你根本就不爱她,只是……”
陆景琛闻言,深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看向她时又很快收起,男人温热的掌心落在女人头顶轻拍了下,“你累了,先休息。”
“你跟我说说这些年的变化好不好?”
“睡吧。”男人薄唇吐出两个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他向来如此,只不过对自己在乎的人才会纵容。
蓝紫眼看事情朝恶劣的趋势发展,她赶紧走上前将蓝澜拉过来,“姐姐,你别这样,姐夫说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的。”
话出,蓝澜真的不再闹腾,睁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看向伫立在卧室中央的男人。
陆景琛本想开口说一会儿就会回去,可话到了嘴边,对上床上女人满满期待的眼神,狠心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在,蓝澜睡得也快,闹腾了一番作为一个病人确实累了。
生怕蓝澜有突发状况发生,两人不敢走太远,陆景琛本想和大卫交流几句,没成想人家时间紧得很,早就让江澈送去机场的路上了。
从卧室里出来,男人眼神凌厉,“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他错过得太多,蓝澜的痛苦经历远远不比这些。
蓝紫轻咬下唇瓣,她后背贴着墙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和澜儿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亲自过来一趟么,说啊。”
陆景琛的话让蓝紫愣住,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看得如此透彻,她的目的确实想让他过来,从而挑拨他和叶薇然的关系。
即使陆景琛心里明白她的小心思又怎样,他能做到对姐姐的不管不顾么,况且她们说的也是事实,这些年姐姐受的苦也是不容置疑的,都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话既然说开了,蓝紫也不再假心装作隐瞒,“Alan是姐姐的前夫,五年前,姐姐从江城离开后,陆老爷子给她下了死命令,为了让你能对姐姐死心,必须要姐姐尽快找个人嫁了,否则去了国外,老爷子照样不给我们姐妹一条生路。”
简单说起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一年,蓝澜走后,陆景琛刻意没打听她的消息,为的就是好聚好散。
再见,对于疯癫的蓝澜,以往的情分,他还是做不到撒手不管。
毕竟这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还要往他身上加一条罪行,陆景琛无疑是没办法接受的。
“姐姐没有办法,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最终找到了Alan,谁曾想到那个男人是个赌徒,他经常找我姐姐要钱,没有就会出手伤人,姐姐身上的伤害都是被他折磨出来的。”
陆景琛深黑色的眸子眯起,试图在女人的眼神里找出丁点不真实的蛛丝马迹,然而他失败了,蓝紫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
害蓝澜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不光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些年还忍受着非人的折磨,陆景琛胸口难受得不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连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蓝澜的疯癫和她的前夫脱不了关系,而害得她这样的就是他的爷爷。
他的没去找寻,没想到间接的毁了她的一生,断送的是她美好的未来。
陆景琛似乎看到了多年前,总是坐在窗台前等他下班回家的女人,她一身白色连衣裙,笑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总是那么灿烂。
胸口传来一阵许久不曾有过的疼痛感,涌动的情绪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很美好的一个女人,他和现在疯癫的蓝澜重叠,怎么都无法接受。
得知真相后的陆景琛也想过找老爷子理论,但如果把这种错归结在老爷子身上,蓝澜所受的伤就会消失么?
他不会那么蠢,做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他的爷爷疼爱他没错,可有时候方式会很偏激,还有爷爷的势力,是陆家每一个人都畏惧的,就连他也不敢真的和他去抗衡,再说,大逆不道的事,陆景琛也做不出。
所有的罪孽,只有他来收拾补偿。
“Alan现在在哪儿?”陆景琛说出这个名字时,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足以说明他心底的愤怒。
由此可以看出,蓝澜手臂上的新伤痕也是那个男人所为,那么这段期间那个男人又来过么?
蓝紫如实回答,“已经回国了,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姐姐的藏身之所,说不定会再回来。”
“他们已经离婚了,按理说不应该再纠缠的。”
蓝紫痛苦的摇了摇头,对于陆景琛的说法并不赞同,“姐夫,你也知道,有些男人就是那么不要脸,不管离没离婚,就是不让你好过。”
末了,她苦涩的勾了勾唇,“我给你打过多次电话,你总是有理由推脱,其实就是因为这件事啊。”说到最后,她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姐夫,说句不该说的,姐姐受了那么多苦,她现在已经决定成全了,可你总得给她一个清净的未来吧。”
“姐姐受的苦,这辈子你都无法理解偿还,陆景琛,你有点良心就帮她吧。”
话点到为止,这是蓝紫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陆景琛谈话,直呼其名,可想而知,蓝澜的这件事有多么深刻。
不光是蓝紫,就连他自己听到这个真相都不敢想象蓝澜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们姐妹在国外,定然是受了不少苦的,可陆景琛从来没想过,竟然是这种人为的因素。
是他的自负害惨了蓝澜。
“你们不用怕,这个交给我。”
男人阴森的话里隐含着浓烈的杀意,蓝紫听了不禁胆战心惊,“姐夫你要小心他,他那个人十恶不赦,又是外国人,犯了事我们这边管不着的。”
呵!管不着?
他从来不怕这些破事!
夜已深,严子轩这边同样一团糟心事。
陆家大院门口,寒风从二人面前扫过,严子轩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他甩了甩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推开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陆晚馨被他这样一推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头栽下去。
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严子轩,你给我站住!”
一声怒吼,严子轩稳妥妥的停住脚步,须臾,男人转过身来看向一脸愤怒的女人,“馨儿,我不喜欢婚前有那层关系。”
“不喜欢婚前有关系?”陆晚馨绕到男人身前站定,目光盯着严子轩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呵,严子轩,你是怕对不起她么,你不是说和她没有夫妻之实么?”
“那你呢,和百里清尘真的断了么?”
“呜呜……我就知道你在嫌弃我。”陆晚馨作势就要抬手去锤他的胸口,小脸皱成一团,委屈的模样惹人怜爱。
严子轩实在没多少精力再和她闹腾下去,事先将她抬起的手攥住,算是解释了,“今天太晚了,我又喝了酒,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
他们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争吵,严子轩嘴上说不在意,而他也确实做好了接受陆晚馨的打算,可每当离婚的事从陆晚馨嘴里说出来,他心里有的只有无尽的难受。
严子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想她追着问这件事,只能用百里清尘这个借口去堵陆晚馨。
这婚,他是要离的,就像林暖夏说的,他们都是成年人,没有谁对不起谁。
当然了,他也不会亏了林暖夏。
话说得这般透彻,陆晚馨还是不依不饶,“严子轩,你给我站住,不许走,你听到没有,不许走!”
这个时候的严子轩已经上了车,他落下车窗探出头来,狭长的眸子落在夜色中的陆晚馨身上,“馨儿,你也知道我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如果你不怕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果然,一听这话陆晚馨的脸色一沉,磅礴的气势顿时消了下去,最终只化作一句,“那你当心点,到家给我电话。”
“外面冷,你进去吧,晚安!”
驱车回到家已经深夜十二点,大厅里水晶吊灯刺得严子轩一阵眩晕,头越发沉重了。
严子轩摇摇晃晃的换好鞋,模糊的视野中严妈妈的脸撞过来,男人完美的脸皱起,“妈,您怎么又这么晚?”
“夏夏还没回来。”
“她今天不是请假了么?”严子轩顿时就急了,紧跟着身上的酒意也清醒了大半。
没在公司,她在江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白天和叶明娟出去,人家叶明娟晚上是和陆景琛在一起的,那么她会去哪儿。
严子轩好看的唇瓣抿起,脑海里跳跃着林暖夏会去的某些地方,好一会儿才问,“给她打电话了吗?”
严妈妈也跟着着急,“打了,没人接,儿子,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
她已经吩咐人出去找了,可江城这么大,有这么晚了,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严子轩头痛不已,他一掌拍向隐隐发疼的额头,伸手在严妈妈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抚,“您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
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在严子轩心里,林暖夏很符合好儿媳的形象,即使工作晚归也会提前打电话,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出事更不可能,她今天一天都和叶明娟在一起,从这个时间点来算,林暖夏和叶明娟分手也不过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她会去哪儿?
林暖夏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严子轩能想到的是,她应该是为了离婚的事伤脑筋,一个人躲起来伤心吧?
想着,他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烦躁感,男人松了松颈间的领带,这才拨了电话出去。
严子轩先是打陆景琛的电话问到叶明娟的号码,最后才向叶明娟打听情况的。
然而,叶明娟迟迟都没有接电话。
严子轩又打给陆景琛,语气急得不得了,“景琛,你媳妇怎么回事?”
‘媳妇’这词听在陆景琛耳里只有叶薇然,男人冰冷的声线透过电话传来,“注意你的措辞。”
严子轩哪里有心思和他扯这些,直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能让叶明娟接下电话么?”
“她不在我这里,早被我安置在别处了。”
“她住在哪儿。”
陆景琛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视线聚焦在蓝澜熟睡的容颜上,“你可别冲动的过去,你这事已经被老爷子盯上了,还是别做得太明显。”
“林暖夏在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我必须尽快找到她。”严子轩语气里的焦急令陆景琛眉峰拧得死紧。
他想起之前叶薇然失踪,也是和严子轩同样的心情吧,这种急切,只能在爱人的身上体现出来。
陆景琛收回放在大床上熟睡女人身上的视线,“这样吧,我让人去找,现在过去叶明娟那边。”
正好推门进来的蓝紫听到男人的这个决定,“姐夫,你要走?”
陆景琛点点头,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我一会儿回来,你好好照顾你姐姐。”
蓝紫生怕他会一去不复,跟着追出去叮嘱,“姐夫,你一定要回来,姐姐的精神不稳定,大卫医生也说了,这是最后阶段,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
“嗯,我知道,你先看着她,如果她醒来给我打电话。”
得知真相,陆景琛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蓝澜不管不顾,他必须帮她解决一切障碍,守着她,不让她再受到丁点伤害。
此时江城的某个小酒吧,林暖夏拖着虚浮的脚步从里面出来,她拨开散落在眼前的大波浪卷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晃了几步。
站在酒吧门口,林暖夏目光迷离,很快有男人过来搭讪,都被她凶神恶煞的眼神瞪了回去。
须臾,她伸手紧了紧身上的驼色大衣,里面的衣服领口到底太低,冷风灌进来,她只能缩着脖子往前走。
此时她才想起,为了今晚能玩得尽兴她刻意关了机,路灯下,林暖夏高挑的身子靠在小巷子内的某个围墙上,她故意选择小酒吧,就是为了能避开严家人的搜寻。
打开手机,屏幕很快跳跃出三十个未接来电。
呵!她轻笑一声,似是嘲讽。
瞧瞧,她失踪的几个小时,还是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嘛!
然而等她去翻详情时,林暖夏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林暖夏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江城的火车站附近,一家平价的餐厅内,她穿成这样引来多数人的围观。
“夏夏!”
林暖夏踩着高跟鞋往前,她忽略众人的目光,在一名略显苍老的女子面前坐下,“妈,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去?”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过来的?”
他们那么久都不联系,为何突然找过来了!
好像每一次都是他们遇到困难后才想到她这个女儿,这些年,林暖夏在外面打拼,从来没有接到过一通他们关心的电话,要么开口就是要钱,要么就是把弟弟接过去玩一段时间。
女子看到林暖夏身上的一身装扮,眼角的皱纹加深,干枯的唇瓣扯了扯,“我去了你之前做事的公司,找到了你那个同学,说你已经到江城来了,让我不要担心,可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
“你还没吃饭吧?”
林妈妈点了点头,林暖夏当即招呼服务员点了几个菜。
这期间,严子轩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林暖夏被催得烦了,直接关了机。
她现在任何人都不想见,她复杂的家庭情况也不想被严家人知道,但她也清楚,以严家的势力,她的情况怕是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母亲见到严子轩,否则,以母亲的性子定然会做出她一辈子都难以在严家抬起头来的事。
菜还没上齐,林妈妈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林暖夏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
吞了几口饭之后,林妈妈空虚的胃得到满足,迫不及待的开口,“夏夏,你真是越混约好了,如今来了大城市也不能忘了我和你爸爸啊。”
“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弟弟最近犯了事,得罪了人,被关进去了。”
林暖夏早已习以为常,她那个弟弟本来就是不学好,年纪轻轻游手好闲,已经不知道关进局子多少次了。
“妈,您不能再这样包庇他了,就该关着他几年。”林暖夏却是道。
她这话严重引起了林妈妈的怒火,当即丢了手里的筷子,拍桌而起,“林暖夏,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了,他可是你弟弟,不是亲生的,怎么说也是有情意在的吧。”
这一闹,引来餐厅内不少人围观,加上林暖夏穿着华丽,很多人都在纷纷猜测。
林暖夏一脸无奈,“行了行了,你要多少钱?”
说着,她就开始去翻手里的皮包,里面并没有多少现金。
听她这么说,林妈妈的情绪平复下来,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朝林暖夏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十万?”林暖夏没好气的冷哼。
谁知,林妈妈摇了摇头,凑过去小声道,“三百万。”
林暖夏怔了怔,她将手皮包放在一边,冷笑,“您开口还真是不低啊,三百万,妈,您当我这里是银行么?”
“夏夏,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弟弟这次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林妈妈说到这儿,伸手抹了把泪,“三百万买一条人命,人家就同意撤诉。”
林暖夏,“……”
三百万?
呵!把她买了恐怕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严子轩找到林暖夏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穿着一身十分性感的衣裙从酒店里面出来,虽然她穿了大衣,可里面的妩媚的风情怎么都隐藏不住,关键是她头发凌乱,脸颊两边还挂着泪水,看在男人眼里就是被人欺负了。
“林暖夏!”严子轩的声音在寂静冰冷的夜空显得异常刺耳。
林暖夏完全没回过神,紧接着,严子轩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猛的攥住,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严子轩问这话时还不忘朝林暖夏身后看,好在没有什么可疑的男人跟出来,那么,她半夜三更这样子出现在酒店是做什么?
林暖夏目光呆泄,算得上美艳的小脸被寒风刮得生疼。
“我问你话!”严子轩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个透彻,冷冽的目光似是要刺进她的肉里查个一清二楚。
严子轩只差没直接杀进去看看,刚才和林暖夏出现在酒店里的男人是谁了。
确实,严子轩也这样做了,他拖着林暖夏往酒店内走,林暖夏手腕被他攥得阵阵发疼,“你做什么,严子轩你弄疼我了。”
男人哪里肯听,身上的怒意越来越浓,刚跨上几个台阶,林暖夏在这个时候拉住他,目光平静,“严子轩,我们能回去说吗?”
严子轩好看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脸黑的和深沉的夜色有的一拼,他也算尊重林暖夏,当然也想到了,这个时候,以他的身份是不宜去查证什么的,只好明天再让别人去查。
砰!
林暖夏的身子被重重摔在座椅上,紧接着,男人也跟着坐进来,吩咐前排的人开车,然后两人陷入漫无止境的沉默中。
静谧的空间内,林暖夏的胸口被低领黑色长裙勒得喘不过气,她头枕着车窗,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味。
她去喝酒了!
意识到她今晚做了什么,严子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期间,严子轩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是林暖夏已经找到了,还说现在太晚,两人直接在附近的酒店歇下了。
林暖夏一开始不明白严子轩为何要在外面过夜,直到进了酒店的房间她问起,男人轻蔑的朝她身上的穿着看了眼,嘲讽道,“一身的酒味,穿成这样,你想让妈妈看到么?”
林暖夏不再辩驳,是,在他们眼里,她喝酒就是行为不端正,他呢?
今晚又去了哪里?
她不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严子轩身上的香水味是林暖夏所熟悉的,即便是浓烈的酒味也掩盖不了,那是属于陆晚馨身上独有的味道,从一开始他出现,她就闻到了,选择不说,并不是因为她傻。
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既然她无法走进这个男人的心,他又忘不了,她守着是不是太傻。
其实林暖夏从来没奢望过这个男人能爱她,可是,并不代表她能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他和陆晚馨去厮混。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试着接受没有他的日子,试着接受成全他和陆晚馨?
她知道这很难,但是没路走了不是么?
关上门,男人开始脱身上的外衣,林暖夏斟酌许久,好一会儿才主动走到他身边,男人本以为她会主动贴上来,空虚许久的身体看到这样的她立即有了反应。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严子轩,你之前说,离婚后会给我一笔钱,是真的吗?”
严子轩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足足盯着她一分钟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