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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雷电频呜、风雨交加,任翔被迫和这对看起来有些落魄困顿的忘年之交同行,一路上,他愈看这两人就愈不顺眼。
"天哪!你到底会不会穿蓑衣啊!从没见过有人穿了蓑衣还湿成这个样子。"任翔劈头就以嫌恶加三级的口吻挑衅着说,谁教这个女人从上到下都是一副狼狈样,她原本浅蓝色的衫子虽然罩上一件蓑衣,但雨水还是从蓑衣袖口直滴进去,脚下的泥水也不断飞溅上来,从里到外都是一片湿,而头发,还正在滴水呢!
奇怪的是,她似乎很高兴,这可奇了,成了落汤鸡有什么好乐的!任翔扬起嘴角,坏坏地想。
纳兰瞧了几眼,不以为意地道:"我也没指望这件怪衣服能挡雨。"
"你怀疑中原人的智慧?"
"说实在的,我实在不太相信你们的脑子,用一件草做的衣服就能挡雨哇!"一声尖叫震逃诏地,比闪过天际的雷声还要吓人。
任翔早已见怪不怪:"打雷而已,别那么紧张,你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
努力拍着纳兰后背的韦端,很有正义感地跳出来讲话:"你这人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亏江湖上还称你是个风流少侠,我看简直是浪得虚名。"
"江湖上妄称名号,夸大其实的事本来就多得跟山一样,这个叫威镇八方,那个叫无敌蚊龙,事实上,哪有这么多个八方好汉!但行走江湖,名字当然是愈叫愈响,所以,老兄,你的指责有欠公平。第一,是她提议要在这种天气连夜赶路,怪不得别人;第二,我是风流而不下流的游侠风流就表示对美人远观而不近玩,既然远远观之,自然也就不用考虑怜香惜玉,你说,是不是呢?"
他好整以暇地大放厥辞,虽然是在雨夜赶路,却丝毫不显倦态,全身上下也干净得令人嫉妒,光瞧他这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纳兰就不免有气。
"是你个头啦!风流跟下流全是你们男人为好色之心找的借口,依我看,全是一个样,没啥不同。"
韦端皱着眉说:"兰儿,女孩子家说话别这么粗鲁,当心以后找不到婆家。"
"哈哈"即使已经接触到纳兰欲杀人的目光,任翔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太有趣了,这位番邦公主将来的另一半,若是听到她曾口出粗言呵呵呵,不知道西域那里流不流行休妻啊!
"韦叔叔,我们是一边的耶!你怎么帮他而不帮我呢?"纳兰气得跺脚,裙子下摆自然也溅上不少烂泥,连韦端都退后了几步痹篇。
"兰儿,我们是求任翔来治病,不是要跟他对立,别搞错立场。"
"求?"她的双眉挑得好高,蹦蹦跳跳地跑到任翔的面前,"是求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求你?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求'这两个字?"
"说是强迫倒比较像。"任翔退后几步,以保持安全距离,他可不想和全身湿透的她"同甘共苦"。
纳兰满意地笑了,就像她终于赢得心爱的玩具似的:"这就是了,只要你一天不交出黄金鼎,我们就跟你耗着,看谁比较倒霉。"
任翔瞪圆了眼:"跟你说过我没有拿黄金鼎,连它长得什么样我都不清楚,我怎么会"
"唉!任翔,我知道你有多不愿跟我们回去,但只要你把黄金鼎交出来,我保证我们不会再麻烦你的。你千里迢迢地跑到楚家坡,一定不是无聊没事干吧!你有事,尽管去忙,把东西还给我吧!"
韦端诚诚恳恳的一番话,说得任翔满肚子火。他招谁惹谁啦?怎么碰上这两个有理说不清的人?
于是,他选择以行动代替解释,转过身去,朝着目标大步走去。
闷不吭声的他,使他们傻了眼。纳兰追上去,很够意思地说:"喂!想通啦?打算把黄金鼎交出来了吧?"
任翔咬咬牙,再次重申:"我没有拿黄金鼎,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这鸟事解释,以后我不会再说一个字,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以为他表现得够明显了,哪知道这位番女竟睁着一双清澈见底,又异常灵活的双眸,无辜地问:"什么是鸟事啊?原谅我的中原话不是很好,教教我嘛!"
不耻下问是她纳兰的好习惯,虽然贵为公主,但她从不以为自已强到哪去,所以,遇到不懂的事,她会马上询问,例如现在。
而任翔英俊的脸闪过一丝狼狈,双颊不可思议地红了:"忘了吧!就当我没说。"
"这可奇了,你明明说了一大堆,却要我忘了,那是不是说,下次我还可以要你把黄金鼎交出来?"纳兰努力分析他话中的逻辑,却没发现他的怪异。
"我你唉!"任翔终于被她打败了,"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他咕哝得很小声,正好一道闪过天际的雷电声盖过了这句。
怕打雷的纳兰捂住双耳,大声地问;"啥?你说什么?"
"我说,算我怕了你。行了吧!把刚才的话全忘了,就当我没说。"任翔加紧脚步,还不时提醒她把头顶上的雨伞抓紧,别顺着风势东晃西摇的。
纳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真搞不懂你们中原人的逻辑,一会儿叫我不许问,不许管'鸟事',一会儿又叫我忘了'鸟事',这到底是什么话,不懂。"
她的莞尔表情,和提到"鸟事"的加强语气,使任翔看傻了眼,第一次发现刁钻古怪的她也有如此纯真可爱的一面,不过,他想想,又补充道:"你最好别懂。"
开什么玩笑,万一她把这些粗话带回宫去,被筱青姑姑知道了那还得了!
"哼,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粗话。"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一路上,他们拌嘴无数次了,每次都是韦端出来打圆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雨愈下愈大,转眼间,三个人都湿透了。"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间破庙休息一晚再走吧!"
"可是,韦叔叔,你的小儿子还等着任翔去治病呢!"
韦端挺感谢她的体贴:"也不急在这点时间,这么久都等了,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在我找到大夫时,就要了他的命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可一点把握也没有。任翔从他颤抖的身躯轻易地看出韦端"言不由衷",而纳兰则天真地相信了:"是啊!小贤儿一定会撑下去的,为了韦叔叔,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丫头,这种事哪有一定的!任翔抿着唇不发一语,直到看到百米外的一间破草屋,他才加快脚步:"我们先到前面的草屋避雨,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早已一脸困顿的他们,自然无啥异议,进了草屋,纳兰迫不及待地脱下身上的蓑衣,她的理由是,这件蓑衣既不好看,又扎得她浑身痒痒的。任翔摇摇头,从他还算干爽的包袱中抽出一件干净的长衣,要她找个地方把湿衣服换下来。
纳兰乐得从命,闪到角落的储物室,脱下外衣,用任翔的衣服把自己紧紧地包住。虽然这是件男人的衣服,对她来说也稍嫌大了点,但干净清爽的气息包围她时,她脸上忽地一红,暗骂着自己:"天哪,这样也太亲密了吧!案王知道不骂死我才怪。"
她想要脱下,又很舍不得,转念又想:"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待会儿再威胁他不许说就是了。"
这样一想,她又豁然开朗,漾着一脸笑意走了出来。而任翔已经在屋内生起一堆火,熊熊温暖的火焰,驱使她走上前。
"佩服,你的手脚怎么这么快!"
她伸出双手,愉坑邙满足地取着暖。
任翔挑挑眉,内心在唉声叹息。可怜了这件他最心爱的长衣,穿在她身上,过长不用说了,双袖还被她绑成两个大结以防滑落。天哪!这怪模怪样的衣服,是他最心爱的那件吗?
他终于走过去自己动手:"这件衣服不是这么穿的,只要把腰带系到两旁,再穿到前面,你看这样再"
纳兰专心地看着他忙碌的手在她腰上穿梭,突然把头抬起,正想道谢时:"啊啊你没穿衣服!不,不,不,更正,你没穿外衣!你干嘛把外衣脱掉啊?"
羞死人了,从小到大,虽然没看过男人长袍下穿什么,但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这身绝对不是可以穿上大厅的衣服。
"小姐,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惶恐不安的我敢问一句,我能穿什么?"要不是顾虑到她,他早把这件一起脱了,穿着湿衣眼谁受得了?
呃,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你也不要穿着内衣到处晃啊!"
"小姐,这里就这么大,我没有到处晃!要是你觉得委屈,坐到旁边等好了。"任翔悠哉地说,拿起湿衣服在火上烤。
"等什么?"纳兰蹩眉问。
"等我把衣服烤干后,倚在墙上睡着了,你就可以料理你自己了。"任翔摆明是要整她,而韦端看不过去了。
"好了,兰儿,别这么大惊小敝,有叔叔在这里陪你,还怕什么?快把湿衣服拿来,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纳兰"喔"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韦叔叔的存在,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她怎么会忘了伙伴呢?她一心只想找任翔斗嘴,连眼中也只剩下他一人了,真好笑啊!
她忙把湿衣服摊开,满足地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抚摩干爽的衣服,找个地方躺下睡了。她可说是头一次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休息,但她却不以为意地睡了,还睡得很沉呢!
***
黑夜将尽,天色将明而未明之时,反而是最黑暗的时刻,空中无半点星光,而雨已歇,屋檐边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规律得很。
倏地,这间僻静的草屋顶上闪过几道利落的人影,黑夜之中,显得更加诡异。
任翔缓缓坐起,全身进入警戒状态。当他们的脚步一踏上屋顶时,他就飞身出去,衣衫飘飘,神情潇洒而惬意地站在他们面前。
"嗨,各位老兄,这么晚了还来造访,不知道是晚餐吃多了不好消化,还是骨头痒了欠小弟捶捶?"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喝住了这几个黑衣人的举动。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兄弟来了,就识相点先把东西交出来,别动了手,大家难看。"
这是什么歪理?"就算动起手,也是几位老兄比较难看,关小弟我什么事!"
为首的黑衣人嘿嘿笑了几声:"任翔,别以为你在江湖上有点名气,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一个人一定打不赢我们的,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啊?"任翔露出一张迷人的笑脸,剑眉薄唇、英气朗朗,只可惜夜色太黑,他们不懂得欣赏。
"黄金鼎啊!"黑夜人有些不耐烦了,说话的口气也大了起来,忽又惊觉这种事是不能和太多人分享的,所以又低声地道,"武林至宝黄金鼎啊!江湖上人人都说这个宝物在你这,快交出来吧!"
任翔终于恍然大悟,英俊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黄金鼎啊!可是,我没见过耶!它长得是圆是扁?还请诸位大哥们指教指教。"
"它它长得什么样,我们怎么会知道?"
任翔双手一摊:"那我也不知道啊!"
"你"
"大哥,他好像在玩我们耶!"一位黑衣人悄声说着。
"闭嘴,你懂什么?就算知道我们被玩,也不能承认,知道吗?这叫盗亦有道。"另一名黑衣人叱说。
"胡说八道!平常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连这个也不懂,真是的!这叫韬光养晦。"为首的黑衣人顿了顿,又大声喝斥说,"不,不,一塌糊涂,我们是来要黄金鼎,不是来听夫子教书的!"
任翔早在一旁笑弯了腰。这些人可真有趣,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没一个对的:"喂,各位老兄,黄金鼎真的不在小弟身上,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如大家交个朋友,一笑带过,你们意下如何?"
"好啊!"其中一位黑衣人马上脱口而出说,"我们是关西四虎,我是二虎,老大叫大虎,二哥叫二虎,小弟叫四虎,挺好记的吧!"
"老三,你又多话了。"大虎谨慎多了,"任翔,别攀关系拉交情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们兄弟要的东西,绝没有失手的。乖乖把黄金鼎交出来吧!我们不为难你们就是。"
任翔哈哈一笑:"是吗?你们的心肠好好喔!可是,我所知道的关西四虎却不是这样的耶!"
面对这位笑嘻嘻的帅哥信心满满地伫立在风中,其它兄弟们几乎快要放弃了,但大虎还是硬着头皮问:"你知道什么?满口胡言。"
"好吧!你们绝口不提自己的伟大事迹,我只好不厌其烦地告诉你们"任翔这时开始怀念起博学强记的恋儿,若不是她常常在他耳边叨念着江湖中的点点滴滴,他还真不知道这关要从哪下手呢!
"关西四虎天生豪迈。而且力大无穷,生性喜欢帮助别人,在乡里间是个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好模范,出了江湖,也是重信重义的好汉,曾经为了救倪氏双胞胎而在衡山顶上与蚊河帮大战七天七夜诸如此类的事迹,多到数也数不完,只可惜"他望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叹息着不肯说下去。
"只可惜什么?"这次,不仅三虎急了,连二虎也焦急地问道。
任翔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们一眼,眸光转为犀利冷峻,教人不敢逼视:"只可惜你们还是摆脱不了名利的诱惑,为了一个黄金鼎,竟从楚家坡跟踪我们到这里!怎么样?雨夜追踪的滋味不好受吧!"
大虎咬着牙,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冲动的三虎就开口了:"才不是呢!我们才不是为了名利"
"老三。"大虎厉声斥责。
"老大,我们不能让人家冤枉啊!"三虎还在辩解。
"别说了。"大虎坚持。
二虎慢吞吞地开口:"老大,我看你就把我们的事跟他说吧!他在江湖上名声这么大,或许能帮帮我们。"
看得出来大虎很为难,不知该不该说的神情,使任翔的眼神软化下来,抹抹鼻子,不由自主地苦叹了一声。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他的耳根子相当软,尤其最怕人求。"好啦,好啦!看在你兄弟的分上,你就说吧!忍得这么辛苦做什么呢?说给我听又不会少一块肉,说嘛!我很努力在听喔!"
瞧他这个不正经样,真令人难以相信刚才那个努力瞪着双深邃大眼的酷男子就是任翔。
大虎只犹豫了一下,就把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半年前,我们的家乡突然染上一种怪病,许多村民都被这病般得倾家荡产,失去性命。我们兄弟寻遍天下良医,都没有办法根治,有的医生甚至都不敢来,直到最近,这病竟然愈传愈厉害了,连我们的父亲都染上了"
"所以,你们就想到黄金鼎可治百病这个谣传了。"任翔双臂抱胸,心里在想,才不过去了一趟西域,中原就发生这么多事,早知道当大夫这么抢手,他早就回来了。
大虎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红了:"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到束手无策的地步,所有方法全试过,都没有效。唉!若不是为了我们七十多岁的老父,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拦路打劫,做这些令人不齿之事的。"
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任翔也相信他不是装的:"好吧!既然你们误打误撞找上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治病是吧?很不巧,我正好是以医术闻名天下的游侠任翔,走,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病'
'慢着,'一道小巧纤细的身影直往任翔面前奔来,'不许走!臭任翔,你先答应韦叔叔要帮他小儿子看病的,怎么可以半途反悔?'
'纳兰,你怎么还没睡?'任翔好生意外,她是猫转世的吗?怎么走路一点声响也没有?
可别告诉他他老了,连纳兰那种三脚猫的轻功也听不出来,他可是打死不信的。
纳兰气鼓了双颊,眼睛里燃烧熊熊怒火:'早醒了!要是不醒,被你出卖了还不知道呢!'
'嘿嘿,我怎么舍得把你卖了呢?'
这种话在任翔的眼中,纯粹是毫无意义的玩笑话,但听在纳兰的耳中,却成了最不可饶恕的轻薄话。
'好哇!你敢调戏我?臭任翔,我们这辈子没完没了了。'她狠狠地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只见他不闪不躲,也不痛不痒地忍受了,还若无其事地笑着。
'哟,这也能算调戏?纳兰,你实在太没魅力了。'
'怎么说?'
'连这种玩笑话都能令你芳心大悦,不是代表你的魅力大失,讨好你的人一个也没有吗?'任翔笑得合不拢嘴,终于小小地报复了一下下。
纳兰紧抿双唇,怒不可抑地往他脚上一踩,得逞之后,马上闪到安全距离外,双手叉腰,警告着:'这只是小小的惩罚而已,如果你敢再口无遮拦,我不打断你的门牙,我就不叫纳兰。'
任翔缩起脚尖,还真痛哩!'不叫纳兰,你要叫什么?'
'要你管。'
虽然被狠狠瞪了一个大白眼,任翔还是挺乐的,一路上跟她抬杠惯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发怒的神情,如此粉扑扑的脸颊,配上晶亮的大眼,她生气的时候最美。
'好吧!不管就不管,关西四虎'叫了一声在旁边看戏的四个闲人,没想到他们全看入神了,任翔只好再叫一声,'回神啦!必西大虎、二虎、三虎和四虎,不是要去看病吗?走吧!'
还没等纳兰反应过来,二虎即带着怀疑的眼光瞅着他:'你真的行吗?不要浪费我们兄弟的时间,还是快把黄金鼎交出来吧!'
呃,啊,哈!他任翔什么时候这么被人瞧不起过!
纳兰抚掌大乐,早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还不忘糗他:'臭任翔,原来你想给人治病,还有人不屑要呢!还是先去韦叔叔家吧!'
'要你多嘴。'任翔从左到右,看了这四个浑人一眼,'你们当真怀疑我的医术?'
大虎先打了一个寒颤。这英俊的男人竟有双精光四射、锐利的眼眸,这眼神连他们的师父都无法拥有,而他年纪轻轻竟然做到了,姑且不论他的本事,就让他试试也无妨。
'不,任大侠,请你跟我们来吧!'
任翔得意地笑了,从纳兰身前经过,还不忘向她示威:'后会有期啦!'
纳兰看傻了眼,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伸手一拉,竟然扯住他的衣袖:'喂,你当真见死不救?'
'也没这么狠啦!只要你肯求我,我'
话还没说完,纳兰竟然双膝一曲,就要下跪,任翔倏地拉起了她。
'你这是干什么?'
'求你啊!'纳兰委屈地嘟起小嘴。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任翔一个头两个大,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而更奇怪的是,她泫然欲泣的双眸竟让他起了'怜惜'之心。
唉!真是莫名其妙,他对女人向来不用这两个字的,但恋儿例外。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他咕哝道。
纳兰耳尖,马上笑开了嘴:'你自己说的喔!绝对不许反侮。现在天也快亮了,我们上路吧!'
'我们是要上路没错,不过,先要往西一段路,再到韦端的家。'任翔不落痕迹地把刚才怪异的感受丢到天边去。
纳兰蹶紧眉峰:'为什么?'
'关西四虎的村庄离此较近,先解决他们的事再走,比较不浪费时间。只要我们找几匹快马,日夜加鞭,还是来得及救韦兄的儿子。'
纳兰高兴忘情地抓着他的手:'太好了,这真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臭任翔,真有你的。'
任翔才平复的心,又因她软绵绵的手心突然的碰触而心跳加快,哑着声音说:'少拍马尼了,快去告诉韦兄吧!我怕他站在门边听不清楚!'
'啊!原来你早知道啦!'纳兰吐了吐舌头,可爱地说。
'笑话,我是这么迟钝的人吗?'
'那可说不定。'
于是,这一大伙人浩浩荡荡地往村落去了,与其说是因为任翔的医术,倒不如说是他的好奇心驱使,他倒想看看最近江湖究竟流行什么怪病!
***
'老四,我猜他们一定是一对情侣。'
'是吗?可是,他们一路上老在拌嘴,怎么看都不像在谈情说爱耶!'四虎憨憨地摇摇头,不解地说。
三虎一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你怎么这么笨啊!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吧!'
'我是看过猪走路,可没见过猪谈恋爱啊!'
'猪哪用得着谈恋爱,猪只要发情就行了。'三虎正在口沫横飞,大放厥辞时,机灵地接到纳兰投来欲杀人的目光,连忙赔着笑脸,'嘿嘿,猪发情也是很可爱的哟!'
纳兰跺跺脚,没辙地跑上前和韦端走在一起,不屑跟这些人同行。
'咦,不会说话惹得人家生气啰!'任翔挺乐的道。
'还不是为了你。'不拘小节的任翔挺合三虎的个性,听他这么一说,三虎马上顶开粘在任翔旁边的二虎,迫不及待地问,'说说看,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有点暧昧?'
'胡说八道!我是被她挟持而来的免费大夫,还要跟她暧昧,太辛苦了吧!'任翔哈哈大笑,频频摇头,脸上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三虎不相信,纳兰虽然个性凶了点,但不管横看竖看,都是个标准的小美人,说什么都配得上风流倜傥的任翔,若说他们两个之间没暧昧的关系,那这一路走来,两人想撇清都难了。
'想唬我,门都没有!好说歹说,我们也在江湖上混过,你们这点小伎俩,瞒不了人的。'
任翔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自己知道我是清白的就好。'
愈说愈不像话,纳兰在前面愈听愈气,倒像自己真的跟他有什么暧昧不成。
'喂'她才转身,就被老谋深算的韦端拉住。
'别上了他们的当,他们就等着你转过身去找他们斗嘴。'
'可是'纳兰气鼓鼓地嘟着嘴。
韦端的江湖阅历比她高明多了:'别急,沉住气,只要你不表示意见,他们讲多了,自然会觉得无趣,就不会再提了。'
'是吗?如果我不说什么,不是表示默认了?'纳兰的脑筋单纯多了,所有的思考都是直线式,转不过来。
'傻丫头,他们是逗你玩的,何必认真呢?'韦端笑着抚抚她的头。
纳兰认真地想了想,再偷偷地瞄了任翔一眼,只见他们真的不再谈她了,才终于放下心来:'韦叔叔,还是你聪明,我还一直在想,他们究竟要说到什么时候呢!'
韦端笑了笑:'这是经验,你以后就知道了。'
'韦叔叔,你不急吗?我们绕到这里花了快两天,还没见到四虎他们的村子'
纳兰性急地踮起脚尖远望,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中原不像一望无际的大漠,这里到处都有树林村舍遮断视线。
说起这个,韦端倏地静了下来,他何尝不急,只是,他不敢催任翔啊!
江湖上谁不知任翔的医术卓绝,但请他看病,千两百两的银子是少不了的,这次是因为纳兰的误打误撞,才把任翔找了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再催他,他可能就要狮子大开口,镖局子里的收入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这几年到处求医的坐吃山空,他根本没多少钱了。
唉!想到这个,他就不禁仰天长叹,徒呼奈何了。
'韦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纳兰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视着他,心里却在想,中原人真麻烦,啥事都不说,光要人猜,难怪父王一直拿母亲没办法,老说她的心思教人难以捉摸。
'唉!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四虎的村子到底在哪个方向。'韦端顾左右而言他。
单纯的纳兰马上信了:'对哦,喂!你们这四只大老鼠,到底到了没?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样?'
'老鼠?我们是四虎,不是四鼠耶!'抬杠抬上瘾的三虎顺口反击。
'哼!在本姑奶奶的眼里,根本是大同小异,没啥不同。'纳兰骄蛮地昂起下巴,一副看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神气得不得了。
'耶!我看你是没吃过苦头,才会这么说。'三虎拍拍任翔的肩,'喂,老兄,这婆娘归你管,你带走好好教训一下,别到处丢人现眼,难看嘛!'
任翔笑不可抑,忙摇手道:'小翟浦怕没这本事,还是大哥自理吧!'
'朋友妻不可戏?鲜t薪坦饩洌颐撬凳裁匆膊桓矣饩氐摹?三虎打了一个哈哈。
'啊!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纳兰冲到他们面前,把任翔拉开,'我决定要把你列为严禁看管人物,没有我的许可,不许跟他们说我的坏话。'
任翔挑挑眉,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向来沉默的大虎突然加快了脚步,往前奔去:'快要到家了,请任大侠赶路吧!病人还在等着呢!'
任翔心头一凛,顾不得纳兰有没有跟上,施展轻功便往前奔去。
远远的,就看到几家村落,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的残破,到处是一片荒凉景象,家畜、狗犬奄奄一息地倒在路旁,也没人收拾,衣架上挂的衣服依然随风摇晃,只是上面已经结满昆虫、蜘蛛的丝网。
他随手推开一户人家,恶臭的腐尸味迎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四下张望,只看见地上随意摆放着两具尸体,草率地用草席遮盖住,屋子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住了。
掀开草席一看,他的猜测被证实了,关西四虎和纳兰跟来时,他正好将草席盖上,缓缓站起身,心情沉重得不得了。
'天啊!这里还能住人吗?'纳兰还没进门就被恶臭熏得退了一大步,等到屏住气息再走进来时,还是被地上的两具尸体吓到:'天啊!这里还有人住吗?'
'呸呸呸,别胡说,村子里还有些人活着等大夫来呢!'老三、老四异口同声地说。
任翔仔细在屋内四衷拼了看,就连腐败的食物和污秽的水也不放过,最后,他神情肃穆地宣布了一个消息。
'小心,别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因为这个村庄被瘟疫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