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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摩纪指示山上开发案暂且略过松樱舍,开始准备动工。骥少纵散步之余,与来到现场的执行干部会商,回到松樱舍时,天色已黑。
远远便听见狗吠声,踏入前院,阿弟被绑在大树下。
"叫你别叫了,你还叫!"松爷叉腰站在阿弟身前。
"汪汪汪汪!汪!"阿弟昂着头,火气也不小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我又不是笨蛋!"松爷脸红脖子粗地。"谁教你欺负美美!"
"汪汪汪!"阿弟跃起,因被绑着,吊住了脖子,无法冲向前;不过它的气势令松爷后退一步。
松爷咽口口水。"你还敢骂美美王八蛋!我我要跟小白脸讲!叫小白脸打你!"
"汪汪汪!汪汪汪!"
看起来松爷居于劣势,骥少纵同情他,但不想卷入他们的争执之中。他往屋内走,一边还听见松爷气急败坏道:"你竟敢说小白脸算什么东西,我要跟他说!"
他摇头,走进屋内,发觉屋里没有人,想了一下,快步折回外头。
"松爷。"他轻拍松爷肩膀两下,唤他注意,问:"小文呢?"他记得她今天下午打工,也该到家了。"汪汪汪!"阿弟又吠松爷,又要跟骥少纵摇尾巴,很忙。
"你住嘴!不跟美美道歉不放!"松爷也忙,吼完狗后,看着上空想想,说:"小文刚刚回来,接到一通电话,又跑出去了。"
"电话?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阿弟!你们抓了阿弟?放了它!去你的!我马上去!'。"松爷左手比在颊边,掐细嗓音模仿首。
"你"骥少纵当下想往外走,但不得不把话再问清楚些:"你们为什么没跟过去?"
"小文说不准跟,只能她一个人去,不然阿弟就惨了!"松爷摇头。他也没办法呀。
"阿弟?"骥少纵一怔,望向在他们身旁不断跳动想挣开链子的大狗。阿弟安然在这呀!
松爷缩肩,愈想愈担忧。"阿弟被抓了,小文去救它,小文不准我们跟,小文"
"汪汪!汪汪!"阿弟又叫又跳。
"你住嘴,谁教你玩得脏兮兮,刚跑回来又咬美美"虽然他也看到是美美先咬它一口
"哎!"松爷搞不清楚状况,和他多说无益。阿弟没有被抓,危险的是独自赴会的徐舞文骥少纵赶紧往外头跑去!
找麻烦的果然又是那几个心霸不,是什么莲悦的流氓!
"好胆量,其一个人来?"月光薄弱,夜风不断,流氓头头眯眼盯着停在他前方四五步远的女子身影。"呸呸!"吐掉一张嘴就容易入口的风沙。
"我又不是你。"见他使个眼神,两名手下便绕到她身后包围住她,她轻阵道:"贪生怕死。"
她留意到右后方的大块头抓着一只麻布袋,阿弟很可能在那里面。
那天心霸的人说这块工地没有得到施工许可,之后便没有再看见工人施工。前两天,挖土机等工程车全部撤离,多日停工的工地尘土飞扬,形同一块废地。
这些人记恨,所以找上她。
"你呢?捍卫家园?我呸!还不是简简单单被心霸收买!这下害我们工地被废,还害我被老总刮一顿,这笔帐全算到你头上!"
他用力场下颚,大块头接到指示后,面目狰狞地揍麻布袋一拳,再抬腿顶一脚。
"哀噫哀噫"麻布袋左晃右晃,传出痛楚的长号。
"阿弟?"声音不太像。
流氓头头冷笑。"它嘴巴被我们封起来,不会叫了。"
"幸好你没说割了它舌头,不然你"
徐舞文脚步动得比说的话快,箭步上前,"啪"地掌掴流氓头头一耳光!
流氓头头掩着脸颊。"你们愣着做什么!"跳脚道:"把她抓起来去见老总!"莲悦老总叫他别多事了,但他非要出这口气不可,顺道一扫办事不力之耻!
"是!"两个年轻小弟围了上来,脚步左移右移,踌躇该怎么动手。
"哼!"徐舞文换手又掴带头的一巴掌。
"唔!"带头的摸腰部。空的,有些急了!"家家伙给我!噢!痛"右脸挨一拳后,胸口和肚子不断挨打。
"大哥"另两人摸摸腰间和口袋,只掏出一把小刀,但因带头大哥仍居于劣势,不敢轻举妄动。
好不容易,带头大哥抓住徐舞文一手,阻止她凶悍的攻势。"去他奶奶的!傍我枪,我要一枪毙哇!"
徐舞文绕到他身后,扯他的头发、勒紧他的脖子!
"大哥,咱们只有小刀没枪"这年头黑社会也不怎么景气的缘故。
"别过来!"徐舞文勾住对方脖子的手肘用力收紧。"放了我的狗,不然看谁毙了谁!"
"大哥?"怎么办?
"放放"流氓头的脸由红转青,使出所有力气。"我放你的狗臭屁!"甩头用力撞身后的徐舞文!
"唔!"
"臭女人!你斗得过我?"后脑疼得发麻,想她鼻子、下颚更痛,让他有机会挣脱。
"废话!"徐舞文后退两步。她不怕!一点也不!她同骥少纵说过,她会保护自己;她更不会让爷爷和动物们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妈的!我杀"流氓头冲向她,推她后退。
只有她一个人也不怕!徐舞文挥拳,但挡不住对方火车头般的推力,连连后退,脚步不稳地踩着什么,低头一瞧,是一支大铲子,她的后面是个大洞!
她前脚弯曲、后腿伸直欲定住脚步,但仍被推得向后滑动,听见"刷"的声音,后脚顶着的大铲子连同一堆沙子掉入大洞内!
她拉住流氓头的前襟:"你做什么!"
"怕了?放心,我只想要活逮你,没要活埋你!下去!"流氓头使劲推:"下去!"
"白痴!"徐舞文往下掉前抓住他手臂。"我死也会拖着你!"
"啊"流氓头跟着栽入自己挖掘的深洞内。
"大哥!"两名手下来到洞边。
"别"流氓头甩头。"别下来!全下来待会怎么上去!"
"梯子"
"行了,一个臭女人罢了,由我来解决她。"流氓头先行站起,看着侧倒着的徐舞文。"你们在上面好好看着!"
徐舞文抬起上身,吐出嘴里的沙石,转头瞪流氓头:"你马上会后悔!"
"啊!"他没料到她还有力气飞快地向扑向他。"你咬我!"挥拳揍一口咬住他手臂的她!
徐舞文下颚受到拳击,身子亦因拳头力道歪曲地撞上洞壁!唔嘴里肮脏的沙石味中添了血味。
"臭女人,不要逼我改变主意,先奸了你,再把你大卸八块!"
"谢谢你"徐舞文转头,抓住一把沙子。"提醒我!"
先将沙子丢向他的脸,再举脚踢他胯间要害!
"唔!呃!"流氓头倒向另一方洞壁,碰着刚才掉下来的大铲子。他拿起铲子,猛眨眼,眼里的风沙让他眼睛睁不开。"你"但她还是死定了,因为深洞下她无处可逃!他朝她用力挥钱。
"啊!"铲勺直击她后脑!剧痛外眼前一震,不能倒下的意志力支撑着她,勉强翻身闪过对方下一个攻击。对方用力过度,铲子刺入沙土,趁他抽出时,她上前抢,又咬他手臂!
"啊!"他放开手,铲子被她抢走。"啊"
她下手比他狠,用铲子猛打他!
"救命喂!你们!"他的手下呢,怎么不应声?"救我啊"
骥少纵撂倒两名混混后,微弱的求救声随着夜风送入他耳里。
"救命救"
他循声找到深洞。"小文!"瞧见徐舞文猛挥铲,痛打已经躺平、无法反击的流氓头。
"救"洞口探出的人影令流氓头眯起眼。他的意识已经迷离,但对方强烈的存在感让他凭感觉便认出:"你我后来知道你你是心"
"碰"!堪称心狠手辣的迎面一击,流氓头昏死过去。
"小文!"
徐舞文还要再挥铲的动作定住,睁开眼,眼前的敌人已经不动,她赢了
"小文!"
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唤回她心神,松手放开铲子,她抬起头,上方呼唤她的人背着月光,映在她眼底是一尊昂然的暗影。
洞深两三公尺,贸然跳下反而可能连他也上不来。他看看周遭。洞是这些流氓挖的,附近应该有他们挖到底后爬上来的工具。
果然,工程用梯横在洞口另一边不远处,他绕过去拿起,回到洞口低头对着她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是骥少纵。"怎么可能。"她能保护自己,怎么可能受伤。
她没有再抬头,但刚才他已看到她脸色发白。那令他心中一紧,希望只是月色昏黄的关系。
"我下去扶你上来。"他竖直梯子往下放,松手后准备跳下去。
"不用了。"梯子比深洞短一小截,但攀上去后便爬得出去。她将梯子架稳,不顾后脑微麻的痛感。"我自己上去。"
她一格一格往上,大概方才气力用尽,有些使不出力,好不容易登到最上一格,手往上攀住洞缘,抓落沙子,身子往后倾倒,状似要掉下!
骥少纵及时伸手抓住她,并收手拉她出洞。
"阿弟"惦着阿弟,她马上站起,蓦然头晕,她脚步癫跄地来到麻布袋前,麻布袋起伏滚动,里头的动物在挣扎。
打开麻布袋,一头野狗窜出,她向后坐倒!
"果然不是阿弟"身形有点像,但刚才听声音,她便觉得不是。那几个流氓抓错狗了。
"你接到电话跑出来不久,阿弟就回家了,现在安全得很。"应该还涸坪奋地在和松爷吵架。
"吼!"那只野狗压低前身,恨视二人。
"走开!"骥少纵蹬脚、握拳,野狗往后跳,转身逃走。
"真可怜。"徐舞文起身,又一阵头晕,眼前景象旋转模糊。
见她左摇右晃,他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她推开他,不让他发现自己手脚抖个不停,定睛瞧见倒地不起的两名混混,她摇头:"没有你我也可以"她喝醉酒般站不稳。
"到底怎么了?他不可能站着不动任你打。"一手抓住她肩臂,另一手拍去她脸上黑沙。"让我看看,伤着哪里?"
她抗拒松一口气后想嚎啕大哭、想倒入眼前胸膛的念头,轻扯嘴角:"笨蛋我骗你的"拨开他手,她自己站好。
骥少纵绷起脸看她。他一路跑来,想着她陷入危险,急得几乎脑充血;来到这,听到虚弱的求救声时,脑门似被一道剑光穿刺。而后她看似无恙却脸色苍白,他忧心得发晕,方才她像快倒下,他心脏吓得要钻出喉头她竟敢说是开玩笑!
"我会被你气死!"而且他更气自己!他担心她担心得差点发狂,而她把他当成什么?好骗的笨蛋?
见他气得转身就走,她想回家做饭跟他道声谢就没事,抬起脚想跟上,却心余力绌。
"等等等"她动不了。
夜风袭来,天旋地转,后发紧贴着脖子,湿湿黏黏,她拨开后发,后发仍未随风飘动,然后,她看到自己手上沾了血。
后脑剧痛,她记起挨了铲子一击。
"喂"他愈走愈远,真丢下她?
骥少纵停步,回过头:"省省吧,我不会再上当。"
徐舞文当着他的面倒地不起!
"小文!"他上前,她不省人事;他托起她,发觉她后脑全是血:"小文!"
徐舞文昏迷两个多小时,醒来时后脑已缝了十多针,听说得住院观察几天,意识迷离,又沉沉睡去。
爷爷执意留下,另一名房客沈小姐跟着过来帮忙,骥少纵只好回松樱舍一晚。
隔天,他买了一束花及一些水果,来到病房前。
"徐小姐已经醒来,想要梳洗,沈小姐在里头帮她。"从病房出来的护士同他说。
"她可以下床了?"
护士微笑。"精神不错,不过医生建议她今天还是好好休息,所以我请她用湿毛巾擦擦身就好。"
骥少纵点头,站在原处不动
"您不妨过去那边坐一下,待会儿再进去。"护士指着前方走廊边的椅子,但见他没有反应。"先生?"
骥少纵回神,看她一眼,迟两秒后,颔了下首:"嗯。"却只往旁走开两步。
护士看着他,侧了侧头,走开敲隔壁病房的门。
骥少纵看着前方,半晌,抬头看天花板,无意识地呼出一口长气。
"小白脸的手在抖。"
他转头。松爷在他身旁,不知仰头盯了他多久了。
"有吗?"他随意瞥自己的手一眼。
"小白脸"松爷扯他衣袖。
顺着松爷乞求的眼神。"拿去。"把手上提着的水果给松爷。
打开袋子,里头有两个水蜜桃、一个哈蜜瓜、一盒草莓,松爷的嘴咧笑一下,看到他手上还有东西,又抱他手臂:"小白脸"
"给你。"把手上花束也给他,只要他肯闭嘴,别再在公众场合小白脸小白脸地叫他。
棒壁病房房门开,护士走出来。
"护士小姐!"松爷开心地跑向护士。"花给你!他送的。"
"咦?"护士惊讶莫名,收下花束,觉得不太可能而频问:"真的吗?真的?"望向骥少纵,脸颊上有粉红晕开,但对方不理他们这方。
松爷指着骥少纵,有够大声地说:"他是小白脸。"
"嗯"抱着花束陶醉幻想起来的护士一愣:"什么?"
她看见骥少纵转向他们,蹙起的眉眼发出的锐气令五官不再英俊,还有些吓人,然后,她身边的爷爷突地跳到她身后,并伸出手她眨眨眼,他的手停在她腰下突起的臀部,她被吃豆腐了!
"呀!"花束落地,她惊叫。
松爷没吓着,嘿嘿笑,不要脸地道!"他是小白脸,我是大野狼。"
为免事端扩大,骥少纵送护士回休息室,道歉安抚护士的情绪。肇事的松爷则在往护士休息室的途中一溜烟不见。
毕竟出手的人不是他,护士不好计较,也不愿惊动护士长,便说算了。
骥少纵松口气,再次前往徐舞文的病房楼层。这间医院和他有点关系,信得过这里的医护,才将她往这送,他可不愿因为松爷的恶作剧而泄露身份,甚至坏了名声。
方才护士说她在梳洗,现在应该可以进去了吧?吹讲柯ゲ愕淖呃龋徊讲匠煳栉淖牟孔呓纳细鹨还晒忠斓那樾鳌?br>
那情绪闷闷的,教人消沉。但他没有多想。这里是医院,快乐不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他走到刚刚松爷闯祸的地方,离病房有五六步远,瞧见病房门开,另一名房客沈绘里从里头走出来。
他骤然停步,对方在合上门后看到他,推了下脸上的眼镜镜框。
意识到沈绘里朝他走过来时,他浑身毛骨悚然,双脚差点不听使唤地后退逃跑现在是大白天,走廊上一整排日光灯明亮无比,但他还是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脑海劈啪不断有闪光闪过,烁得他双眼看不清,然后眼前一暗,背脊发冷
她是人、她是人、她是人吗?不断在心中说服自己,末了却忍不住添了疑问词及问号。更怕。
她在他面前停下,他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她有访客,叫'沈绘里没表情,搔搔头,语调平板地说:'雷纯青吧。'
雷纯青,面容姣美、身材瘦长的男模特儿,能够让徐舞文自动矮化成小女人的男人。谁找他来的?
他不说话,沈绘里将下滑的眼镜往上推。'她有别人陪了。'玻璃镜片上闪光一闪。
他依然静止不动。
沈绘里轻叹口气,把话挑明了说:'别去打搅比较好'未字的'吧'未出,他转身大步走开。
对着他的背影,沈绘里面无表情,播了搔毛搔发痒的头皮。
骥少纵走出医院大楼,穿过广场从侧门出去,沿着医院外墙绕到一条巷内,停在一辆车前,抬头望向医院大楼。
他所在的位书看得到徐舞文病房的阳台。
转过身,他掏出钥匙。握住车钥匙,插入车子的匙孔前,他的手抖着。
打开车门。'汪!汪!'助手席上的阿弟甩着尾巴。
坐入驾驶座,猫、猪、鹅安然待在后座,姿势和他离去时一样,真是难得。
'呜唔'阿弟轻哼,侧头,像在提出疑问。
'她有她的纯青哥陪。'骥少纵涩笑。
他原本想她若可以下床,从落地窗口往下望,他将车子敞篷后,她便可以看见这些动物。
这下不需要这么做也好,省得她问他怎么有车。
低头看手,心里明白手会抖,是因为徐舞文昏迷在自己手上的感觉一直褪之不去。她的血染红他的手,他不愿记得当时以为她可能就此消失的恐惧,却无法忘记。
如果可能,他想守在她病床边。
'但是,她有别人陪'他的存在是打搅他喃喃自语,心上闷窒的原因好似清明了起来,然而
'啪'!一个重量覆上他的背,他被压得弯腰。
'哈哈哈'阿弟抬前脚趴在他背上,大咧咧在他耳边呵着气,用力舔他一口。
耳畔的黏湿令他蹙眉。'阿弟,你是在安慰我?'
他回过头,看见美美冲向大卫,一头撞上它。
'嗄!嗄!'大卫拍动翅膀,不客气地以嘴反击,猪鹅当着他的面打起架;猫咪小米跃至前头,拍动液晶荧
幕;一直想过来和地挤在同一个位子上的阿弟,后脚陷入排档杆的空隙,闷哼挣扎着
四只动物构成非常生动滑稽的画面,他在画面里面,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