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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六月二十三日。
也就是锦帆入驻襄阳的第二天,王冲收到了一个令他十分恼火的情报。
房陵……失陷了,刘备没有消耗一兵一卒,便顺利占据了房陵。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冲不经意间瞥了蒯良一眼,虽没有多说什么,但已令后者浑身发凉。
房陵太守蒯祺,是他们蒯家的直系子弟,若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蒯祺主动打开城门投靠了刘备,那王冲对他们蒯家的态度,必将会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自己,也极有可能被一脚踢出好不容易才刚进入的锦帆核心圈。
“查,此事必须要彻查清楚!”蒯良紧了紧藏在袖袍之中的双拳,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面庞变得更加的惨淡吓人。
也许对王冲而言,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结果,可对他们蒯家来说,就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管是蒯祺真的投靠了刘备也好,还是另有原因也罢,不论如何,他们都需要给王冲以及锦帆上下一个明确的交代,否则他们将来在锦帆麾下的日子,恐怕会过得十分艰难。
蒯良心神不宁的匆匆告辞离去,王冲与刘晔、鲁肃两人对视一眼,问道:“你们怎么看?”
刘晔想了想道:“看子柔的反应,此事应该与他们蒯家没什么关系!”
“我也这么觉得!”鲁肃点点头附和道,“蒯家若非真心投靠,我锦帆又岂能轻易入主荆州?刘备眼下亦不会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往房陵。”
王冲轻笑道:“二位所言我又岂能不知?然而蒯家作为荆襄手眼通天的地方豪族,时不时给他们一些危机感还是非常有必要的,若是太过放纵,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像刘表在位时那般尾大不掉?”
不管房陵失陷的真相究竟如何,王冲其实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因此事而降罪蒯家,他的目的,仅仅是想借机敲打他们一下罢了。
刘晔摇头失笑道:“主公未免太小看自己对世家的威慑力了,看子柔刚刚的反应。可着实被吓的不轻啊,若真有世家愚蠢的认为主公会像刘表一样好控制,那他们离末日,也就相距不远了。”
王冲不置可否的笑笑。摆手道:“好了,言归正传,房陵失陷,意味着我们想剿灭刘备,将变得非常困难。可若不将之除去,我心中又实在不甘,不知子扬跟子敬,有何妙计可以教我?”
鲁肃正色道:“主公,房陵多山,地域狭隘,我锦帆的兵力优势根本就施展不开,再加上我们对荆州的掌控力还太过薄弱,如今怕依然会有不少县城不尊我们号令。”
说到这里,鲁肃停顿了一下。开口劝道:“主公,刘备者,小患尔,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稳定荆州局势,至于攻打房陵,其实完全没必要急于一时!”
听闻鲁肃之言,刘晔不禁无语的摇了摇头,鲁肃的为人,还是这么正直死板。
其实鲁肃说的这些。王冲心里又岂能不知?可他仍然问出了口,就说明他希望的,是能听到不同的答案。
想罢,刘晔在脑中理了一下思路。对王冲道:“主公,子敬所言虽不无道理,但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两头都不耽误!”
“哦?子扬此话当真?”王冲眼睛一亮,顿时便来了兴致。
刘晔呵呵一笑道:“刘备西进房陵,其目的无非是想夺取汉中。主公迫切想将之剿灭,也无非是担心被他乘机做大,将来不好收拾,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刘备彻底困死在房陵、上庸这两处弹丸之地,让他无所作为,待我锦帆稳定了荆州局势,自可在反掌之间灭之!”
王冲问:“具体又该如何执行?”
刘晔答道:“此事易尔,刘备兵少,单凭他一家,想拿下汉中可谓极难,所以他必会寻求刘璋的帮助,如此,主公不若在秭归屯下重兵,做出攻打巴东状,刘璋心惊,当不敢再轻举妄动。”
王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撇头问鲁肃道:“子敬,你认为子扬之计如何?”
鲁肃沉吟片刻,摇头吐出两个字:“不妥!”
刘晔与鲁肃乃是好友,知其绝不会信口开河,便拱手问道:“还请子敬指教!”
鲁肃答道:“主公在秭归屯驻重兵,必会过早引起刘璋的注意,于主公将来西取蜀川可谓极为不利。”
刘晔辩道:“子敬此言差矣,不管主公提不提前在秭归屯兵,刘璋也一样会对我们心存戒备,此二者,应该并无多大关联吧?”
“不,刘璋胸无大志,怯弱无能,只求偏安一隅,为避免我们误会,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其人定不敢率先往巴东增兵,如此,将来我们只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巴东自然唾手可得!”鲁肃苦口婆心的劝道,“主公,切不可因小失大呀!”
“这……”一时间,王冲心绪烦乱,良久,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暂且便依子敬之言,先放那刘备一马吧!”
“主公!”就在这时,太史享快步从殿外走入,递上了一封书信,低声道,“南阳军情!”
“南阳军情?”王冲闻言眉头一皱,打开书信初略扫了一眼,嘴角顿时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啧,这曹仁还真是会乘火打劫啊!”
“主公,发生了何事?”刘晔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王冲眯着眼,淡漠道:“没什么,信上只是说,曹仁在乘机攻下新野之后,如今又以大将牛金为先锋,率三千兵马直奔樊城而来!”
“樊城?”听得王冲所言,刘晔忍不住咧嘴笑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这是在逼我们锦帆与他们开战吗?”
如果曹仁仅仅是偷袭了新野,不管是刘晔还是王冲,其实都不会太过在意,可樊城不同,它与襄阳仅仅隔了一条汉水,如此军事要地,锦帆自不会拱手相当。
王冲笑道:“原本曹仁定以为我们在襄阳与刘备鹬蚌相争。他们便可乘机渔翁得利,可惜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刘备竟然会主动让出城池,若是曹仁知晓此事。就算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前来抢夺樊城。”
“此事主公打算如何处理?”
王冲想了想,决定道:“算了,现在还不是跟曹操开战的时候,就先派个人过去警告曹仁。让他赶紧滚回宛城,不然休怪我锦帆数万大军北进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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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六月二十五日。
得到王冲警告的曹仁虽然心中恼怒,但亦知凭自己这点兵马,绝非锦帆敌手,因此只好下令让牛金撤兵返回宛城。
与此同时,王冲擢升宜城县尉霍峻为邓县令,领兵三千入驻樊城。
霍峻乃蔡家一系的将领,王冲将他提拔起来,一方面是为了安蔡家之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霍峻允文允武,确实能力不俗。
也就在这一天,已经提心吊胆了整整两日的蒯家,也终于调查清楚了房陵失陷的真正原因。
“诸葛亮!?”当从蒯良口中得知事情真相,王冲面色一变,眉宇间顿时闪过一丝怒意,“这小子,还真是不识时务!”
其实这两年来,王冲一直借由诸葛瑾这层关系。希望能够说服诸葛亮来到自己麾下效力,可是不论是诸葛瑾还是自己写的亲笔书信,送往襄阳后都统统石沉大海,久而久之。王冲也就渐渐淡忘,毕竟锦帆帐下人才济济,还真不缺他一个诸葛亮。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小子最终竟然还是跟历史上一样,投入了刘备帐下,而且时间上还提前了整整六年。
诸葛亮的父亲诸葛珪。一共育有三子二女,这些人当中,除了长兄诸葛瑾外,其余人早已在襄阳落户生根,其中两个女儿,二女嫁给了庞德公之子庞山民,长女的丈夫,则正是如今的房陵太守蒯祺。
诸葛亮之所以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房陵,借助的就是与蒯祺之间的这层郎舅关系。
当时诸葛亮出山辅佐刘备的消息还无人知晓,所以轻易便带着陈到以及十余名乔装打扮的白耳精兵进入了房陵,待见到蒯祺,陈到以雷霆之势出手将之擒拿并假传命令打开了城门,随即五百名白耳精兵一拥而入,房陵也由此落入了刘备之手。
“这小子为了拿下房陵,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王冲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诸葛亮事后会如何处置他的姐姐跟姐夫,而后两者,对于利用了他们的这个弟弟,又会有怎样的感想?
没能将诸葛亮留在锦帆效力,王冲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遗憾,人各有志,没了他诸葛亮,锦帆依然是那个强大无比的锦帆,而多了他诸葛亮,刘备也依然无法改变自己是一只丧家之犬的现实。
不过说到诸葛亮,王冲便也下意识想起了那个与他齐名的‘凤雏’庞统,还有诸葛四友中的其余三人,也俱都是不可多得的贤能。
“看来自己抽空,也该去一趟鹿门山,拜访一下庞德公跟水镜先生了!”
说做就做,第二日,王冲便带着王双、太史享以及十余名亲卫出了襄阳,骑马往鹿门山而去。
鹿门山与襄阳极近,相隔不过十多里路程,王冲一行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抵达了鹿门山下。
王冲下马抬头仰望,只见前方山峦叠起,云遮雾绕,令人心驰神往,当真是一处风景雅致的学子圣地。
为避免打扰书院宁静,王冲将亲卫留在山下看守马匹,只带了王双与太史享二人随行。
鹿门山海拔超过三百米,书院就建造在半山腰上,王冲难得悠闲,倒也不急于上门拜访,于是一边攀登阶梯,一边欣赏着周边的美景,走的极为缓慢。
巳时,烈日升空,天气渐热,山道旁正好有一凉亭,王冲三人正欲入内小憩,忽见山上下来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只见此人身材矮小,浓眉掀鼻,黑面短髯,长得却是极为奇特。
王冲心中一动,大约已知晓来人身份。
见到山下来了三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青年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执礼问道:“三位面生的很,不知此来鹿门山,是为求学还是赏景?”
王冲呵呵一笑,回礼反问道:“先生觉得呢?”
青年摇摇头道:“要我说,此二者皆不是!”
“哦?”王冲惊讶道,“莫非先生已知晓我等来意?”
青年自信一笑,抬头瞥了一眼刺眼的天空,建议道:“何不入亭再促膝相谈?”
王冲点头道:“也好!”
亭中,王冲与青年相对而坐,王双与太史享则一左一右站立在王冲身后。
王冲道:“要知来意,当先知身份,先生既知晓我等来意,怕是也已猜出我是何人。”
青年微笑道:“眼下襄阳兵荒马乱,鲜有人敢在此时外出,更兼三位虽身着便装,但身上却自有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显是出身军伍,如此一来,这范围自然便缩小了许多。”
“光凭此点,怕亦不足以确认我之身份吧?”
“荆州新定,诸事繁忙,除将军外,谁还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前来拜访我鹿门山?”
王冲笑道:“先生这是在说我不务正业吗?”
“夫明君者,只需人尽其才,又何必事事躬亲?”
“看来先生对我的印象不错!”
青年并不矫情,直接说道:“其实在下早有心为将军效力,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罢了。”
王冲喜道:“既然如此,先生今后可愿出仕我锦帆?”
青年起身,后退一步,恭敬的对着王冲拜倒:“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庞统,拜见主公!”
王冲上前扶起庞统,激动道:“吾常闻‘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今得士元相助,我锦帆必将如虎添翼!”
庞统惊问道:“主公亦闻吾名乎?”
王冲笑道:“实不相瞒,本将今日,正是为士元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