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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昭晚上睡觉时十分燥热。
热得有点不正常。
赵崇昭已不是那个连洞房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天真小儿,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谢则安的身体。那身红色的新郎服下的小小个儿拔高了,双腿又长又好看,腰上的皮肤又滑又软,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赵崇昭正情不自禁地喊出一声“三郎”,忽然感觉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滑入自己衣襟内,仿佛想解开自己的衣服。
赵崇昭目光一冷,一脚将来人踹了下床。
东宫内侍们听到了动静,一下子反应过来,跪了一地:“殿下!”
赵崇昭没有说话,沉着脸往地上一看,只见地上娇美如花的人颇为眼熟,正是太后给他赐来的美人。想来是他一直没碰她,让她动了别的心思。
赵崇昭知道自己的一脚踢得不轻,这美人恐怕都废了。他冷笑说:“带下去,好好教教她东宫的规矩,太后问起了就据实以告。”他扫了眼其他内侍,“今晚当值的人自己去领罚,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话可以滚出东宫了。”
张大德闻讯赶来,惊得满头大汗:“殿下息怒。”
赵崇昭对张大德还是比较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不干你的事,你去处理一下。”
张大德心中一喜,退了出去。
这两年赵崇昭似乎没以前那么倚重他了,东宫的各项安排都不经他的手,他还以为自己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就到了头。
眼下有重获赵崇昭重视的机会,张大德精神一振,恭恭敬敬地下去安排。
有的人眼皮短浅,以为巴结个太后送来的女人就能成事,死了都活该!
太子早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瞒的太子了,怎么可能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赵崇昭目送张大德离开,走到桌前把香炉里燃到一半的香弄熄,取了出来,搁进最底下的抽屉里。刚才他身体出现的异常反应显然是因为空气中这种陌生的熏香,这种手段太下作,可若是两情相悦了,用用也无妨。
没了张大德伺候在侧,底下的人心思越来越多,连这种事都敢掺和进去,到底还是张大德好一点儿。
若不是因为张大德和谢则安那边关系太深,他怕谢则安从张大德口中发现端倪,他也不愿意让别人来管着东宫。
赵崇昭顿了顿,决定以后还是用回张大德。
一来,他迟早要让谢则安知道自己已经不同往日;二来,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考验,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掌控,谈何成为一国之君?
赵崇昭打发所有人离开寝殿,吸着空气中的残香回想自己刚才半梦半醒间看见的“三郎”。他对谢则安的感情绝不仅仅起于肉-欲,但情到深处,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加亲近。
他想把人狠狠地压在身下,狠狠地做到让他哭出来为止。
可是这当然只是想想而已,真看到了人又很舍不得。
赵崇昭想着谢则安自渎了一次,拿绢布擦了手,穿好单衣、披着外袍走到书桌前。
他取出暗卫整理出来的案卷翻了起来。
长孙家这几年渐有起色,长孙将军仿佛铁了心想一条路走到黑,又将两个孙子送到燕冲底下历练。
西疆那境况,可真的是明刀实枪地上阵拼杀,不带半点含糊。
长孙家另一个孙子却很出名,这位“二郎”这几年风头很盛,硬是让长孙家脱出了捉襟见肘的窘况,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二郎”底下的人甚至还建了商队,盈余足以给他两位兄长供上更好的精粮。
连燕凛那种冷脾气的家伙,谈起“二郎”时都带着些赞许。
赵崇昭一直挺喜欢长孙家的,他和“二郎”见过几面,因为谢则安和“二郎”关系近,爱屋及乌之下还给“二郎”开过几次方便之门。
没想到全京城的人几乎都眼瞎了,不知这个“二郎”竟是女红妆。
谢则安、燕凛几人肯定知道,却根本没和他提过。
说到底,在他们眼里他总不如真正的朋友亲近。
这个认知让赵崇昭心里冒出一种钻心的疼。
谢则安对他是极好的,只是与他所期盼的那种好相差太远。
谢则安心里头有太多人能排在他前面。
赵崇昭微微捏紧拳。
这个二娘要是没他妹妹说的那种心思还好,她要真敢动那种念头的话,他恐怕无法控制好自己。
赵崇昭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精神不大好。
张大德犹豫不决地站在一边,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赵崇昭笑了:“小德子,你是太久没站我身边,不习惯了?”
张大德鼻头一酸,抹了把泪说:“殿下,殿下,小的这是高兴。”
赵崇昭颔首:“好好管着底下的人,你会一直高兴的。”
张大德喜道:“谢殿下!”
赵崇昭很满意,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前提是,东宫的事不会传到任何人耳里。”他看了眼张大德,“包括三郎。”
张大德一凛,忍不住抬头望向赵崇昭。
赵崇昭冷厉的眼神让他后退一步,伏地说:“殿下放心……”
赵崇昭说:“好,帮我去吏部跑一趟,把那个什么……”他想了半天,“谢曦,知道吧,他外放了几年,也差不多该召回京了,让吏部把他安排到东宫来。”
张大德领命退下。
等出到外面,张大德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张大德早就知道赵崇昭变了不少,却没想到赵崇昭连对谢则安开始有防备了。这么一想,赵崇昭这两年让他坐冷板凳的原因几乎呼之欲出——因为他和谢则安走得近!
张大德见证过赵崇昭和谢则安相识、交好、亲密无间的整个过程,原以为皇家虽无情,这两个人的情谊却永远不会变,没想到其中一个已经彻底变了……
想到仍待赵崇昭一如往常的谢则安,张大德有点难受。
他早早入了宫,但他上头有个情深义重的哥哥,这些年来虽然把很多事看得通透,心中却总还有些天真地相信世间有能永存的情义。
没想到赵崇昭和谢则安之间好几年的好交情竟也是短暂的。
张大德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而选择立刻把这些变化告诉谢则安无疑是愚蠢的。
他必须在东宫立足才有“将来”可言,要是他现在就被赵崇昭划入“不可信任”的名单里的话,日后他哥哥张大义和谢则安更不可能知晓东宫的一切。
张大德去吏部帮赵崇昭传话。
赵崇昭这个太子的分量不比往常,他的话吏部当然不会忽视,很快把谢曦安排到东宫。
谢曦先是惊讶,而后一喜,收到任命的当天就到东宫求见赵崇昭。
赵崇昭盯着谢曦看了许久,吩咐道:“给我磨墨。”
这本是内侍做的工作,谢曦倒是甘之如饴,微笑上前取磨研磨起来。
这种事若是搁在别人身上,必然会显得阿谀过了头,他却像在做什么光风霁月的事儿一样,态度十分坦然。
赵崇昭一直觉得谢曦和谢则安是相像的,毕竟都是潼川谢家的人,眉眼间总透着些相似。小时候还不觉得,谢则安长大后一瞧,竟是越比对越相像。前些时候赵崇昭见了谢曦一次,那以后便一直念念不忘。
他不能把谢则安从妹妹身边要来,要谢曦却是可以的。
赵崇昭让谢曦在东宫伺候了一整天,十分满意,令他明日再来当值。
谢曦出了宫,去谢府拜访大伯谢望博和叔父谢季禹。
谢曦笑靥如花:“这些天都在忙吏部的考核,一直没得空来拜访,还望大伯和叔父见谅。”
谢曦是谢望博带进京的,当年考中了进士,只是排名比较靠后,被安排到乡县里做事。这几年他几次托人带信给谢季禹,求谢季禹在工部腾个缺让他回京。
谢季禹一直用“工部的事不能凭我一人做主”拒绝了谢曦的请求,瞧见谢曦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他一下子明白了谢曦的来意。
这是耀武扬威来了。
谢季禹淡笑着说:“当然是考核重要,我们又不会挪窝,随时都能见。”
谢望博最不喜欢谢曦这种喜欢搅风搅雨的人,一看他那张笑脸就不高兴,直接站起来说:“我去三郎那儿逗逗侄儿,季禹你平时忙就算了,在家还不怎么陪儿子,小心他以后喊我阿爹。”
谢季禹说:“父子之间血浓于水,从来不在于相处时间久不久。你要是有能耐的话就哄他喊吧,你看他肯不肯喊你。”
谢望博说:“你这家伙倒是挺自信,等着瞧吧!”说完他也不理会谢曦,转身走了。
谢曦心中怒火翻腾。
谢望博在潼川就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父亲虽是家主,却总被人说是谢望博让他的。这些年谢季禹颇得圣心,甚至还有人说四房都比他们这一系要好。
谢望博和谢季禹都瞧不起他们一系,觉得他们只喜欢争名夺利,可名利那么好的东西,谁会不喜欢?谢望博和谢季禹要真不喜欢,怎么一个沽名钓誉地当上了众人口口相传的“百晓先生”,一个又步步高升当了那么多年的尚书?
他们只是做得比较高明而已,心里想的还不是和他们一样?真以为自己能清高到哪里去!
真是笑死人了。
谢曦心里越是愤怒,面上却越是平静,他谦虚地说出吏部对自己的安排:“我被太子殿下要到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