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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瞧见杨氏进了戏班子,转头对着玉自珩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下了马车,从戏班子的后门溜了进去。
白天里,戏园子里安安静静的,戏子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的登台表演呢,这会儿杨氏上了楼,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便跟里头的戏子滚到了一起去。
“冤家,你可轻点,别回去被人瞧见了,可要生出事端的。”
“夫人此言差矣,若是轻了,夫人可能尽兴?放心吧,小生知道夫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力道……”
听得里面的声音,夏蝉满脸黑线,这杨氏倒也是好兴致,还没个前戏,就这么猴急。
夏蝉戳戳玉自珩,给他眼神示意走。
两人出了戏园子。
“这杨氏给葛宗国戴了绿帽子,可是真够大胆的。”
夏蝉想着,杨氏在葛家这么关键的时候都敢出来偷情,可见平时也是习惯了,葛宗国想来并不知道吧。
上了马车,玉自珩道:“派个人去跟葛宗国说一声才行,要不然白瞎了咱们今天特地跟来。”
夏蝉掩嘴笑,“行,咱们就等好消息呢吧。”
这会儿功夫,玉自珩便找了人去葛王府通风了。
葛王府内,葛宗国正跪在地上,昏暗的屋子里,百里胤坐在上位,手持佛珠,一颗颗的拨动着。
“葛王爷,你实在是太让孤失望了。”
百里胤的声音低沉,葛宗国却汗如雨下。
“太子殿下,老臣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因那件事儿……实在是……”
百里胤微微皱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让死士出手,得手便也罢了,却竟然失手了,葛王爷,你可知道那批死士的重要性?养了一个白眼狼在身边,最后被他踩着你的肩膀拿走功劳然后洋洋得意,葛王爷,你岂是知道满朝都在看孤的笑话?!”
最后一句话,百里胤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潋滟眸子里的狠辣,霎时间席卷葛宗国的所有神经。
葛宗国一下子瘫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也罢,事情既已如此,孤再揪着你不放也没有用,孤也知道,葛王爷一腔忠心,孤对此深信不疑,夜里天凉,久跪伤身,王爷请起吧。”
葛宗国满心的感激起了身,“殿下的大恩大德,老臣无以为报,下半生必定为殿下鞠躬尽瘁。”
不得不说百里胤这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法十分奏效,几句话的功夫,既让葛宗国受到了威慑,又让他对百里胤十分感激。
百里胤点头,“过几日,父皇若是要指派任务,还希望王爷能自告奋勇。”
葛宗国急忙点头。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前来报信的小厮。
“王爷,大事不好了。”
葛宗国皱眉,“什么事儿都往后拖,天大的事儿也别来烦我。”
“老爷,是夫人……夫人在外头了不得了……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吧……”
葛宗国大怒,这个杨氏,又闹甚什么闹,这次一定要狠狠的修理她一顿才是。
百里胤点头,“出去看看吧。”
葛宗国抱拳以示歉意,然后直接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厮战战兢兢道:“是夫人在城西戏园子里被人看着了,说是大白天的跟……跟……”
葛宗国一听,便知道这事儿不妙,急忙道:“跟什么了,你说清楚!”
“跟戏园子的一个唱戏的睡在一起了,被人看着了都闹哄哄的传了一条街……”
“什么?!”
葛宗国听了这话,只感觉脑门‘嗡嗡’直响,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葛宗国几步出了门,正看见杨氏的马车到了门口,杨氏匆匆下了马车,急吼吼的往家里跑。
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
葛宗国大怒,猛地上前几步,挥手一巴掌就扇在了杨氏的脸上。
“啊——”杨氏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在了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下。
“老爷……”
葛宗国皱着眉,“贱妇!水性杨花的贱人!”
说着,又抬脚去狠狠的踢了杨氏一脚。
杨氏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葛宗国,你凭什么打我,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清楚,自己不行还不让人出去找。你休了我吧,这样守活寡的日子我过够了!”
杨氏这被打了冒了火,也是脾气上来了,噼里啪啦一顿说。
而此番言语,着实让周围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葛王爷不行?夫人一直守活寡?
如此劲爆的消息,霎时间便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葛宗国黑着一张脸,猛地上前几步,一脚狠狠的踩在了杨氏的头上,“贱妇,我让你胡说八道,你住嘴,住嘴!”
外头围着的人指指点点,显然都是听见了刚才杨氏说的话,一时间议论纷纷。
葛宗国死死的踩着杨氏的头,眼中是暴虐的狂啸,“贱妇,贱妇……”
一旁的家丁瞧见了杨氏的耳朵已经往外淌血了,吓得面如土色。
“王爷,不行啊王爷,再这样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杨氏已经没了声息,葛宗国这才慌乱的抬起脚来,松开了杨氏的脑袋。
“葛王爷好兴致,大白天的没事儿干,在家里玩杀人游戏呢?”
葛宗国听了这声音,抬头就看见了夏蝉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他也不是傻子,登时便知道今日的事情一定跟夏蝉脱不了干系。
“让门口的人都散了。”
家丁急忙点头,跑去赶走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
葛宗国看着夏蝉,眼中是熊熊怒火。
“逆子!”
夏蝉耸肩,“葛王爷还不知道么,我便是要把你这王府搅一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的。”
“本王是你的外祖,你竟然这般大逆不道,果真如同你那赔钱货的娘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
葛宗国怒了,是什么话都肯往外说的。
“王爷尽管在嘴上功夫上面占便宜吧,这会儿想必监察院的各位大人们已经上了折子往养心殿递了去了呢,王爷有时间在这儿撂狠话,不如花点时间想想一会儿去了皇上面前,该怎么解释吧。”
“你……”葛宗国被气得心肺郁结,嘴巴里一阵腥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王爷,王爷……”身后的小厮急忙上前去扶住他。
葛宗国近日以来连着受了几番刺激,如今再被夏蝉这样刺激,着实有些受不住了。
夏蝉轻笑,“我们就不叨扰王爷了。”
说着,便转身跟玉自珩一起离开。
葛宗国强撑着一口气,看着夏蝉转身离开,这才忍不住,双眼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夏蝉跟玉自珩上了马车,便启程赶往杜家。
“杨氏说的自己守活寡,难不成是葛宗国不行?那这几个孩子都不是葛宗国的吗?”
夏蝉越想越奇怪,知道杨氏偷人的事儿之后,葛宗国还没那么生气,可是当杨氏说了他不行之后,葛宗国是气得简直要爆炸了,当时若不是一旁的小厮出来阻拦,只怕葛宗国真的会当场踩死杨氏。
“葛家之事,不可尽信,若是想要葛家再也爬不起来,我们还须得想一个周密完全的法子才行。”
夏蝉点点头,听着玉自珩这样说,她也知道葛家很难扳倒,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是致命的一击。
这时候,玉自珩又道:“我想,这事情不急于一时,你先不要着急,葛家有太子撑腰,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倒的,现在京城各方势力都在彼此牵制,纵使是压上一个玉家一个杜家,也无法撼动分毫,只能一点点的来。”
夏蝉点头。
“十三,我知道,毕方也说过,这件事情,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才是。”
玉自珩轻笑,“你如今倒是十分信任这个毕方嘛。”
“是啊,我总觉得,这个毕方真是上天派来的福星,有他在,能帮我占卜吉凶,多好。”
说话间,两人便回了杜家。
这会儿正是快要下午的时候,夏蝉跟玉自珩进了杜家,杜岩江便拄着拐杖出来了。
“蝉儿,你可算是来了,要是再不回来,老头子我这就去玉家要人去了。”
“曾外祖,您可别,我是在路上耽搁了,瞧,买了些东西来,晚上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一听到能吃到夏蝉做的饭菜,杜岩江可是十分的开心,昨儿个他就听葛氏提起了,自己的这个曾外孙在定州可是出了名的大掌柜,且酒楼十分有名气。
“好好好,老头子我今天也享一回曾外孙的福。”
夏蝉提着东西进了厨房,杜星莹扶着杜岩江在厨房门口看着,不肯离去。
“曾外祖,您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好,这儿呛得很,您注意身体。”
“没事儿没事……我在这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他刚认回了曾外孙,实在是心里激动地不得了,恨不得每天时时刻刻这样看着她,生怕这是一个美好的梦,一眨眼又没了。
夏蝉见状,也不再阻拦,手上动作飞快,由着厨娘跟玉自珩打下手,十二个盘儿很快就做好了。
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和汤水,杜星莹十分的惊讶。
“天呐,表妹你好厉害,怎么这么快就做了这么多的菜,看起来好好吃啊。”
夏蝉笑着拍拍手,让人将饭菜端上去,转身笑道:“表姐若是喜欢,随时去定州玩,我的酒楼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呢。”
杜星莹来了劲,“好诶好诶,我要去。”
几人去了饭厅,便准备开饭了。
“色香味俱全,蝉儿真是生了一双巧手,竟然能将这普普通通的菜肴做的这般美味,真是太厉害了。”
杜永宣无比热切的称赞着,道:“我今晚可要多吃两碗饭才行。”
一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愉快轻松的用餐氛围,带动了大家的好心情,夏蝉将今日葛家的事情说了,杜岩江皱眉道:“葛家命数不久矣,而如今看起来,本以为当年的事儿是葛家有什么秘密,现在看起来么……”
“这个秘密不在葛家,而在葛宗国的身上。”
一语既出,众人都是或惊讶或了然。
正在这时,外头有小厮进来。
“老爷,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朝霞公主来了。”
杜永宣急忙起身,“快快请进来。”
说着,上前出去请。
夏蝉一愣,想不到朝霞怎么会忽然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许是自己上午说的话让朝霞起了疑心,还是选择自己来一趟比较稳妥。
由此可见,朝霞的确是动心了。
也好,只要有了朝霞相助,就算是不能扳倒葛家,那葛宗国以后也别想在京城里过上好日子了。
众人齐齐去前院儿迎接了朝霞。
“本宫也未打招呼便不请自来了,没打扰到老爷子吧。”
杜岩江笑着,“公主驾到,让寒舍蓬荜生辉,里边请里边请。”
将朝霞迎了进去,方珊兰便让人添了一把椅子和一副碗筷。
朝霞坐下,看着这满桌的菜肴,不由得眼前一亮。
“没成想打扰了老爷子用晚饭,真是抱歉。”
杜岩江哈哈大笑,“不必客气,既然来了便是客,公主也尝一尝我这曾外孙的手艺如何吧。”
朝霞一愣,心中起了疑心。
“哦?原来是夏姑娘所做?”
夏蝉点点头。
杜岩江无比自豪,“公主尝一尝吧。”
大家开始用饭,朝霞吃着菜,心中也是无比的满意。
色香味,都是极佳的口感,朝霞品尝美食的同时,对夏蝉也是十分的满意了。
吃完饭,方珊兰便带着朝霞去了外头,夏蝉有些好奇了,朝霞看到她好奇的目光,不由得笑了。
“丫头,来,跟本宫一起来吧。”
夏蝉点点头,跟了上去。
三人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夫人,您回去吧,本宫想跟着丫头待一会儿。”
方珊兰表示理解,点点头,悄声退了下去。
夏蝉有些不解,正要开口问,却见朝霞已经迈步走上了台阶。
这里是一处小阁楼。
雅致,静谧,看起来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不似女子的温软,却又柔情无限。
上了阁楼,朝霞推开了木门。
屋子里光线充足,点着几十根儿臂粗的红烛,朝霞进了屋,十分熟络的在椅子上坐下,又笑着冲着夏蝉招手。
“丫头,过来坐。”
夏蝉谢恩,走过去坐下。
“丫头,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夏蝉急忙如实摇摇头,“小女不知。”
“这里就是你小舅公以前住的地方,本宫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小坐一会儿。”
夏蝉一愣,瞬间又了然,原来是小舅公的住处。
不过夏蝉又想了回来,这个朝霞公主,果真是个痴情的女子。
“公主今日前来,可是想过要跟小女说点什么呢?”
朝霞一听,不由得笑了。
夏蝉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有一种人,他们是上天和命运的宠儿,岁月都不舍得摧残她们分毫。
朝霞,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
朝霞起身,走到书桌前,将桌上泛黄的书本拿了出来,“几十年了,本宫每年都来几次,也拜托了杜家老爷子,求他不要将这里改造,本宫只是想,能有个寄托,要不然本宫总是会觉得害怕……觉得害怕自己没有一个灵魂的依靠。”
朝霞说着,忍不住鼻尖泛酸,却又是急忙偏了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打湿这书信。
夏蝉心中也是不好受,她虽然不知道为何葛宗国要杀了小舅公,可是如今看到朝霞的样子,她觉得,如果当年小舅公没有死,现在说不定已经与朝霞一起相依相守,现在已经是儿孙满堂了。
“公主,逝者已矣。”
朝霞吸了吸鼻子,未曾作声。
夏蝉说完,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实在是多说无益啊。
夏蝉给了朝霞一段时间去平复心情,自己便拿了桌上的一本书看了看。
这书是杜永生手写的,里面都是一些闲时所作的诗句。
夏蝉翻了翻看看,不得不承认杜永生的文采还不错。
朝霞平复了心情,转身看着夏蝉,见她正在看杜永生写的诗,朝霞道:“永生的文采卓然,当时的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京城第一才子乃是葛宗国,他虽是破落族门出身,却是文采不俗,频频在各大重要场合露脸,搏了一个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声。也就是那会儿,你的曾外祖才决定将你外婆嫁过去,没成想……葛宗国竟是个这样的人,永生渐渐崭露头角,虽是他的小辈,却还是遭到了他的妒忌,本宫当时也怀疑过是葛宗国下的手,可是找了这么多年的证据,却还是未曾找到。”
朝霞叹口气,目光悠远起来。
“直到昨日你来找本宫,说可以肯定凶手就在葛家,本宫才又相信了,今日才来找你。”
夏蝉点点头。
“公主,凶手不是在葛家,而是凶手就是葛宗国。”
听着夏蝉如此笃定的口气,朝霞皱眉,“你如何肯定?”
“公主,我娘当时就是因为看到了事情的真相,才被葛宗国灌了毒药赶了出家门,而如今葛宗国知道我娘还活着,所以才不惜动用自己的死士,也要来杀了我娘灭口。”
朝霞大惊。
“那伯母可知道事情真相?可有什么证据?”
夏蝉摇头。
“我娘只能肯定的是,小舅公和我外婆,都是死在葛宗国的手上,至于原因,我娘不知道,不过我们这几日的调查,以及我今天看到的,我觉得原因是小舅公和我外婆还有我娘,一起知道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无关于葛家,而在葛宗国的身上。”
朝霞听着夏蝉说的,聚精会神了起来。
夏蝉说完,不由得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本。
如果真的是出于嫉妒而杀了小舅公,那葛宗国也没必要,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号,完全没有定性,再者说,为了这个而杀人,很冒险,换言之,这种名声,不值得葛宗国去杀人的。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言,夏蝉静悄悄的翻着手里的书,朝霞在看着窗外的夜色。
夏蝉一页页的翻过,粗略的读着杜永生的诗,渐渐地,夏蝉有些疑惑了。
“公主……”
朝霞一愣,“怎么?”
“您有看过小舅公写的这些诗句吗?”
朝霞点头,“全部看过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夏蝉点头。
将书本铺在桌上,夏蝉指着上面的诗句道:“这些都是之前写的,下面的日期可以看出,而这后面的,越来越临近小舅公去世的时间,这诗句中的绝望无奈之意,便越是明显。”
朝霞急忙定睛看着。
“晚来风残叶,潇潇然,忆往昔,红袖手添香,纵使不应恋红尘,奈何命运多波折,若是不能共佛手,哀叹,哀叹。”
夏蝉念完,不由得心中有些疑惑。
“随着日期的靠近,这些诗句中无不表露的都是小舅公的挣扎纠结和无奈的心理,公主,你可不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当时小舅公死之前,有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朝霞听夏蝉这么一说,也是神色凝重的想了起来。
“当时我们已经私定终身,相约此生只属于彼此,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宝贵最宝贵的,只是没有料到,他面对我的时候是那般开心,自己却偷偷写下这般苦涩的诗句,怪我当时太天真,竟是完全不曾发现他心里的事情……”
夏蝉一惊,心中已是明白了个大概。
“看来当时小舅公心中有了无法割舍的事情,一方面舍不得公主,一方面却又与别人做着抗争,他定是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要不然不可能写出这样的绝望的诗句。”
朝霞闻言,忍不住失声痛哭。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夏蝉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朝霞哭着,心中的主线,却越来越清晰了。
杜永生与朝霞金童玉女,按着杜家的地位和杜永生当时的成就,做驸马绰绰有余,本是春风得意,却遭到了葛宗国的威胁,他的威胁,让杜永生无法安稳。
只是,葛宗国到底威胁了小舅公什么呢?
“公主,就算不是为了您,为了小舅公与外婆,以及小女的娘亲,小女也定要将真凶公诸于世。”
朝霞抬头看着夏蝉,在夏蝉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都能这般坚强,为何自己却不能走出来这段阴影,为曾经在十几岁青葱少年时期温暖过自己人生的人,一个水落石出的交代呢。
“丫头,你要怎么做,本宫定会全力配合你。”
夏蝉点头,“公主的心意小女知道了,只是现在还是时候未到,等到时机成熟,自然可以将葛宗国抓住,身败名裂,遭万人唾骂。”
朝霞看着夏蝉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夏蝉刚刚有了点苗头,分析了清楚思路,这边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杨氏死了!
夏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被葛宗国给弄死的,毕竟白天里在葛家,夏蝉是亲眼看见葛宗国一心想置杨氏于死地的。
只是梅丫却道:“小姐,外头说的是,杨氏自己不甘受辱,吊死了。”
夏蝉轻笑。
“葛宗国也是狠辣,出了这种事儿,第一时间肯定要弄死杨氏的,只不过他在家里做的那一系列的动作,只怕京城里早已都知道了。”
玉自珩连连点头。
“只不过,百里胤一手罩着葛王府,葛宗国这事儿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再加上杨家的人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儿跟葛家杠上,这种事情,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葛家。
葛宗国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酒气冲天。
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败在了自己手里!
如果当年能咬咬牙将葛玉兰一并杀了,也不至于留到现在给自己添堵,还养了一个小兔崽子来忤逆自己。
今日之事,虽是已经压下,葛宗国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大的风波。
可是往事被勾起来,却让葛宗国越发的难受。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葛宗国一惊,急忙起身去洗了一把脸,急匆匆的赶到了外间。
百里胤坐在椅子上,目光微沉,“葛王爷,你实在是太让孤失望了!”
葛宗国心中难受,却不得不跪下,“殿下……”
“为了这件事情,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让孤为你填多少漏洞?!”
葛宗国一激动,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百里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此次皇上派你去定州,你必须要听孤的安排,否则便是孤,也保不了你,你该知道,温国公和靖安候,都可以是孤的助力,你若是不好好把握,孤也难再帮你。”
“老臣定小心谨慎,谨遵殿下心意。”
出了门,百里胤坐上了马车。
无墨道:“殿下,葛王爷可要处置?”
“不必,一条还算有用的狗罢了,之后还有点用,待得用完了,便寻个由头直接杀了,莫要在京城动手……”
说着,百里胤却又感兴趣了起来,“不如,将他送给那个小丫头处置,做一个顺水人情也好。”
无墨微微皱眉,“殿下,她是玉家的人。”
“哦?呵呵……无妨无妨,孤想要的东西,可从来不在乎她本身是谁的。”
这天下的,只要他看上的,便都是他的!
在京城多待了几天,陪着杜岩江好几天,终于还是要走了。
杜岩江十分舍不得夏蝉,一连嘱咐了很多遍要她们以后还来。
而这次回去,玉自珩却被皇上留了下来。
夏末初秋之时,乃是两国会兵的日子。
夏蝉颠颠儿的去问了一下什么叫会兵,得出的结果就是跟现代的阅兵差不多。
夏蝉才明白过来,无非就是在吐蕃面前展现一下楚国的兵力有多么厉害,然后吐蕃又在楚国的面前展现一下他们的兵力有多厉害,互相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就是了。
夏蝉知道了个差不多,也知道玉自珩要去练兵了。
“小知了,我会时常回去看你的,多不过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夏蝉轻笑,“我知道,你放心的去吧,我在家里安全的很,你完全不用担心。”
玉自珩握着她的手,十分舍不得。
夏蝉笑着,“我先回去,你在京城等待大部队一起去边塞,一个月的时间而已,等会兵的时间到了,我也会去看你的。”
玉自珩无奈,只得答应。
下午,夏蝉跟葛氏以及郭东义便一起回了定州。
重新回了家,夏蝉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葛氏与郭东义在定州住下,为了方便宝儿和薛材上学,两人也在定州住下,每天早上由着小厮驾马车送两人上学。
本来是这样定下的,可是薛材却不愿意去了。
“阿材,告诉姐姐,你为何不想去书院念书呢?”
夏蝉十分不解,薛材是个知道上进的人,更是个十分努力的人,怎么会好不容易获得了这个机会,却不愿意去了呢。
“夏姐姐,阿材想留在家里帮夏姐姐做事,阿材可以白天做事,晚上念书,一点也不会耽搁的。”
夏蝉听了这话,心里有点酸楚。
“阿材,姐姐没有忙到那种地步,还得要阿材来帮着做事,阿材尽管去好好念书便是,姐姐身边有人手的。”
夏妞儿也急忙道:“就是啊阿材哥哥,你学问这么好,不去多可惜啊。”
薛材却十分的坚持。
“夏姐姐,阿材知道伯母和您都把阿材和阿静当做亲人一样看待,可是阿材以前也觉得,可能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才能出人头地,现在跟着夏姐姐这么久,阿材却不再这样觉得了。”
夏蝉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哦?那阿材是怎么想的呢?”
“阿材觉得,人读书固然是好,可是书本上所说的,也都是古人一点点实践出来的,我们只能读到书本上字面的意思,却没有办法与生活人生相结合,这样的书读的根本没有用,阿材跟着夏姐姐这么久,看到夏姐姐一手创建酒楼,将生意做大,同样获得了别人的尊敬,阿材觉得,如果能跟着夏姐姐做事,晚上再自己念书,若是不懂得可以请教宝儿和林哥哥,这样,阿材定能比在书院里学到的东西还要多的多。”
听薛材说了这样的一番话,不得不说,夏蝉震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薛材小小年纪竟然思虑这样周全,不错,读死书根本无用,只是若能做一个文官,也是可以的了,不过显而易见,薛材的抱负,远远不是做一个文官这么简单。
“好,阿材有志气,姐姐没有看错你,姐姐尊重你的想法,只是以后留在姐姐身边做事,姐姐不会对你有优待,若是做不好,一样会有惩罚的。”
夏蝉看着薛材,慢慢的说着,她在试探薛材的最后底线,看看他答不答应。
“阿材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夏蝉笑笑,摸摸他的头道:“好孩子,先出去吧,书院的事儿我会帮你去说的。”
薛材点点头,又朝着夏蝉拱手施礼,才走了出去。
夏蝉喝着茶,赏着园子里的景色,柚青咬断了线头,抬头道:“小姐,阿材真的很懂礼数呢。”
“是啊,我瞧着他是个可塑之才,能堪大用。”
夏蝉说着,抿了一口茶,目光悠远起来。
这会儿,梅丫倒是挎着篮子回来了。
夏妞儿急忙跑上去,“梅丫姐姐,拿了什么好东西?”
“奴婢去菜园子里摘了些菜回来。”
夏蝉看了看,篮子里有茄子和小番茄,都是熟透的,夏蝉笑着点点头,“中午做个肉沫茄盒,然后用这点儿小番茄拌了吃。”
“小姐,咱们让乡亲们种的这些个小番茄也都熟了呢,还有茄子什么的,奴婢前几天瞧了去,都长得特别好。”
“那就好,一会儿把这东西摘几盆送去酒楼,让客人们尝尝鲜,若是好的话,便来咱们泉水村儿买便是了。”
“啥?姐姐,让客人们来村子里买?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夏妞儿担心着,毕竟这卖菜,可都是得摘干净洗干净的给人家送去呢,怎么到了姐姐这里,还让客人亲自来买了?
“你这小丫头不懂了吧,一个呢,是咱们这小番茄可是天下独一份,二一个呢,这亲自来买,可不就得体验一下农家的小生活,让这些整天困在大宅院里的人尝尝咱们农家小山村的生活,也是为村民们多造福一份收入啊。”
柚青听了,忍不住点头。
“对啊,这样一来,这些人来买的话,自己不去摘,那肯定是要让乡亲们帮忙的,这帮忙了,可不得给点小钱儿啥的,乡亲们赚了两份的钱,多划算啊。”
夏蝉笑着点头,说的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她这才是第一步呢,来酒楼办理会员的人越多,这手上的资金就越多,这么多银子放着完全就是浪费,倒不如拿出来投资。
第一步投资的,便是带着大家伙一起搞一搞农家乐了。
让大宅院里的人下来,买了东西付了小费,看看这青山绿水,然后回家,而这一系列下来,也就是一二两银子便能搞定的,相信应该会吸引大批量的人来。
而接下来,便是要建立特色乡村了。
曹得寿被夏蝉叫了来,夏蝉先跟曹得寿将这个事儿说了。
曹得寿十分的开心,也是一转眼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润。
“里正,这个法子好啊,这样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夏蝉点头,“曹叔,你下去办吧,明天再来这里一趟,我有事儿吩咐你。”
曹得寿点头,下去先通知乡亲们了。
夏蝉起身,进了屋子去准备做午饭。
现如今家里只有夏妞儿和柚青梅丫了,顾清也留在家里吃饭,加上薛材和薛静,也就是六个人,加上毕方,一共七个人的饭。
肉沫茄盒做起来也简单,夏蝉把茄子洗干净,然后切成两段,又把每段切成两块,将弄好的肉糜放在两片之中在蛋清和的面糊里滚一下,然后下锅用油炸熟。
炸熟之后,便再重新起锅,将姜片蒜瓣葱丝儿炒香,将茄盒下锅,加点水加点盐和调味料一起,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可以开锅了。
肉沫茄盒吃的就是茄子的香气和肉沫的鲜味,不过吃多了会有点油腻,夏蝉又做了个凉拌小西红柿,拿了小萝卜切成块,做了个清清淡淡的萝卜蛋花汤,这边儿梅丫揉着面团出来,夏蝉便擀了面出来煮了。
等到面熟了,这才将面捞起来放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凉开水里过一遍,让梅丫端了出去。
大夏天的,吃碗凉面才解暑呢。
凉面要配小酱,夏蝉取了些五香肉酱出来,盛在小碟子里,以防大家觉得菜淡了,可以添一些酱加加味儿。
夏天一到,这吃饭的地方便从家里的饭厅移到了厨房外的小亭子里,这小亭子里三面是竹林,风凉的很。
桌上摆着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夏妞儿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
“姐姐,好久没吃的姐姐做的饭了,好怀念啊。”
夏蝉笑笑。
“来来来,大家开动吧。”
面是凉的,揉面的时候加了鸡蛋,煮面的时候用了高汤,这面是又有筋道又鲜香。
再看这肉沫茄盒,外层是炸的酥脆,里面是多汁又嫩滑,茄子跟肉其实是绝配,单单是用这新鲜的茄子切成滚刀块来炒肉,也是很美味的。
大家吃的是大汗淋漓,十分的爽快,夏蝉道:“面吃完了里头还有,都别着急。”
薛静年纪最小,吃的是着急的不行,看着身边人都‘刺溜’‘刺溜’的吃的爽快,薛静也是卯足了劲使劲的吃。
“阿静,慢点吃,别撑坏了。”
夏蝉笑着道。
薛静这才点点头,放慢了速度。
夏蝉吃完,便提着食盒去了毕方那里。
这从京城回来之后,还未去拜访过毕方呢。
去了宅子门口,夏蝉推门走了进去。
毕方正在煮粥,一派淡然的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个老蒲扇扇着火,小泥炉上冒着热气,是白粥的香气。
“道长,快别煮了,我给您送饭来了。”
说着,夏蝉将食盒放在一旁树下的石桌上。
揭开了食盒,将里面的菜一一拿了出来。
毕方笑着,走过来,端了粥来放在一旁,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道:“多日不曾食小姐的饭菜,今日再见,心中着实欢喜。”
“道长多吃一点吧。”
两人相对而坐,毕方道:“小姐,此次去京城,可有得良助?”
“不知外祖一家和朝霞公主,算不算可以铲除葛家的良助呢?”
毕方笑着点头,“算得。”
“现如今回了定州,这良助在京城,怎么是好?”
毕方却摇摇头,“小姐无需担心,葛王爷不日,便会到定州来,到时小姐只需……”
毕方说着,又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夏蝉一听,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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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着是知了与葛家与太子的一场争斗,暗着就是灭寂与毕方的一场较量,知了身边该出人物了,这个薛材就不错,乃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