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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说得很小声,可是燕翩跹耳朵很尖,回头道:“平老板在说什么?”
承平这会儿也不怕得罪谁,反正穆见深肯定是认出她来了,不然,不会那么爽快就给出一万两这样的天价。
她笑道:“听说燕老板是太后的座上客?”
“啊,我确实觐见过太后娘娘。”燕翩跹道。
承平笑眯眯问道:“太后漂亮吧?”
“怎么说呢?”燕翩跹转了转目光:“太后确有母仪天下的风度。”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会在人前回答这样的问题。
“那就是很美咯。”被冷落在一旁很久的夏露说。
承平眨眨眼:“我看啊,不可能有我们家夏露漂亮。”说完,伸手去揽夏露莲藕般的胳膊,要不是她穿着女装,那神情真有几分像个风流浪子。
燕翩跹笑道:“女人不只是要漂亮,在下不才,就喜欢平老板这样有胆色、有头脑的女子。”
穆见深脸色铁青。
承平瞥见穆见深的脸色,笑道:“那就多谢燕老板看得起了。”
“说真的,我第一眼看到平老板就觉着眼熟,莫不是在何处见过?”燕翩跹道。
“这句话,燕老板常说吧。”承平说:“太老土了。”
“确实,可是燕某觉得极有诗意――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他笑得好像一朵带露的桃花,声音清越:“我与你,前世,是否在哪个仙山幻境里见过呢。”
声音极度诱惑,好像一片片桃花飞过,绚丽至极,让人忍不住看向他的眼,迷一样的眼。
“燕老板这是在夸自己是神仙吧。”承平笑道。
燕翩跹有些惊讶,他在女人堆里人缘一向好得让人嫉妒,没曾想这个平老板虽然嘴上说得多,可是不管从眼神还是声音,都没有一点儿动心的迹象,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更何况,这女人看起来,与穆见深关系匪浅,说不定可以好好利用。
他一面分析这两人的关系,一面偷眼瞧着穆见深。
穆见深再好的性子,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打情骂俏吧。
然而,穆见深只是一脸沮丧地看着眼前的酒杯,春娇夹了好几筷子的菜喂他,都摇头表示不想吃。
承平看不惯他那个样子,说道:“国公爷真是会享受,连筷子也不用自己拿。”
这话站在承平的角度,不过是随便说说,别人可不这么看,穆见深的一个幕僚怒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国公爷是你说得的吗?”
承平撇了他一眼:“有什么说不得?天下事天下人说,就是皇上,那也有史书做评呢。”
“若得在史书上留名,实在是三生有幸。”燕翩跹道。
承平笑了笑,心知燕翩跹这句露了底,他虽然是个商人,却有心仕途,这个大概才是他留在京城的原因吧。
穆见深当然也听得懂,看向燕翩跹的目光便没那么尖锐了,可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有哪个男人看着自己老婆和别人打情骂俏,还坐得住的?虽然承平此刻并不承认他们的关系穆见深看着承平肩上垂下的发丝,心渐渐往下沉。
他脸色一变,那两个幕僚便以为他是不高兴,刚才骂承平的那个又说:“国公爷,位高权重,吃饭有人侍候,有什么不妥?”
承平见他还不依不饶了,皱眉道:“没什么不妥,不过一双筷子也不拿,难道他的手是废的不成?”
声音很大,满座愕然。
穆见深看向承平,这时候他的目光才真正与她对上,他缓缓道:“平老板说得不错,这双手,确实废了,除了酒杯可拿,还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目光清澈,面色平静,可是听起来却好像很伤心,他放下酒杯,翻开手,手心里是长长的疤痕,横贯整个手掌,看起来好像这手掌被斩断后又接起来一样。
承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我穆见深,不过是个废人。”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看向承平的目光很温柔,温柔得好像水一样。
“这是在责怪我?”承平心道,她知道是她划下的伤,当时那种情绪,好像大脑一片空白似的,她不愿意想起那个日子,于是板了脸,将目光移开去。
燕翩跹很吃惊,如果说着两人关系很深,不可能不知道穆见深的手有问题,穆见深把旧伤摆出来,却又不是在抱怨,好像在自怜或者说,示弱?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接着,穆见深指着在座的一个幕僚道:“我这双手,做不了精细的事情,近来所书,都是这位李君代笔,李君的字确实不错,很有兰亭的风采。”
那位李君站起来道:“国公过奖了。”他正是前头斥责承平的那个,这会儿见主子夸奖,很得意地看了承平一眼。
承平没有表示。
穆见深又道:“我想以后还是自己写吧,虽然难看些,也还是勉强能让人看懂的。”
李君脸色刷地一声变白了,这是把他辞了?
承平冷笑,穆见深就算再怎么做,也是讨好不了她的,她提示道:“怎么国公爷的钱还没有送来?难道真是太多了?”
“平老板太心急了吧。”穆见深微笑着说:“不然去我府上拿,也容易。”
“那可是一大笔钱呢。”承平道。
“平老板信不过我?”穆见深正说着,一个仆人上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对承平伸出手:“已经送来了,请平老板下去验收如何?”
承平很不给面子的无视他伸出的手,第一个往前走去,穆见深只好讪讪地收回。
楼下是一个庭院,种着一株杏子,此时仲夏,熟透的果实在枝叶间藏着,看着极有趣味,院子里中间,一个仆人牵来一匹骏马。
“菱花骢?!”承平露出微笑。
那是承平的马,因为额头上有菱花状的花纹,所以取了这个名字。高大神骏不说,性子非常温和,承平很喜欢这匹马,现在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友人。
熟悉而且友善,现在,唯有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了。
穆见深也笑了。
她叫菱花骢的那一刻,便已经完全确定了身份,本来么,不过是一点胭脂水粉,如何能骗过他?他的眼,在她微风中拂动的发梢间徘徊着,露出爱怜又不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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