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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先前做的所有遮掩全都白搭,殷天问一瞬间幻化出青锋利爪本能的阻挡了下,尔后一双眼已掀涌起暗红之色,整只鬼也有点不受控制的想冲上前去一爪子撕了她。
花小满此刻却收回了剑,微仰着脸,眨也不眨的瞧着那个露出青锋獠牙浑身缠绕起鬼气森然的殷天问,一脸的淡然。
明明已经幻化成一个更诡异的身形了,整只鬼都大了好几倍不止,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他分明的红瞳,以及被黑雾故意藏起又不时亮出来的利爪。
那爪子明明都高举起来了,但是就不能再往前行一寸。
殷天问此刻听不到周边的呼喊,也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却偏偏识得了那一双淡粉色的圆瞳。
而原本只在无形中漂浮的束魂锁,此刻也浮起了淡粉光泽,微微浮动着,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道细细的锁链罢了,搁平日不用扯,轻轻一掰似乎就断了,却偏偏让他拉扯不得。
殷天问盯着空中若隐若现,似乎极其微弱的粉光一会,然后默默收了这副吓人的形态,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你竟然真的是战鬼。」
殷天问挠头,心说,嗳呀被发现了,以后铁定没清闲日子过了。
「你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花小满又转头望向林山凡。
林山凡拿扇子轻轻点着额头,他现在有点不太想说话。
花小满又猛的扭头去看谛铃。
谛铃脸上神色也很是为难,微微摊了摊手。
「为甚么骗我?我拿你们都当朋友的。」
想着竟有些难过,又想起曾经在谷里头受到的那些排挤,花小满眼神空寂了一小会荣,尔后忽然掉头就跑。
殷天问一愣,撒丫子就追。
妈蛋,又忘记我脖子上锁链的事了!啊喂花兄弟你这招叫声东击西吧!是不是佯装梨花带雨一会就以为老子不会逼着你给我解开这玩意了啊!
「花小满!你别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心!」
林山凡和谛铃默契的在外面晃了一圈又一圈,甚至连自己身上跟那妖物刚才打斗时被溅上的泥巴都顾不得弄,只一个劲在外面晃啊晃,就是觉得他来这时候再回去添乱安慰不大好。
说实话……殷天问的战鬼身份既是被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嘛……大不了就关进去等死咯……咳,大不了就好好谈谈呗……
只要花小满信他不是坏的,不会把他关进束魂令里头去,那殷天问就还能是安全的。
说白了人家殷天问也是为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着想,这种身份能不说还是不说的,毕竟恶鬼战鬼的……一听基本都是要去收服的,没有想着要去感化的。
谁想去感化恶鬼战鬼?
一个无恶不作,一个只愿杀伐。
老辈子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言论了,后人一辈跟一辈的学,就算是大慈大悲大悟法的坐上僧佛,怕也是没有几个愿意去感化战鬼的。
再说了,又怎么去感化?一句佛号估计来不及颂就被他一爪子撕了。这便算了,他即使被感化了,他又能成为个甚么?
不会打架的,那还能叫战鬼吗。
想到这儿林山凡也突然一愣,心说是啊,殷天问一直想挣脱他们家族的这种桎梏,可他如果脱离了战鬼的身份,他又能是甚么?
如果有一天修为尽数散尽……他又算是甚么?
若是从反面来想,不也正是因了战鬼这个身份,才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最为荣耀的光芒吗,这是桎梏不假,可这也是……他生来的荣耀。
能舍弃吗?
就像是自己哪怕在妖族擅做无为事,反正自己上头有管事的大哥,几乎没他林山凡需要尽力的时候,可是……如果没了家族的庇护,那他林山凡又能算是甚么?
连自己都舍弃不掉的荣光,殷天问……真的只是想出来玩,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舍弃?
林山凡有点迷茫了,又想起那日他忽然全红瞳的时候,竟禁不住猛打了个冷颤。
绕了好几遭才又慢腾腾的踱步往回路去寻了,他们在一块路边的大石头上瞧见了殷天问和花小满。
殷天问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地上仰着脸,花小满蹲在石头上揉眼睛,看样子是已经不哭了。
欸……哄好了?
林山凡同谛铃相对了一眼,默契的也准备上前去道个歉,一步还未及迈出,就听见殷天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对呀,就是因此所以我才平日里尽装着甚么都不会的模样。你也不能把这件事再说出去。你要说出去,就不大好。」
「咦?问我为甚么?你看,哥再给你讲哈,所谓兵者诡道也,对方以为我甚么用都没有,弱鸡一只,除了身形可以唬人外大概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可我偏偏甚么用都能用上,这样我出手的时候就特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能把他们打的不要不要的,打的他们都去怀疑人生……」
「所以记好了吗,我继续装做个没用的废物跟着你,但必要时还是可以站到你身前去保护你的。」
「啊……你问我为甚么一开始不说啊,那个……我怕你躲着我走啊。」
「嗳呀,一提起恶鬼战鬼,都坏的不要不要的对不对?」
「我从小就没甚么朋友,唯一一个……呃,现在是两个了,玩的好的就是林山凡和谛铃,现下认识了你,你又是个修道的,从小一定接触了很多那种提到『恶鬼战鬼就赶紧灭掉』之类的言论吧……」
「我没听说过这些。」花小满此刻也笑了笑,原来他也没有朋友呀,「我师兄只告诉过我,恶鬼战鬼比较能打比较坏,所以让我以后遇见的时候,能上前去混几场仗就混几场,打的死算我运气好,打不死我就跑。」
殷天问愣了愣,啥,他有点没听清楚。
「那,那你现在能动手吗?」花小满微微咽了口唾沫,双手托腮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丁点好战的光芒。
等等……
这事儿有点不对……
「我!现在!当然!不能!动手了!」
你万一!再气急了!把我扔进!束魂令里头!我怎么办!
我之前苦口婆心那么久你竟然都没听懂吗?!
哥特么的面子都不要了的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你竟然还想揍我!
眼看着局势又有点奇怪起来,林山凡这时赶紧上前一步,十分亲切道,「小满姑娘,先前也是有我们的不对,我在这里携谛铃给你道个歉,还望你原谅。之前也有话没同你讲清楚,但是天问他的担心又不无道理,只盼小满姑娘慈悲为怀,不要将他随意的束进塔里头,毕竟那地方,有去无回的多。」
花小满点点头,「不是穷凶恶极的东西也进不去的。」
更何况当她初次见面的时候没想收他么,试着收了啊,束魂令不收殷天问的。
殷天问这时才松了口气,心说成吧,闹腾完大半宿可以去睡觉了吧,刚起身又嘶了一声回头去瞧林山凡——臭小子,你怎么就代表谛铃姑娘了?你算她老几啊你?
林山凡瞧着殷天问眯着眼一脸阴谋的盯着他瞧,也发慌,心说你瞪甚么,没有你,我特么早就几百年前和谛铃在一起了!惹事精!
正当这俩人在这边都快用眼神干上架了,谛铃轻飘飘的从他俩之间穿过,一把抱起了花小满,「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得先找睡觉的地方。」
也是,不能再回头了,不然离得酆都近总是怕出甚么意外。
想到这儿又一愣,心说殷祁现在都找上自己了……自己还能再怕出甚么意外呢?真是讽刺。
一行人都坦白开了,殷天问也能用术法就爽快了很多,再加上花小满原本以为他不太有术法,看他再抱个大箱子的样子实在太可怜兮兮了,觉得自己这样太虐待宠物了不好,於是大发慈悲一回,先前御令飞行时将大背箱又放回了自己令牌上。此时再走殷天问早狗腿的又把背箱抢回了被在自己身上,而且十分恭敬的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走先走——带着那令牌离我远些,我再跟。
花小满有点不放心,觉得这只鬼老是抢她箱子背是不是有点阴谋呢,可是又想起束魂锁还在,也不怕,於是就先走了。
都能用术法就快了许多,大部队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蹿到了前面的小城,选了个看起来还算舒适的客栈,他们就统统全扑向床准备各自好好睡一觉了。
花小满和谛铃一间,殷天问和林山凡一间。
林山凡是先沐浴好出来的,早早的躺在他自己的床上闭眼了,那边殷天问又捣鼓了好大一阵子,才吹灭了蜡烛「轰」的一声将自己摔回了床上。
床不受重负的叽噶了一阵子,这才平静下来。
林山凡约莫着,这是他闹腾完了能睡了,於是开始准备睡觉。
刚有了点睡意,他就听见殷天问轻声道,「你说我们也是女的就好了。」
「别『们』,那只代表你自己的想法。」林山凡无语,心说一到夜晚这种时候殷天问就容易开启多愁善感模式——不错,战鬼一族确实甚少有姑娘家,但是也不敢保有个姑娘身的战鬼蹦出来就能让其他战鬼心软下,不厮杀了?本性是能遏制住的,那还要天庭上的仙佛做甚么呢。
林山凡这边还没顺着此思路想完,只恻隐到这儿便忍不住想开口安慰下殷天问,谁知还没开口,就听得那人又拍了拍肚子平静的续道,「夜里头抱着摸着软绵绵的多舒服啊……就算自己摸摸自己也好舒服啊……软软哒……可看看我们自己,硬邦邦的,啊啊啊啊好烦啊。」殷天问又猛的甩了甩胳膊,搞得床又是一阵蹦蹦响。
林山凡睁着眼空洞的瞧了会无边黑暗,忍起自己一扇子过去捅死他的*,重新调匀了呼吸准备再度入眠。
「干山,你说对不对?」
「……」
「林干山?」
「……」
「……」
天近黎明时好像又下了阵淅淅沥沥的小雨,殷天问模模糊糊的睁眼醒了,心说这才几时啊,刚半撑着床榻想坐起来,就瞧见窗外轰然一亮,接着便是如炸在耳畔不过分毫距离一般的『轰!』。
这一声实在太要命、太响亮了,林山凡是彻底被这道惊雷炸醒的,这般也坐了起来,就瞧见屋子里一会亮堂一会暗的,那惊雷一道道的往下劈,略微带了点……有妖物在渡劫的架势。
而这雷,好像还真是『炸』在耳边的——就落在院子里那般。
殷天问此刻挠了挠下巴,冲林山凡道,「你说我现在冲出去试试,天雷能不能劈的灭我?」
林山凡皮笑肉不笑,「你去,反正我是救不了要魂灭的你。」
殷天问又装模作样的咳了声,「那还是算了吧,反正也不可能是为了来劈我的,这种事和我们鬼族没关系,只和你们想成仙的妖有关。」
「别『们。』」林山凡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可现下也奇怪这天出异相的缘由,想了想,竟又担心起谛铃会被这事波及,便忍不住想去看看,可是又没甚么好理由,尤其是这晚上睡觉的时间……他也不好随意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