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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她的生活原本是如此单纯,从不曾听过他的名号,但在有过交集之后,关于他的事,在她毫无心理准备时突然就冒了出来。
“青天,你知道温洛吗?”第一次从室友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姜青天吓了一跳。
“嗯,听过,但不熟。”她心虚应道。
不熟吗?昨天才被他握过手,他的形象鲜明到几乎是听到名字的同时,就蹦出脑海。但熟吗?除了名字,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熟就麻烦喽,像你这种好女孩铁定被吃得死死的。”室友撇嘴,没留意到她猛然心惊的表情,依然说得兴高彩烈。“还好,他选上的都是些主动外向的辣妹,像我们这种,他才看不上眼,就算想跟他熟也没机会。”
那他那些话和举动,要怎么解释?只是兴之所至的挑惹吗?姜青天觉得如释重负,又有点怅然若失。
“我以为你只会念书,没想到还听过他。”
姜青天一阵尴尬,只能勉强扯扯嘴角,幸好室友也不是认真问她,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
“也难怪啦,温洛最近交往的是你系上的学姐,多少会有些传闻,像我也是听学姐说到,才知道这号人物。”不过是去年的事,那个学姐已不知道排到前几任去了。
接下来,不用姜青天问,八卦的室友自动地把得到的消息全部贡献出来。
温洛,今年大四,英中混血,俊帅多金又万人迷,据闻,源于父系的英国血统拥有世袭的贵族爵位,有权有势,为何弃英国的名校不读跑回台湾,没人得知答案,反而更加增添他的神秘色彩。
与他交往遇的人不计其数,他不劈腿,一次只有一个对象,但当他一旦失了兴趣,分手的速度也快得吓人。短至三天,最长没超过半年。爱过与否,没人能够去定论,因他从没透露过想法,分,就是分了,完全不多说废话。
即使如此,爱上他的人依然前仆后继,因为每个人都怀抱希望,觉得自己能成为终结浪子的幸运儿,却从来没人成功。
不过,也不知是他的喜好所致,抑或是他还有那么一点良心,能雀屏中选的,都是在感情战场上拥有丰富经历的老将,他不曾招惹小家碧玉的类型,或许也是怕一沾上就脱不了身吧!
听着这些,姜青天沉思出神,眼前浮现的,是他那双深不可测的湛蓝瞳眸。他对感情的玩世不恭,与他的家人有关吗?她忘不了他那时瞬间冷然的眸色。
这不干她的事,她不该深入。她不断告诫自己,但她抑不住隐隐騒动的心思,他的形象、他说过的话,总在脑海里盘旋。
房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室友的滔滔不绝。
“喂?”距离近的室友抢先接起。“你等一下。”男生哦!她把话筒递给青天,用嘴形无声强调,暧昧地对她挤眉弄眼。
是他吗?姜青天突然紧张了起来,不禁暗斥自己这无稽的想法。
刚刚听到那些,她还不清楚吗?像她这种类型,该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更何况,他不晓得她的名字,更不可能知道她住在学校宿舍里。
她接过话筒,暗暗地深吸口气。“喂,我是姜青天,请问哪位?”
话筒另一端沉默,姜青天拧眉,准备再次开口时,对方说话
“我分手了,你不会是第三者。”
仍属陌生的嗓音,说的却是近乎承诺的话语。姜青天握着话筒的手指收紧,心在狂跳,仿佛又回到昨天下午和他共处一室的情景。
这是为了她吗?她慌乱咬唇,不晓得要说什么,想到同房的室友会听到一切,更是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不方便说话?”温洛低笑,明知故问。
“对。”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操弄着。
“如果只是想拒绝,说出‘不’这个字,没那么难吧?”他的语气轻松自若,仿佛她要拒绝的人不是他自己。
说呀,只要一个字,就可以和他断了关系的姜青天手握得更紧,那个字,却梗在喉头,发不了声。
“为什么?”满腔的疑问,只能化为抑声吐出的简短问句。为什么选中她?为什么他能对感情如此随兴,说分就分?
“你没想过要拒绝。”他笑了,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姜青天语塞,才发现,她想要的并不是切断两人间的牵绊。他知道,也明白自己对她造成的影响,却用慵懒的笑逗弄着她。
“我只是好奇。”她丽容微红,即使被看得透彻,仍做着最后挣扎。
“一切沉沦的起因,全都是好奇。”他用醇厚的笑语撕破她的伪装,停顿了下,终于留给她喘息的余地。“明天下课后,我在教室外等你,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没给她回答的时间,也料定她不会拒绝,他直接收了线。
耳畔传来断线的嘟嘟声,姜青天握着话筒,他的话在耳畔回荡,惹得她心头一片紊乱。良久,她才缓缓放下话筒。
她真的会沉沦吗?沉沦在那片无法捉摸的深蓝里?
“青天,是谁啊?”室友凑了过来。那摸不着头绪的对话,让她好奇极了。
“呃”姜青天回神,随口找了个人塘塞。“是关泽,你也见过的。我托他帮我找一本书。”
必泽是她老家的邻居,与她同校,是大四学长,即使忙于毕业论文,对离家在外的她还是相当照顾。
“是他啊,他也不错,长得帅、功课又好。”室友掩嘴窃笑,用肘顶了顶她。“欸、欸,你和他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他常约你出去吃饭耶!”
这个问题让姜青天怔住了。在眷村里,她的名字常和关泽配成对,他的条件也相当杰出,但她连人小小的动心都不曾有过,她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是平常的朋友。
却又是为什么,和温洛才第一次见面,她的心就迷失了?
不敢再想下去,姜青天急忙拉回心神。“他会常找我一起吃饭,是为了带我熟悉四周的环境,上次带你去的那间便宜二手书店,就是关泽跟我说的。”
“你真对他没兴趣啊?那我先预约喽,下次帮我介绍一下!”
“哦,好”姜青天虚应,心却已飘离,想起明日之约。
没在电话中断然说不,真是因为有旁人在场的关系吗?还是真如他所说的,她没想过要拒绝?
明天,会是结束,或是一场开端?
镇日间,姜青天的心都是悬浮的,课没听进去,每当有人走过教室外的走廊,她的心就震了下,怕他会突然跑到教室来找她。
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钟响,同学们一哄而散。
“青天,一起走吧!”同样住在宿舍的同学邀她。
“你们先走,我整理一下笔记。”姜青天找了个借口。
过了一会儿,等班上同学都走光了,她才收拾东西,走出教室。夕阳透进走廊,整栋大楼,人已走得差不多。
一出大楼,就看到温洛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双腿闲适交叠,带着点放浪不羁,即使只是坐在那儿,仍耀眼得让人难以忽视。
姜青天停住脚步,觉得无法呼吸。她怎能妄想拒绝得了他?他是游戏人间的浪子,她是不曾沾染的白纸,怎敌得过他的身经百战?
看见她,温洛不曾或动,只是噙着笑,挑眉示意她走近。
他的从容傲然,像一张网,等着捕捉她的心。姜青天轻抿下唇,缓缓迈步,每走一步,她就觉得更陷入他的陷阱一分。
温洛视线紧凝着她,毫不掩饰,用眸光一寸一寸缓慢地在她身上留下烧灼的痕迹。姜青天感觉到了,她停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无法再朝他接近。
“你想问什么?”温洛双手撑住椅面,下颚微仰地看着她,虽居于下位,但狂肆的神情给人睥睨天下的错觉,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中,全是他的囊中物。
在他的注视下,姜青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声音开口。“为什么是我?”
温洛俊眸微眯,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无法看透。为什么?这个问题,从昨天开始,他也在问自己。
那些总想要逐步进逼的女人们已让他厌倦,他欣赏她那与温柔外表相衬的气质,就算心里慌得想要当场逃离,仍强迫自己沉稳,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恬静,缓和了四周的氛围。她的温婉,会给予他足够的空间。
“你够懂事。否则,你不会连想家这种压力都选择自己承担。”明明是她失防露出的脆弱勾住他的注意,他却反而选择利用这个弱点,去汲取他要的一切。
在他锐利目光的审视下,她像是赤裸裸地摊在他的面前,姜青天不自觉地退了步。他没说错,这就是她,不过一次的交集,他就看透她。
但让她不解的是,她只会念书,从没想过她一旦爱上后,会是天崩地裂,或是真能自抑到接受他各自为政的方式,连她都不懂自己的感情观了,为什么他能就此认定,她玩得起他的游戏?
“你不怕我缠着你不放?”
“你不会。”扬起邪魅的笑,温洛缓声道,自信无比。
他的神态,是如此傲慢,又同等地勾人心魂。姜青天哑然,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曾对爱情有过绮想,为什么只这短短的相处,她就动摇了?他是毒,明知沾染不得,心却不试曝制地被他诱引。
“原来你等的人是她。”突然,隐带怒意的女声插了进来。
姜青天回头,看到来人,不禁惊讶低喊:“学姐?”
吴美维冷冷地瞥她一眼,走到温洛面前,指着姜青天,毫不客气地说道:“这种女生很死心眼的,她连手都不晓得跟人牵过没,你以为她会让你吃干抹净什么都不计较吗?”
“这是我和她的问题,不劳费心。”温洛脸上仍带笑,沉了几分的眸色,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焰。
“那我呢?”吴美维失控尖嚷。“你当我是什么,说散就散?”
“当初我就说过,任何一方喊停,另一方就不能有异议,你也同意这样的规则。”音调不曾微扬,但隐带的语意已明显告知再不容转圜。他的视线越过了眼前的吴美维,望进那双水眸里。
站在后方的姜青天一凛,被他的目光紧锁。你敢吗?那直勾勾的眼神,像在挑衅她。
她知道,他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没天真到以为他会对她始终如一,总有一天,被遗弃的人将会换成是她,而冷眼旁观的,会是另一名被他选上的女子。
他毫不隐瞒,骄傲到不曾顾虑这样的坦言是否会吓跑她。
他怎么可能会担心?没了她,依然有无数的女生想要获得他的青睐,她只不过是短暂引起他的兴趣,不会是他势在必得的特例一思及此,强烈的空虚让她的心整个揪疼了起来。是否她一旦拒绝,她和他再也不会有交集?
吴美维脸一阵青一阵白。一个月前,她还在心里耻笑那个被他甩了的前任女友,结果,才隔多久?这样的报应就落到她头上。
“他们说你不会爱人,我本来还嗤之以鼻,现在,我相信了。”吴美维讥诮愤恨道,回头看向姜青天。“我不会恨你,因为我输的是他,不是你。等着吧,会轮到你的,如果够聪明,你现在就该及早脱身!”她撂下话,头也不回地离去。
姜青天怔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绞扭着,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还来得及,就这么转身离去,就像学姐说的,现在就该及早脱身她不断告诉自己,双腿却违背她的意志,牢牢钉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开。
一抹阴影,覆盖了她。她不需抬头,也知道是他。
“她说的全是真的,如果我的方式你无法认同,你可以直接拒绝,我不会再缠着你。”在感情的世界他很自私,他只想握有主控权,不想被任何事物左右。一开始他就会坦白告知,是否要签下这不平等条约的决定权,全然在她。
姜青天闭上限,觉得自己身处峭壁的边缘,峭壁前,是片绝世的美景。
她该吗?该纵身一跃而下吗?还是她要忘掉他的存在,回到过往,继续套上模范生的枷锁,就这样走完一生?
会再有像他一样的人出现吗?能够轻易撩拨起那些她不曾体会过的感觉,会再有那样的人吗?刹那间,心开始疯狂鼓噪,激动得让她难以自抑。
扁是动了拒绝的念头,懊悔就排山倒海而来,教她怎做得到真开口要他别再找她?她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轻轻地,有人执起她的手,指腹轻抚着虎口。“若答应了,你的心事可能会更多了。”他怜惜低道,毫不讳言他会是那个始作俑者。
那温柔的抚握,瓦解了她的意志。她挣扎什么?她清楚的,早在昨天望见他的第一眼时,她就沦陷了。
她深吸口气,睁开眼,目光坚定地看向他。这一刻,她挣脱了束缚,不是为谁,而是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地追寻直觉而去
“好,我答应。”
外头的街灯透过落地窗,映进房里的木质地板上,落地窗的框沿成了光与暗的分野,外头,是热闹的城市,里头,是静谧的世界。
姜青天侧躺着,望向窗外,她所在位置的角度除了阳台的矮墙,什么也看不到,她还是就这么注视着,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她睡不着,明天还有考试,她不该这样赖着,但她贪恋这样的气氛,宁可看着墙面发呆,也舍不得离开。感觉一只乎自后横上她的腰际,她往后倚靠了些,让他的体温将她紧紧包覆。
早有心理准备,和他交往不可能会是单纯的心灵交流,在第三次的约会,他带她到阳明山看夜景,下山后,没送她回宿舍,而是开车回到他家,当车停进地下室时,她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在自幼接受的教育与道德觐里,是不被允许的,但当这一刻来临时,预想中的挣扎和罪恶感都没有出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这就是她所要经历的。
姜青天轻悄地撑坐起身,着迷地看着他的侧脸,虽然那双魔魅的眼被眼睫覆住,他深刻的五官,混合邪肆和尊贵的气质,仍让人移不开眼。
她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胆大妄为,非但和人发生婚前性行为,还一而再、再而三,沉溺在他的怀抱里。
突然,那双眼睁开了,在黑暗中闪耀着温柔,望进她的。
“我让你不够累吗?”他笑道,微带情欲的沙哑嗓音醉人欲融。
即使什么都做过了,姜青天还是忍不住脸红。“我该回去了。”她伸手覆下他的眼帘,阻了他的视线,随即拾起散落的衣服掩在胸前,翻身下床。
温洛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我饿了。”把她拉近,另一只手还试图扯开她揽在胸前的衣服。
“那、也要、穿好衣服再出去吃啊”衣服不断被扯走,姜青天进退两难,努力捍卫那最后的屏障。
“我想吃你”用力一扯,温洛得逞,满意地看着她裸裎的完美曲线。察觉她害羞得想躲,他抢先一步,起身将她拉进怀中。“还没说完呢,怕什么?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紧紧相贴的躯体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的体温、他的臂膀,还有那总是令她难以招架的蓝眸,反而灼烫了她,让她的心跳得更加狂烈。
她好爱他。
从她答应和他交往已经两个月了,现在已届学期末,这段时间,她过得好快乐。他懂得怎么在一段感情中找到他要的,也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魅力,让人更深深爱上他,无法自拔。
原以为他会很无情,她会爱得很卑微、很痛苦,但她错了,学姐他们也都错了。他不是不会爱人,他只是不想被爱控制。
只要学会他的方式,不去干涉,别去碰触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更别去追问他所付出的感情深浅,和他在一起,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被他的爱包围。
“嗯?”得不到回答,他挑起一眉,在她颈侧轻啮了口。“难道你真要我吃你?”
姜青天双颊整个羞红,推开他,看到他噙在嘴角的笑意带着促狭,知道自己被耍了。“你要让我穿衣服啊”“穿我的。”温洛把她的衣服丢到墙角,把自己的t恤交到她手上。
“还有”内衣脸皮薄的她实在说不出口,难为情地指着那遥不可及的衣服。
“只有这个。”扬高手上的t恤,他邪气一笑。“如果你想穿的是围裙我也不反对。”
姜青天无法,只好拿过穿上,里头空无一物的不安全感,让她连下床都战战兢兢。
宽大的运动t恤映衬出她的纤细,他斜倚床头,欣赏着她揉合了清纯及冶艳的每一分娇媚。
他火热的视线将她焚烧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双颊嫣红,低头急急逃开。“我去看看你冰箱有什么东西。”
那落荒而逃的神态让温洛低低笑了,他扭开床头灯,走进浴室冲了个澡。一走出房间,马上有股香味飘来。
他走到客厅,有点惊讶地看着桌上那像是蛋饼的食物。
“你家什么都没有,只有蛋。”端着另一盘走来的姜青天埋怨道。难得有机会煮东西给他吃,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这是从哪里来的?”不开伙的他,冰箱最大的功能是拿来冰饮料,他以为她最多只能变出荷包蛋而已。
“幸好还有泡面。”她知道他不爱吃汤面,所以没直接煮泡面加蛋,而是预先把面条煮软,再捞起用蛋液拌匀,下锅去煎。“吃吧。”她和他并肩在沙发坐下,把筷子交到他手上。
温洛低头吃着,沉默不话,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她超乎他预期太多了。
第一次和她上床时,他的心,有些动摇。不是因为她是处女他早料到,而且他也从没因为她的生涩,就把关系定位在只是牵牵小手的纯洁交往上。
让他惊艳的,是她的态度。她没闹着要他负责,也没有故作坚强地说她是心甘情愿这种以退为进的话,她只是带着温柔的笑,满足地蜷缩在他的怀里。
他知道她的家教极严,这样的关系,对一个传统家庭而言,会是多难以接受的冲击,她却甘心,甘心得一点也不觉得这是种付出。
原本只因为她的懂事,所以选上她,一个体贴又懂得自持的对象,不会去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他而言,再恰当不过。但越相处,越觉得他低估了她,也高估了自己。
她就像涓柔的水,缓缓地,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人心,等察觉到时,已造成了影响。
“够吗?”姜青天见他吃完了,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温洛凝视着她,接过盘子随手置于桌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倏地将她拉近,笔直地望进她的眼。
“你不怕?面对父母时你没有想过我?”不曾顾虑过对方的他忍不住问,他要她的婉约,又疑惑她异于人之常情的恬静。
闻言,姜青天怔愣了下。她也不懂为何自己能这么泰然自若,她该愧对父母的,但她没有,她只想爱他,仿佛藉由这份叛逆,能平衡她被制约的束缚。
他的保持距离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课业,她依然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同的是,和他在一起时,她变得不顾一切地沉沦,满足了她追求疯狂的想望。
一方面怕他烦,一方面她也不是惯于倾吐的人,除了简单的家庭状况外,她不曾把自己的心事加诸到他身上,原以为这段感情应该会更造成她的心理负担,但说也奇怪,和他在一起,那些压力反而减缓了,她的胃痛发作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有那句问话就够了,她什么都不怕,唯一让她害怕,也不愿去想的,是这段关系何时会结束。
这是他第一次问到这方面的事,姜青天觉得好感动。他总是予取予求,霸道得令人心折,现在,却关心起她了。
他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下,一股暖流迅速在心头泛开,在他能够明白那种情绪为何时,他已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渴切地吻住她。
突如其来的汲求让她无力抵抗,她只能环住他,任由他用吮吻和触抚将她焚烧。沙发靠垫不堪两人的缠绵,掉了下去。
“啊”她伸手想捡,却被他拉了回来。
“别管它。”他低哑道,手掌拂过她的大腿,从t恤下摆探入,将她锁在他的胸膛与沙发之间。
“等、等等我好像压到什么东西”背下的突起物拉回她的心神,她伸手在底下摸索。
“我们回床上去。”温洛一点也不在乎,准备转移阵地,将她的双腿勾上腰际,单手一撑,就要起身。
“等一下”既要抵挡他在身上造成的热潮,又要分心寻找,姜青天忙得额角都沁出汗,好不容易,终于把那个东西抽出来。
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古铜相框
相片中有个小男孩坐在相片中央的圆背绒椅上,笑得灿烂,蓝色的眼珠闪闪发亮:一对成年男女站在他后方,男子穿着西装,优雅高贵;女子是个东方人,容貌清秀。
“这是你?”她惊喜低喊。她一眼就认出他了,缩小版的他,已有倾倒众生的魅力。
温洛看到她手上拿的相框,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消退,变得面无表情。原本环绕的浓情蜜意,全然散去,余下的是陡然升起的防备与冷淡。
“原来掉到这儿,难怪找不到。”他若无其事地接过相框,看也不看,直接盖放在桌面上。
状似无意的举止,摆明不想再让她看到相片里的人。姜青天撑坐起身,他倏变的态度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那是他的父母吗?为什么他的表情会是这么冷然?忆起他不喜人多问的禁忌,她只能咬唇,悄悄地觑着他,把所有疑问咽进喉头,什么也没说。
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温洛不发一语,冷凛的俊容让人读不出思绪。他知道她想问,但她很努力地克制着。
那担虑的眼神,让他觉得火大。该死的!他不该会去在意她的想法!看到照片又怎样?他有权利装作视若无睹!有权不去解释一切!
四周被沉默笼罩,姜青天深吸口气,扬起笑,率先打破僵局。
“我明天有考试,要先走了,我去整理一下。”平静的语调像没发生过什么事,她起身往房间走去。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温洛往后靠向椅背,视线盯着那个相框,半晌,才伸手把它拿起。
相片背景,是他从小长大的古堡,那个用久远历史拘禁了一切的华丽监狱。望向照片中那名女子,他的视线变得迷离
他的母亲,一个从台湾远嫁异乡的平凡女子,浪漫的异国恋情敌不过门户悬殊的现实,打从一踏进家门,整个贵族血脉都在鄙夷她,将她视若无物。
她早该放弃,回来台湾她会过得更快乐,但为了父亲,她仍努力着,毫无尊严,受尽冷言讥讽,却依然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父亲曾试着改善,但家族庞大的压力已让他自顾不暇,又要怎么去保护妻子?他开始责怪她,把一切的过错归咎到她身上。
案亲的叛离,摧毁了母亲唯一赖以生存的信念。在他十岁那年,母亲精神崩溃,住进疗养院这张照片,是她清醒时,一家三口最后的一张合照。娟秀的脸庞虽带着笑,但眉宇间化不开的哀愁已透露出她所要面临的结局。
听到身后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温洛不动声色地将相片放回原位,深邃的蓝眸敛得平静无波。
打理好的姜青天走到沙发旁,顿了下,轻声开口:“我要回去了。”
“嗯。”温洛低应,冷魅的面容不见任何情绪残留。
见他绝口不提,姜青天也没追问,即使她真的很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她低垂羽睫,忍着心口的沈窒,转身走向大门。
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刚刚的怒意,温洛讥诮扬笑。他有些乱了阵脚了,或许她是有些与众不同,那又如何?对于感情,他能收能放,只有他能掌握一切,没有任何事物能掌控他!
“青天。”在她要拉开门时,他唤住她。“你下学期还是住宿舍,别搬出来。”
姜青逃谫住动作。他本来要她寒假提早回来找房子,下学期搬离宿舍,现在却突然要她打消这个计划?
她回头看他。“那寒假我还要提早上来吗?”
“待在家里吧,多陪陪父母,我有事要忙。”温洛似笑非笑地勾唇,说得淡漠。
这代表整个寒假都会见不到他吗?开学后呢?被他无谓的神态刺痛,姜青天强迫自己别去想。要知足,追得更紧,只会让他离得越远。
“好。”她柔顺地点点头。“bye。”她开门走出。
听到外头铝门关上的声音,温洛拿着相框起身,走进房里,拉开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头有支手机。
那支手机,原本今天要交给她,好让她在寒假时,方便和他联络。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他变得有点太在乎,寒假这段时间,刚好可以缓和两人的距离。
他该庆幸这张相片的出现,提醒了他。
又看了那张照片一眼,温洛冷下心,把手中相框扔进抽屉,连同开始动摇的柔隋,一起用力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