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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脸地疑惑,根本听不懂到底他所说何意,遂,我径自向大门处走去。
越是靠近门口处,吵闹声越是大了起来,那朱红的紧闭大门不停地颤动着,门闩好似来回伸缩,仿佛即刻会断裂一般。
“开门,快开门。叫你们公子出来。”
“赔钱,赔钱!”
还有一些个女子尖叫之声“是军师又如何?不过赚得皆是我们老百姓的钱,现下一句‘停工’就置我们于不顾?”
“”诸如此类话语一浪推一浪。
我眉头愈加紧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不解,我稍撇头示意那看门的小厮将门闩打开。
“公子,万万不可啊。”武裘拉扯住我的手臂试图阻拦我道“那些刁民们根本就快要丧失了神智,他哪里管是非分明,说得皆是糊涂话。现下公子出去了,若是有个好歹,叫奴才还怎样向麒郡王交代。”
我垂首,叹了口气“可终究是要面对啊。”扬起了手臂“来人,开门!”话语中透露着一丝不容拒绝。
只听‘哐当’一声,随着那门闩撤开,登时那朱红的大门向两侧闪开,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民众们蜂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他们面露憎恶,女子双手叉腰,男子手执棍杖,破口大骂“就是你这孙儿啊,我倒是以为谁呢,不过是个矮冬瓜!”
“哈哈”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嘲笑之声。
“喂,我家公子是真心待你们,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啊。”武裘替我争瓣道,身子挡在了我前面,小心翼翼地将我护住。
“真心?”一名男子冷笑了下“为官的能有几个真心?最多还不过皆是被东方恶霸所掌控!什么民意奄制度,皆是废话之谈!我呸”
“我看你根本和那恶霸是同出一气,前几日还看你赶着马车到东方夔的府上,估摸着又是一个谄媚小人吧。”另一名男子继续讽刺道“明着里做君子,背地里是小人。为官的都是一个样!”
“你们知道什么?不过是一帮庸民。我家公子确确实实是好人,你们连事情亦是不讲清楚,上来就破口大骂,是问,你们之德行又是如何?”武裘质问道,试图为我博取着时辰。
“少来这一套。”一名看似牙尖嘴利的女子上前一步“一个月前,皇上赐予你一座府宅,本是讲好的,让我们等人来装修,可昨日夜里,你派人来通知,竟是说又找了一批人,来接手我们的工作。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啊,分文不给就罢了,还拿言要挟,若是敢讲出来,就割掉我们的舌头。你以为我们怕了吗?既是你不讲情面,亦是休要怪我们这般刁蛮。”
“每个人皆是有父母的,我们这般卖命还不过皆是为了谋个生计,好贴补家用,你今日成了军师,可不是的时候呢?是否亦是像我们一样在赚着血汗钱?”一个看似有些年长些的老人感慨着说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般地在我耳畔炸开了锅。
我眼眸越加黯淡了起来,现下心头一片烦乱,心中大概已是猜测出隐约和我那新府宅有关,而眼前之人正是邹子琛特意为我找来的一些装修小厮。我扭头瞥了一眼有些无措的武裘,小声说道“去外面叫来马车。”
“公子?”他迟疑了下。
“快去!”我喝声。
他不敢再拖延,冲出了重围,向远处走去。我将视线再次放到了众人脸颊上,牵强地令自己的脸颊上展开了一抹笑靥“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听张某讲一句。”
似是看到了我的笑容,亦或许是觉得我将身侧的人已是支开,觉得没有了威胁,他们等人竟是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我双手抱在一起,深深弯了个身“张某实是不知大家会遇见这样事情,那换人一事我亦现下才知晓,张某根本蒙在鼓里,若是大家伙儿还信任于我,不妨给我两日,相信我定会还给大家一个说辞。”
“那我们的薪饷怎么办?莫非是要亏欠了?”
我抿了下唇,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之意,扬起了手臂,竖起三指“张某向天发誓,定是会还给大家薪饷,纵使是借银两,亦是一文不差地完数交还大家伙儿手上。”
“莫非你说了就算话?君皆是有戏言,如何我们就信任于你?”
我眼神一冷“若是不信任,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吆喝什么?”喝声道“不过皆是为了拿回那属于自己的银两,我亦是个不知情之人,更何况我与你们又无冤无仇,我何必要去要挟你们?大不了你们上告,我不过是个小悬师,不是皇上,不是东方夔,能奈你们何?”
顿时,众人被揶揄得没有了下话。
我长吸了口气,仿佛欲将心中的那口闷劲压下,稍稍和缓了下“现下张某就去给大家伙儿问个清楚,你们先回去等消息,若是两日还没有结果,那张某随你们处置。”说完,我便拨开了众人,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而那些民众们依旧是站在当场,愣得无法回神。
马车在武裘的驱赶下,一路向东方向而行,他边是挥着马鞭子,边是口中嘀咕着,不必言之,一切皆是抱怨话语。他怪我太负责,怪我心地太过善良,说什么只要躲上两日,要么直接去找官府解决,只怕那些刁民明日再不敢来。我将身子侧卧在软垫之上,始终垂首不语,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所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待到了皇上那赐予我府邸的地方后,我赶紧地跳下了马车,推开门扉,却是看到此时正有一批人忙忙碌碌地搬着青砖。
似是注意到我们的动静,他们等人不约而同向我们投来目光,还未待我吱声,那些人异口同声恭敬地喊道“张军师!”
我和武裘一下子被这种场面震慑住了,曾几何时,有受到过这样多人的大拜,武裘一见,自是乐了,轻声对我说道“其实留他们亦好,懂规矩。”
我瞪了他一眼,脸色依旧是一副凝重表情,走到站在他们中的最前面一位身侧,问道“谁让你们来的?”话语中隐约透着几分力度。
那男子抬了下眸子,又是耷拉下,有些支支吾吾“张军师过来了,何不看看我们将屋内布置得怎样?”
我更是怒不可遏“若是再给我打马虎眼,我立刻叫人将这所府宅折了。”
男子一听此话,登时吓得面色苍白,他赶紧地跪倒在地“还请张军师三思,奴才们亦是收人钱财,授命做事。”
我抿起了唇角,很明显是从他口中难以得出了话语,我巡视了那些人一番,不经意间看到那站在最后面的小女娃,心下突生一计,赶紧地走到了那女娃身前,俯身,笑着问道“娃娃,累不累啊?”
女娃手上握着一个泥人儿,两条小辫子亦是一左一右,稍有松散,脸颊被土吹得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似是感受到我没有危险,她放松了警惕,附和我笑着,摇了下头。
“娃娃好乖!”我捏了下她的肉嘟嘟面颊“告诉哥哥,今日陪谁来的?”
“娘亲!”她稚嫩的嗓音令我的心再次一震,禁不住心有不忍这般欺骗。
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屋内站立的一名妇孺,她头上包着一块碎蓝布,手上攥着灰色抹布,一见即是晓得她是擦屋内的。我直起了身子,渐渐收敛了笑意,用手揽向了女孩儿的肩膀,迫使她与她的母亲有一定的距离。
妇孺脸上现出了惊慌之色,她将手上的抹布扔下,赶忙冲了出来,‘噗通’一声,向我跪趴在地上“张军师饶命,小女不过才八岁,求您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
“娘一一”女娃一见此,刹那就欲冲去,我将手上的力量加紧“放开,放开。”她捶打着我,没有先前的那般信任。
我心下越发地愧疚了起来,然,为了得到答案,我必须要继续强装下去“两个选择,是你的女儿,还是保护指使你的人。”
“我说,我说”
“淑琴!”边上的男子大声喝道。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妇孺哭啼着,又是看向我“是东方大人,是他让我们来的。他他说让我们将这里打理好,会给我们丰厚的银子。”
“哎!”所有人随之一叹。
“东方夔?”我一下子怔愣住了。才是得开束搏的女娃快速地冲回了自己母亲怀中,抽噎声不断,只怕是受到了过多惊吓。我瞥了他们一眼,甚是抱歉地回道“对不起,情非得已,遂才出此下策,我保证你们会相安无事,至于这几日的银两,我亦是会归还,还请各位放心。”再次欠身,转身走了出去,不忘拍了下那还处于呆愣中的武裘。
“真是不晓得事情怎会变成了这般情况啊?”武裘边是赶着马车,边是向里面的我说道“公子猜猜看,您说那东方夔到底居何种心思?明明前几日还害您,今日却又帮您找人装修屋子,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我摇了下头,眉头深锁不解。只怕一切仅有在见了他的面时才会知晓了。
“哎,公子,前面停着的那辆是不是东方大人的车舆?”
我一听此话,赶紧地探出了头,待看清了上面的华丽,当今邹子国只怕是除了皇上外,再无三个人能像是他这般奢华,仅是那车顶皆是纯金打造,更是别提上面挂着的何等尊贵玉石,随意偷走一块儿,只怕亦是能卖上个几十万两银子。
不等武裘将马车停稳,我‘蹭’的下,跳了下去,大步向前面迈着,任凭武裘担忧地向我叫道。
我走到了车舆面前,瞟了一眼站在两侧的侍卫,看他们并无意阻拦,我更是大了胆子,用手敲了下车门“张某有事相询,不知东方大人可否腾出点时辰。”
等了片刻,没有回声,我不禁有些个纳闷,再次问道“,东方大人能否给张某腾出点时辰?”
“既是有事询问我,为何气焰还这般高涨?”蓦地从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戏弄之声。
我赶紧地转过了身子,熟料,却发现东方夔与我近在咫尺,他俯视着我,仿佛连呼吸亦是令我感受得清晰,我才欲将身子向后而闪,但偏偏天不遂人意,东方夔伸出了手臂,将我身子一揽,转眼间却是随着他坐上了马车。
“啊”我惊慌失措。
东方夔表情依旧是淡定,他棕绿的眸子多了一抹促狭之光,扬起了语调“巧的是,我今日并非有时辰让与你,看你执意如此,我就牺牲一下,在车上与你商谈。”说话间,将车帘放下,令马夫快马加鞭了起来。
我颠簸得左右摇晃,根本难以招架这般速度,眼见着我的脸上就是现出了痛苦神情,东方夔眉头蘧了下,再次用手揽紧了我身子,稍一带,却是被他拥入了怀中,他迫使我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脊背靠在他的胸前,双腿蜷缩在一起。
他的另一只手按压着我的太阳穴位,侧耳问道“好些了吗?”
我睁开了紧闭的眸子,自己好似不敢置信一般,他他的话语中竟是充满了紧张?
我在心中不禁揣测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因为皇上护着我?还是说他其实并非是个坏人,做那些坏事只是无奈之举?我宁愿是二种,这样的话,只要我与他讲讲理,往后我的生活会一片蔚蓝天空。
然
“你,你干什么?”我猛地直起了身子,双手护住胸前,一脸地畏惧与紧张。
他脸上的络腮胡须微微牵动了下,眼神露出了一抹无辜之状“我怕你胸口觉得闷,遂,想要解开‘束搏’,喘口气。”
‘束搏’?我睁大了眸子,与他一双棕绿的瞳孔相对视,仿佛在试探,又好似在惊讶。他他知晓我女扮男装?
“或许是你早上穿得衣裳太多了。”
听到他再次传来的一句话,刹那我的心就垂落了下来,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不用了,我现下已经好多了。”我用双手将脖颈上的扣子重新系好,脸上紧张的神情稍有所和缓。
东方夔目不转睛地瞧着我,仿佛将我所有神情窥探得一清二楚,他邪气地一笑,向我招了下手“过来这里坐!”
我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语,亦是同样的情形,我呆愣地望着他,将脑海中三爷的轮廓慢慢地抽出,试图要与他相互重叠,怎怎么会?
他不等我反应,用手轻轻一勾,曳着我的身子就是坐到了他的身侧“若是不想再晕车,就不要执拗。”
不,不是三爷!三爷的语声柔和得如清水。不像是他,仿佛随时随地那种命令的口吻,习惯了颐指气使。两人的语声更是不一样。我的心莫名地复杂了起来,稍有安心,却又多了一抹失望。
我慢慢平和紧张的情绪,扭头瞧了他一眼,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最多只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剩下的不过是那遮盖住半张脸的络腮胡须“我有事儿与东方大人商谈。”
他笑了声“是那府宅一事。”
果然是他!我的闷气顿时将我所有的惶恐驱逐开来“东方大人该是晓得那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既是我的,当是由我来调度,里面的人也好,物也好。可您一下子就撤走了所有的人,这是否有点说不过去。”
“他们找你闹事去了?”
我的身子一凛,明显感觉车内的温度骤降。我摇了下头“纵然他们不找我,我早晚也会知晓的。再者说来,他们的工不能白干啊,每一个人都有家室,还指望着赚点银子回去。可现下你却将他们不容情地赶走。”
“他们故意延工,明显就是在骗银子,我找的那批人,相信没有五日,就可办置好一切。”东方夔依旧是面不改色,仿佛在理的就是他自己。
我眉头一蘧“我们用的是包工,不过就是每日提供他们一顿晚膳而已。若是按照你这样一来,我们平白无故又是花费了一份银子。”我瞪了他一眼,莫非他以为所有人皆和他一样,那般有钱吗?
他一听此话,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头俯视向我,伸出手臂圈抱住我的身子,根本不容我的推拒,只得随着他的朗笑而左右摇晃着“不要告诉本官,除了你贿赂于我的那笔银子,你手上就一无所有了。”
被他说中情况的我,不由得心虚地红了脸颊,我紧咬着双唇,双手依旧试图在拨开他的手臂“事实上就是如此!”恐怕,在邹子国,我是最穷的官员了吧。可看在我能将全部财产用来贡奉于他,或许他会感动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