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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却是个稀罕玩意儿呢!”蒙丞相径自拿起一个瓷娃,握在手中仔细翻看着。
我扭头回望向邹太师,只见他恢复如往常,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抿了起来,好半晌才向那侍卫回道“告诉你家主子,就说礼物已收到,老夫代张军师谢东方大人的厚礼了。”
侍卫恭敬地弯身,将托盘放到了桌面上,转身走出。
蒙丞相手上还依旧拿着那其中一个瓷娃,愣了愣“你你说这是谁送来的?”不敢置信地看向正喝茶的邹太师。
一侧的柳大人笑了笑“没有错儿,就是东方夔那恶霸。”
“他?”蒙丞相随即将瓷娃向托盘上一放,手向衣裳擦了擦,嫌恶地说道“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我再次瞥了一眼那两个正笑得可爱的瓷娃,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抹担忧,不知是不是自己在杞人忧天,我竟是有种预感,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地让我成婚!
“公子,喜服已是做好了,要不要出去看一下?”武裘走到了我身侧,问道。
“这么快?”我惊讶不已,站起了身子,看向前面的三位大人。
未等我吱声,邹太师却是笑着说道“快去吧,时辰耽误不得。”
“是啊,再有两日这就是成家的人了。”柳大人亦是讲着玩笑道。
我虽知这不过是一场假的联姻,然,听到他们如此说道,还是禁不住稍有羞赧之色。我颔首,在武裘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公子,奴才已将人皆调开,你自个儿到屋内去换衣裳,应是可以吧?”武裘担忧地看向我。
我浅笑了下“哪个早上不是我自己。”
“说得也是啊,”武裘不禁又是叹了口气“想当初公子前后皆是有人照料着,在琰立国是如此的受宠,哪里有现下这般狼狈啊。”
“狼狈?”莫名地令我心头一扎。
“难道不是吗?”武裘望向我。
我眉头隆起,顿住脚,凝眸望向那正开得鲜艳的花儿草儿,记忆如洪水一般再次侵袭而来,那夜我和武裘只是身揣着三万两银票,为了躲避那不可预测的灾难从此逃离了琰立国,而到了邹子国,却又没有我们所预料的那般,以为从此行商定可以过上平淡的日子,熟料,现如今却依旧是滚入了泥潭,不仅自己成日里活在伪装的生活状态下,还要想法设法地躲避邹子国的恶霸。这难道还不够狼狈吗?
我叹了口气,嘴角禁不住泛起了一丝的苦笑
隔日一早儿,一切皆已准备就绪,只差今日的最后一道工序:下发请帖。按照邹太师的吩咐,官位较低的官员由武裘找人派发,官位高的则是由我亲自去。这日才过了晌午,武裘拉着我到了吏部侍郎的府邸,因提前已有告知,本以为他们会早早儿将门敞开迎接,熟料当我们去时,却发现有一丝异样,檀木大门紧闭着,武裘才欲上前敲门,门自动而开,我和武裘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继续向里而走,周围一片静谧,仿佛还压着一股闷热、令人喘不过气的乌云笼罩之感。
“张军师来了?”府邸的看门小厮赶紧地迎来,向我们恭敬地拜道“我家大人正在厅堂内。”
我颔首,继续向里而走。
武裘脸色稍有不悦“官位显赫,亦是不该这般待人之法。”
我瞪了一眼他“侍郎大人不是这样人,相信定是发生了何事。”果不其然,就在我们前脚儿才是踏入了厅堂,正见一群太监从里而出,与我们打了个迎面。
“张军师怎地亦是来此啊?”刘公公一脸地笑意向我说道。
我恭敬地欠了个身子“张某正巧路过,就到侍郎大人府邸来坐坐。”
刘公公点了下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咱家前两日听道,说是张军师要大喜了?”见我笑了笑,他继续说道“哎,若是早点儿对皇上说一说就好了,这可赶得不巧了,马上这就要开始今年的选秀,恐是张军师的大婚要向后延一延了。”
我听后微一愣“选秀?”
“可不是?”刘公公将白色拂尘换到了右手上“每四年选上一次,本是该十月份儿的,但考虑到东方大人回来了,就将这选秀提前一些个日子。”
我脸色再次暗沉,提前一些个日子?哪里是一些,为何不七日之后,为何不一月之前,偏就定在我大婚之际,这分明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知张军师心仪的小姐是哪家的啊?说来咱家听听,亦是好与皇上说一声。”刘公公问道。
“不瞒公公,我家公子”
未等武裘说完,侍郎大人出声道“不过是个京城的一家商户千金。”
“原是如此,那就算了,恐是咱家不清楚了。”刘公公尖声笑了笑“估摸着亦是不在这次选秀的范围内,该是妨碍不着的。”他再次向四周巡视了一圈,将拂尘一摆“咱家宫内还有事儿,那不便久留了。”
“公公慢走!”我们等人躬身送道。
待人不见了影子,武裘怒急道“干嘛不叫奴才说出来?若是选秀,蒙丞相千金定是会在此。”
吏部侍郎大人蘧紧眉头,看了一眼我,解释道“你以为皇上不知晓吗?偌大的邹子国,他身为天子,就连那江西诈骗一事亦是晓得一清二楚,而张军师和蒙丞相千金就在眼皮子底下,他会不知?”
“那”武裘愈加疑惑了“莫非是皇上有意这般?”
“与其说皇上有意,不如说是东方夔那恶贼有意。”吏部侍郎叹了口气。
我垂首不语,脸上现出了一抹气愤与担忧之复杂神色,敛眸看向手中那正攥着的帖子,不禁暗自觉得可笑,心头一气,只听‘咔咔’两声,撕碎。
“侍郎大人,张某还有点事儿,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向门口处迈去。
“哎?公子慢着点啊”武裘紧随其后。
不过才出去一个时辰的功夫儿,邹太师府上已是没有两日前的欢庆之景,一个个人儿脸上皆是现出了一抹愁云惨淡之色,眉峰紧拧,耷拉着脑袋没有了生气。
邹太师坐于大厅内,哀叹不已“事情怎会成这般?”
“就知道那恶贼不会令咱们好过的!”蒙丞相气得将丫鬟新上的茶盏摔到地上“从那日在鸾合宫开始,他就与我作时,明明是好意,偏被他将白的说成黑的,那恶人分明就是见不得人好,以前只道他残忍,今日才愈发明了,他亦是卓鄙小人。”
邹太师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我,又是看了看面前正火冒三丈的蒙丞相,愧疚道“这次皆是老夫的错,若不是老夫出此意,相信张生不会陷入这般困境,而令千金亦是不会提早卷入这场泥淖。”
蒙丞相一听,用手拍了下桌面“这怪得了你什么呢,追究其源,皆是那东方夔。”
我紧咬着双唇,虽是心有气愤,但却不似他们那般惊讶,就烧得东方夔不会令我这般简单地大婚,想到他那日的邪魅神情,想到他的那句柔魅的语调“不要玩得太过!”他的语气中隐约透露着一丝的纵容与无奈,但好似又在警告着我,我愈加困惑了到底他这样做,是为何?
自从那‘选秀’一条圣旨颁布后,京城内所有官宦之家女儿们便陆陆续续乘着马车进了宫,不过两日间,朝廷之上的所有官员们皆是忘记了我和蒙丞相千金大婚一事,所有人皆是将哪家女儿的姿容如何挂在了嘴边。而更是令我气愤之事,皇上竟是宣我到白鎏宫,与那东方夔和最是得宠的大臣们一起替皇上参谋。然,可想而知,说好听了我们叫‘参谋军’,不好听的就是个陪衬,有东方夔在的时候,哪里有我们等人说话的分量?
我慢腾腾地走在一座座宫墙之间的甬道上,周围殿宇环绕,不时地还有排着队伍的宫女们擦身而过,一个个穿得艳丽而脱俗,高耸云髻,身着宽大纱质柔裙,上身添了一件一字裹胸粉红布条,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暴露,白皙的脖颈,姣好的脸庞,一切皆是完美无瑕。
这时,后面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未待我回头瞥望。
“停车!”一声喝厉。
却见东方夔华丽的马车停在我的面前,一道车帘掀起,东方夔身着着一龚黑色朝服大跨一步,优雅地跳下马车,棕绿的眸子在望我的一刹那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柔和笑意,嘴角的胡须随着他的笑容向上扯动着。
“张军师来得挺早。”他的语调中透着一丝的戏弄。
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自从知晓他对我做出了那些事情之后,很难以再去假装没有任何芥蒂地与他相互交谈“东方大人亦是。”
东方夔浅露笑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或许是发觉我的衣裳实是太过粗糙,眉头蘧了下“近来可好?”
近来?每日皆是在朝廷上相见,如何来得近来?分明就是在故意取笑于我!
我怒不可遏,脸上现出了一抹讥讽之色“张某不敢与东方大人攀比,活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过着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他听后不由得摇了下头,转身对侍卫吩咐道“一会儿将车上的丝缎留下一部分,拉到邹太师府上,给张军师留下。”
“是!”侍卫应声。
我眉头紧拢,他时冷时热的态度实是令我疑惑不解,我上前一步,望向他的棕绿眸子“为什么?”
东方夔俯视着我,双眸变得愈加深邃,收敛了笑意,许久,他轻叹了口气“上车吧。”说得如此自然,仿佛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一般,即刻要转身。
“不该是这样的。”我望着他的颀长背影,大声喊道。
他身子顿住,稍侧头,透过那络腮胡的缝隙看到他上翘的性感嘴角“那你认为该是怎样的?”
我咬了下唇,是啊,该是怎样呢?我和那蒙丞相的千金成婚?然后被她知晓我是个骗子?接着会被众多人谩骂不已?在无奈之下,我却再次仓皇地逃离开邹子国?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在本官看来,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他眸光微闪,在阳光的照耀下勾勒出他优美的脸部轮廓“正如本官与你那日所说,不要玩得太过了,小心玩火**!”他旋身,坐上了马车。
我怔愣在原地,那侍卫接连又是叫了我两遍,我皆是没有听到一般。
“张军师,张军师?”后面传来了柳大人的叫喊声。
马车渐渐向远处驶了开去。
柳大人跑到了我身侧,气喘吁吁地问道“东方夔没有对你怎样吧?”
我瞥了一眼那几快要跑得没了影子的马车,摇了摇头
白鎏宫内。
皇上端坐在案牍后面的龙椅上,一双眸子中写满了喜色,然,在见到东方夔步入的刹那,稍是收敛了笑意,他命边上的小太监赶紧地为东方夔看座,其座位紧挨他身侧。
半晌,刘公公躬着身子,走到皇上跟前,低声说道“皇上,秀女已到!”
“宣”皇上朗声喊道。
登时秀女们鱼贯而入,一个个大方得体,仪态万千,令人看得无不眼花缭乱。前半个时辰,皇上会对感兴趣的女子问上了两个问题,可到了后面,精神愈加疲惫,根本连看亦是懒得看,直接撂牌子。
待又是进来了十名女子后。
“皇上,”东方夔将身子向他挪了挪“您若是身子疲了,今日就此作罢吧。”
皇上一听到东方夔的声音,赶紧地抬起了头,直起了身子,显得精神抖擞“叫东方大人看笑话了,朕将最后十名看完。”
说话间,他将眼眸看向前方,瞬间眸光忽闪“她她是?”用手指着其中一名比较瘦削矮小的艳丽女子问道。
东方夔用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掀起了茶盏盖儿,稍向后瞥了我一眼,眼眸中透露出了一丝诡笑,柔魅着嗓音说道“她是蒙丞相之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