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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别墅都拉起了警戒线,魏宁深木然地看着警察在客厅里进进出出。他像是自我隔绝一样,拒绝着外界的信息。
魏宁深作为嫌疑人与见证人,被带入警车。询问室里,魏宁深眼神空洞,脸色苍白,面对警.察询问,他机械式的回答着。除了裴炎君和裴炎华的一段,他都照实回答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找张道恒?”民.警拿着本子记着魏宁深的话,接着问道。
“梦魇。”魏宁深空洞的眼眸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瞳孔微缩。梦魇,那不就是即使醒过来也挥之不去的梦魇吗?
询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对着询问的民.警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位民.警点了点头,然后合上了本子,将笔夹在封面上,对着魏宁深说道:“刚才受害人门口的监控已经调了出来,你已经摆脱了嫌疑。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但是因为你是重要的目击证人。所以这段时间请不要离开这座城市。”
魏宁深没有丝毫摆脱嫌疑的惊喜,依旧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呆愣在屋子里。
询问的民.警这种事情已经见多了,知道魏宁深定然是太过难过受到了很深的打击。毕竟从魏宁深的口供已经其他人的叙述中,他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同受害人关系非常好。况且——
受害人死状太惨,他办了这么多案件,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又骇人的现场。
过了很久,魏宁深才缓缓起身,离开了询问室。走到警局大门口,魏宁深茫然地看着门外,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从遇到那场恐怖的丧葬队开始,他的人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颠覆。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受到这样恐怖的惩罚。
而现在,他却不知道他前面的路在哪里?
他最好的朋友死了。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章元洲是因他而死。现在他一闭眼,脑海里就是那满墙用血绘成的曼珠沙华,那套红色的喜服,以及那张半透明的人皮……
他恍惚地向前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台阶,一脚踩空,身体直直地朝前倒去。魏宁深闭上了眼睛,但是预想中得疼痛并没有到来。他被拥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魏宁深睁开眼睛,抬头向上看去,眼睛与一双深沉的眼眸不期而遇。
“裴炎华。”魏宁深喃喃道。
裴炎华摸了摸魏宁深的额头,然后扶他站了起来,一向冷淡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了一丝暖意,“别怕,一切有我。”
魏宁深忽然觉得很累,他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好像有这个人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之前魏宁深觉得裴炎华很危险,然而裴炎君的出现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此时,他完全想不起眼前这个人是一个死了上千年的鬼,一个附在别人身上曾经威胁他要取他命的厉鬼。
“阿宁,和我回去吧。”裴炎华温和道。
魏宁深轻轻点了点头。他不想一个人呆在空荡的公寓里,那里太冷清,也太可怕。裴炎华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像牵着一个无助的孩子,带着他离开了警局。
来到裴炎华的住处也在市郊,与北部市郊的城乡结合部不同,南部市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是富人聚集区。
“你喝什么?红酒、咖啡还是茶?”裴炎华问道。
“茶吧。”魏宁深无可无不可道。
过了一会儿,裴炎华将泡好的茶递给了魏宁深。魏宁深很自然地就接了过来。等到他从绵长的思绪里回到现实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一口茶了。他捏着茶杯柄,目光则落在茶水里漂浮的一片茶叶上。
他和裴炎华并不熟,而且前面他还害怕他。为什么此时和他相处,他却觉得本应该如此,好像同裴炎华相处了很久一般。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坐在他左侧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的裴炎华。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裴炎华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到他身上。
“怎么了?”裴炎华问道。
“没什么。”魏宁深忙收回了目光,遮掩似的灌了一口茶。他居然就这样跟着这个人回到他家。明明他是——
客厅很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所以很静。
“遥控在茶几上,想看电视自己调。”裴炎华似乎看穿了魏宁深的不自在,说道。
魏宁深嗯了一声就拿起了遥控开了电视。电视的声音掩去了客厅里的安静,这让魏宁深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仍是在裴炎华身上。
裴炎华没有有同魏宁深交流的意思,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杂志陪着他。
魏宁深胡乱地按着遥控,电视正好调到本地的新闻频道。
电视上,一身职业装的女主播端着职业化的笑容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新闻——
“既本市“河岸别墅”凶杀案后,一起极为相似的凶杀案发生在了本市北郊的“幸福小区”。受害者是一个七十八岁的老人。下面我们来看看具体情况。”
画面切换成了现场。
当魏宁深看到现场的时候,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浑身发冷。
电视上的凶杀现场,魏宁深十分眼熟,正是昨天早上他和章元洲去的张道恒道士的那间画符专用房间!
画面上,招魂幡在昏暗的房间微微飘动。房间里的墙上,招魂幡上绘满曼珠沙华,魏宁深甚至能感受到那浓郁的血腥味像是要冲出电视屏幕直扑他而来。原本供奉在架几案上的水果和香炉被打翻在地上,朱砂盘和毛笔架也侧翻在案桌的边上。
案桌的正中间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却依旧有些带皱的人皮,以及左侧放置着一件艳丽的红色喜服,正上方衣襟上是用金线绣着的莲纹!
案桌前多了一张太师椅,椅子上打着马赛克,隐约看出中间的影子是个人形。
魏宁深手上的茶杯落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又是他!一定又是他干的!”魏宁深恨声道。
裴炎华看着浑身发抖的魏宁深,站起身,将魏宁深拥在怀里。他轻轻拍着魏宁深的背,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他的身体是温热的,怀抱真实温暖。
裴炎华感觉肩上有些许微凉的湿意,他缓缓拍着魏宁深的背。
魏宁深的手也缓缓环住他的腰,慢慢用力,再用力,像是要将积郁在心底的恐惧无助和痛恨发泄出来。
过了很久,魏宁深颤抖的身体才逐渐平缓了下来。
裴炎华松开了魏宁深,将他放回了沙发。魏宁深的双眼通红,眼里滔天的恨意不加掩饰。
“为什么?”魏宁深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声音沙哑,“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杀死他们。”
——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去找他们,也许他们还都还好好地活着。他们是被他连累才卷入其中,最后死于非命。魏宁深心里呐喊道。
“如果不是我——”魏宁深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
“我是不会让他伤了你的。”裴炎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裴炎君本就是冲着魏宁深而来,只是在最紧要关头被裴炎华打搅了好事。
魏宁深听了他的话,飞快抬头看向裴炎华,嘴巴动了动,但是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他该说什么?是责备裴炎华为什么不救他们?还是责备裴炎华救了他?
裴炎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又有什么义务帮他……
心里虽然明白,但是魏宁深内心深处还是对裴炎华有所埋怨。
魏宁深又低下了头,目光却有些发冷。
“阿宁,这世界上我只在乎你一个。”裴炎华看着魏宁深的反应,没有说很多,只是很简洁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扫去,再次坐回了左侧的沙发拿起杂志静静地看了起来。
“我想我该回去了。”魏宁深站起身。他的内心带着一股怨气,气冲冲朝门口走去。
直到魏宁深关上门,裴炎华也没有出声阻止他离去。
魏宁深背对着门,按捺下内心的失落,红着眼睛走出了花园。他以为裴炎华至少会挽留一下,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魏宁深自嘲地笑了笑,裴炎华和他充其量不过是认识而已,他居然有些把裴炎华当成了依靠。
魏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他攥紧手,无论如何,他都会给章元洲和张道恒报仇的!
在魏宁深离开之后,裴炎华放下了手里的杂志,漆黑的眼眸冰冷,嘴角的笑残忍而冷漠。
——大兄,你就是活剥了我,魏宁深也无法复活。你为什么不愿意看看活着的人!
——既然活不了,你就去陪葬好了。既然你提到了活剥,我就如你所愿。臧一,剥了二公子的皮,要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