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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华开车送魏宁深去蕴景园。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魏宁深侧过头看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问道:“那个蕴景园,里面究竟有什么?”
对蕴景园,魏宁深只觉得神秘。而人对于神秘和未知的事物,潜意识里都会产生恐惧的情绪。而此时的魏宁深也是如此,一想到要进那座神秘的园林,饶是他胆子不小,他还是觉得忐忑不安。
裴炎华将方向盘向右打,车向右转后,才道:“你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千万不要乱走,因为走错道,可能就出不来了。”
“出不来?”
裴炎华嗯了一声,说道:“蕴景园阴阳界限模糊,人道鬼道错乱,如果走错,如果没有人引领,就会迷陷其中。”
魏宁深问道:“难道走错了,就会进入阴间?”
“可以这么说吧。”裴炎华道。
“那蕴景园究竟为什么而建造?”魏宁深继续问道。
裴炎华眼睛微微一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至少在我死之前,它就存在了。”
“你死了也有一千多年了吧,只是蕴景园是民国时代才建造的啊。”
“有时候,你看到的听到的,并非是事实。”裴炎华淡淡道。
“哦。”魏宁深乖乖地应了一声。
“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一个人。”
魏宁深转头看向裴炎华,目光带着疑问,“什么意思?”
裴炎华也不解释,只是道:“你只要记住就是了。”
车停在了蕴景园门口,魏宁深也随着裴炎华下了车。魏宁深走到门口,看着漆黑的大门,他的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畏惧感。手伸到门前,却不敢敲下去。他不知道这扇漆黑的大门打开之后,他究竟会面对什么。
只是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那扇门却忽然自己缓慢打开了。魏宁深向后退了一小步,正好撞在了随后而来的裴炎华怀里。
“别怕,一切有我。”扶正魏宁深,裴炎华低声安慰道。
“嗯。”魏宁深在听到他的话后,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裴炎华拉起魏宁深的手,走进了蕴景园,叮嘱道:“不要乱看,只能朝前看。”
魏宁深因为神经紧绷,所以直愣愣地朝前看,视线一点都不敢偏一点。这让走在他边上的裴炎华看到,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根筋。想到这里,裴炎华握住魏宁深的手又紧了紧。
魏宁深没有敢偏头,只能嘴里抗议,“你捏得太紧了。”
裴炎华这才略松了松。
终于到达了静思堂。
魏宁深看着“静思堂”的牌匾,忍不住问道:“因为要在里面静静反思,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
听了魏宁深的话,也看了一眼牌匾,想到他认识沈殊之后的情形。沈殊的确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这里面,倒是挺符合魏宁深的话。只是沈殊在里面究竟想些什么,没有人能够猜到。
“可能是思考吧,反思不至于。”裴炎华居然开口理了魏宁深这句话。
魏宁深干笑了一声:“我只是随便说说。”
“进来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堂里传来出来。
魏宁深抿了抿嘴,老脸红了红,心里有些担心里面的人是不是听到他刚才的话。
“现在才开始担心,是不是晚了一点?”看穿魏宁深的心理,裴炎华摸了摸魏宁深的脑袋,微微一笑。
魏宁深觉得自己是要改一改这心直口快的性子了。
随着裴炎华走了进去,魏宁深就看见昨天遇到的那个神秘男人此时正坐在正中间。整个园子都很冷,而这静思堂更冷,让魏宁深觉得像是进了冰窖似的,而地上也似乎直冒着冷气,冷意从脚底钻入,蔓延至全身。
“你,想好了?”沈殊幽暗的眸子看向魏宁深,开口问道。
“是。”魏宁深没有犹豫,声音坚定。
沈殊的目光转向裴炎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也一样?”
裴炎华的目光对上沈殊的目光,微笑道:“自然。”
“跟着我。”沈殊对着魏宁深,说道。
魏宁深点了点头,跟在沈殊身后,随着他出了静思堂。
“好冷。”魏宁深搓着手,对身旁的裴炎华嘀咕道。
裴炎华伸出手,将魏宁深的手捂在掌心。裴炎华的手很温暖,驱散了魏宁深身上的寒意。即使知道裴炎华的温度只是来源于这具躯体,真正的裴炎华早已死去千年,魏宁深恍惚间依旧会觉得裴炎华似乎真正活着。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魏宁深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他才惊觉他到底说了什么。明明他和裴炎华连恋人都算不上,他居然会问出这句话。这让魏宁深觉得羞赧非常,鸵鸟似的头垂了下去,不让裴炎华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裴炎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微闪,表情有一瞬的愣怔,虽然旋即恢复了平常脸色。那一瞬,他想起遥远的过去,那人也是一脸期待地问出同一句话。
“我会永远陪着你。”裴炎华紧紧握住魏宁深的手,“直到——”
“直到什么?”魏宁深在听到裴炎华的话后,心头一紧,急忙开口道。
“没什么。”裴炎华微笑,“我不会离开你。”
走在前面的沈殊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里,脸上依旧平静,似乎没有丝毫的触动。但是垂下的手,指尖略略一动。
穿过湖面的廊桥,他们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雕花菱形阁门锁着一把黄铜锁,铜锁刻着繁复的花纹。
沈殊打开锁,推开门,走了进去。魏宁深看了一眼裴炎华,见裴炎华走了进去,他才迈开腿跨了进去。
房间阴冷而黑暗。让魏宁深很不适应,一时间看不清屋内的布置。他拉住裴炎华的手,心里才有些底。
过了一会儿,魏宁深的眼睛才适应了黑暗。他看了一眼房间,只觉得浑身僵冷,汗毛倒竖!
这房间的布置,同裴炎君说要同他冥婚的大堂一模一样!沈殊站在烛台前,将白色的蜡烛一根一根点燃。
“这是哪里?”魏宁深声音有些颤抖。
沈殊的脸一半映着火光,一半掩在暗中,“这里,是裴炎华为你准备的地方。”
魏宁深因为受惊而向后退了一步,他想甩开裴炎华的手,但是手却被裴炎华牢牢抓住。
“这里是你布置的?!”魏宁深大叫了起来。
裴炎华神色冷肃,“我死前在府里曾布置过,只是这里不是。”
沈殊微笑:“这里的确不是,但是不过是将东西转移了地点。”
魏宁深满脑子都是那天恐怖的冥婚场景,已经章元洲用血绘满曼珠沙华的扒皮现场。
他不停地向后退去,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跑去。他实在受不了这间屋子了!但是当他到达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大门却自动关了上去,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魏宁深用力拉门,但是门却纹丝不动。他转过身,看向沈殊,大声问道:“是不是你关的门!我要出去!”
沈殊右手拿着蜡烛,神色淡漠:“在来之前,我曾经问过你,想好没有。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魏宁深想说他后悔了,但是话却堵在他的嗓子口。因为他还有仇没有报,他来这里是想了解真相,为无辜的人报仇的。因为他的害怕而逃离,他怎么有脸说出“后悔”两个字?魏宁深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即使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沈殊将手中的蜡烛放在烛台架的正中心,静静道。
魏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大厅中间放着两具棺材。魏宁深忽然走到右边的棺材上,伸手推开了棺材盖。
棺材里的内衬是白色的绸缎,里面赫然就是那一套衣襟用金线绣以莲纹的红色喜服!
魏宁深怔怔地看着那套喜服,忽然伸出手将那喜服扯了出来,扔在地上。沈殊和裴炎华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然后,魏宁深转过身,目光死死地盯住另一具棺材。他清楚地记得冥婚的那一晚,裴炎君坐在这具棺材上。但是他不知道这具棺材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就这样看着,但是心里仍是有些隐隐的恐惧。
“这里面是什么?”他忽然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裴炎华,问道。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裴炎华微笑道。
魏宁深身体略侧,上身微微后倾,缓缓走上前去。黑色描金棺材,棺材盖上面绘着金色祥云纹。魏宁深伸出手,将手放在棺材边缘,用力推棺材盖子。但是这具棺材很重很沉,就连棺材盖都沉得魏宁深推不动。
魏宁深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棺盖和棺身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棺盖慢慢移开,露出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