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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装傻。
他们装傻的能力层出不穷。
有时候可以说漏洞百出。
眼下的花卷正是这种情况。
他可以说将这个通病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这个女人也可以说将另一种东西发挥到了极致,单纯。
“什么?颜阮君?”徐柳卿用加重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嗯?什么?”他的眼神忽然又恢复了清澈。
不过这清澈之中似乎多了点灵动在里面。
“是你啊,馒头!”他开心的笑着。
徐柳卿冷冷的回了句,“松开。”
“哦。”他有些委屈的回答道。
“啊!”
没想到徐柳卿刚说完这句话就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好痛啊!啊喂!你干什么!”
他傻傻的回道,“是你让我松手的啊。”
徐柳卿躺在地上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徐柳卿挣扎着站起身来。
而他则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徐柳卿缓缓的走到窗户旁坐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圣洁。
“你到底是谁?”
徐柳卿现在一心只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花卷啊。怎么了馒头?你不认识我了?”他有些害怕的低着头。
忽然这时,花卷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解开右臂的袖子挽了起来。
“你看,馒头。”
徐柳卿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
那是!那是我的手帕!徐柳卿看着他的手腕想到。
“这衣服不是我的,是他们非让我换的,我怕把你的手帕弄丢了,所以,所以才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徐柳卿看着憨憨的他,忽然之间有些迷茫,这还是刚才弹琴的那个人吗?
“那钢琴是谁教你的?”
“什么钢琴?”
徐柳卿惊讶的说道,“就是你身后的那个啊。”
他傻傻的看着那个东西,“对不起。”
“什么?你为什么要道歉?”
现在的徐柳卿几乎就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因为她完全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
“因为,因为我不会弹啊。”
“什么?!!”徐柳卿登时间整个人从椅子上惊的站起身来。
“你不会弹?”徐柳卿刻意的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有些难过的瘪嘴道,“是啊,我不会。”
徐柳卿呆呆的坐回了椅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回相遇的时候也是。
那时候要不是他保护我,我恐怕早就被那帮人欺负了。
“馒头…”
“嗯?”徐柳卿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他有些腼腆的笑道,“你有吃的吗?我中午还没吃饭。”
“噗呲!”
徐柳卿皱起眉头无奈的笑了笑。
“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去做。”
“我想吃馒头。”
“好,我这就让他们去做花…你,你说什么?”
徐柳卿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她刚才所听到的。
他嘿嘿的说道,“我想吃馒头。”
“不是,你不是喜欢吃花卷的吗?”
他的样子又开始变的有些羞涩起来,只不过这回没有缩脖子。
“好吧,好吧。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馒头,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
徐柳卿自以为狡黠的露出了笑容。
他憨憨的说道,“问吧。”
徐璐卿皱着眉头看着他。
时不时的还低下头沉吟一番,似乎是在想到底该怎么问才可以让他漏出马脚。
时而又摇摇头否定了之前的一些想法。
而他,却是一幅信心满满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吃馒头?”
“因为你爱吃。”他答得很快,看上去很真诚。
紧接着她又问道,“为什么我爱吃你就吃?”
“因为我喜欢你!”
这句话无疑像是晴天霹雳般弄的徐柳卿有些目瞪口呆。
“你,你说什么?”她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他目光清澈的看着她说道,“我喜欢你,馒头!”
“你喜欢馒头?你之前不是喜欢花卷吗?”她有些装傻的看向一旁说道。
他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我为什么要喜欢自己啊?”
徐柳卿这时彻底的心慌意乱了。
她听到这种话,还是头一次,因为她的家教很严。
她几乎很少有跟男人接触这么长时间的时候。
徐柳卿佯装生气的嗔怪道,“你再瞎说,信不信我生气,不理你了?!”
“我没有瞎说!”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急切与诚恳。
落日的余晖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她十分羞涩。
两人就这样子望着对方许久,也不知道来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亦或者根本就不想打破。
“天哪,我说今儿这天儿也实在太闷热了。看看我们家登清都出汗了。”
“三太太您回来啦。”吴妈的声音在大门口忽然响起。
三太太抱着徐登清冷笑道,“怎么?我不回来,难道还要在外面露宿街头啊?”
“不是,三太太,您误会了。”吴妈赶紧上前解释道。
“哼!吴妈,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管过我几天,你就拿这事来揪住不放。哼!姑奶奶就是有这生儿子的本事,不像你,你已经人老珠黄了。老爷是不会再喜欢你的。呵呵呵呵!”
三太太的声音尖锐的就像是一拳狠狠地捅在了吴妈的胸口上。
吴妈木讷讷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此时的一切,却是被徐柳卿与周恩泽看了个明白。
什么?难道父亲以前对吴妈?这怎么可能?
徐柳卿捂住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偷偷望着她们。
可是回忆里影影绰绰的一些片段不禁蜂拥而来。
徐柳卿记得在她母亲刚过世的两年后,徐克明便在外面招了个保姆回来照顾她。
那个保姆正是吴妈!
那时候的吴妈还很年轻,而且样貌也丝毫不输于二太太她们。
她和她印象中的母亲长得很像。
记得吴妈刚来的时候,徐柳卿还傻傻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每天都人前人后的叫着母亲。
只当是自己的母亲又回来了。
徐克明看到后反而没有生气,在当时恐怕就是默许了。
再后来有一次吴妈回家省亲。
徐柳卿的父亲出差,刚好同路便稍上了吴妈。
两个月后,两人竟然又一起赶了回来。
从那时候起,徐克明对待吴妈的态度就显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果不其然,吴妈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吴妈对徐柳卿的关爱也越加的浓厚,满眼尽是慈爱。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三太太作为新保姆的身份走进了徐家。
至于后来吴妈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她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三太太?你不带着孩子回房间去,在这干站着做什么?”二太太这时刚巧带着徐百灵进了屋。
三太太看到二太太后,不禁干干的笑了两下,然后便抱着孩子回了屋。
就在三太太刚打算进屋的时候却听见门边传来一声二太太的讥笑。
“还敢嘲弄别人,也不看看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就生了个儿子,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家的女主人了?”
三太太站在门前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掌狠狠的攥着,好像恨不得把门把手扯下来一样。
门开了,三太太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二太太望着一旁仍是不知所措的吴妈说道,“好了,吴妈。忙你的去吧。”
二太太对吴妈说话的语气竟然要好很多,似乎并没有什么苛责在里面。
“诶。”吴妈点了点头,声音似乎有些有气无力。
“娘,我这个月零用钱都用光了。”徐百灵撒娇的冲着二太太讲到。
“怎么用的这么快?”二太太不禁皱起眉头说道。
徐柳卿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连忙拽着周恩泽躲在了沙发的后面。
徐百灵一副不高兴的脸色说道,“娘,您还说呢。我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比那个没娘的大姐少十块。您明显就是偏心眼儿。”
二太太无奈的苦笑道,“你这孩子,我要不在明面上做足了功夫,你爹他还能让我管着家里的琐事?你个小白眼狼,我每个月陆陆续续给你的比那个死丫头只多不少!”
“娘!”徐百灵撒娇叫喊到。
二太太一脸溺爱的说道,“好了好了。一会儿我再给你拿些,你可千万别到处瞎说,特别是在那死丫头的面前。”
“哈哈!我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不像是那个没娘疼的烂大姐。就知道在学校管我这,管我那。”
二太太听到这登时语调就上来了。
“好啊!好个小烂蹄子!看她回来我怎么教训她!到时候娘给你出气!”
“嗯!”徐百灵心满意足的笑着。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二人上楼梯的动静。
而沙发的后面却一直也不见声响。
滴答滴的泪水声很小心的敲打在地毯上。
她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腿,蹲坐在那里。
此时她的心痛得要命,她说不上那种感觉。
很闷,很难受,她想放声大哭,可是她不想。
因为没人会过来安慰受伤的她,或许她早已习惯这些。
可就在这时!
她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手臂环抱在那人的怀里。
很温暖,像是找到了释放的出口,哭泣的声音也小声的响起。
他小心的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而另一只手也在轻轻的地安慰着她颤抖的肩膀。
他知道,她这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话来安慰。
因为过多的话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受。
很快,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衣。
而他就那么倚靠着沙发,静静的抱着她,守护着她。
“好了,我,没事了。”
徐柳卿满脸羞红的抬起头说道。
看着眼睛红肿的她,周恩泽不禁摘下了手腕上的手帕。
轻轻的为她擦试着。
徐柳卿并没有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很快的用手背在自己的脸上擦了一把。
旋即站起身说道,“你,你不是要吃东西吗?走!我带你去厨房!”
他站起身来,跟着她很快的到了厨房。
“这,大小姐?您怎么了?”吴妈看着徐柳卿微微红肿的眼睛说道。
徐璐卿笑着抽动了一下鼻子,“没什么,吴妈。”
“哦。”吴妈若有所思的看着徐柳卿说道。
“嗯?周先生?”
徐柳卿听到这,呆呆的看着吴妈指着他说道,“吴妈,你管他叫什么?”
“是周先生啊。怎么了?小姐?”吴妈奇怪地问道。
“周先生?!他不是叫花卷的吗?”
吴妈掩嘴笑到,“什么?花卷?什么人会叫这种名字啊。”
“有啊,她不是叫馒头的吗?”他在一旁同样指着徐柳卿说道。
吴妈顿时是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人。
“大小姐,您和周先生合起来戏耍吴妈呢吧。”
徐柳卿连忙摆手道,“哪有哪有!对了!吴妈,有什么吃的吗?他饿了。”
徐柳卿她连忙转移了话题,生怕吴妈深究起来。
吴妈笑着说道,“有,刚出屉的花卷,周先生要来两个吗?”
“两个够吗?”徐柳卿赶紧转身微笑的望着他。
这言语中竟然还有些俏皮。
他腼腆的看着她说道,“够了。”
“真的够了?”这句话是这么的熟悉。
不过这回他却是没有犹豫,“真的够了。”
徐柳卿笑着转身对吴妈说道,“给他拿三个花卷吧。”
“好的。”吴妈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
徐柳卿带着周恩泽顺着厨房的后门走了出去。
徐柳卿站在台阶上静静的望着他。
他也同样是看着徐柳卿的眼睛。
“好啊!原来你叫周恩泽啊。那天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还花卷,都是你害我在吴妈面前出了丑。”
徐柳卿有些嗔怪道。
他嘿嘿的傻笑了下,“我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什么?你的记忆中?”徐柳卿皱着眉头问道。
“嗯。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的花卷。”
周恩泽故意岔开了话题,拎起那个纸袋笑着说道。
徐柳卿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说道,“好。诶!对了,你的事大可放心,回头我会帮你跟我父亲说的。至于钱拿到后,我就先给你送去吧。你现在住在哪里?”
周恩泽想了想说道,“辽东装修铺。”
说完挥了挥手,他便想转身离去。
“诶,你等下。”
周恩泽回过头奇怪的看着徐柳卿。
只见徐柳卿像是一只夜间的莺鸟,悄然的飞到了他的耳边。
轻轻的啼鸣着什么。
“我也不是馒头,我叫徐柳卿。”
声音很柔和,也很好听。
她呼吸出的气息弄得他脖子痒痒的。
说完她就又像是莺鸟一样,飞快的跑回了屋子。
他感受着脸上还没有散去的余温,低下头微笑着。
徐柳卿,柳卿。他若有所思的在心里念叨着。
而后,他便在这上海的夜幕之中离开了这栋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子。
就像不曾来过的一缕春风化作细雨消失在这天际一样。
晚饭间,徐家依然是很安静,桌上的声音除了呼吸就是碗筷。
这是很早的家规,徐家向来很重视规矩。
徐柳卿红肿的眼睛早已不见了踪影,时不时的还微笑的与徐克明夹着菜。
“咚咚咚!”这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声音很轻,也很有次序。每次敲打的声音与力度刚好。
“吴妈,去看看是谁?”徐克明皱着眉头说道。
吴妈很快的应了一声。
这时二太太不太高兴的说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天天有人赶着饭点过来。”
徐克明没有搭理她,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符合的话。
二太太自觉的没趣,就不再吃东西,打算回房间休息。
“市长先生,好享受的天伦之乐啊。”
那人嘿嘿的在吴妈身后笑道。
吴妈为难的说道,“老爷,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硬是闯了进来。”
徐克明抬起头挥了挥手。
“你是谁?!怎么敢硬闯我们徐家!”二娘正是没处撒火呢。没想到这人来得巧。
那人又是嘿嘿的笑道,“市长先生好家教,好家教啊!”
二太太闻声更是生气,刚想发作就被徐克明挡了下来。
“好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徐克明站起身呵斥道。
二太太被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徐家,徐克明真的很少有这么说过她。
三太太看着二太太的窘迫十分的开心,差点在一旁笑出声来。
不过三太太未出口的笑声很快被徐克明一眼瞪了回去。
那人阴测测的伸出了病态般白皙的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很显然,这人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说。
徐克明会意后立即带着那人走进了书房。
这晚饭当然也就算是不欢而散了。
书房中那人不请自坐得倚靠在了沙发上。
双脚也很是别扭的搭在了茶几的边角。
“说吧,找我什么事?”
徐克明走到桌前拿起了自己许久不用的烟斗。
“嘿嘿,您可要相信我,我可是您那条忠实的好狗。”
“黎瑞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徐克明塞了很多烟丝在烟斗里。
黎瑞明摘下帽子笑嘻嘻的说道,“刚刚查出的消息。”
徐克明看着他的帽子,上前一把抓了过来。
帽子之中赫然地放着一张纸条。
种子,夜莺,老鹰,颜阮君!
“这是什么意思?”徐克明目光锋利的看着他。
好像要把他的大脑切开,一丝丝的检查他的意图。
那人哈哈的笑道,“您可别这么盯着我,我会头皮发痒的,你说是不是啊。我曾经的大教官。”
他慢慢的伸出手,放在自己的额前。
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头皮连带着头发撕扯了下来。
肮脏的假发下竟然隐藏着的是一片片蜿蜒的丘壑,十分的恐怖!
“呵呵,您给我带来的痛楚与快感,我至今都还记着。”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他笑嘻嘻地在自己的头顶摸来摸去。
“好爽啊,那种被人用手术刀一点一点割掉整张头皮的感觉我真想再体验一次!”
徐克明镇静的持着烟斗,只是稍微的转动了两下。
“哈哈哈,瞧您吓的。呵哈哈哈!”
“是他!就是你们之前一直保持着联系的人!他在那边被称为“种子”!据他交代,他的上面还有“夜莺”和“老鹰”这两人!他们三人主要负责传递上海这边国民政府的重要情报!不过,据他所讲,这老鹰的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叫做,亦或者代号颜阮君的人物!”
“啪嚓!”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碗碟摔碎的声音。
那人闻声后,便又嬉笑着将假发戴了回去。
“看来您这里也有些不老实的猫咪啊。”
他笑起来时整个眼睛就像是狐狸的眼一样,眯成了一条线。
看起来绝非善类。
“那我就先告辞了,徐大市长!”
那人悠然地打开了门。
却发现面前的地上有个年轻的女子正在收拾着打碎的碗碟。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徐克明看着那人走出了房门后,不禁狠狠的喘息了起来!
他小心的将烟斗上的保险关上,退出了两颗子弹。
“柳卿?你在做什么?”徐克明奇怪的看着正在打扫的女儿。
徐柳卿有些气馁的说道,“父亲本来饭就没吃好,我想着给您端杯参茶来着,但是没想到…”
徐克明会意后微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这些交给下人们去打扫,你回屋歇着吧。”
“是,父亲。”徐柳卿一脸失望的离开了书房门口。
走在楼梯上,徐柳卿努力的回忆着两人的对话。
颜阮君...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