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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断成两截的古琴,苏晓不由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我……我的错……我陪……我一定陪!”光头现在不仅一头的冷汗,心中将自己骂了一万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那两下子,用什么暗劲!
这人没什么事,可是那身后背着的琴,怎么能承受得住?
好不容易碰到个高手,却因为一把琴给得罪了。
“你个王八蛋!”苏晓突然丢下手中的琴,不管不顾地朝着光头抓去。那光头也不闪躲,任凭苏晓的巴掌噼啪地落在自己的光头上。
“不要这样!这是我的过失!”一旁张寒衾一把拉住苏晓,冷冷说道。
“放开我!”苏晓此时发疯般吼叫着,努力挣脱,却被张寒衾死死地钳住。
“妹子,今天是大哥错了。”光头抬起头来,满脸都是被挠出的血印,看着苏晓诚挚地说道。
“大哥知道,明天的演出对你很重要。但妹子你放心,大哥一定给你弄到全青鸾市最好的琴,一定能够赶得上晚上的演出!”
“你知道个屁!”苏晓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什么狗屁演出!老娘根本不稀罕!”
“那是他送我的琴!那是他送我的琴!!那是他送我的琴!!!”
最后一遍的嘶吼却是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苏晓竟软软地倒在了张寒衾的肩头。
“一切都完了……韶华已去,琴声已断,他再也寻不见我了……再也寻不见了……”此时的苏晓竟然抱着张寒衾,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
张寒衾听后却是浑身一震,任苏晓将眼泪鼻涕一把把地抹在自己的身上。
他到底是谁?竟然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她如此断肠?
可是傻女人,你怎知道……
有些时候,寻见了人,却更让人心凉……
张寒衾轻轻地将苏晓揽在了怀里,朝着光头使了个眼色。光头朝着张寒衾行了一礼,带着众人悄悄地在夜色中散去。
夜里的虫鸣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借着微弱地路灯,使苏晓渐渐地平静下来。
“都怪郝尧。”苏晓将鼻涕擦在了张寒衾肩头,抽噎说道,“要死不死地非在我面前提起他,我眼睛都哭肿了,明天还怎么演出……”
“……他……是个怎样的人……”张寒衾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绝情的人。”
张寒衾一愣,苏晓却是淡淡说道:“一个将你扔在了悬崖之下不管不问的人……一个一跑就失踪了五年的人……”
“这样,还不算绝情么……”
悬崖?失踪?五年!
张寒衾听后不禁一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也许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苏晓轻轻地推开了张寒衾的怀抱,俯身将琴袋收好,竟随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缘尽于此……我们终于再无瓜葛了……”
“你……”张寒衾阻止不及,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后的垃圾桶,疾步转身跟了上去。
终于到了演出的日子。
青色的纱衣半遮半掩,飞天发髻上装点着璀璨的红宝石,一点朱红轻点眉心,与樱桃小口熠熠相应。苏晓轻轻地抚着面前崭新的琴,入手却是无尽的陌生与冰凉。
“哟,听说,我们苏晓苏大师昨晚遇到劫匪了?”伍画眼神锐利地走了进后台,看着装扮好的苏晓不由得异常关切地问道。
“一听到这事,我的琴心都快跳出来了!我连忙过来看看,我们的苏大师可没事吧?”伍画满脸笑容地出声问道,把琴心二字说得尤其重。
“你……!”一旁的郝尧刚要爆发,却被苏晓一把拉住。
“劳伍老师费心了,不过却是让您失望了。”苏晓高高昂起了头,面无表情地朝着伍画说道。
“今天,这首《桃苑林风》还是要由我和王老师弹下去的。”
好似被苏晓的目光烫到般,伍画不自觉地低下头,目光却是落在了苏晓面前的琴上。
“呀!这琴怎么换了张新的啊!这临上场换新琴可是大忌啊!”
“嗯?”一旁的王卿尺听后,却是快步地走了过来,看了看面前的伍画,又看了看苏晓身前的琴,不由得皱眉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苏晓却是微微一笑,看都不看伍画一眼,只是冲着王卿尺摇了摇头,竟是别样的妩媚,看得伍画不禁咬牙切齿。
一旁的郝尧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伍画,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王老师,没什么事!就是啊,我们苏晓昨晚让一帮人给堵住了,琴让人给砸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青鸾市这么大,买张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啊,王老师,你说怪不怪,我们苏晓怎么也算个大美女,这晚上在街上被堵,一没被劫财,二没被劫色,单单被砸了琴!……呵呵,王老师,遇到这档子事,我也只能呵呵了。”郝尧一点也不含糊,一双眼睛瞪着伍画寸步不让,几句话说得王卿尺脸上忽红忽白。
“我还听说,对面还放出狠话来,说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要打断我们苏晓的一只手呢!”
“他们还说了……”
“好了,我知道了。”王卿尺打断郝尧,冷冷地扫了身边的伍画一眼,随后满眼诚挚地望向苏晓。
“苏晓,我们先把今天的演出演好,好么?”话中竟是透露出些许的歉意。
“嗯,好!能和王老师琴箫相合,实乃是苏晓的荣幸。”苏晓话音一转,转过头看着伍画笑笑说道。
“只是有些人不珍惜,便注定了一生是被抛弃的命。”
几句话说得软绵绵,却是如尖刀一样锋利。伍画不由得脸色铁青,刚要张嘴向王卿尺解释,王卿尺却是一扭头走了出去。
“不知死活!我看你今天能弹出个什么样子!”伍画撂下一句狠话,气冲冲地也转身走了出去。
“死丫头,我还以为你一蹶不振了呢,说话还是这么给力!”一旁的郝尧却是狠狠地拍了一下苏晓裸开的后背,高兴说道。
“放心吧,我这条小溪,还得一直勇敢地朝前奔呢……”苏晓看着郝尧,微笑说道。
“哎?张寒衾那家伙呢!”郝尧突然环顾了一周,恶狠狠地问道,“他不是答应过我好好保护你么!他人呢!”
“张先生。”尺画艺术剧场外,光头双手将琴匣递到张寒衾面前,恭敬说道。
“昨天冒犯是迫不得已,今天送琴乃是想结一段善缘。”
只见这琴匣通身褐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乃是上好的黄花梨。单单从这琴匣来看,便是价值不菲,然张寒衾却是眉头微皱,丝毫没有接琴的意思。
“还请张先生放心,这琴乃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来路干干净净。只是家内多为莽武之人,却无人精通,放在家里也只是蒙尘罢了。”光头见张寒衾并没有马上拒绝,继续说道。
“如今,刚巧碰到张先生和苏小姐,也算是宝剑赠英雄。若是能为苏小姐哪怕添上一丝助力,也不枉这古琴再次出世。还请张先生大人大量,收下此琴。”光头这一席话说得是铿锵有声,不卑不亢。
“看你也谈吐有方,不像莽撞武夫,却是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张寒衾却是未置可否,缓声说道。
“哦?不知张先生想起了哪位?”光头疑声问道。
“空斜流芳。”张寒衾淡淡地说道。
光头不禁兀地一下抬起头来,惊恐地望着张寒衾,颤声说道:“张先生怎么会知道空斜氏?”
“八卦捶流传甚广,但是能够几招之内便用出精髓,必是空斜一派。”张寒衾淡淡说道。
“先生果然博学,空斜流芳便是我家八卦捶的开派始祖。”光头愈发地恭敬了起来。
“原来你真是他的后辈。”张寒衾点点头说道。
“在下孔峡风,原空斜氏后裔。说起来惭愧,空斜氏现如今已经改姓为孔,还未请教张先生……”
“我说我与空斜流芳有旧,你信还是不信?”张寒衾摆摆手说道。
“晚辈虽然不懂,但是晚辈相信。”光头眼中发光,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张寒衾点点头说道,“既然你是空斜氏后人,我们也算有些渊源,这琴我便收下了。”
孔峡风恭恭敬敬地再次将琴匣递上,张寒衾轻轻打开,一袭乌光霎那间扫过双眼,张寒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琴怎会在你手上!”
“苏晓!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要上台了!”郝尧在一旁高声叫着,苏晓连忙回头应声答应。
“知道了!”苏晓高声回答,转过头来。
“快点啊!要开始了!”
一旁的张寒衾望着装扮好的苏晓猛地回眸,浑身竟是莫名地一颤。
“怎么了?”看着张寒衾有些异样,苏晓不禁问道。
“没什么……”张寒衾长吁了一口气,竟是少见地郑重地说道。
“拿着。”说着,张寒衾将手中的琴匣打开,双手郑重地将琴递了过去。
“这……”苏晓不禁愣住了。
只见这张古琴通身漆黑,圆润光亮,满身沉淀着浓浓的古香。一排琴弦中有三根十分抢眼,分红青金三色,熠熠生辉,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张才是最适合你的琴,相信我。”
苏晓似懂非懂地接过琴,入手竟是一阵熟悉,不禁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望向张寒衾。
“你这是哪弄来的?”
“苏晓,你快点啊!”
张寒衾刚想开口,不远处郝尧却压低了声音喊道。
“哦,来……来了!”听到郝尧的呼唤,苏晓只能暂时将心中的疑虑下压,回头望了张寒衾一眼,急匆匆地抱着琴走上了台。
此时,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幕后的众人也不禁深深呼吸,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