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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场上的叫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天都给掀下来。这样恢弘的气势,着实让姑娘们吃了一大惊,她们似乎还没有见过这种震撼的大场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见识宫里面的马球赛的。
花祯,这个总是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的恶小子今日看上去似乎还算老实。他带领着他的队员,穿着统一的青色服饰,雄赳赳气昂昂地骑着高头大马进入了场内。如果有人有心地仔细一听,就会发现场内的嘘声比呼声似乎要更多,可见这位纨绔少爷是有多么不得人心。然而他总是那样,对旁人的指指点点不以为意,该嚣张时嚣张,该霸道时霸道,随心所欲,如同自由的风。然而京城里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这股异样的怪风。
能与花祯混到一处去的,大多数也是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如同苏君慎这样的就叫人见惯不怪。人们最无法理解的,是太子殿下为何自降身份与这样的人亲近交好。花祯的视线扫过斜坡,遥遥的对太子挥了挥手,这样大胆亲密的动作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墨卿砚跟随花祯的视线看过去,意外发现不知何时阿寒推着苏君慎坐到了太子身边。可惜苏君慎正在与一旁的人谈笑风生,并没有注意到墨卿砚的打量,羞涩的姑娘只能失望地收回视线。
“咦?”元娘忽然对着场中央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大姐?”
“你瞧。”元娘的手指着花祯队伍里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他怎么在这?”
墨卿砚眯起了眼睛,细细地辨认着,半晌才跟着惊叫出声:“那不是古三少吗?他怎么进了麓久书院?”
古三少,那是花祯的狐朋狗友之一,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然而他出名的可不是因为这个,他有个响亮的称呼,叫智鬼。可以说,花祯的许多鬼注意都是从这位的脑子里蹦出来的,花祯做下的许多事情也是这位强力怂恿的。有人说过,如果没有古三少,花祯或许并不会如现在这般惹人讨厌。然而花祯待古三少一如既往,人们看了也只能摇头叹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这些词最开始并非是用来形容花祯的,刚开始都是用来攻讦古三少的,只是这人喜欢幕后献计,动手的绝大多数都是花祯,渐渐的才成了花祯的形容,虽然他本身也确实当得起这八个字。
“花四少和古三少联手,做他们对手的五位可就可怜了。”元娘遗憾,要什么样的队伍才能击败这样一支坏小子军队呢?然而答案是有的。
当看到对手出现后,欢呼声再次掀起□□,他们是清一色武将后代,其中就包括蒋家一位年纪尚不大的男孩蒋涟,蒋清的堂弟,墨卿砚和元娘的表弟。
“是涟哥儿!”蒋清兴冲冲地朝蒋涟挥手,还不忘骄傲地同秀安公主等人介绍自己的弟弟。
元娘原本失望的表情顿时化为了期待:“如此,倒还有机会一战。”
“不,涟哥儿一定会赢。”蒋清纠正。
元娘笑而不语,别的人她不好说,花祯的身手她亲身体会过,入宫做禁军早已足够。
蒋涟等人着黑色,与花祯队伍的青□□分开来。双方在球场上分散,各占据一圈地方热身。仔细看去,他们头戴幞头,脚蹬长靴,身着窄袖衫,外套黑轻甲,手持偃月型球杖,个个生龙活虎,英姿勃勃,迫不及待的表情显露在脸上,通过他们跳跃的身影显得朝气蓬勃。
“男子当如是。”见到这样一副热血沸腾的场景,太子忍不住感慨。他也是喜欢打马球的,与圣上对峙惜败,然而这中间是否存有太子的小心思,各位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书院专门教授骑射的教习走到了场中央,与两只队伍做了个集合的手势,十个人聚集到教习跟前,聆听规则,很快比赛便正式打响了。太子暗暗握了握拳头,甚至比花祯等人更加紧张。圣人有心将马球列入军队的练习项目,同时也想在整个贵族圈推广开来,成与不成,全看今日与明日。
只见教习一声中气十足的呵吼,比赛正式开始。缰绳一挥,十匹马同时飞快地奔驰了起来。木头制成的小球被涂上了鲜艳的色彩,在光秃秃的马场里显得格外显眼。此时它正在地上急速地滚落着,花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眨眼就来到了球的侧边,伸出球杖就要将球捞起。正在这时,斜挎里忽然探出另一只球杖来直扫花祯的球杖,显然是早就猜到了花祯会第一时间奔过来便跟着冲过来阻拦。
墨卿砚一声赞赏还未说出口,就惊讶地发现原本勾向木质轻球的那杆球杖半途突然随着主人手腕的灵活摆动急转一个弯,硬生生从来者的球杖上方跃过,随后手腕迅速下压抄底,又从对方的下方绕了过去,球杖顶端弯曲的部分伸到了球的前面,用力一提,球就轻轻巧巧地从两人上方飞了过去,落到了后头,被随后赶来的队友正好接住了。
花祯身边骏马上的人大急,想要抽回球杖转身后退,谁知花祯再次翻动手腕勾住了对方的球杖,僵持了一下才彼此分开,这一来一去球早就被带远了。
“开场便精彩如此,不枉我等费时观望啊。”太子身后一位皇室子弟哈哈大笑。
而她身边坐着一名郡主,俏丽的容颜即使在争相斗艳的女学生们面前也不会失色,只会显得更加夺目。她摇晃着脑袋笑着点评:“原以为是花四一个人争强斗勇,却不想竟主动把机会让给同队的人了。”
“胜利的是一支队伍,这点自觉花四还是有的。”太子微笑。
“殿下究竟看中了他什么?”女子不解地问道,这也是不少人最想知道的,向来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为何会与这般可恶之人脸面。
太子只是保持大度的微笑:“看了就知道了。”
众人视线再次聚焦于马场,那边场景瞬息变化,转眼间竟然是方才接下花祯那一球的人一路勇往直前,奋力挥杆,企图将球送去对方门中。结果如何?!
“没进!”
顿时有欢呼,有遗憾,然而场下人的心情再如何变化也比不上身处其中之人内心的大起大落。蒋涟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调整了心情又飞快冲了上来试图抢走被球门反射回的小球。蒋涟觉得自己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快!花祯,又是花祯,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前面的纠缠策马奔到了球门边,只是挥杆轻轻一扫,原本滚落回来的球重新飞向球门,这一次畅通无阻地入了球门,发出“嗤”的一声。
蒋涟的球杖还在半空,脸上保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无法接受才失误了的球眨眼就被精确地送入了球门。
因为花祯的那一杆,青队先下一城。
此时此刻,对花祯的偏见和不满早已被人抛之脑后,全场哑然,不少人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们的心情就和蒋涟等人一样来了个大回转。
就这么,先得一分了?
不少人的意识还残存在上一个球的失误里,幸灾乐祸的人还没来得及大笑三声,失望的人还没来得及叹气,花祯恰到好处的一杆将局面整个掉了个个儿。支持的人欣喜若狂,反对的人如丧考妣,如此大的心理落差刺激着每个人的感官。
“好!好好好!”又是太子,他第一个抚掌大叹,随后又有苏君慎等人跟着赞叹,甚至还有人击缶庆祝,恭喜青队拔得头筹。
墨卿砚惊讶的心情好一会儿才能平复,看着场内重新开始新一轮角逐的人们惊叹道:“花四少那一下来得真及时啊,是凑巧吗?”她有些不确定。
“不是凑巧。”元娘肯定,“那样一个攻于算计的人不会允许凑巧这种事情发生,就如同最开始涟表弟吃的那一记亏。”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早就猜到那球进不了?”蒋清问。
元娘撇嘴:“我可没这么说。对于花四少和古三少来说,进和不进都是有对应的手段的吧。”
“你会不会想多了?”墨卿砚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又怎么会知道反弹过来的球会落向哪里。”
“他知道的。”元娘笃定,然而再多的便不肯说了,“仔细看球,这一场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可多了,要回味等结束再说。”
听了这话,墨卿砚才把视线落回场内,而从头到尾秀安公主和程娘子都一声不吭,不熟悉的人和事她们都不会胡乱插嘴。
兴许是因为元娘把花祯夸得像模像样,引起了蒋清的不满,她心里还在抱怨方才元娘没有把她的好心当回事,这会儿心里听什么都不舒服。何况被花祯摆了一道的蒋涟又是她的弟弟,此时她很不服气地说:“是得好好看着,逆转才精彩,不是么?”
因为被青队抢了先,黑队的人个个如临大敌,身子绷得紧紧的,反观青队似乎在古三少的调动下放慢了节奏,行动也开始有意针对起黑队的动作来。
刚才被花祯摆了一道的蒋涟嘴一撇,狠狠地看向那个比他更加高大的身影,两腿一夹,驰马追随。
球来了,是花祯的队友传过来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们屏息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