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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月里,雷考完了试,爷爷给他买了两只毛绒绒的小鸡,是花斑斑的苯鸡,乌亮亮的眼睛,圆锥的小尖嘴,象个宝宝一样洁净可爱。在以后的日子里小鸡快乐的成长,雷也象多了个伙伴一样高兴,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小鸡。
小鸡每天蹲在大红的酒箱上睡觉。清早,在露水湿鞋时,就端着它们下楼。看到满眼满世界的绿,鸡就欢快的叫着扑扇着翅膀,纸箱一沉它们就飞跃下去,在滴露的草间亮翅啄草,鸡开始了它们的游牧一天。大丛大丛的迎春花,绿的枝叶碎金般的花,两只庭院山野的鸡,在泥土和绿里阳光生活。
那个暑假下楼玩的时间特别多,中午游完泳,雷在楼下总是看看他的鸡,鸡老远看见雷来了,就跑过来看看有没吃的,再唤唤它,鸡就象狗一样灵性执着的跨越几块草坪,随人跑来,那种做主人的感觉真好。每每有小伙伴时,雷总是自豪地说,瞧,那是我们家的鸡。
一天,发现公鸡的脸越来越红,象喝了酒的人。鸡冠在突然间也变大了,象火焰一样骄傲的顶在头上,小品里的白云说她是为奥运火炬手而生的。而那鸡,不知它知不知道它也赶上了,虽然在它短短的生命里。
两只鸡在突然间长成了大公鸡和小母鸡,大公鸡的毛在阳光里日光灯下熠熠生辉,油亮油亮。记得小时侯会背的儿歌:大红冠子花外衣,油亮的脖子金黄的脚,大公鸡时时刻刻很神气颇具王者风范。而小母鸡的尾巴翘翘的,披着一身淡黄的柔顺的羽毛,它们每天形影不离地在草间漫步。那青青的草,褐色真实的土地,鸡过着鸡本应过的生活。正午阳光里,鸡躲在树下花影里歇息乘凉,小雨的天气里,在潮湿的空气悠闲寻食。有风的日子里,站在风中被风吹拂起的羽毛象人的衣决一样竟飘飘然的真实。大雨总是来得很突然,鸡象人一样的躲在矮小的花树下,看着外面,不知何物的东西落下,四个月的生命不长,很多事还来不及明白。小区贴出告示禁止养鸡自行处理。在它们还以为生活如明天一样时,一切不同了。
在送人的那晚,雷舍不得,要给他的鸡拍照,每只鸡都和了影。一路上,雷不停的说着问着,我的鸡到了别人家,会不会有鸡欺负它它还那么小,看门的狗会不会吓着它那家的院子围墙高不高,我们的鸡会不会飞出去。雷还说到了冬天,就接它们回家,一定。雷让爷爷在鸡的腿上系上红丝带作记号,别跟别的鸡混了。雷舍不得他的鸡。
雷不知道在次日他上书法课时,他的鸡就被杀了。我亦不忍心却无奈。生活的现实总是无奈。在我还是小孩时,节里的大鸡站在我们家门口,等候被杀,我在门后偷偷哭,那么晶亮的眼眸片刻没了,我却无能为力,于是我偏素,于是多年以后当雷舍不得他的鸡时,我仿佛看到童年的我,我却不能因为他的不舍而养下去,我告诉雷是送人,它还在,生长,生活,快乐的,幸福的。很久,雷都以为他的鸡还在,别人家的庭院里啄虫刨土,也许,是,天国。
四个月的生命不长。还来不及长大,还来不及长大,就终止了,在四个月里它们过着比青家的鸡更幸福的的时光。青家的鸡养在阳台上,一生,细白的脚丫,稀疏无光的毛,因瘦而显得大的眼睛,被戏称城里鸡。象写字楼的人一样惨白赢弱怪异。而雷的鸡,在真正的草里,在真正的阳光里,在广阔的,对于鸡来说比院子还大的草地里生活过。吃着草叶、虫子、蚂蚱,脚爪刨过真正的土地,在它的眼里看过真的花。比青家的鸡幸运多了,比起养鸡场里的鸡就更幸福了。幸福就已足够。
人多年后都有一死,何况鸡呢。只要在过程中,快乐尽情的感受那个时空里的一切美好,就已足够。两只可爱的鸡幸福地生活在天国里,所有的鸡都会去,人也会去。没有什么太难过的,是生命,就有轮回罢。尽情在过程中,我只能这样去想。
仅以此纪念生命中的匆匆的生灵过客,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