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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废满布蜘蛛丝的破庙中,传来年轻女子悲伤的啜泣声。一声声,催人心折。
“好了,你别再哭了。”恭云起自挟带华夜雨躲到这间破庙后,她就开始哭个不停,只差没像哭倒长城的孟姜女般,将这间破庙也给哭垮了。
“呜呜呜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华夜雨哭得双眼红肿,哽咽地不住向他道歉。他差一点就被她害死了,差点她就成了杀人犯,一辈子都要良心不安地过日子。
“你跟我说了不下一百次的对不起,已经够了,我也原谅你了,所以不要再哭了。”他现下光是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觉得反胃,不想再听见相同的字句像经文一样不断地萦绕在耳边。
“虽然你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我,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华夜雨哑著声抽泣,包扎著他腰际处那道令她愧疚不已的伤痕。
他就像说书人口中的侠士,豪气万千地自恶人手中救了她,但如果可以,她真想代替他受伤,也不愿见他因她而淌血。
抱云起被她的哭声弄得疲累不堪,他赤裸著精壮的身躯,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点了她的昏穴,自个儿包扎算了,至少他的耳朵可以逃过她的荼毒。
“我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对你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来”她太可恶了!瞧着他淌血的伤口,她便无法轻易原谅自己。
人神共愤?没那么严重吧!抱云起挑了挑眉。她习惯夸大的个性又出现了,只要他不开口阻止,她肯定会继续将这区区的皮肉之伤.夸大成致命伤。
“如果我是你,早就将害我的人一脚踹得远远的了,哪还会带著一块儿逃跑。”他果然是不计前仇,心怀侠义的刀客!她的心不自觉地悄悄向他靠拢。
为他包扎,她的视线不免会触及他光裸结实的胸膛,她害羞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直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仿佛刚刚疾速跑了一大段路似的。
她悄然问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心会跳得这么快呢?
难得她说到他的心坎里,恭云起不住地颔首。没错!她说得太正确了!他的确很想一脚将她踹回京去,只是尽量维持住最后的风度,尚未付诸行动罢了。
“你是我姐夫的至交好友,我却这样待你,简直愧对天地,不配当我爹娘的女儿。”她尽量痹篇他精壮的胸膛,偏又控制不了自个儿的眼,忍不住偷偷瞟去,旋即又拉回,于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可再直盯著他光裸的胸膛看,那太羞人了。
她用力吸著红红的鼻子,歉疚自责著,好不容易终于将他腰际的伤口给处理好了。
抱云起穿起衣衫,她那双哭肿的双眼与真心诚挚的歉意,令他没法生她的气,反而觉得她哭红双眼的模样像只可爱的小兔子,惹人心怜。
当粗布衫包裹住精壮结实的身躯后,华夜雨终于不再害羞,但也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她极力表现出来受影响的模样。
“我说,我人还没死,你哭得这么伤心,不嫌浪费泪水吗?”他笑着逗她。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罢了,他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
“你差一点就被我害死了!”她红著脸反驳。
“是差一点,并没有死。”所以她就无须小事化大、哭哭啼啼了。
“但说到底就是我的错!”她用力吸著鼻子,不逃避责任。
“对,的确是你的错。可是要不是你大叫唬过孙存仁,这下我可真会身负重伤,所以说你救了我,就一笔勾消,如何?”严格说来,她也不是仅会惹麻烦,必要时刻还是很有用的。
“那是我应该做的。”悲伤自责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也不再胡思乱想。
“你已经尽量弥补错误了,又何必再自责?”唉,女人就是这么不干脆!
“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嘛!”她内疚地瘪嘴道。
“你晓得我最讨厌女人在我耳边啰哩叭嗦吗?如果你真觉得对不住我,就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那我不说了。”她双手连忙挥舞著保证,不想惹他讨厌心烦。
“这就对了,乖乖听话的你多讨人喜欢啊!”恭云起扬著笑称赞她,免得她以为他还在生气,想出一些要弥补他的怪异方法,到时倒大楣的人又是他。
爽朗的笑容,惹来她羞怯一笑,他的赞美,使她心头甜滋滋的,而他的笑容,则使她的心飘飘然,如同徜徉在云端。
“现下你有什么打算?”他问道。眼下没其他人来瞎搅和,他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我想跟著你闯荡江湖!”虽然历经“快枪门”的围攻、追杀,但她未曾心生惧意,反而更加坚定要到江湖走走看看的决心,因为这等江湖恩情仇她不再只能由说书人口中听闻,而能身历其中,她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打退堂鼓?
“你究竟在想什么啊?况且你可知道,你就这么跟我走,旁人会怎么说?”照理说,现下她应该哭哭啼啼地嚷著要回家找爹娘才是,但她竟一点都不怕,而且跟著他会无时无刻都遭遇危险,性命随时会不保啊!他著实不知该佩服她的勇气,抑或是大骂她的傻气。
“怎么说?”她傻傻地反问他。
“他们会说你跟我私奔了,你的闺誉将全毁在这次冲动的决定上,你明白吗?”真是个傻姑娘,竟然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私奔?”她瞪大眼看着他,还真的没想过与他一道儿离开,旁人会认定他们俩私奔。私奔呢!扁想就令她又是害羞、又是窃喜,甜沁滋味登时涌上心头。
“知道怕的话,趁现在事情还没被其他人知晓前,快回家去。”天色尚早,她赶回城还来得及。
“我不怕啊!”她摇摇头,怪异地看着他。私奔就私奔,有啥好怕的?
“你不怕?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会不怕闺誉受损?要知道,事情若传了开来,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人家肯要你了,你懂不懂啊?”恭云起快气疯了,忍不住对她低吼。“可是,就算我的闺誉没受损,京里那些公子爷儿也不肯娶我为妻啊!既然受损与不受损皆是相同的结果,我为何要怕呢?”她理所当然地回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生气?
“算了,当我刚刚没说。”她理直气壮的回答令恭云起受挫。
是的,他忘了,京城的权贵府第有多不愿与华府结为亲家。
简言之,华府千金是乏人问津的。
“那么,我可以跟你一块儿走了吧?”她满是期待地问。
“不成。你二话不说就跟我走,你爹娘会担心的。”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阻止她的理由。
“谁说我是二话不说离开的?在出来前,我已经留了封信放在房里,我爹娘看了信,自然会知道我想跟你闯荡江湖,有你陪著,他们会很放心的!”她可不是连个字都不留的笨蛋,既然要跟他走,当然都想清楚了,连衣服她都是挑最简朴的穿呢!
“就我跟你孤男寡女同行,你爹娘才会担心呢!”她的脑袋能不能装点理智?
“这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你的名声不会毁在我手中。”
她心想,既然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闺誉,那就应该是他怕会名声受损,所以才会想遍各种理由要她回家。
“”简直是鸡同鸭讲,真服了她了!
抱云起疲累得闷不吭声,躺卧在地,故意背对著她,打算让她自讨没趣。
华夜雨见他突然躺下,眨了眨明灿水眸,不明白他为何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累了吗?
思及他才和十个人打过架,肯定消耗不少体力,身为他的同伴该做的就是体谅他、照顾他才对。深怕吵醒他,她悄悄起身往外走。
走了?这样就走了?真的走了?恭云起听见她往外走的足音,先是—惊,继而感到纳闷,等真确定她走出破庙后,不禁心下大喜.原来赶她回家这么简单,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一个字都不说,让她知难而退不就结了?
蠢啊!抱云起!
“早点乖乖回家,不就不用担心受怕了吗?”他咕哝著,放下心后真觉得有点累了,于是疲累地合上眼,准备快乐地梦周公去也!
“不对!她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她找得到回京的路吗?”才一合上眼,他忽然发现不对,猛然惊起。
“如果她遇上快枪门的门徒怎么办?”那“快枪门”可是有十个人瞪大了眼睛看他带走华夜雨的,在“快枪门”门徒的心中,他与华夜雨已算是一伙的,假如他们碰到面“快枪门”的门徒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该死!”他得把她追回来才行!
抱云起怕她会陷入危机之中,急忙忙地往外冲。
他十万火急地冲出破庙,施以轻功往破庙前唯一一条大路的方向而去,追了好一阵,却不见她的踪影,不由心生疑惑,停下脚步。
照理说,她的脚程不可能比他还要快,他怎么会一路上都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呢?莫非她根本没往这个方向离开?那她会上哪儿去?
“她究竟是跑哪儿去了?”他喃喃自语,转身回破庙,打算从破庙周围寻起。
结果,他在破庙后头的小丘上找到了她。
她挽起衣袖及华美的裙摆,右手以尖石为辅,正努力挖著土,不晓得在挖什么,他好奇地走近。
“你在做什么?”他看她似不怕脏,双手沾满了泥土。
“咦?你这么快就睡醒了?肚子饿了吗?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华夜雨见他醒来,先是一惊。随即笑着要他耐心等候。
“你在挖地瓜?”她不是走了?为何会跑来挖地瓜?
“对,待会儿就脑凭给你吃了!”华夜雨心想待他睡醒了之后,一定会肚饿,所以想趁他醒来前,在附近找些野菜野果,让他能在醒后果腹。
细碎的阳光像这世间最华美的金钗、步摇,洒落在她乌黑秀丽的长发上,她的脸庞泛著甜甜笑意,额头与鼻尖皆沾到泥土,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她美得不可思议,仿佛不小心流落凡间的俏皮仙女,让他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你将就点,先吃些野果填填肚子吧!”华夜雨见他呆立原地,心想他一定是肚子太饿,等不及了,于是拿起她之前摘到的野果,递给他。
抱云起傻愣地接过野果,看她又蹲回原位挖著地瓜,站在上方的他,觉得她好娇小、好柔弱,仿佛风一吹,她就会被卷走似的。他想张开双臂,当她的依靠,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是太阳太大,晒得他头眼昏花吗?否则他怎么会兴起想要好好珍视她的念头?
“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先回破庙休息,等我将地瓜挖好,就会回去了。”她边挖边交代。
“我一定是疯了”他咕哝道。
“什么?”她没听清楚,一脸疑问地抬头看他。
“你有把握能把地瓜烤得很好吃吗?”他转移话题,问道。
“当然行!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是常常挖地瓜回家烤给全家人吃,大家都赞不绝口呢!”儿时家贫的经历,使她就算无米可炊,也能想出解决的方法。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恭云起心一横、牙一咬,决定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反正他就是得了失心疯。
“决定什么?”决定要好好品尝她待会儿烤出来的地瓜吗?
“决定让你和我过著东躲西藏的生活!”他大声宣布,让自己无法反悔。
“你说的是真的吗?”华夜雨喜出望外地大叫。没想到他会愿意让她同行,莫非是她脑凭出美味的地瓜,所以让他改变了主意?
“当然是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金灿的阳光,甜美的笑容,使他失了理智,兴起带她走的念头。此刻的他仅知道,不想对她放手,就算她极可能成为他的弱点,他都不愿意松手!
唉,他果然疯了!
“太好了!我保证你带我走绝对不会吃亏的,我一定会天天做出比烤地瓜更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华夜雨误以为烤地瓜成功收买了他的心,开心地笑着向他保证。
璀璨的笑靥,使恭云起怦然心动,加深对她的渴望,目光再也无法自她身上移转。
灿烂金阳投射在高大的张渊飞身上,使他全身宛若镀了一层金光,华夜雨瞬间看呆了。
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极了他们全家喜爱的黄金。
她情不自禁地脸泛红潮,心头小鹿乱撞,沉醉在他恍若神只的光芒中
抱云起与华夜雨两人连袂南下,为掩人耳目与不落人口实,华夜雨女扮男装,对外两人一律以兄弟相称。
一路上,华夜雨也如当初对他所做的承诺,不给他惹麻烦,安分守己地当个乖弟弟。
抱云起和她相处得愈久,就愈难把持得住激昂热切的心,在他眼里,她的所有小动作看起来皆是那么讨人喜爱,她的一颦一笑像极了太阳般,渗透进他的心扉。
“大哥,你瞧,那里不知在吵什么,咱们过去瞧瞧好不好?”不等恭云起同意或拒绝.华夜雨已拉起他的大掌钻入人群。
走过一个接一个的城镇,沿路上凡是有可看的热闹,好奇心重的她绝不放过,两人一路走走看看,压根儿就不像正被大批人马追杀中。
抱云起微笑纵容,与她一同钻到最前头。他状似漫不经心,实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留意著四周的动静,以防有人突然窜出偷袭。
原来,是两名皆卖肉包的小贩正为著谁抢了谁的生意而破口大骂,双方各执一词、抡起拳头,准备大打出手。
“大哥,你瞧,他们要打起来了!”她拉拉张渊飞的衣袖,低声道。
“没事的,他们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打起来的。”恭云起自两名小贩的眼中看见迟疑的眼神,明了他们正等待旁人劝架,好有个台阶下。
“真的?”她狐疑地问。
“看下去就知道了。”会打、真要打的,早就出手了,不会拖那么久。
四周围观的群众劝两人平心静气,别伤了和气,两名小贩称心如意,假意勉为其难地接受劝阻,嘴巴各自念念有辞地走开来,围观的人群也因没好戏看而散场了。
“果然被你说对了!”她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这种事看多了,自然晓得接下来会怎样发展。”他耸耸肩,不认为这是多难预测的事。
“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谦虚的说词,听在她耳里,对他更加崇拜了。虽然他在破庙中要她有心理准备,说得好似他们一路上都得餐风露宿,但事实上并不然,他们都会在天黑之前找到投宿的客栈,除了在破庙烤地瓜找果子给他吃那次外,她根本就不曾再找过食物了。
这趟逃亡之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飞来高去、没有惊世骇人,比她之前预想的要轻松简单。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她老是吹捧他,可是怕他会后悔带她离京?
“是你太谦虚了。”华夜雨老是夸他,除了怕他后悔带她同行外,便是他比预期的要好。
一路行来,他不曾嫌她动作慢、爱看热闹,拖累他的速度,凡是她想看的,他从不说个“不”字,任她看个尽兴,这一路简直就是游山玩水,令她乐不思蜀。
“等等!”忽然间,恭云起神色一敛,拦下她。
“什么?”等什么?又有热闹可看吗?在哪里?
在她不明所以时,大队人马已迎面而来,为首的是名留著白髯胡须的长者,而在他身后的又是另一名长者,更之后,她认出了之前围著他们的孙存仁。瞧他们大队人马面色凝重,即知他们来意不善。
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有许多人走动,结果“快枪门”的人马一出现,所有人发觉情况不对,便飞也似地逃了,躲进屋里透过门缝偷瞧,使得热闹的大街瞬间变得冷冷清清的。
“申掌门真个是好心情,有雅兴带徒弟们出门散步。”见“快枪门”大阵仗出现,连师父、师叔都请出来,想必今日是抱持著绝不空手而返的决心。
“据闻前些日子,张少侠对我这些不成材的徒儿多有照顾,我这做师父的怎能不特地来向张少侠致谢呢?”申正道此行一则是要取得“冲霄剑”二则是要讨回面子。
十个徒弟联手竟还打不过区区一个张渊飞,这事情要传了出去,江湖人士会以为“快枪门”尽出些成不了事的脓包,这让门中的弟子们往后要如何立足于江湖?
“申掌门太客气了,受到贵派门徒照顾的人是我,该由我择日到贵派致谢才对。”恭云起状似轻松地和申正道说场面话。
“张少侠也太客气了,无须你亲自登门拜访,老夫自动前来,省去张少侠一番功夫,岂不是更好?”申正道锐厉的眼眸紧盯著张渊飞,至于被张渊飞护在身后的人他则不放在眼里。一个瘦瘦弱弱、不懂武艺的小娃儿,可碍不了事。
“呵呵!”恭云起干干地陪笑,一时无法脱身。今日若独独他一人陷入“快枪门”手中,他要突围也不是难事,可身边跟著华夜雨,他就无法不顾及她的安危了。
“张少侠是要乖乖到老夫那儿作客呢?还是要老夫亲自请张少侠走一趟?”申正道不介意动手请他走一遭。
站在申正道身后助威的徒弟们,皆非常渴望师父能动手请张渊日前他们在张渊飞那吃了大亏,回去向师父、师叔搬救兵时,又被骂得狗血淋头,因此对张渊飞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马上拔除。
“身为晚辈,我怎么好意思劳申掌门的驾?”恭云起嘴角扬笑,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待在他身后的华夜雨可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之前她已经觉得“快枪门”的人够凶的了,没想到他们师父的脸看起来竟宛如石头刨凿出来的,像是一辈子不曾开心咧嘴笑过般,教她不寒而栗“那就走吧。”申正道冷哼一声,负手转过身。
“申掌门,在晚辈上您那儿作客之前,有一事相求。”恭云起扬声道。
“你有什么要求?”申正道旋身皱拧著眉看他,不认为居于下风的人有资格提出要求。
“此事与我身后的小兄弟一概无关,希望申掌门能让他就此离去。”恭云起大胆要求申正道放华夜雨离开。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听见张渊飞要求申正道放她走,华夜雨连忙抓著他的衣服,拼命摇头,不愿独自逃走。
“别傻了,我们两个人如果都落在他们手中,才真的是走不了呢!记住,若申掌门同意让你离开,你就马上回家去,我一个人会再找机会逃走的,明白吗?”怕被听见,因此恭云起小声地对她交代。
“我不能不讲义气”她岂能做贪生怕死之徒?
“傻子,你又不是江湖人士,学人家讲什么义气?”她能平安脱逃就要谢天谢地了,还讲啥义气?况且是他要她走的,又不是她故意撇下他不管。
就在他们俩窃窃私语的同时“快枪门”那头也悄悄商量著。
“师兄,不能放那小子走,咱们留著那小子好钳制张渊飞,谅他不敢不交出冲霄剑。况且咱们若放走那小子,谁晓得那小子会不会到外头去大声嚷嚷张渊飞在咱们手中,到时可是会涌出一堆想过来分一杯羹的人啊!”申正道的师弟在申正道耳畔轻道。
“你放心,我心里自有盘算。”申正道凛著脸要他莫焦急。
“糟!看来他们是不肯放你走了。”恭云起在说服华夜雨的同时,也密切关注著敌方的情况,见到申正道的师弟动著嘴巴,便晓得此事不好谈了。
“没关系,反正我早就打定主意要和你同进退。”她绝不当贪生怕死之徒!
“傻瓜!”恭云起嘴上骂她傻气,心里也为她的安危焦急,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同生共死的举动让他的心里泛著一股暖流,深深感动著。
华夜雨瘪著嘴,小手紧紧拉著他的衣袍,就怕下一瞬间,他会被硬生生带走。
“既然你们是一道的,那就一起上我那儿作客吧!”申正道说著。摆明了一个都不放。
“晚辈委实不明白,申掌门为何硬要一名小姑娘前去作客?”恭云起说著的同时,大掌故意松开她的发,让一头乌瀑般的长发如丝般垂落,要众人瞧清楚她不过是个无害的小姑娘,也意在指责申正道故意为难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华夜雨为女儿身的事实清楚呈现在“快枪门”众人眼前,他们面面相觑.同时认出她就是之前跟在张渊飞身边的小姑娘,登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假如硬要带走她,恐怕会招来欺负小姑娘的恶名;但若不带走她,又失了钳制张渊飞的利器,这该如何是好?
“华姑娘不懂江湖恩怨,且离家有一段时日了,正思念家中父母,申掌门不会想强迫她吧?”恭云起刻意扬高声,让所有人都听见他所说的话。
“我瞧小姑娘与老夫挺投缘的,所以老夫好意请她上门作客,待为上宾,可不是为难强迫。”张渊飞的讥讽,惹得申正道额际青筋浮一跳,极为不悦,声音冰冷地放话,坚决这一遭他们非走不可。
“老公公,您觉得与我投缘,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与张大哥都不想到您府上作客,您请吧!”谁说她和死板板的人投缘了?
“呵呵呵!小姑娘肯定是认为老夫诚意不足,才开玩笑拒绝老夫的邀请吧?没关系,且让我的徒弟们在后头护送两位,做足该有的礼数,想来小姑娘就不会嫌弃老夫礼数不周了。”申正道蛮横地硬是要带人走,并对孙存仁扬了扬下巴。
孙存仁立即意会,带领著几名师弟来到张渊飞与华夜雨身边,名为护送,实为押解。
“夜雨,申掌门这么客气,看来这一趟咱们俩还真是非去不可了。”恭云起心知他的刀法再精妙也无法带著她逃掉,与其浪费时间与精力做困兽之斗,不如先同他们走,再见机行事。
“好吧。”纵然形势比人强,可是华夜雨已抱定和他同生共死的念头,因此无所畏惧,挺起腰杆,说走就走。
他们的顺服早在申正道意料之中,假如他们再不识相地想跑,他也有办法将人强留下来,只是到时会不会断了胳臂或缺了条腿,那就不是他所脑控制的了。他冷冷一笑,甩袖往前行。
“唉夜雨。我说咱们的面子可真大啊!”恭云起像是和她闲聊般,大声说著话。
“怎么说?”她不懂,傻傻地问。
“咱们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凡人物,居然得劳动快枪门的申掌门亲自来请我们上门作客,你说这面子还不够大吗?”恭云起大声调侃。
“的确够大。”华夜雨点头同意。
“不,不对,不是咱们的面子大。”他忽而又长叹了口气。
“不然是什么?”她被他弄昏头了,先是说他们面子大,紧接著又说他们面子不大,那究竟是什么啊?
“申掌门真正想迎的是冲霄剑,可不是咱们,咱们俩只能算是冲霄剑的陪衬啊!”恭云起唯恐天下不乱,特意加强“冲霄剑”三个字,要所有人都听明白,也让躲在暗处偷听的人将消息传出去。
“原来被申掌门视为上宾的是冲霄剑,不是咱们啊!”华夜雨这会儿总算明白他的用意了,连忙跟著大声附和。
“闭嘴!”押送他们的孙存仁发现情况不对时,已来不及阻止。
走在前头,原本放任他们交谈的申正道停下步伐,脸色难看地转头瞪著一脸无辜的张渊飞与华夜雨。
“存仁,给我好好看管他们的嘴!如果我再听见那三个字从他们嘴里传出来,就唯你是问!”不论他们俩的对话有无被有心人士听见,他们都得尽速离开此地才行。
“是,师父!”孙存仁听令,眼神凶狠地看着恭云起与华夜雨,语带威胁地说:“假如你们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泡酒喝!”
“你要我一句话都不说?那稍晚我怎么告诉你们,冲那样东西放在何处呢?”恭云起痞痞地挑战孙存仁。
“到时张大哥说什么都不开口的话,我就告诉你师父,是你不许我们开口说话的,我想你师父听了一定会很不高兴的。”华夜雨也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认定了他不敢动手。
“你们!总而言之,我师父方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若你们胆敢再说出那三个字,就等著承受我师父的怒火!”孙存仁怕到时师父问起“冲霄剑”的下落时,张渊飞真的一个字都不肯答,师父定会怪到他身上,唯有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面对,反正他们也嚣张不了太久的。
于是,恭云起与华夜雨两人苦中作乐,一路说说笑笑,偶尔开开孙存仁的玩笑,弄得他火冒三丈,却得拼命忍住,不敢发作。
两人捧腹大笑的同时,心里皆明白眼前这一关恐怕很难过得了。
不过,与其愁眉苦脸、委靡不振地跟著申正道走,不如痛痛快快、张狂大笑,还比较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