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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松沼源造到她家已是晚上了。多津默默地把他迎进屋。
“清吉怎么样了?”
松沼进屋坐下后问。
“去静冈市了。”
“去静冈做什么?”
松沼着急地问。
“请什么也不要问,你回去吧!”
“什么?叫我回去?”
松沼这才注意到多津的表情。
“你出什么事啦?”
“今后,我要靠我自己独立地生活下去。”
“我问你,你这是怎么啦?”
“长期以来,承蒙你的关照,现在总算醒悟了。”
“醒悟了?你今天都说的是什么,快去给我拿点啤酒来。”
松沼竭力掩饰着内心深处的心虚,今天多津的表情不像平常。松沼已支配了多津十五年,从来不允许她有任何反抗。他自信这次也能控制住她。
“正芳殴打了清吉,把他绑起来,还当着他的面轮奸了清吉的恋人礼子。就像你当年杀了清吉的父亲逼我做你的妾,现在正芳从清吉手里夺走了礼子。不仅这样,他还把礼子卖给了静冈市的卖春组织。清吉今晚去静冈就是为了夺回礼子。孤北丸号的先生们要帮助他。夺回扎子后,清吉还要去控告正芳,详情我不太清楚。听说有买卖人身、强迫妇女卖淫、违反职业安定法、诱拐未成年人等罪名。听说孤北丸号的那位船员曾是检察官。”
“”“请你回去。”
“喂,等等!”
松沼又窘又怕说不出话来。这真是连想也没有想象到的事情。虽然是父亲,其实松沼对正芳也一样束手无策。只知道他加入了暴力团伙,平时欺负清吉,却没料到与清吉结怨达到如此程度。当然更不知道还有拐卖礼子这种事。松沼原想清吉的杀人未遂和烧船自杀的事他不去追究,也就算了结了,只要清吉早些离开这里,想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料还有夺回礼子,控告正芳的打算,更没想到多津会抗拒自己。
“那就难办了。”
“看他们的架式,再难办也不怕。这时按理他们已到达买春宿了。”
包木一行带着清吉离开这里已有四个多小时了。
“这样吧,我们一起马上赶到那里去,他们救出礼子后,我们给礼子足够的补偿,也给清吉一笔钱,大家把这事和平地解决掉。”
他声音颤抖地说。
“不,”多津摇摇头坚定地说“我成了你的奴隶,清吉成了正芳的奴隶。清吉准备豁出去干,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我是个愚昧和有罪的母亲,我所能做的只有和你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可以,但不能恩将仇报。妇果你能帮我说服清吉和礼子的话。”
“你想,清吉和礼子要到警察署去”
“你,你是想毁了我”
“不是,”多津看着失去血色的松沼。“尽管你杀了北原,我还是伺侯你到现在。现在我也并不想弄垮你,只是想从屈辱中解脱出来。请你别再说什么了。我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杀北原是为了”松沼忽然停住了口,说“你别开玩笑。”
“不管你怎么说都行,我也堆备离开这个城镇。”
“你这家伙,”松沼发愣地站起来说:“恩将仇报。这十五年来,你们母子靠谁的钱养活的?”
松沼终于认识到,无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了。她是想象不到的叛逆者。十五年来,多津对他唯命是从,忍受着加诸她头上的任何屈辱。比对待他的家里养的狗还忠实。可是,现在却要整垮松沼。
松沼忽然扑上去,抓住她的头发,强行拉到里屋。掀倒在地,骑在她身上,用拳头猛击她的脸颊。多津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然而她一点也不反抗,这更引起他的憎恨。他扯下她身上的衣服,撕得粉碎,用脚不分部位对她周身乱踢,恨不得一下把她打死。
“靠谁把你养活?靠谁?”他又骂又打又踢。
多津不动弹了。
“你去死吧!”
松沼骂着离开了屋子。
走出房间后,他一下子不知道往哪里去。他气得不想回家,也不想去酒馆。他知道自己的失态。他缓缓地走到码头事务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独自找出酒和酒杯,大口地喝起来。
他一边喝着一边想,怎么办才好呢?礼子才十八岁,要控告正芳的话,就不仅仅是强迫未成年少女卖春,还有拐卖人身等数罪。
正芳这次看来是非被逮捕不可了。
他只有正芳一个儿子,也承认自己对他教育不当,但从没想到事情会达到这个地步。
逮捕、审判、监狱这类词语涌进他脑子里。
他喝完第五杯后,突然想起多津还是赤裸着身体的。他原本是想今晚去她家快乐快乐的。
他走出事务所,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不能这样分别”他想象着多津离开后自己的凄凉情景,想起两人以前在一起欢乐。“她是位珍贵的女人,只要多津不离开我,我就能笼络清吉。”
他走回多津的屋子,推门进去,里面还是松沼离开时的原样。一种恐惧笼罩着他“她死了吗?”
多津赤裸着,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松沼走上前一看,多津双眼紧闭,呼吸困难。
“你没事吧?”多津不回答。
“叫救护车吗?我是来谢罪的,任何赔偿我都愿给,所以我来”
“你回去。”多津声音低微地说。“我自己能去医院,别再来了!”
“是吗?”松沼抱着胳膊。
多津已不是以往的多津,她完全变了。也认识到事情已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他看到她雪白的裸体上到处是紫一块、青一块的伤痕。
“在这以前她还是我的女人,是任我玩耍的女人。可现在,已不再属于我的了。我们之间已有了无限远的距离。为什么一下就成这样的呢?”松沼呆呆地想着。
过一会,松沼迟缓地脱光衣服,趴到多津的臀部上,抱着冰冷的屁股。慢慢地动起来。这是松沼所剩下的最后手段了。
多津仍一动不动地趴着。
5
晚上七点过,北原清吉看到礼子走进那里。
“没错吧?”
包木一膳慎重地问。
“没错,是礼子。”
北原感觉到她象是刚干完事才回来,由一个负责监督她的男人跟着她。她毫无生气地走着,卖到这组织里来,无论睡觉还是做任何事都是有人监视的。每天都要强迫卖春。
“好,进去!”
包木走出车。他带来了胴泽喜三郎、中股权介、泡田忡—,只有堀土郎留守在孤北丸船上。
刚才,斯波源二郎说有其它事,就与他们分开了。他对包木说:“我打架不行,不起作用,只能干别的事。”
斯波去调查卖春组织的事务所。他没说到哪里去查。到静冈后他就独自行动。他回来时已弄清了卖春组织的所在地。凡是去鸳鸯旅馆去卖春的女人都是从这个组织里派去的。
斯波脱离打斗的行列,谁也不会贵怪他。谁都心里明白斯波有些特殊,与其他人不相同。
包木有这种感觉,但不便去想它。
“彻底捣毁那些家伙,他们是残害女人的恶棍,要毫不留情地很狠打!”
包木愤恨地命令说。
从走廊走出三个男人。
“你们干什么?”
包木冲进去,一拳打倒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向他冲过来,他一躬身顺势将他扛到背上,然后恶狠狠地把他摔在走廊下。
胴泽和泡田跑上二楼。有两人在那里,见他们冲进来吃了一惊,拔出匕首要刺。胴泽抓起门边的电视机,向那里砸去。电视机砸到那人胸部,他一下子摔倒在地,显象管轰的一声爆炸。另一个挥刀刺来,胴泽举起桌子用力一挥,桌子的角正好打到他的腹部,他一下子就断了气。
赤身裸体的两个女人楞楞地站在床前。一个嫖客模样的男人身上裹着毛巾站着。
“你这家伙!”
泡田大叫一声一拳打倒那人。双手抱起一女人放到床上,正想跨上去。
胴泽抓住泡田的头发把拖拉起来。
“混蛋,哪有功夫来这个。”
胴泽拉着泡田走下楼去。楼下已经打倒了四个,五个女人蹲在房间的角落处发抖。
北原拖住礼子,礼子倒在北原怀里哭泣着。
“走吧!”
包木催促着北原,一行人乘上汽车。坚野驾驶着车。
“超过定员人数,开车注意点!”
包木提醒坚野,坚野紧握方向盘,施展着他的架车技术。
“不够劲,没打过瘾呀。”
包木还不满足。
“那些家伙,腰腿还不硬,还得给老子练练。”
泡田得意地说。
“混蛋,你只不过打了毫不抵抗的嫖客而已。”
“他是什么嫖客,是畜生。”
“他打过你,是吗?”
胴泽笑着说。
礼子坐在前边位上,靠着北原还在哭泣着。
“奇怪呀!”
坚野驾车渡过安倍河后说。
一辆国外大轿车跟踪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车是南下150号公路后才发现的。那车本可以超越,却不超车,也不让其他的车挤过来,只是紧紧地跟在后面。
“来得真快呀!”
包木想:一定是那组织的。
“怎么办?”
坚野问。
“到大崩海岸去。”
“把他们带到那里去。”
“是的。”他正觉得还不过瘾。
到了后,坚野和泡田保护住北原和礼子。要打架我和胴泽、中股三人就行了。
“让我也和他们斗吧!”
“你还不行,手脚还嫩。”
坚野不理北原的请求。
“不,应该让北原参加,即使被打倒也没关系。男人为女人是要敢于舍出生命。只要你拼命干,礼子也会明白和原谅你的。”
包木认为这是锻炼北原的好机会。
“让我干!”
北原决心要以死相斗。他认识到依靠在他身上的礼子的重要性。
不到三十分钟,车就到了大崩海岸。国外大轿车也追随而来。
汽车从国家公路进入小道。一会儿就来到公路尽头的沙滩上。
包木首先跳下车,沙滩上立着许多晒网的木桩,包木拔出一根,握在手中。
跟踪的车也开到沙滩上停下。包木向那车走去。车上下来五个人。
“注意,他们拿着日本刀哟。”
包木看见其中一人已拔出了寒光闪闪的日本刀。
“喂,把礼子带进织网小屋里去!”
他走了几步,看见又来了一辆大轿车。从车上又跳下四、五个人来。
在车灯的照耀下可看见不远处有一间小屋。只有暂时带礼子到那里去。突然他觉得自己失策了,这里根本没有退路,而对方大约有十人。
“北原到小屋里去,胴泽、中股在吗?”
“在这里。”
“退到小屋去,拿木棒没有?”
“拿了。”
“可别胆怯,一胆怯就没命了。”
“船长,你放心吧,我胴泽喜三郞一生一世都是念着佛经作战的,你瞧,来吧!不怕死的,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坚野和泡田一脚踢开织网小屋的门,把北原和礼子推进屋内。
“泡田,你掷沙石不是很行吗?”
“要带来达那炸药就好了。”
“混蛋,说也没用。”
坚野抓紧手里的木棒。
“哪儿来的家伙,敢来干预我们的事。”
那些家伙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大声地吼叫着。
“你们只有等死。”
“放什么狗屁,包木一膳前来拜访。”
包木作好死的准备,但是,死之前,必须先打死他两、三个。不然的话,就不能救出礼子和北原。
刀光闪闪,白刃如蛇信,包木的棍棒斜挑着刀刃,死亡之灵在飞舞。胴泽口喊着南无阿弥陀佛,冲入白刃从中,棒刃交互打击着。中股也跑上来,为保护孤北丸的名誉,大家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打呀!”
坚野和泡田喊叫着也跑过来。
“我也来打,我和他们拼了。”
北原推开礼子从小屋跑了出采。
包木挥舞棍棒两、三下就击落对方的日本刀,那一人又拔出匕首向包木腹部刺来,他躲向开身体,一捧打在那人背上,那人沉重地倒在地上。
忽然,一束探照灯耀眼的光芒照在整个打斗场面。
“我们是警察,你们被包围了,谁敢动就打死谁!”
一声凛然的喊叫声,划破夜空。
“包木在吗?”麦克风里喊:“胴泽、中股、坚野、泡田以及北原。礼子都没事吧?”
“是那小子。”
包木自言自语地说,肩上一下松了劲。
喊叫的是斯波源二郞。
孤北丸号要离港了。全体成员各就各位,包木站在船桥上,手里拿着话筒,发出指示:
“起锚!”
“锚已起好。”
泡田高声回答道。
早晨的御前崎在红彤彤的朝阳照耀下,象一幅美丽的油画,海面上红彤彤的。
包木正要作下一步指示,忽然看见三个人影从岸边向船跑来。
“等等。”他用麦克风喊。一人站在前,后面一人搀着另一人紧跟其后,前面的北原,后两人是礼子和多津。
包木走出船桥,站在船舷上。
“我们来向你们道谢。”
北原深深地向站在船舷的全体船员们鞠了一躬。
“我和母亲、礼子决定离开这里。”
北原喊着。多津和礼子出低头向船员们鞠躬。
“那太好了,请多努力。”
“祝各位先生航海平安。”
“也祝你们平安,人生就是航海,会有各种波涛险阻,可不能丧失信心啊。”
坚野不害臊地一本正经地开导他们。引起船员一片笑声。
“起航!”
包木脱下帽,挥舞着与他们告别。
解开了缆绳的孤北丸徐徐离港而去。
包木回到船桥。斯波进来笑着说:
“听说人生是航海,波涛险阻多。”
“那家伙还会背台词。”
包木苦笑地说。
“但是,能毫不害臊地说得出来还是挺不错。”
“真为你玩弄的把戏而吃惊,想不到你有这一手”
包木想起了他那声凛然的喊叫:“我们是警祭,谁动就打死谁。”
“县警刑事部长是我的熟人,县警也掌握了那个组织的情况。当听说他们贩卖人口、强迫卖淫,都兴奋起来说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就带他们一起来了。”
“你的身份,我知道,当然你是不愿卷入这种纠纷里来的。”
把那组织引到大崩海岸,这个失策现在还使包木感到不安。如果只有孤北丸的船员那倒没什么,不行还可以游到海里去。可是北原和礼子就完了。这会有损于孤北丸的名誉。
“是啊,但愿这次航行平安,不会有麻烦事了。”
“希望如此。”
包木点头说。
孤北丸来到御前崎海面。太阳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闪内发光。
“我们是御前崎海上保安署,无赖船孤北丸号请回答。”
无线电传来紧急呼叫声。
“什么无赖船,我们有名字,叫孤北丸。有啥事?”
包东握着麦克风,气愤地说。
“怎么叫都行。在海上的人都知道你们船是无赖船。别发牢骚。贵船是否知道一位叫金贝尔特里奇的金发女郎?”
“金?”包木望着斯波“知道。她怎么啦?”
“她突然跑来说,无话如何要乘你们的船。她还说有性命悠关的急事。正汪汪哭泣着,怎么办呢?”
“怎么办?”
包木瞪大眼睛。
“让她乘巡逻艇到贵船来,请你们等着。”
“知道了。”
包木放下麦克风,看着斯波。
“说是要到孤北丸来,有性命悠关的事,究竟啥事哪!”
“不知道。”
斯波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给金叫了出租车。并叫司机送她到成田机场,就在饭店门口与金分别了。按理说金两天前就应该到达俄克拉荷马州的。
包木拿来杯子往里倒上冰块,递给斯波一杯。二人沉默地饮着。
“会平安航海吗?”
他自言自语地,盯着斯波。
包木、斯波都以迷惑不解的神情默默地喝着手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