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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见马超亲自殿后,倒也不敢穷追,自言自语,道:“马超明明要胜了,为何突然退走?然道是诱敌之计?”
韩浩方包扎伤口回来,闻言便道:“我被囚时,听得看守军士悄声议论,说西羌之人为报鸟鼠山兵败之耻,勾结氐人大举进犯汉境,已攻下陇西、阴平等郡,兵锋直指雍州。马超素得羌人之心,羌人以马超为神威天将军,如今羌人叛乱,非诸葛亮、马超不能平定。马超无端退兵,应该就是为了这事。”
夏侯渊沉吟道:“哦,竟有此事?”
夏侯德忽然想起那日在营中也曾听得兵士们议论此事,忙道:“这事末将也听说了。”他从汉军营中逃出时,好似惊弓之鸟,一路之上,没命似的奔逃。由于受惊过度,他竟将这件天大的事情抛之脑后,现在经韩浩一提醒,方才想起来。
夏侯渊皱起眉头,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事先不和我说起?”
夏侯德道:“这个这个”
夏侯渊白了他一眼,道:“真是废物。”
正在这时,一名哨探来报,道:“报,诸葛亮弃寨而走,回太原去了。”
夏侯渊微微一笑,道:“走,到他的营中看看去。”
众将引大队军马径到汉军大寨只见五个大寨,都已无兵马把守。夏侯渊引着十数人,绕着各寨巡视一圈,只见寨中杂乱无章的堆着不少器仗,在最后一座营寨中更有百余辆粮车堆在角落,显是汉军撤走时十分匆忙,竟连粮草器仗也来不及带走。夏侯渊看在眼里,哈哈大笑,夏侯德道:“诸葛亮为何走得如此狼狈?难不成又有什么诡计?”
夏侯渊道:“这能有什么诡计?必是刘备急召他回去抵御羌人,于是他尽弃车仗,仓皇遁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可速追之,不可错过。”
韩浩谏道:“羌人攻打陇西之事,乃是道听途说,并未得到证实。万一诸葛亮使诈,故意放出这个假消息,诱我们上钩,我若拼命穷追,岂不中了他的诡计?”
夏侯渊沉吟片刻,道:“你说的倒也有不过我想羌人平白无故输了一阵,如何会甘心,必然会再生事端,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若是这样,我们不追,岂不白白错失机会?”
夏侯德道:“将军之言甚是,我料诸葛亮国中必有紧急之事,这才会急匆匆的班师而回。不然他已烧了我军粮草,又攻下长子,胜利在望,为何不进反退,岂不太没道理?”
夏侯渊点点头,问道:“嗯,你令兵士去查点汉军灶数,然后回来报我。”
夏侯德答应一声,令军士前去查点灶数。
韩浩问道:“将军查点汉军灶数,却是何意?”
夏侯渊道:“若诸葛亮退军而灶数不变,必是假退。我若追赶,中其计矣。若其灶数跟着减少,便无大碍,可放心追赶。”
韩浩道:“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万万不及。”
夏侯渊哈哈大笑,引军回到本寨。次日又令兵士赶去汉军新营内清点灶数。夏侯德查点完毕,回报:“怪事,怪事。这营内的灶数,比昨日那营又多了一成。”
夏侯渊长眉一轩,道:“诸葛亮在弄什么玄虚,明明退兵,却又增灶,难道他竟又添兵了不成?”
韩浩道:“照此看来这果然是诸葛亮的诱敌之计,将军不可大意。还是先退回壶关,再作良图。”
夏侯渊道:“嗯,可是伯仁尚在诸葛亮营中,若不救出,恐有性命之虞,我回去之后怎么向他父亲交待?”
韩浩道:“诸葛亮为了收买人心,对我们这些被俘之人十分宽容。伯仁在那边应当不会受什么苦,将军大可放心。”
夏侯渊沉吟良久,对夏侯德虞道:“你明日再去数数汉军之灶,看看是增还是减。”
次日夏侯德又去查点汉军灶数,赶来回报:“今日之灶又比昨日多了一成。”
夏侯渊笑道:“此乃诸葛亮诡计也,这等烂计连三岁小孩都瞒不过,如何能瞒得过我?”
夏侯德问道:“哦,末将去查点灶数,确实比昨日多上许多,看来诸葛亮军中不断有援军到来,将军为何说这是诸葛亮的诡计呢?”
夏侯渊笑了笑道:“今日可能还看不出端倪,你明日再去数来。”
夏侯德点了点头,夏侯渊道:“传我将令,进军五十里下寨。”
当日夏侯渊引军向北前进了五十里安营扎寨。第二天一早,夏侯德又领着数百一听数灶就口吐白沫的兵士赶去汉军营中查点灶数。到了营中,兵士一五一十的查点数量。夏侯德则来到诸葛亮的中军大帐,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来到诸葛亮平时坐的大椅上坐好,翘起二郞腿,一面哼着小曲,一面喝着葫芦中的美酒,怡然自得。过了良久,兵士们清点完灶数,前来回报。夏侯德打了一个酒呃,将葫芦盖好,道:“他妈的,今日怎么比昨日耗时更久,定是你们偷懒,不用心干活。”
那兵士说道:“我们不敢偷懒,只不过今日灶数又比昨日多了一成,所以清点起来颇费功夫,累得将军久等了。”心中却道:“你自己喝着美酒,什么活也不干,却让我们累死累活的数着军灶,这叫什么人嘛!”
夏侯德皱起眉头道:“汉军灶数又多了一成?”
那兵士道:“正是。”
夏侯德道:“汉军哪来这么多人?你们有没有点错?”
那兵士道:“我们反反复复点了几遍,都是这个数,应该没有错。”
夏侯德道:“好,既是这样,我们赶紧回去,报知将军呃!”说着施施然的引着数千口吐白沫的兵士回到营中。自己则来见夏侯渊,报上结果。夏侯渊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
夏侯德脸现迷茫之色,道:“汉军每日添兵增灶,他哪来这么多人?”
夏侯渊道:“就是说,他哪来那么多人?我料诸葛亮必因国内有事,不得已而退兵,却又怕我在后追赶,故减兵增灶,令我心生疑惑,不敢穷追,他便可从容而退了。昔孙膑为诱庞涓,用增兵减灶之法,如今诸葛亮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当然要用减兵增灶之法了。”
夏侯德、韩浩齐声道:“将军神机妙算,便是孙吴也有所不及,何况他人哉!”
夏侯渊十分高兴,双手插腰,哈哈大笑。
次日一早,夏侯渊令众军拔寨齐起,不分昼夜,倍道兼程,向北追去。军士每日要急行军两百余里方得休息,纷纷怨叹。这日夏侯渊大军在离铜鞮百余里处的山谷中追上了负责殿后马超军,两阵对圆,马超纵马立于门旗之下。韩浩要建头功,一见马超便大声问候他的祖宗一十八代,马超大怒,纵马出阵,来战韩浩。韩浩拍马迎上,两马相交,二人斗了十余合,韩浩不敌。夏侯德见韩浩已呈败象,忙挺枪冲上,从旁夹攻。马超以一敌二,各斗了十余合。三人又斗了片刻,马超似是心神不宁,无心恋战,猛攻数招之后,拨马败走。二将赶了二十余里,夺了马超大寨。马超在二十余里处又草创一寨。次日,夏侯德、韩浩又引军杀来,马超出战,战了十余合,又败走。二将又追赶二十余里,夺了马超营寨。马超又于二十余里处草创一寨。夏侯渊引军在后接应,来到马超前日所驻大营之中,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令人将夏侯德、韩浩二将叫来,道:“马超连两日,会不会是想诱我军上钩?”
韩浩道:“我也觉得此事十分可疑。”
夏侯德笑道:“你为何如此胆怯?我在阵前和马超对战时,曾细看他的神色,发现他六神无主,心不在焉,枪法更是杂乱无章。若非如此便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料羌人袭击陇西之事,必然是真的。马超是西凉人,担心根本被袭,这才如此慌乱。”
夏侯渊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是我多心了。”
韩浩道:“诸葛亮诡计多端,将军还是应当小心为上。”
夏侯渊道:“小心,小心。若是处处都小心的话,功劳都被他人抢走了。”
转过天来,夏侯德、韩浩二将又至马超寨前搦战,马超出战,不数合,又败走,二将乘势夺了他的营寨。次日,二将又出战,马超又败退二十里,二将迤逦赶上。第二天,二将兵出,马超望风而走,如此一连败了数阵,马超引军退出上党,回到太原境内。
夏侯渊笑道:“人说诸葛亮多智,我看了不过如此。收复太原只在今日。当日贾福行奸使诈,强夺晋阳,这口恶气窝在心中已久,没想到直至今日方得扬眉吐气。”
夏侯德道:“将军为大魏建此不世奇功,皇上听说了定会加以重用,到时将军出将入相,富贵无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满朝文武之中无一人可及将军。”
夏侯渊一听之下,打心眼里乐了出来,哈哈大笑,道:“皇上也不知怎么了,对司马懿言听计从。平日老是夸他聪明,好象魏国之中就他一个人会打战,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结果呢?司马懿同贾福对战,一败再败,也没见有何惊人艺业。哼,反倒要我居他之下,听他调遣。如今我就是要让皇上看看魏国之中谁才会打战!”
夏侯德道:“司马懿不过是一个后辈新进,只因献媚取宠,怂恿皇上登基称帝,得皇上宠幸,这才骤居高位。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本事,又如何与将军相比?”
夏侯渊深有同感,道:“嗯,嗯。司马懿就是那张嘴厉害点,肚子里装得不过是一包乱草而已,没什么了不起。哪像我从武帝初起兵之时,便追随于他,鞍前马后,所有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皇上却因那家伙嘴甜便重用他,而黜退我们这帮先朝老臣,真是太没道理。”
韩浩道:“就是说,皇上用人不明,方有此败。若是皇上早些重用将军,如今怕是连长安都打下来了。”
夏侯渊道:“这贾福确有过人之能,若我和他对阵,怕是胜败居半,尚须费些筹画。如今诸葛亮新为汉将,乘我大魏之敝,故敢于深入。若遇上我,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两下半便解决了。哈哈!”
夏侯德、韩浩忙献上马屁,将他赞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当真是古往今来所有名将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他一个脚趾头。夏侯渊屡胜之下,大喜若狂,认定诸葛亮大军不足一扫,大军到处,便会望风披靡。
正得意间,忽听身后蹄声得得,一骑飞奔而至,马上之人飞身而下,躬身禀道:“司马太尉已知汉军退兵增灶,说道诸葛亮善于用兵,既便国中有事,退兵时也必设伏兵。他让将军切不可轻身往追,当退回壶关小心防守,待汉军完全退尽后,再收复太原不迟。”
夏侯渊嗤地一声,道:“这个司马懿,自己胆小,不敢出战也就罢了。还想要拖累他人,如今我军连战连胜,诸葛亮仓皇而遁,明显是他国中有事,无心恋战,这前面还怎么可能会有伏兵?”
夏侯德道:“想是司马太尉怕将军取得了大功,位在他之上,故出言阻止,好让将军立功不得。”
夏侯渊道:“当是如此,这等小人言语,不必理会。”大手一挥,道:“将我将令,继续进兵!”说着引军大小三军,鼓躁直进,在离京陵城不足五十里处,又遇马超大军,两下混战一场,马超大败,退入城中,夏侯渊扣城下寨,马超坚守不出。
夏侯渊虽说屡战屡胜,却也没有完全被胜利冲昏头脑,安营扎寨一毕,便遣出侦骑四下哨探,打探诸葛亮动静。次日数路哨探来报:“报诸葛亮大军已退至介休。”
夏侯渊问道:“你们可看仔细了?”
众哨探齐声道:“正是,诸葛亮羽扇纶巾,乘着一辆四轮车,当先而走,我们几个全都瞧见了。”
夏侯渊微微冷笑,道:“你乘我国中有事来攻壶关,没想到你自家后院竟也火起。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哈哈!”
夏侯渊顿兵京陵城下,一连攻了十余日,马超坚守不出,夏侯渊没占到半点便宜,气得哇哇乱叫。魏军见汉军连日不出,尽皆懈怠,再加上连日攻城十分疲劳,是以一回到营中,便趴光衣服,躺在床上,蒙头便睡。
三更时分,忽听寨外一阵鼓响,跟着杀声震天。一支军马从暗处杀出,突然冲入魏军大营,见人就砍,见寨就烧。魏兵猝不及防,登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