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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骷髅头钻入,何昊几人同时打了个冷颤,跟着全身冒出滚滚黑烟,林佩起大喝一声:“魔头还不出现,更待何时!”双手掐诀向何昊等一指,只见原本微闭双目的何昊等人突然同时大大睁开双眼,目中隐现红光,喉头发出不似人类声音的怪啸声。
天魔似乎发现了异状,硬生生停下了飞速前进的身形,围着何昊等人厉叫不止。
此时天生也看出了林佩起所布之阵邪气冲天,怎么看也不像正道,不由暗暗为何昊等担起心来。
林佩起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把扯散了头发,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厉吼道:“出窍!”
随着他这声大喊,五个裹着滚滚黑烟的头颅忽从何昊等人的头顶冒出,争先恐后地空中天魔逼来。
那五个头颅正是之前进入何昊体内的骷髅头,此刻经林佩起催动,已成功与何昊等五名少年的元神相合,再次出现时已不是无血无肉的骷髅头模样,看上去和活人头颅一般无二,而且样子像极了何昊等人。
这五个头颅见风就长,不多时已涨至车轮大小,从四面将天魔紧紧围住,各自从双目和口中喷出碧绿色的毒火,向着天魔狂攻不止。
天魔可以随意穿越一般的飞剑法器,却无法轻易突出这五个魔头的包围,只能厉啸一声,起身迎战,发出大片黑光,将无数毒火挡住。
一场群魔混战,就在积翠崖上方空中展开。
黑光毒火在空中不停抵消,天魔却难前进一步,只急地连声厉啸不止,有几次天魔甘冒奇险,不顾厉害的奋力冲过毒火,却险些被五个魔头咬中,只好狼狈退回,再图良策。
林佩起一面关注着空中战局,一面时刻注意空中五个魔头的反应,这“五鬼骷髅旗”太过霸道,虽然发动后威力无边,却往往会伤及“阵魂”如果是一般的童男童女,充当阵魂后必死无疑,何昊等虽说曾经修炼过剑术,却难保不会有生命危险,林佩起不敢有丝毫大意。
空中战局的发展却出乎了林佩起的意料,何昊等所化成的五个魔头表现出的战力无比惊人,不但成功牵制住了天魔,有几次还险些将天魔咬中,天魔再是厉害,如果一旦被咬,也难免要遭受重创,有几次竟被吓得连声厉叫,在空中四处奔逃。
崖上众剑客一向接受的都是玄门正宗教育,虽然知道林佩起此举是迫于无奈,心里却多半不以为然,此刻见到天魔被制,才纷纷叫起好来,开始为几个少年鼓掌加油。
天魔原是魔中之魔,何昊等所化的魔头与它相比,本来是要弱上一些,但天魔在之前的攻击中一时不慎,中了林佩起的圈套,结果在五星天沙帐下遭受重创,虽说后来曾躲入宇宙中休养生息,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再加上何昊等是心甘情愿做为四子一女童贞大阵的阵魂,自有此阵以来,做为阵魂的童男童女都是被强行掳来,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从来没有,大阵的威力也自然无法全面发挥,而何昊等的主动,却使该阵的威力全面提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此消彼长之下,何昊等所化的五个魔头才渐渐占了上风,不但挡住了天魔,还险些将天魔反制,大出林佩起意料。
天魔与何昊等所化的五个魔头在空中纠缠了十几分钟,见不能取胜,忽然厉啸一声,猛地发出比之前势猛数倍的黑光,将五个魔头稍稍逼开,同时化成一缕黑烟,飞速向空中逃去
林佩起知道它两次来袭不但都是无功而返,反倒踢中铁板,自身受到重创,这次之所以又提前返回,是要积蓄力量,以求在最后一次攻击中化成无形之体,来图蓝天野的元神。
想到这里,林佩起忙收回五鬼骷髅旗,撤去了四子一女童贞大阵,陆永业忙与几名剑客赶过来,将元气大伤的何昊等抬入后方洞中,助他们运功调息。
甚至来不及去看望何昊等一眼,林佩起便急道:“四位老兄弟,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了。”
四大名剑点了点头,同时一拍顶门,各自将元神出窍。
四人的元神强弱各异,有的像是一股清烟,只是略具形态,有的肢体分明,隐隐还有光华冒出,在空中联结至一处,化成一片薄薄的光云,护在了积翠崖上方。
天魔的第三次攻击,是最难应付的一次。
按林佩起的计划,在天魔长达四十五分钟的第三次攻击中,己方将分别以五星天纱帐与天生的元神来阻挡,可是林佩起至今仍认为天生功力不足,元神离体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因此前十五分钟就只能依靠五星天纱帐来阻挡天魔。
难就难在天魔在这一次攻击时将化为无形之体,攻来时也将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而五星天纱帐一日之内只能发动三次,每次只可维持威力十五分钟左右,必须刚好在天魔到来时发动,发动过早或过晚都会坏事,使天生陷入危险境地。
如何确认无形天魔是否到来,就成了最关键的问题。
好在无形天魔虽然只有天生的元神和五星天纱帐才能阻挡,但其他剑客的元神却可以感应到天魔出现,因此四大名剑才会将元神出窍,其目的就是充当“哨兵”的角色,在天魔出现后,第一时间通知积翠崖上的林佩起。
一切布置完毕,林佩起静等天魔再次降临。
整个积翠崖上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最后的一仗。
在天雷、天风、天火等诸阵中,众剑客都是抗劫力量的一份子,虽然天劫威力浩荡,但大家身处其中,还不觉得有多么紧张,而到了这一阵,在场的多数剑客都无法插手,就算是林佩起与四大名剑,能做的也很有限,在这最危险,也是最关键的一战中,能够发挥作用的只是天生一个人。
换句话说,天生如果成功,天劫就可成功渡过,大家之前的努力也就没有白费,而天生一旦失败,大家所做的种种努力将尽化泡影。
想到这里,众剑客难免心中紧张,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天生身上。
再怎么看,这个少年也太年轻了,就算他是林会长的内弟子,就算他曾经在危急关头凭借一件上古灵器救下了林会长,可他真的有抗衡天魔的实力吗?
他甚至连职业剑客资格也没有啊?
林会长这样安排,是不是太轻率了?
林佩起看到了众剑客疑问的目光,微笑着对天生道:“天生,你有没有信心?”
或者是因为曾经太虚幻境及幻灭大阵的考验,天生显得信心十足,点了点头道:“老师请放心,我一定不会令您失望的。”
“好!”林佩起点了点头,道:“全靠你了,记住,等天魔到来,我会倾尽全力发动五星天纱帐先阻天魔一阵,你只要在天纱帐撤去的同时发出元神就可以了,到时天魔会以种种幻象试图动摇你的元神,你必须抱元收一,收起一切私心杂念才可以安然渡过此劫,千万不要被幻象迷惑,要知道你一旦陷入幻境中,不但老蓝的元神不保,你也将万劫不复。”
谆谆叮嘱了天生一番,林佩起还觉不放心,又道:“这一仗虽然看上去没有前几仗那样惊心动魄,其实却是最为凶险,考验的是你的定力,如果你定力不够,功力再强也无济于事,到时候连我也帮不了你,天生你明白了吗?”
一直微眯着双眼,不知在想甚么的蓝天野忽然睁开双眼道:“老林真是罗嗦,放心吧,我对天生小子有信心。”
林佩起也不由失笑,自己确是有些担心太过,在这关键时刻反比不上蓝天野淡泊超脱,其实事到如今,对天生叮嘱过多反倒可能坏事,当下不再多言,只默默看了天生一眼,心道:“小子,这次就拜托你了,可不要令老师失望啊。”
在崖上的众剑客渡过了紧张而又漫长的三十分钟后,忽听空中传来怪叫化冯杰的声音:“老林,天魔已至,小心!”
林佩起不敢稍有怠慢,忙第三次将五星天纱帐发出,四大名剑也迅速将元神归位,与他联手发出和合神光,将五星天纱帐再次催动,在天生与蓝天野的元婴外布下一层薄薄的纱幕。
比起之前的万雷交攻,风火毕集以及天魔的两次来袭,这一仗倒显得波澜不惊,除了五星天纱帐仍像前两次一样光华四射,星芒飞现外,天纱帐内的天生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怀中紧抱着蓝天野的元婴,帐外也毫无声息。
动与静的突然转换,让包括林佩起在内的所有剑客都莫名生出了一丝不适的感觉,众剑客甚至生出了“天魔真的来了吗?”这类疑问。
但是只要细心观察,还是可以看出五星天纱帐外放的光华一直在激烈变化着,显然这件异宝正在天魔的强大攻击下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只见五星天纱帐微微一晃,竟向内缩退了近半尺的距离。
林佩起一直全神贯注盯着五星天纱帐,见状不由大吃一惊,想不到天魔转为无形之体后,威力竟然强横到这种地步,才五六分钟的时间,天纱帐已现出不支之态,又如何能挡住天魔十五分钟呢?
林佩起不由心中大乱:“怎么办,怎么办,天生的元神绝难出窍四十分钟以上,可天纱帐眼看就要被天魔攻破,怎么办?”
这位素有天才剑客之称,当今国家剑学会的会长竟也方寸大乱,眼看五星天纱帐光华渐弱,随时都可能被天魔攻破,林佩起额上汗水淋淋,却想不出有任何办法可解眼前危局。
天生离五星天纱帐最近,比林佩起更早发现了天纱帐的异状,眼看五星天纱帐一退再退,发出的光华也越来越弱,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忙大声叫道:“老师,我想现在就放出元神,天纱帐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林佩起镇定了一下心神,道:“不行,你的元神”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忽见一个隐泛蓝光的淡淡身影从天生泥丸宫中冒出,化成一片光幕,已将天生的肉身和蓝天野的元婴护住。
“甚么!”林佩起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昨天这小子的元神体还完全是一副未经凝炼的样子,离体后不过是一道淡淡青烟,这才一个晚上不见,竟然已略具形态,而且还有古怪的蓝光冒出?这小子是如何做到的?
林佩起身为“元神学说”的代表性人物,如论对元神的凝炼之功,在国家剑学会中不作第二人想,可他当年也是到了二十三岁左右,才将元神凝炼到略具形态的程度,天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又不曾得过任何人的指点,却能在一夜之间达到如此境界,实在令林佩起大惑不解。
天生目前的表现已颠覆了林佩起对元神的一贯认知,成功的化不可能为可能,令这位国家剑学会会长在大惊之后不由大喜。
以天生目前的程度,不要说是四十分钟,就是将元神出窍一两个小时也无大碍,现在五星天纱帐能否在天魔前坚持十五分钟已不重要了。
林佩起满面轻松之色地将五星天纱帐收起,哈哈笑道:“好小子,干得漂亮!”天生一次次出人意料的上佳表现,使他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此刻林佩起已对天生充满了信心,坚信天生必能成功帮助蓝天野躲过天魔的最后一击。
五星天纱帐一去,天生的元神终于与天魔正面接触。
“哇――哇!”一阵婴儿啼哭声突在天生耳边响起,天生四处寻找了一阵,却未见到婴儿的身影,正在不解,忽然看见一张遍布皱纹的老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是一个已有五十多岁的男子。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男子喜极而泣,老泪纵横:“我胡勇有儿子了,我胡勇有儿子了。”说着便将身边一个身穿锦袍,满头珠翠的中年女子抱在怀中,狂吻不止。
天生这才明白,婴儿就是自己。
暗暗冷笑着,天生心道天魔的伎俩看来也不过如此,想靠这种程度的幻象迷惑自己,真是痴心妄想了。
这对胡姓夫妇为天生取名胡枫―一个颇有诗意的名字。
幻象中的年代背景像是在古代,胡姓夫妇算是这个年代的富人,不但家有万顷良田,骡马无数,更有一个在城里做官的女婿,家境可谓殷实。
胡枫的生活环境无疑是优良的,幼时有专责喂养他的奶妈,蒙学时有最好的先生教授他读书解字,到了成年之后,方圆千里内最美丽的姑娘做了他的新娘,结婚后不久,便为他产下一个大胖小子,小日子过得美满幸福。
曾经幻灭大阵考验的天生明白,天魔设下这个幻境,不过是要他沉迷在眼前的幸福中,自己一旦融入了幻境中的生活,被眼前的生活陶醉,就将忘却本来,真的变成幻境中的胡枫,天魔也就可以成功突破自己的元神布防,侵入蓝天野的元婴。
天生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使自己冲破眼前幻境的机会。
终于到了“儿子”满月的这一天。
这一天宾客如云,方圆千里内的士绅富商,有头有脸的人全数赶来,就连在城里做官的姐夫也带着姐姐赶了回来,庆祝小侄子的满月之喜。
在酒宴之上,天生笑着从妻子手中接过胖呼呼的儿子,一言不发便将儿子向地面上重重掷去。
红光一现,孩子脑浆迸裂而亡。
一向温柔守礼,待天生无微不至的妻子发疯般冲了上来,要与天生拼命。
天生冷笑一声,拔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插入了妻子的胸膛。
苞着天生杀父弑母,就连姐姐姐夫也未能幸免。
当地面上躺满了尸体,被鲜血完全染红时,天生忽觉眼前一亮,处身环境已变。
这回天生却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每晚都要穿上最性感的服装,靠出售自己肉体生存的妓女。
生活在二十二世纪的妓女。
妓女这个行业虽然与“高尚”这个词距离太远,但二十二世纪的妓女却也绝不能算做低贱,在这个年代,她们一样要向政府领取营业执招,一样要交纳税款,而且是真正的自产自销,绿色低污染行业。
正因为有她们存在,不但丰富了广大人民的业余文化生活,而且从根本上降低了“强奸”“猥亵”这一类犯罪的发案率。
在某种程度上,她们做到了警察每天在做,却总是做不到的事,称得上是“一双玉臂安社会,半点朱唇灭罪行。”有人曾不无崇拜的说“比起那些脑满肠肥,每天只知道索取的国家公务人员,妓女有着更多的奉献,她们是值得尊重的人。”
问题是,在这个幻境中,天生扮演的是一名年过四十,业已年老色衰的妓女。
年过四十对一名妓女来说意味着甚么?
意味着她每天只能面对最低贱的客人,按同行业最低标准赚取微薄的收入,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所以如果一个妓女到了这个年龄还不能转行或找到下半生的依靠的话,还不如去死。
天生却不能选择死亡。
因为天生明白,如果说上一个幻境是天魔有心用幸福的生活和亲情使自己迷惑,这一个幻境就是天魔在考验自己的忍耐力,自己不能像上次那样通过简单的杀戮来冲出幻境,只能选则忍受,忍受这种生活,直到在幻境中逐渐老去,然后死亡。
这是冲出眼前幻境的唯一方法。
不能有任何对眼前环境的抱怨,也不能故意消极的死去,比如:故意在幻境中绝食而亡。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接客,接客,再接客,只有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努力求存,直至正常死亡,才能脱离幻境,粉碎天魔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