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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能逃到哪里?他们又有什么本钱可以逃呢?
“你怎么都不说话?”明霞这才注意到她的沉默。
她微微一笑“没事,我是在想,倘若高老板能够帮你忙,把你们一家人都送出去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了。”
“你说什么呀,我当然也会带你和伯父一起走的,假如高老板真的愿意的话。”明霞眼中透着决心“当然,就算死缠烂打,我也要让他帮我完成这桩事。”
“再说吧!”轻梅心知明霞姐家里人口众多,就算能够安排他们往国外去,这对高老板来讲已是一笔庞大的负担,再加上他们这两个非亲非故的父女
她摇摇头,暗笑自己何必想这么多,明霞姐也不过是在和她聊聊罢了,她这般认真思索做什么。
“对了,明儿个陪我到先施百货吧!”明霞脸上的严肃正经跑掉了,起而代之的是兴奋之情。
她的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轻梅不由得愣愣地看着她“啊?先施百货,那是大百货呀,为什么?”
“陪我去买几件衣裳喽,后天高老板要和斧头帮的大佬谈生意,约了在金舞林吃饭,我也是座上客,高老板给了我一大笔钱说要我买几件好看的礼服出席呢!”明霞睁着妩媚的大眼睛,得意极了。
“高老板对你真好,”轻梅由衷为她高兴,却也不免迟疑地道:“可是他这么做,如果让高夫人知道怎么办呢?”
明霞一副傻大姐样,豪爽地道:“唉呀,不会的啦,高老板家里那口子怎么会知道?她成天和官太太们打牌都来不及了,其他的事她才不会过问呢!斑老板跟我说了,就算他那口子知道了也不要紧,她不敢怎么样的。”
“只是我始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明霞姐,我怕你吃亏。”
“吃什么亏?”她自己倒是粗线条的很,浑然未觉。
“你跟高老板太接近了,已经有点像他外头的女主人”轻梅吞吞吐吐。
明霞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那不是很好吗?我是他公开的女伴,你不知道,每次他都带我出去献宝,好像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在他身边呢!”
轻梅眼底有着明显的担忧“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未出嫁的闺女,我怕这样糟蹋了你,如果以后真心想要娶你为妻的男人望之却步了,怎么办?”
明霞脸色黯淡了一瞬,随即振作起精神笑道:“唉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我是个大家眼中的戏子,有哪个清白的男人会想要讨我进门?无论我守身如玉也好,冰清玉洁也好,都没有人在乎的,你知道吗?”
“你自己在乎。”她深深地凝视着明霞“不为别人,单单就为了你自己,就更应该要好好爱护自己。”
明霞鼻头一酸“我明白你在担心我,可是我已经是堕落了,怎么也干净不回来的。”
“别人怎么待你,那可以成为过去,只要你保握自己的未来,你每一刻都会是干干净净的,至少你要这么相信你自己的心。”轻梅轻轻地环抱住了她,温柔地道:“你是个好女人,冰清玉洁,你值得得到一个更好更爱你的男人的。”“那只是神话,一个永远不会成真的神话。”明霞在她怀里低低轻泣了起来“我不是没有爱过,可是我心爱的那个男人在第二天就离开了我,从此再无消息从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再做梦,现实才是我应该面对的问题。”
“明霞姐”轻梅好难过,她没想到表面坚强泼辣的明霞,内心居然有那么沉痛的过去。
“从那一天起”明霞在她怀里抬起头,双颊满是泪痕,眸光坚毅却凄凉“我就把自己卖进了夜总会,过着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日子,只要有钱我就陪客人出去吃宵夜;为什么不呢?比起那个消失的混蛋,至少在我枕边逗留过的男人都会留下一大笔钱给我,这实际多了。”
轻梅从未听见她这么老实尖锐地提起自己的私密,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半是惊骇半是心疼。
“我不知道原来你过的这么委屈”滚烫的泪水刹那间冲进了她的眼眶,烧痛了她的心。
明霞反而不哭了,她美丽的黑眸只是浮起了一抹嘲讽和悲哀,反倒安慰起轻梅“不要紧的,也没有什么委屈,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起码我是靠我自己的本事赚钱。”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明霞伸出涂满美艳寇丹的手指,轻轻地拭去了她颊边的泪,温和地道:“傻女孩,你明霞姐是打不死的蟑螂,没人伤害得了我的,这些事情也不例外。”
“如果我知道你赚钱赚得这般苦,”轻梅自责的不得了“我之前就不会收下你的钱了。”
“傻蛋,这件事和那件事没有关系,我说过了,如果你有困难不来找我,那我才会跟你翻脸呢!”明霞试图逗笑她“好了,别哭了,侍会儿秀生那个二愣子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偷偷欺负了你呢!”
轻梅望着容貌若花却命运飘零的明霞,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她还是忍不住哭丧着小脸。
“好了好了,不如我今天晚上回了高老板的约,陪你坐黄包车回家啦!”明霞疼爱地看着她“这样你心情总好些了吧?”
轻梅擦着眼泪,想笑又想哭“嗯。”“不过我明天还是得去买衣服,高老板后天的的是绝对不能不去的,你明天中午就陪我一趟吧,我让黄包车夫先去载你。”明霞笑着“开心一点,咱们明天要去逛洋百货哪!你也很久没有买衣裳了吧,正好,顺便也去替你挑挑。”
轻梅连忙摆手“不不不,那是高老板要让你置装的钱,我不能用,更何况我还有很多衣服摆在家里没穿,你不用帮我买了。”
“骗人。”明霞才不吃她那一套,又不是没见过她那两套印丹士林旗袍都洗到快褪色了。
“我真的”
“没得选择,你明天陪我是陪定了,”明霞拎起了她的镶珠小皮包,一手挽着轻梅道:“咱们走吧,我今晚没班了。”
“那高老板那儿”
“我会让经理转告他的,放心,他现在对我可迷恋的很,放他一两次鸽子无关紧要的,再说男人就是有个贱性,越不容易到手的才越宝贝哪!”
“呃?”
尽管满脑子胡涂,可轻梅还是硬被她给拉了回家。
日军租界官邸
英孝穿着一袭微宽松的黑色袍子,隐隐地露出了宽阔的胸膛;他站在窗台前,静静地望向外头的世界。
这里是工田域雄帮他安排,最机密也最安全的下榻处,豪华宽敞就不用说了,简直比他在东京的御寝还大。
这里是上海,是中国的地方,可是却已经一寸一寸地落到了日本的手里。
而这里美其名是日军向中国的租界地,可是也早就摆明了有租而无还了。
中国,这个他在东京印象中的古国,就要成为他大日本帝国的殖民地了吗?
现在皇军在中国内陆和各地与中国的军队打着仗,两方战况惨烈且持久,可是东京和全日本都相信胜利很快就要属于大日本帝国的。
其中尤以陆军司令为最,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是由他力争主导的,就连立场尚未明确的父皇都无法坚定地阻拦。
就在皇室还没有通盘考虑好要如何对待中国时,陆军已经先行趋军攻入中国领土。
战争就像一连串的疯狂,到最后己经分不清是非黑白了,所有的日本军民都开始希冀战胜的那一天。
他身为大和民族的一份子,身上流的又是皇族的血液,其实也该狂热地盼望着这场胜战来临;可是他打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未对任何一件事情感到痴狂过。
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也从来没有任何一样事物是他渴望想得到的。
这也就是他这次匆匆来到上海的原因因为他的母亲自作主张地对他逼婚,要他在东京大臣的千金中挑选一女为妻。
这一切让英孝厌恶到了极点。
他看外面的世界就如同看待自己一样,都是充满了淡淡地冷漠和无动于衷。
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任何意志和决定。
坚固的特制日式木门蓦然响起了两下轻敲,惊醒了他的思绪。
“谁?”尊贵的皇族腔调冷冷地扬起,他的身子却一动也不动。
“禀太子殿下,是藤木。”门外响起恭谨的男声“厨房已备妥午膳,恭请皇太子移驾到餐室。”
是他那恭敬而死忠的贴身侍卫。
英孝面无表情,黑眸依然盯着窗外“我不饿,让他们都撤了。”
门外的藤木可以说是大惊失色的“太子殿下您怎么能不吃呢?您的身子,您还要服葯”
英孝已经可以预见藤木汗流浃背的样子,他缓缓转过身,盯着房门道:“我的身子是好也好不了,死也死不掉的,你紧张什么?”
“可是太子殿下”
“我气闷的很,要出去走走。”英孝随手取了一件大披风,迈向房门口。
房门推开,藤木果然已经跪伏在地,誓死进言的模样。
“太子殿下,请三思,外头到处有国民党和各国情报间谍,如果他们发现了您,势必会对您造成莫大的危险,请太子殿下不要再像那日那般突然消失了,您的安全”
英孝不耐地挥掉他接下来的话,苍白而威严英挺的脸庞浮起了一抹愠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阻我的行动。”
“藤木不敢。”他趴在地上,微微地发着抖。
谁能想到一名日本最厉害的武士竟然会像小孩子一样,缩在地板上对着他颤抖?
就因为他英孝,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子,而且在他们的心目中,他就像是神祗一样。
英孝唇边带着一丝丝讽刺的笑。
“我现在要出去,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人跟着我,无论是你手底下的人还是工田的人,我回来之后都不会放过你们。”
藤木豆大的冷汗一颗颗自额际滴落地板,他还是趴着不敢起身“太子殿下,您的安全是属下”
“笨蛋!”英孝再次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地道:“走在人群中,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可是如果被你们一群笨蛋派了一堆的人保护呢,再愚蠢的人也会知道我的身份非比寻常”
藤木一愣“这”他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不要再派人跟着我,我会自行回来的。”英孝一挥宽大的袖子,带着隐忍不住的咳嗽和笑意径自走出去。“太子殿下”果然是英明的太子殿下最有智慧,只是保护也不是,不保护也不是这还真让藤木伤透了脑筋。
时髦华丽中穿插着古典沧桑,这就是上海最热闹市区的写照。
尤其在靠近英租界的先施百货公司,据说就是由澳洲归侨马应彪等人集资开设的,总公司在香港;它专卖外国最时髦流行的玩意儿,还有最美丽大胆的西洋服饰。
当然还有世界各国最美味的巧克力和太妃糖。
不同于中国老式的糕饼和结实却粗俗的糖果,那些外国的糖果包装得好美,一颗就像是包裹住了一个美梦。
轻梅最喜欢在经过那透明的橱窗时,贴在上头对着玻璃罐子里的五彩糖果球发呆。
她常常想像着,如果能够吃一小口巧克力的滋味,那该有多好哇!
她总是想像着那些美丽糖果的口味,是酸酸甜甜还是香香浓浓的?里头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呢?
可是想归想,她干扁的口袋里总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买一颗来试试看,这些糖果太贵了。
就算她买得起,她也舍不得花稀少又珍贵的家用来买这些美丽却昂贵的奢侈品。
想到家里还要添置粮食米饭,她还要攒着给阿爹治病
就算心底有天大的希冀和渴望,她也只能够和着小小的口水,咕噜地咽下肚去。
所以今天才一下黄包车,她就忍不住先奔来看这橱窗里的彩色高级糖果,差点忘了明霞的存在。
身材丰满又曲线玲珑的明霞,今天穿着一件高老板买给她的玫瑰色旗袍,旗袍完美地裹在她又凸又翘的身段上。
再加上她头上戴的那顶法兰西羽毛帽,波浪般的黑色卷发她看起来就像是从外国回来的时髦美人一样。
不过她一开口,就是大剌剌的甘明霞作风
“唉哟,轻梅你也等等我,自个儿跑那么快做什么?”她扭着风情万种的小蛮腰,大笑着来到了轻梅的身畔。
“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还在黄包车上。”轻梅梳着一条清秀纯真的乌黑长辫子,穿着一袭单纯蓝色宽大旗袍,虽然就像街上每个来来往往的女生,可是清雅柔嫩的她就自然有她特别的韵味儿。
尤其她因兴奋而红通通的脸蛋儿,还有那朵隐约浅藏在酒窝里的笑意,都在不自觉间泄漏了她的动人。
明霞是一朵娇艳带刺的玫瑰,轻梅就是枝头树稍上那一朵粉嫩轻薄,冰清骨气的梅花。
“你在看什么?”明霞神经有点大条地嚷着“啊,西洋糖果呀,这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进去看衣裳才是真的。”
轻梅微微羞红了脸颊,有些依依不舍地再瞄了糖果几眼,这才拉着明霞的手微笑“好,咱们进去吧!”
一踩进了百货公司,轻梅的眼睛就瞪的跟铜铃一样,小子邬几乎是赞叹声没停过。
“哗,好美。”她看着经过她们的几名名流仕女,欣羡地低叹着“她们的身段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明霞才不希罕,她挑着一件法国雪纺纱的料子,嗤鼻道“今天换作是咱们,只要有钱,可以穿的比她们更漂亮。”
“可是她们好有气质。”
“装的,你都没见过那些贵太太们在牌桌上的模样,”明霞嗤笑了一声“吓死你。”
轻梅忍不住又笑了“明霞姐,你打破我所有的对贵妇美好的遐想了。”
“本来就是,羡慕她们做什么?还不都是女人,她们身上有的东西,咱们也没少半件,”她撇撇唇“咱们只差没有个有钱的老爹或老公而已。”
轻梅止不住的笑盈盈“你这么说也没错。”
“本来就是,你可别看她们人模人样的,有些是乡绅的姨太太,再不然就是人家外头包养的情妇,跟我差不多。”明霞说这话时,一点也不觉得觉得羞耻;她坦荡荡地道:“现今这个世道,谁能活得下去就是谁手段强,没有谁比谁高贵的。”
“真是羡慕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她低叹。
“别净夸我了,你呢?我也没见过像你这么委曲求全又心胸善良磊落的女孩。”明霞摇头“伯父还是没怎么疼爱你,对不对?”
轻梅惊呆了,小嘴张开老半天都合不起来。
她从来没有告诉明霞,自己和父亲之间的问题啊!
明霞面对她的惊讶只是耸耸肩,执起了她的手,一翻手背“我不是第一次看见你脸上、身上有伤痕。”
“那不是我阿爹”她望入明霞了然的眸光中,解释的话顿时化作一声长长地叹息“他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明霞也喟叹了一口气,两人之间有刹那的沉默。
轻梅首先清醒过来,她努力挤出了一个笑,甜甜地道:“唉,我们今天是来逛街的,怎么净谈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来吧,我帮你挑挑哪件礼服好些。”
明霞也高兴了起来“来,你帮我看看,这一件雪纺纱的怎么样?”
“挺好看的,穿在你身上一定很美。”她赞叹着抚过那柔软的衣料。
“我?我这辈子是不太可能穿这么纯白的颜色,这套衣裳是给你的。”
她吓退了几步“我?这么漂亮的衣服?不我不能要。”
“为什么?”
“我没有场合穿它,再说我也不配穿这么昂贵又漂亮的衣服。”那是一种美丽的奢侈梦幻品,就跟橱窗内的五彩巧克力球一样,都是可看不可求的。
“胡说,谁说你不配了?”明霞拿起衣裳就往她身上一比,愉快地道:“哈,适合极了。”
“是呀,婊子配婊子,当然适合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蓦然由她们身后传来。
“就是说,真是马不知脸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大方的哩!”另外一个女人加入。
轻梅脸色微白,讶然地望着出声的那几位贵妇人,同一时间,她的眼角余光也瞥见了明霞脸色都变了。
羞惭恼怒和恐惧飞入了她眼底,轻梅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明霞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你们是谁?”她本能地一挺身拦在明霞面前,声音清脆地道。
为首一名年纪约四十岁的贵妇,身材臃肿穿金戴银,脸上尽是不屑和轻蔑之色。
她望向明霞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愤恨的火焰。
刹那间,轻梅心底也透明了高家的正主儿来了。
“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们两个小贱人,是哪家窑子钻出来的贱货呀?”高夫人声音拔尖地嗤笑道。
轻梅没想到她一出口就是这么不堪入耳的话,她暗暗握起了粉拳,昂然地道:“这位夫人,看你穿着打扮高贵时尚,可嘴里吐出来的却不像是人话,请你嘴上留点德好吗?”
明霞一颤,感激地望向轻梅;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也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难堪。
毕竟她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坏女人”哪!
斑夫人一听轻梅居然敢回嘴,气得脸色扭曲“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叫我嘴上留德?”
“给人留一分情面就是给自己三分余地,你何苦这样呢?闹开了不也对你自己颜面有损吗?”她苦口婆心。
虽然是明霞不对在先,可是高老板是自己来招惹她的,况且明霞身在夜总会,本就是任由风飘零雨打絮的,难道她还能说个不字吗?
面对这个情况,高夫人若能留几分气度,那不是也宽容了他人?
“我干嘛给她留情面?这只狐狸精诱拐了我丈夫,难不成还要我给她供上长生牌位,早晚一炷香吗?”高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就是,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简直就是意想天开,高夫人没有给你们两个騒蹄子苦头吃就已经够慈悲了,你们俩居然还有脸讲这种话?”高夫人身旁的贵妇人也七嘴八舌跟着骂道。
“现今是什么世道哟,外头小的还有那个胆子来挑衅大夫人,真是世风日下呀!”
斑夫人得意地看了她身旁的妇人,尖酸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轻梅“听见没有,我看你这騒蹄子这么为她,恐怕也是跟我家那口子有一腿,你在为自己辩护吧!”
“高夫人,你弄错了。”明霞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护在轻梅的身前“你要骂要打就冲着我来,轻梅是无辜的。”
斑夫人一见她就生气,戴满宝石戒子的手掌,想也不想地挥了过来
清脆地啪一声,结结实实地打上了轻梅的脸颊。
“无辜的,我就是要打她,你怎么的?心疼啊?我就是要见你心疼。”高夫人趾高气昂地道。
“你这个”明霞脸色大变,气呼呼地就要扑向前,却被轻梅给拉住了。
“不要紧。”轻梅脸色苍白,虽然颊边的火辣辣提醒着她方才的屈辱,可是她依然静静地道:“只要她能消了这一口气,受她一掌也无妨。”
包何况,高夫人也值得同情,她此刻的嚣张无礼只是为了要掩饰她大大受伤的女性自尊心
身为明霞的好姐妹,代她受这一下也是应该的,因为这是她们俩欠人家的。
“轻梅,你”明霞凝视着她小脸迅速红肿,忍不住哽咽了。
“你这个笨女人。”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地介入“跟我上次见到的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众人一愣,本能望向声音来处。
英孝俊美微病态的身影出现,唇边带着似笑非笑的讽刺之色。
他双手拢入宽大的袖子里,仿佛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一出闹剧。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轻梅脸蛋上那个红肿的巴掌印,莫名地扯痛了他的神经末梢。
“这位先生,你也看得出来她们两个小贱人是多么的可恶,对不对?”高夫人很高兴有人也支持她。
明霞吸了口凉气,气恼地道:“高夫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轻梅掩不住见到他的讶然。
英孝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瞥向高夫人“是你打了她?”
“当然,她该打。”不知怎的,高夫人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惧。
“该打也轮不到你打;”英孝走近轻梅的身边,放肆地撩起了她的脸蛋,深深地审视着“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容许她对你下手?”
轻梅缩了缩,脸又红了“你在做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她柔嫩的肌肤,仿佛在怜惜着那片红肿“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上回的伤好了吗?”
他旁若无人的举动惹得众人惊喘,可是碍于他尊贵的气势,竟没人敢作声。
明霞好像想发问,可是又强行忍住了。
她看得出这个男人对轻梅并没有恶意
轻梅急急将他的手拿开,退了一步靠在明霞身边“青天白日之下,男女授受不亲的,你别这样。”
他的手碰了个空,眼眸却依然紧紧地锁住她酡红的脸蛋“嗯哼,又是那一套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你可真懂得拒绝我。”
斑夫人实在受不了被漠视,她忍不住斑声地嗤笑道:“我就说嘛,还不就是两个小贱货吗?这个女人还一副教训人的嘴脸,说穿了还不就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姘头吗?”
“是呀是呀。”她身旁的妇人拼命附和着,讨好极了。
英孝倏然回头,电光般的冷漠眸光令高夫人的心瞬间大大一颤,没了声响。
“我看你这舌头挺碍眼的,要不要我把它割下来,送给你先生泡酒喝?”他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斑夫人在这样骇人的眼光下几乎晕厥,她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呐呐地道:“我,我”
“我数三声,如果你还没有消失在我面前,那么我保证方才的话”他无情地一笑“将不只是威胁而已。”
斑夫人腿都软了,连忙拉着另外两个发着抖的女人往外跑,也顾不得走的高不高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