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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观和岳松扬没有离去,他们仍然跟着上青城山。
沿路夜宿客栈时,凌鹤群依然只叫一间房,每天晚上待在房里为柳湘湘运功,练功后就趴在桌上睡觉,不然就随便铺了几件衣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起初柳少观和岳松扬颇有微词,后来见他们并无输越礼教之举,也乐得把凌鹤群当丫环使唤,一路走了十多天,竟然相安无事。
柳湘湘的身子更弱了,她日夜用心练功,但是天生体弱,即使凌鹤群天天耗尽内力为她调理,病情仍然不见起色。
凌鹤群忧心如焚,却又不敢赶紧马让她颠箕,只能耐着性子,盼着上山以后,太师父能治好她的病。
这天,终于进入青城山区,马车无法进入,凌鹤群将包袱和长剑系在腰间,背起柳湘湘走山路,柳少观和岳松扬则各自捧了葯箱子和衣箱子。
走上好一段路,柳少观抱怨道:“不就是青城山吗?怎么那边好多道观不走,而捡这偏僻山路?”
凌鹤群白了他一眼二少观弟弟,没人叫你跟着来呀!如果你想去那边当道士,悉听尊便,我是不会挽留你的。”
“你好好带路,仔细背着我大姐,别把她摔着了。”
“好弟弟,你也仔细拿好葯箱子,否则到时你家大姐找不到葯吃,我就熬了你的骨头帮你家大姐炖补。”
“你到底会不会背人?让我来背大姐吧!”
“算了吧!你难道不知道我师叔很重吗?你骨架还没长全,一身瘦肉怎么承受得起呀?”
“是我家的大姐,就要由我来照顾。”
“二弟,谢谢你,我让鹤群背着就好。”柳湘湘望向柳少观,露出了微笑。近日来少观的态度有了转变,开始会关心她的起居,光是这点就已经让她十分窝心。
凌鹤群还在嚷着:“我也说过了,是我的师叔,我就是不让别人照顾。”
“哎!鹤群,你不是答应我,不欺负我二弟了吗?”
“是,师叔。”
一声师叔叫得宏亮有力,柳湘湘羞得把头埋进凌鹤群的颈项中。岳松扬见了,只能在鼻子里喷出气,却是莫可奈何。
过了片刻,柳湘湘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凌鹤群的肩背,流目四顾,周围是高山翠峰,云雾缭绕,古木参天,幽静深邃,人说“峨媚天下秀,青城天下幽”此情此景,不但生平所未见过,以后也恐难再见,她心情激荡不已,呼吸不觉变得急促。
“你怎么了?”凌鹤群转头询问。
“我好高兴,终于可以见到师父了。”柳湘湘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原先想说的是“死也瞑目了”但怕他不高兴,赶紧换了另一句话。
凌鹤群重重地踏出脚步,他早就猜到她要讲什么,但他绝对不允许她讲。
山路行去,柳湘湘或醒或睡,到了黄昏时刻,终于在一片氤氲细雾中,他们听到了有人在纵声大笑。
“是师父!”柳湘湘醒了,挣扎着要离开凌鹤群的背。
“我背你过去。”
白雾逐渐散去,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茂密山林之间,有茅屋一间,山洞数个,清溪一条,还有一位须发飘飘的玄衣老者,站在一个土丘上哈哈大笑。
他拿了两块石块相击,口里高声念着:“巧妹妹啊!你死的好,死的妙呵!人生数十载,你也跟了我受了几十年的苦,你老爱骂我喜欢四处云游,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炼丹葯,可是你不知道啊!我带了婆娘出门更麻烦,既不能逛窑子,路上也不能看美人,呵呵!如今你死了,我过了二十年的自由日子,真是快乐如意啊!”柳少观听了,不觉皱眉道:“他就是江湖奇人丁汉唐?怎么疯疯癫癫的?”
柳湘湘惊道:“是师母死了吗?”
凌鹤群笑道:“早死了二十年,不知道太师父今天又在发什么疯?”
只见丁汉唐又继续敲击石头,手舞足蹈地叫着:“我知道了,你就是爱那个小白脸,可小白脸和我比剑输了,你只好嫁给我。现在小白险也死了,这倒合了你的意,你在阴间寂寞了二十年,他一去,你们正好相亲相爱,恐怕我下去的时候,你也不理我了,呜呜”
才哭了两句,他又双臂一振,目光瞿铄,两掌抛开石头,立时将远处山壁凿出两个深洞。众人看了,莫不惊讶老人家的功力深厚。
凌鹤群听明白了,笑道:“原来是太师父的情敌死了,他正在吃死人的醋。”
丁汉唐又摇晃着白发,在土丘上踩来踩去,大喝一声:“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在世上看美人,你们两个去相亲相爱。小白脸,等过个几年我下去了,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柳湘湘爬下了凌鹤群的背,小声地道:“师父好像很伤心?”
“他哭哭闹闹,一下子就没事了。”凌鹤群习以为常,他小心地搀住了她。
“咦?”几个人的谈话声终于惊动了汉唐,他眯着眼望了过来。“你们是谁?”
“师父,是我,湘湘!”柳湘湘走上前去,就要拜倒。
“哎呀!是我的湘湘爱徒,我等你好久了。”丁汉唐兴奋地跳下土丘,不让她跪拜,一触及她的手臂,叫了一声。“你身子又变弱了。”
“是徒儿身子不好”话还没说完,丁汉唐已经绕着柳湘湘打转,一会儿扯胡子,一会儿抓头发。“自从京师分开以来,我一直在思量医治你的葯方,本来一路上已经有了头绪,不料回到这里,竟然看到小白脸埋在我的巧妹妹旁边,害我整整气了两个月。糟了,糟了,每天光骂他的坟,都忘记帮你采葯了哎!这位高个子俊扮儿,你不要挡在我爱徒旁边,你不知道你很碍眼吗?”
“太师父,您记性真差呵!”凌鹤群硬是挡在丁汉唐面前,笑眯眯地道:“猜猜我是谁?猜中了给您一个铜板。”
丁汉唐支起手臂,沉吟了一会儿“我徒孙”大堆,每年都上山来跟我要红包,我躲都躲不及了,还记得谁是阿猫阿狗?等等,凌树海家里有四只鸟对了,你就是那只小鲍鹤!”
丁汉唐又笑又跳,凌鹤群却拉下脸。“什么小鲍鹤?太师父,我是鹤立鸡群的凌鹤群,是您的得意徒孙。”
“凌树海生了三只母鸟,后来才生你这只公的,你不是小鲍鹤,难道还是小鲍鸡吗?”丁汉唐伸出手掌,嚷道:“我不管啦!你说猜中有一个铜板,快给我!”
“贪财老头子!”凌鹤群不甘愿地掏出一个铜板。“给你。”
丁汉唐喜孜孜地收下了,看到杵在另一边的两个人。“他们又是谁?”
柳湘湘忙着介绍:“师父,这位是我弟弟少观,这位是岳”
还没介绍完,丁汉唐两手乱挥。“你们自己去找山洞睡,里面有些棉被枕头,也不晓有没有发霉?我向来不会招待客人,大家随便来,随便睡可恶!竟然有人死了,也睡到我的地盘来了。”
凌鹤群指着右边的新土丘。“太师父啊!您每天踩人家的坟,也不怕小白脸变了厉鬼来找您索命吗?”
丁汉唐卷起袖子。“他来最好,我正想找他打一架,省得日后下去还要再打一遍。”
“呵!我看小白脸大概乐不思蜀,成天和太师母在一起,才懒得上来理您呢!”
“没关系,先让他们快活几年。”丁汉唐指向中间长满青草的坟丘。“这是你太师母的坟,你看到了吗?我已经在旁边挖了一个坑,哪天我气不过了,噎着了气,就往里头一躺,说什么也要把巧妹妹从小白脸手中抢回来。”
“好!太师父有够魄力。”凌鹤群用力拍着丁汉唐的肩头。
“好徒孙,你真了解我,也不枉你爹爹的调教了。”丁汉唐也猛捶着凌鹤群的胸,差点打得他吐血。
柳少观看了猛摇头,问道:“大姐,你确定这个疯老头就是丁汉唐吗?”
“是的,他是师父。”柳湘湘也有点心虚,虽然在京师已见识过师父的狂狷作风,却没想到他回到青城山之后,更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
但她不惊骇,丁汉唐的行径好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对死亡的另一层认知。
岳松扬扯了柳少观道:“我看要不要回去通报总镖头?他们一老一小两个疯汉,会害死大小姐啊!”“爹会赶过来的,我们等他。”
岳松扬望向低头微笑的柳湘湘,忽然发现瘦弱的她,自有另一番楚楚动人的美感,他的身体陡地灼热起来,目光也更放肆地盯住她。
他忍耐了十多天,眼见柳少观逐渐偏向柳湘湘那一边去,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让凌鹤群捷足先登,他的飞天镖局女婿身份岂不落空?趁着柳湘湘对他仍有好感,他一定要得到她!
***翌日,丁汉唐指点了柳湘湘呼吸吐纳的要诀,又传授凌鹤群更进一层的内功,哭他助她导引气息。
松树下,清风送爽,凌鹤群坐在柳湘湘身后,双掌抵紧她的背心,两人皆闭目专心练气;丁汉唐则坐在妻子的坟上发呆,不时揪着头发,状似苦思。
“有了!我想到葯方了。”丁汉唐跳下坟头,进屋拿了一把小锄和布袋,大声嚷着:“我去采葯,哈哈!我的爱徒有救了!”
正在练功的柳湘湘想要起身应答,凌鹤群用力按住她的背,低声道:“不要起来,把这一套气息周转一遍,否则前功尽弃。”
背上的热流一再抚过,柳湘湘平静下心情,随着那股热流运转气息。
待两人再睁眼时,只见柳少观和岳松扬在山洞前下棋,而树林深幽,早就不见丁汉唐的踪影。
“师父走得好快,我还想跟师父一道采葯去。”
“再往里头走,根本没有山路,你还是乖乖地留在这里。”凌鹤群轻扶着柳湘湘的肩头。“不过,我倒想帮你去采灵芝呢!”
“这里有灵芝?”她十分惊喜。
“怎么没有?从小每隔两、三年,我爹就带我来找太师父,一住就是一、两个月,这山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都知道。”
“哎!我好想去看看,可是我的身子”
“养好身子再说。”他扶她起身,感受到那弱不禁风的身躯,心头又蒙上层层阴影。“你进屋里歇一会儿,我去煮个白面给你吃。”
“你会煮面?”
“反正是水烧开,面团丢下去,再捞起来就行了。咦?师叔你看不起师侄的本事喔?”
“你别叫我师叔啦!”柳湘湘低下头,脸蛋微红。“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是你的湘湘”
“湘湘。”他的软语搔动着他,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我们快进去。”她靠紧了他的臂膀,侧过脸去。“那个岳公子的神情好古怪,我不想看到他。”
“那就不要去看他。”他带她走进茅屋内。“你下午好好睡上一觉,我出去采灵芝,顺便叫那两个闲人去打点野味,晚上就可以加菜了。”
“鹤群,不要离开我不要!”她抓紧了他的手。
“我去采个灵芝而已,你这么大惊小敝?”
“不要!让我随时可以看到你,好不好?”
“病娃娃,你很会缠人耶!”
“我是不缠人的,我从来没有缠过人,我只是想多看看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吃不吃灵芝也无所谓。而且所谓灵芝,不过是野菇的一种,还得配合并一他葯材一起服用,功效才佳”
他不再让她说下去,抱住了她,问道:“这样安不安心?”
“安!”依偎在他的怀中,她满足地笑了。
***夜里,丁汉唐仍然没有回来,柳湘湘吃了今天第二碗白水煮面,随凌鹤群练完内功心法之后,沉沉入睡。
她知道凌鹤群会陪在她身边,她可以高枕无忧,一觉到天明。
可是为何变得这么寒冷?
她被一阵寒颤惊醒,灯油已灭,她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而床头似乎有个人影掀开她的被子。
“好暗”她不由自主地喘息起来。“是鹤群吗?”
“大小姐,你心里就只有凌鹤群那个小子吗?”
“你?”她听出岳松扬的声音,也闻到浓重的酒味,她慌张地起身向墙边靠去。“岳公子,夜深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岳松扬往床头摸去。“山洞太冷,我睡不着,怕大小姐也冷着了,想过来帮你暖被。”
“不要,你快走开呀!”柳湘湘已经缩到墙角。“鹤群!鹤群!你在哪里?”
“他趁黑逃下山了,大小姐。你就不要再惦记这个坏脾气的师侄,我岳松扬才是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啊!”“岳公子,你喝醉了。”柳湘湘极力抑住呕吐的感觉。
“对了,你师父的山洞什么都有,我和少观找到一缸子酒,今晚喝得十分痛快呢!”岳松扬爬上了床,摸到柳湘湘的大腿。“而且喝了酒,就闻不到你的葯味,我就可以好好来疼你了。”
“放手啊!”她拼命拨开他的毛手,心里惊恐万分。她相信凌鹤群绝对不会离开她,可是岳松扬闹了这一会儿,他为什么不出现呢?难道难道是被岳松扬害了吗?
“大小姐!”岳松扬扑上前想亲吻柳湘湘,却被她一闪,嘴唇硬是碰上墙壁,他一吃疼,人变得更加狂暴,他两手乱抓,紧紧扣住她的双手。
“放开我啊!”柳湘湘在黑暗中挣扎,她看不清楚周遭的一切,又担心凌鹤群的安危,以致呼吸愈来愈急促,胃部一翻搅,哇哇吐了岳松扬一身。
“贱人!”岳松扬将她压到床上,开始狂乱地撕剥衣服。
柳湘湘吓得双脚乱踢,大喊着:“鹤群,救命啊!鹤群!”
“嘿!他不会来的,你还是认分当我的妻子。”
“不要!不要!”
“哎!你”岳松扬惨叫一声,一跤滚下床,双手护住下体。“你竟敢踢我?”
柳湘湘也慌忙地爬下床,想要跑出门,但剧烈的喘息让她寸步难行,只得扶住桌子,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右手在桌面摸到了一柄长长的东西,她记得那是凌鹤群的长剑,于是伸手握紧了,竭力按下惊恐,一步步摸索出门。
“大小姐,我是你的夫君啊!”岳松扬拉住柳湘湘的裙摆,夹杂不清地道:“少观年纪小,成不了大事,女婿是半子,以后总镖头非把镖局传给我不可,你就行行好,嫁给我吧!”
“不要!”柳湘湘想要移动脚步,衣裙却被抓得死紧。
“嘿!”岳松扬站了起来,森森笑道;“我先让你舒服痛快,你就会想要了。”
“卑鄙!”长剑出鞘,往黑暗中砍了下去。
“痛!”岳松扬发出杀猪似地哀号,掩住了脸面。“你这个要死不活的女僵尸,你敢谋杀亲夫?”
柳湘湘才不管他在叫嚷什么,摸到了门板,踉踉跄跄就跑了出去,但是外头也是一片漆黑,她根本抓不到方向,跑了两步,就被石块绊倒。
“鹤群,你在哪里?”
她从来没像此刻一般无助,泪水汩汩滚落而下,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间黑房子,她困在无边的黑暗中,没有人能救她
她趴在地上,全身虚脱,冷汗直冒,仍是剧烈地喘息,口里喃喃念着那个让她安心的名字。“鹤群、鹤群、鹤群”
“你别叫了,他已经走了。”岳松扬拉住她的双脚,想把她往后拖走。
“放开我啊!”她长剑脱了手,只能徒劳地拼命反抗。
一只手掌往她的臀部摸去,她又吓得大喊:“救命啊!为什么没有人?快救我出去啊!”“又不是第一次让男人摸!”岳松扬摸得更起劲,酒气冲天地凑到柳湘湘面前。“大小姐”
冷不提防地,一把泥沙迎面而来,岳松扬脸上伤口受到刺激,眼睛一下子睁不开,嘴巴也吃了泥沙,他更是恶向胆边生,一把抓住了柳湘湘的头发,怒喝道:“贱女人!”
“松扬哥!你在做什么?”柳少观在后头大叫。
冷风吹来,岳松扬听到叫喊,愣了一下,放开了柳湘湘。
柳湘湘手上仍抓着泥沙,身子不断地颤抖。是二弟来了,可是二弟向来和岳松扬交好,她不知道少观是来帮她,还是害她,她泪水直流,勉强撑起身子,拔腿就跑。
她只能找凌鹤群,可是,鹤群,你在哪里?
黑暗夹杂呼啸的风声,像是死命追赶她的恶人,她好几次惊恐地回头张望,惟恐岳松扬又追了上来,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看到黑暗。
地势高低起伏不平,她拼命地跑,却是不知道要往哪里去,黑暗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布袋,把她紧紧地捆在里头,怎样也跑不出去。
“好黑鹤群,鹤群”
她又开始念他的名字,双手摸索着一棵棵粗大的枝干,跌跌撞撞往前走,忽然脚底一滑,人就直直掉了下去。
“哎!”幸亏底下是一摊烂泥,她才得以毫发无伤,冰凉的溪水淹上脚踝,原来是掉到山间溪谷了。
她坐在水里,眼里所见仍是漫无边际的黑,急促的呼吸始终停歇不下来,她痛苦地按住胸口,只觉得就要晕了过去。
潺潺流动的溪水打醒了她,她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更深露重,她摸向身后陡直的山壁,抬头想要寻找出路。
斑山顶上,有好多明亮的星星,正一闪一闪眨着耀眼的光芒。她记起了荒野露宿那一夜,凌鹤群指引她看月亮的经过。
她轻轻地笑了,蜷缩起自己的身子,抱紧双臂取暖,周围的黑暗不再可怕,一股奇异的暖流漫过她的心头,喘息也渐渐平止了。
“鹤群,我说过,我不怕暗了。我坐在这里躲坏蛋,等你把他打跑了,你一定会回来找我”
她心满意足地仰头看星,忘了夜风刺骨,也忘了溪水冷冽。
望着星星,好像望着房里的烛火,她又累又困,口里仍念着:“鹤群、鹤群、鹤群”
许久,许久,不知睡过几回,又被冻醒几回,晨曦乍现,她终于不支地倒在水里。
水,慢慢地淹上了口鼻
“湘湘!湘湘!”心焦的呼声由远而近。
“鹤群?”
喉咙锁紧了,她喊不出声音。而眼尖的他,已经发现山谷下的一团人影。
“湘湘!”凌鹤群找到一条藤蔓,快手快脚地落到溪谷,大手捞起湿淋淋的柳湘湘,一触及那冰凉的身子,顿时心痛如绞。
她绽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知道你一定趁我睡了,跑去采灵芝,我都说不吃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我应该守着你的”他紧紧地搂住她,因焦虑而放松的泪水掉在她的发际。“你在外头乱跑,害我和少观找了你一夜,我们都急死了,你当师叔、做姐姐的,不能总是让晚辈担心啊!”“你好凶。”她感受到那温温热热的泪水,又笑了。“小师侄,别哭呵!师叔没事了。”
“不要叫我师侄!”他用力抹去眼泪,一手抓紧了藤蔓,迅速攀爬,上到树林之后,立即脱下她的湿衣裙,再为她换上自己穿着的衣衫。
“鹤群”卧在凌鹤群的怀里,柳湘湘就安心了,因为她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欺负。
甜蜜睡梦中,没有坏人,只有她的鹤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