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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社会脱轨太久,要想重新适应全新的生活,需要时间。
南城都汇外,谈枭停下车。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吴娇习惯了这种循规蹈矩,乔予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毕竟,她不是救世主,别人的私事,无权干涉。
吴娇推开车门,“今天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乔予笙回以一笑,吴娇身影走下,将门关上,阳光清冽的午后,乔予笙顺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望去,一抬眼,便能看见南城都汇整片高耸入云的楼盘,一切仿佛还在昨天,经历了这么多,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乔予笙怔怔出神,清澈的杏眸内,很快映入一抹白色奔驰。
眼见伸缩门打开,魏痕轻踩油门将车驶了出来。
谈枭的跑车向来招摇,布加迪威龙,全市仅此一辆,即使不看车牌,魏痕也知道车里面的人是谁。
乔予笙抿紧唇,于她来说,对魏老师是心存亏欠的,他帮过她,给姥姥安排住宿,做了很多无怨无悔的事,而她,却不能真正报答他什么,这份人情,乔予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欠一辈子。
奔驰车行驶缓慢,同布加迪威龙纵身擦过,乔予笙扭过头,黑色车窗描绘出彼此之间五官的轮廓,仅隔一秒钟,魏痕的俊脸在她潭底消失不见。
两辆车,各自去往截然相反的地方。
乔予笙敛下眼,表情复杂。
魏老师想要的,她给不了。
唯有一句,对不起。
谈枭没有说话,绝俊的脸上,隐在短发下的两道剑眉微微一拧。
车室内,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像是有人刻意将氧抽走,乔予笙呼吸困难,余光扫到内视镜,才发现,谈枭那张脸,要多臭有多臭。
“你不高兴了?”乔予笙问道。
谈枭的嘴唇,薄如刀削,这会儿浅抿成条直线,绷勒得出彩的五官尤为犀利。
乔予笙挪眼过去,“怎么了?”
“他有那么好看?”
乔予笙闻到股酸味,忙说,“没有你帅。”
男人冷冷勾下唇,乔予笙见他嘴角掀起的弧度分外阴鸷,她伸出双手,圈抱着他的胳膊,“我的老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美女见了必回头,帅哥见了必跳楼,天下无敌,谁都比不过的好吗?”
谈枭唇瓣深弯,修长的玉手紧握方向盘两边,锋利的眉宇间不由呈现出一抹得意。
乔予笙见状,心想着,真好哄啊。
跑车进入主干道,男人稍微加了油门,车子一路开回七号院。
苏堇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看了新闻报道,形单影只的站在台阶高处,脸上挂着并不明艳的笑容。谈枭瞥她眼,指尖点了根烟,眸底尽是凛冽之色。
“予笙,你好漂亮啊。”
苏堇沿石阶下来,靠近乔予笙时,一把将她玉手握住,“都快不像你了。”
“你的卸妆液还有吗?”
苏堇点头,“有啊。”
“拿给我用用。”乔予笙是真不适应这种打扮,总觉得假睫毛卡着眼睛不舒服,还没到大厅,她便迫不及待将它取下来。
“你等等。”苏堇赶紧爬上楼。
乔予笙换好拖鞋,疲惫的走至沙发坐下。
谈枭抽完根烟才进门,他丢开外套,衬衫袖子随意挽于肘部,男人提起长腿,坐到乔予笙旁边。
他脑袋凑过去,靠着她的肩膀。
两抹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乔予笙全然不顾形象,一只腿抬起搭到男人大腿处,她是真累,才想这样放松自己。
慕容钰和王秀兰去了花园散步,不在屋内。
苏堇顺着弧形的楼梯信步往下,映入眼帘的画面,犹如根尖锐的刺,狠狠戳着她的瞳仁,苏堇顿住双脚,五指紧紧抓住扶梯,力道大的,能见手背狰狞的青筋。
她知道,予笙不爱这个男人。
因为不爱,才给了她一丝丝希望,苏堇甚至为自己找着理由,是予笙的不爱,她才会把一颗心投放在谈枭身上,否则,她是不会存那些心思的。
就好比,予笙和宋贤之间的爱情,他们两情相悦,她再怎么都是不可能跨越那条道德底线。
七号院的大门敞开,一道暗影随同阳光从外头挥洒而入,徐真真手里拎着不少婴儿用品,她张了张口,正要喊着,却见苏堇杵在楼梯中央,同她目光撞上。
徐真真牵起的嘴角渐渐放下,看过去的眼神再无当初的友好。
苏堇同样没给好脸色,“真真,你来了?”
乔予笙阖上的眼眸睁开,偏过头就瞧见徐真真的身影,她站起来,“真真。”
徐真真换上笑容,“班长,我给宝宝买了些衣服。”
乔予笙迎上前,“怎么买这么多啊?”
“我觉得哪件都好看,就都买了。”徐真真垂下视线,盯着乔予笙未显形的肚子,苏堇很快来到她跟前,“给我吧。”
苏堇两手握住塑料袋,徐真真一瞬不瞬盯着她,手中力道加重,不给苏堇抢去的机会。
苏堇往身前轻扯,徐真真就是不松。
谈枭枕在沙发内,狭长的眼角扫过来,目光冰冷。
苏堇背对男人,勾起好看的眉眼,“真真,你怎么了?”
乔予笙视线落向两人之间,徐真真表情收放自如,玉手放开,“这么多东西,还要你一个人拿,小堇,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堇双手拎着塑料袋,旋身走向楼梯口,碍于乔予笙在场,徐真真未表现得多明显,只有眼神中处处透露着提防。
谈枭翘起条腿,肘关节压着扶手,折回的食指轻轻摩擦下唇,微眯的左眼,如豺狼一般,凶戾而高深莫测。
乔予笙拿着卸妆液去了浴室,徐真真捧着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张望四周。
七号院和五号院,不管是外观还是内部结构,在设计上完全不同,装修风格也按照男主人各自的喜好,宋尧喜欢白色,屋里的家具多以那个颜色为主,而谈枭,似乎酷爱黑色,最暗的浓度,与白色截然不同,充满诡异,污秽,凶残,像魔鬼一样,使人惶恐。
咖啡氤氲的热气,弥漫着她的脸蛋。
苏堇把袋子放进婴儿房,旋即走入卧室。
徐真真瞪视她,苏堇冲她笑起来,徐真真别开眼,不予理睬。
浴室内传来水声,乔予笙两手伸向水龙头,苏堇径自坐到徐真真侧旁,她刻意压低嗓音,只够她一人听见,“不好好在五号院当你的宋太太,来这里做什么呢?”
徐真真一把视线斜向她,“你真让人恶心。”
“你当初发烧住院,是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陪着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徐真真并不动容,十指收紧咖啡杯,拿不出什么好脸色,“苏堇,班长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别把我说的这么不堪。”苏堇笑下,“我并没有对予笙做什么。”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摸过良心么?”
苏堇攫住徐真真的胳膊,她力道下的重,徐真真只觉一股酸胀感传来,她想甩开,苏堇凤目逼近,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真真,我的事,劝你少插手。”
“你真是疯了。”
徐真真扼制着喉底的声嘶力竭,把这些话压到牙缝中,爆发不出来,以至她表情变得扭曲。
她做梦都没料到,一个人的性子,竟能转变得这么快。还是说,苏堇本就是这种人,只是心里那根弦一直没被触及。很多时候,好人和坏人,仅是一念之间。
卧室水声消失,苏堇耳膜内听见乔予笙走出来的脚步,她潭底划过丝狠毒,钳住徐真真那只手一扬,咖啡抛洒而出,徐真真来不及反应,滚烫的深棕色直扑向她的大腿。
“啊——”
撕裂的疼痛感,仿佛铁屑透过皮肤,徐真真一跃而起,咖啡杯跟着坠落到地毯上。
乔予笙闻言,匆忙出现,“真真?”
徐真真扇着大腿,眼泪控制不住,逼至眼角。
苏堇忙拿起桌上的抽纸,不顾地毯上的脏污,跪下去就帮她擦拭,“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徐真真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她,苏堇倒地,双手撑在咖啡中,沾满掌心。
乔予笙焦急不安,“怎么了?”
徐真真手背捂住鼻子,眼泪嗖嗖往下掉,大腿处火烧似的,疼的钻骨。可面对乔予笙,她却有苦说不出,她知道,比起她这种伤害,苏堇真面目的打击,才更致命。
“我没事。”徐真真搂住她,越发觉得委屈。
苏堇拿着杯子从地上爬起,她这会儿满身咖啡味,狼狈不堪。
乔予笙拍着徐真真背部,目光投向苏堇,“你怎么样?”
“没什么。”苏堇笑的勉强,“估计真真被烫得不轻,才会失去理智推我,我不怪她,先检查下她有没有受伤。”
“不用了。”
徐真真一瘸一拐,挪开脚步同苏堇保持最远的距离,“我没多大问题。”
“还是看看吧。”乔予笙忐忑不定,“那杯咖啡我现泡的,是开水。”
“没关系,在五号院我也经常这么不小心。”
“真真……”
“班长。”徐真真避开她的目光,“我想先回去了。”
乔予笙拗不过,徐真真固执起来,连她也没辙。
送走徐真真,苏堇回到卧室,将地毯重新换了张新的,乔予笙站在门边,瞅着她忙碌的身影,默不作声。
“予笙,你想什么呢?”苏堇见她若有所思,问道。
乔予笙直勾勾望着她,她向来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小堇,你和真真,是不是吵架了?”
苏堇一怔,面容露出吃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我感觉你们今天都不对劲。”
“哪有。”苏堇噗嗤笑出声,“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我整天跟你一起,哪来时间同她吵架啊?”
她说得有道理,乔予笙想想也是。
兴许,真是她想太多了。
五号院这边,徐真真大腿内侧疼得厉害,她只穿了条黑色打底裤,方才咖啡泼下来,热水迅速渗入,那种滋味犹如在肌肤上点了把火。徐真真扶着楼梯,举步维艰,流苏鞋每抬起一步,伤口处的肉就像被人撕过。
宋尧欣长的身影刚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瞅见她别扭的动作。
男人大步上到她这层石阶,“耍猴呢?”
徐真真眼睛哭得通红,不想宋尧发现,她把脸别在另一边。
男人鹰眸下滑,扫见她裤裆打湿的痕迹,宋尧察觉出异常,问她,“怎么了?”
徐真真吸了吸鼻子,强忍情绪,“没事。”
“女人说没事就是有很多事。”
宋尧抓过她胳膊往回扳,徐真真被那道力牵引,别过脸。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宋尧拇指在她左脸擦了下,指腹上很快沾了抹湿润,男人黑眸淌过凉薄的狠戾,“受欺负了?”
人性如此,一旦有了靠山,在最脆弱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所有伤疤揭露出来,求得一丝丝温暖,徐真真也不例外。
她哽咽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堇拿热咖啡泼我,呜呜呜……”
宋尧浓眉一蹙,“妈的,泼回去没?”
“我没敢,呜呜呜。”
“出息。”
宋尧拽过她,健硕腰身弯下,一把将徐真真横抱在怀里,“先看看伤口。”
回到卧室,徐真真躺在床上,宋尧拿来药箱,“脱裤子。”
徐真真乖乖照做。
打底裤小心翼翼褪下,大腿上的皮肤暴露出来,幸好她的裤子加厚,阻隔了不少热度,若不然,肌肤都该溃烂了,即便这样,徐真真依然伤的不轻,宋尧一见那些烫红的地方,俊脸黑得似能拧出水来,“这狗日的,老子迟早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