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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蓁远远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她急忙地在走廊上狂奔,却一个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背。她痛呼了声,捂着鼻子仰高了头,却在瞬间一愣。
男人有一张迷人的、甚至性感的俊容,那一双深邃的黑眸,似无底的黑洞,一望就陷入深渊。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窜流入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要陶醉。
林蓁突然心跳加快,头昏目眩,她试着开口,如果错了,反正这里是彩神疗养院,就让他认为她是疯子好了。
‘你是仲麒对不对?’
是,他是丁仲麒。
两天无法跟杨凯联系,因为他在飞机上,为他的病而疼着,思念他而苦着,如今他放掉一切又回来了。
那个瘦若残木,苍如霜雪的洋娃娃,让他彻底的心碎,他眼中的凯美丽依然,但怎么衰弱至此?仅仅一个多礼拜,系于太平洋的两端,仿佛跨越了阴阳两界,他凋零的似风中残花,他亦被思念折磨的如鱼失水。
当丁仲麒出现在他澎湃的泪眼里,仿佛是死亡的召唤,杨凯更加惊惧地整个人缩进了倚墙的床角。他终于确定了,确定自己疯了,才会这么清楚的看见丁仲麒出现了,他深情双眸依然,他伟岸身材如昔。杨凯好像有一个世纪没见到他了,所以那一定是幻觉。
他真的疯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房间了,为什么他还站在他面前,那么清晰地烙印在他心头?
杨凯深陷的眼眶飘零的泪,一颗一串地把他的心撕得粉碎。
丁仲麒只好掏出行动电话,深深地看着他,当他的面打电话给他。
铃声响,杨凯乍然骤醒似的,马上抓起电话。
‘凯,你不信任我吗?’丁仲麒握着电话,望着他说。
‘我信任你,我要你来,带我离开这里。’杨凯无助的泣道。
‘我就在你眼前。’丁仲麒柔声说。
杨凯怔怔地望着他,泪眸中的恐惧渐褪。他看见丁仲麒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精致的三角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沙,瓶身上贴着美国东岸的标签。
丁仲麒放下电话,走近他牵起他的手,将海沙瓶轻摆在他颤抖的手心里。
他的声音,他的微笑,总是能让杨凯在黑暗中见着了温暖。
‘让我抱着你,凯。’他伸出手,却不主动,他要杨凯全然释放地来到他怀里。凯最需要的是一直欠缺的爱,父爱、母爱、同性爱、异性爱他统统能给,只要他愿意靠进他怀里。
杨凯痴望着手中的瓶子。他为什么喜欢沙子呢?这些天他想了好久,想不出答案。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丁仲麒。如果他是沙,任风吹、任日晒、任?似舜颉4巫慵<4瘟魇旁诿恳坏乐阜臁敲粗禀杈褪亲笆暗牟a苛耍卫蔚亍12暮腔さ匕鹄矗蛏狭司碌慕幔匣匾涞那羁鞫厣斐鍪只啡谱木毕睿糍巳胨砝男靥牛翊嗳醯奶僦参镏荒芘矢苍谇恐Υ指傻木弈旧仙妗q羁艚舻乇e缤≈禀杞艚舯e话恪q羁盥袢胨目砑纾狄晕钠3崴俣热笫怂囊律选?br>
‘我没有疯仲麒我没有疯’他声如泣血。
‘我知道。’丁仲麒抚着他的头,修长的手指穿过他柔细的黑发。即使病得这般憔悴,他的身上没有刺鼻的葯水味,甚至依然飘散着一股令人迷恋的清香。他真的知道,凯比任何人清醒‘但每个人都认为我疯了,这里是精神病院,我亲眼看见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孩在花园里玩草吃花’杨凯无助的叫着。
‘那是他们,不是你。’丁仲麒依然柔声哄着。就医学的专业角度看来,杨凯的忧郁症的确不轻,但他绝没有疯,那是令丁仲麒最心疼的地方。
‘医生问了我很多愚蠢的问题,我筋疲力尽,难道学姐看不出来,阿威也看不出来吗?我画不出小时候过年围炉的画,我写了一首又一首诗,医生就宣布我病了,不公平’杨凯把心里的委屈呐喊出来,只有丁仲麒的肩膀能让他肆无忌惮的发泄。
‘凯,你不需要对每个人诚实,也不需要总是为别人想,害怕别人的想法所以只勉强自己笑。你看,你在我面前的样子多可爱。’
丁仲麒捧着他的脸笑道,但杨凯的眼神是极度的迷茫。
‘凯,你要自己跟他们证实你没疯。’
他深情地、万般怜惜地轻吻着他失色的唇片,温柔的承诺他始终如一的柔情。从第一眼起,他就明白杨凯有如折翼天使降临在他生命中,他绝对可以爱他爱的很认真。
‘我在你身边呢!’
这句话,足以胜过一切。?杨凯像是重新活了一遍,他拒绝再打点滴,开始听话的吃东西,虽然一开始还是吐的一塌糊涂,但他仍顺从的听从医生的话,宁愿吐出来也要吃下去。
丁仲麒形影不离的陪着他,用手提电脑不间断地进行他美国电子金融的庞大事业。
阿威也没让杨凯闲着,一些简单的平面设计也拿过来给他做。杨凯乐在其中,在他的笔记本里,画满了各式各样的设计草稿。
丁仲麒对他说:‘我要在美国为你办一个画展。’
杨凯睁大了眼,受宠若惊的摇头。
‘我不行的,这些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丁仲麒宠爱地环着他的肩,修长的手指游移在杨凯手心上摊开的笔记本,他的嗓音回荡在他耳畔,引来一阵阵甜腻的麻痒。
‘我喜欢你画的线条,你看,这重层的画面是不是很精采,再加上颜色,就像一个万花筒。’
‘我会在这里放上蓝色,底下是黑边,红色的点,用喷画的方式,渐层好像有生命似的’
‘像一颗心脏、血管、动脉,红色的生命,扑通扑通的跳着。’
丁仲麒轻咬着他的耳朵,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杨凯的心随着他的心而跳动,他快他快,他慢他也慢。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回美国,我们的家,由你来设计。’丁仲麒的额头轻抵在他鬓边,他眷恋不舍地亲吻他削瘦的脸颊。
‘医生会让我走吗?’杨凯有些沮丧。
‘只要你胖一圈,我保证医生会赶你走。’丁仲麒笑道:‘我决定一天喂你五餐。’
杨凯睁大了眼。
‘我又不是猪。’
‘如果医生不让你走,我就绑架你。’丁仲麒柔声笑道。
杨凯看着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他轻轻地贴上他的嘴唇,细细地启口:‘我想跟你走,我不要再做后悔的事’?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可以有这样深刻的爱情。阿威和杨凯若来到房门口,阿威马上决定拉着杨凯若离开。他一路上闭不吭声,被那个惟美的画面困住了,他讶于自己竟觉得感动。
‘你怎么啦?’杨凯若狐疑的盯着他看。
阿威陷在壅塞的车阵中,他一脸苦恼的将下巴靠在方向盘上启口:‘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男人跟男人接吻。’
‘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吧?电影小说漫画都有这样的题材啊。’杨凯若觉得他大惊小敝。
‘可是没亲眼看过啊!’阿威以手托着下巴看着她。‘你告诉我,当你知道凯是同性恋之后是什么心情?’
‘当然是哭的半死。’杨凯若白他一眼。
阿威凑近她的脸,杨凯若在霎时嗅到了醋味。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是爱着他?’
杨凯若噘起嘴,一把推开了他,挑衅的回道:‘因为遇不到比他好的男人啊!’
‘我不够好?’阿威皱眉了。
‘你?爱钱、小器、粗鲁、没脑筋、脾气坏、嗓门大、直性子、惹人厌’
杨凯若一连串的数落,阿威听不下去了,大叫了声:‘太过份了吧!你把我形容的跟废物一样。’阿威邪气的瞪她。‘你爱上一个废物,证明你的水准也没多高嘛!’杨凯若瞪大了眼睛。
‘我可从没说过我爱你。’
‘对,我就是从没听你说过你爱我,所以让我提心吊胆,疑神疑鬼,你是不是还爱着凯?’阿威又贴近她的脸。
杨凯若一点也不心疼的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阿威捧着脑袋痛呼。杨凯若瞪着眼,红着脸回道:‘你以为我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吗?’
阿威装可怜的扁着嘴看着她。
杨凯若的脸依然烫红,状似委屈地续道:‘我的确很想改变凯,但现在我才知道这样给他多大的压力,不管我装的多么不在意,他还是敏感得接收的到。现在凯真的是我的弟弟了,而且我真的很感动,仲麒是个完美的情人。’
阿威更靠近了她一些,差一点就要吻住她的唇。
‘看来,我得早日让你成为我的人。’
倏地吻上了一片柔软的手心,阿威怔怔地望着她。杨凯若则是瞪着他,一手紧捂着他的嘴。
‘你思想怎么这么下流!’
阿威拉下她的手夸张地叫道:‘小姐,你都二十有八了,还装清纯啊?’
杨凯若握起拳头抵在他的下巴,红着脸低吼:‘这叫原则问题,下流胚子!’
阿威实在怕了她的暴力,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拳头离开他的下巴。他清了清喉咙,趁她双颊热度未退的刹那闪电似偷了她一吻。
杨凯若瞪大了眼看见他笑的贼。
‘嗯!我尊重,也欣赏你的原则,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结婚好了。’
啊!他真是佩服自己的机智、浪漫,甜言蜜语化做一滩春水,非把她感动得抱着他亲吻不可!
但他错了!他忘了杨凯若可非同其他女子,她的思考逻辑一向诡异。
杨凯若怒气冲冲的尖叫:‘结婚?你居然为了想得到我的身体而要跟我结婚!’
天啊!阿威简直快翻白眼。此时车阵终于移动,阿威只得开着车,注视前方回道:‘你以为我会轻易把自己套牢吗?当然是因为爱你才要跟你结婚啊。’
没有看着她说的承诺,杨凯若半信半疑。
她忽然起身向前倾,挡住了他的视线,吓得阿威大叫:‘喂!你想同归于尽啊?’
‘再说一次!’
阿威快要看不到前面的路了,车子又多,他嚷着再说一次!
‘你想同归于尽啊?’
‘不是这句!’杨凯若拍了一下他的猪脑袋,这才回到侧座。
恢复了视线的阿威赶紧将车身往旁一靠,暂停在路旁,别过脸看她。
‘你知不知道,过度使用暴力是会短命的!’
杨凯若脸上写着那又怎么样?她才不在乎呢!
‘而且谋杀亲夫的罪名可不轻哪!’阿威提醒她,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惨遭她毒手。
没想到杨凯若仰头大笑,气得他快头顶冒烟。
‘你给我认真一点好不好!’阿威吼道。
杨凯若学他贴近他的脸,不但大眼睛秋波荡漾,还使坏地对他挑了挑眉回道:‘你放心,我要是谋杀亲夫,我也会跟着殉情的。’
看不出这个没气质的男人婆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呢!阿威可不示弱,他倏地封住了她的口,惩罚似的咬住她的唇。他们之间,一定有着前世今生的纠缠,才会这么互不相让,才会如此火爆激情。
他们心中同样感激着一个人,杨凯。为爱而伤、为情而苦的杨凯,牺牲了自己,却让他们明白了爱的道理。他们都曾懵懂迷乱地爱了一回,终于在对方眼中找到了永远,而杨凯,他们由衷的希望他的眼睛也看得见未来。他们的幸福,是因杨凯而来的。?丁仲麒在走廊上遇见独自前来的阿威。回到这里这么多天,他们首次面对面,爱着杨凯的他、杨凯爱的他,深深凝视着。阿威突然很想跟这样的男人有一次深刻的谈话。
他们来到后庭院,阿威点了一根烟,也送了一根给他。丁仲麒接过了,轻轻笑道:‘我们抽同一个牌子。’
这话似乎在暗喻着什么,阿威很清楚。他找了一座石墩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承认,我之前很排斥同性恋。’
‘之前?’
‘是啊,直到认识凯和凯若,他们两个根本颠倒了性别。’阿威快人快语。
‘同性恋、异性恋都只是爱情的信徒而已。’丁仲麒的声音很柔软,听了让人觉得舒服。
‘我承认我的信仰不好。’
阿威吸了一口烟,把丁仲麒逗笑了。
‘单纯的相信爱情,这样很好。’
阿威睨着他。
‘女人那么可爱,为什么你不爱?’
‘爱啊!’丁仲麒笑道。他抽烟的模样很优雅,像个贵族。‘只是爱不一样。’
这就是阿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爱就爱了,有什么不一样?
‘就像凯那么好的人,却生了这样的病。’丁仲麒的语气藏不住心疼。
阿威皱起眉来。
‘我也觉得奇怪,在台湾十个有七个单亲家庭,有人无所谓,有人受不了。’
丁仲麒叹道:‘每个人承受压力的能力不同,有人觉得生离死别没什么,有人只是看见了落叶就会崩溃’丁仲麒的目光投向前方素雅的白色建筑,续道:‘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有比凯还年轻、比凯还不幸的,也有比凯富有的,比凯幸福的,但这之间的差距难以衡量。
如同亿万富翁会觉得自己贫穷,乞丐却觉得自己富有,只看你如何看待。’
苞他说话,真的有点吃力。阿威很努力地消化他的话,得到一个结论:‘其实每个人都是疯子。’
丁仲麒笑了,才要开口,阿威抢过他的话:‘但疯的定义和程度不同。’
丁仲麒看着他笑,他想阿威明白他的意思了。
‘奇哉怪哉!世上无奇不有。’阿威摇摇头,又吸了一口烟。
‘我要带他回美国。’丁仲麒的语气很深情。‘带他到一个没有歧视的地方,让他真正的活。’
‘有这样的地方吗!’阿威十分怀疑。
‘有爱的地方就有。在心,不在环境。’丁仲麒笑道。
坦白说,阿威十分感动,他看着丁仲麒的眼光充满男人的激赏。杨凯的生命,只有丁仲麒有能力让他死而复生。‘我一无是处,根本不配让凯爱上我。’阿威说出这句话时,其实真的没有自尊的。
‘怎会。’丁仲麒笑道:‘你有我没有的,所以凯爱上你。’
‘哪不会。’阿威的单向思考又出现了。‘我没你帅,没你有钱,没你体贴。凯若骂的对,我是个冷血动物,是我的刻薄害得凯被送进疯人院。’
‘我反而高兴他这时候被送进来。’
没想到丁仲麒这么回答,阿威差点从石墩上摔下来。
‘如果等到他被伤的透彻,他的心全碎了,面具拆不下来了他完全的疯了,那就没希望了’
丁仲麒的话飘荡在风中,是初秋的午后了,开始落叶了,柔柔地吹走一地落寞的沧桑。西边迷蒙的夕阳却依然璀璨耀眼,日落会再升,他们仍有希望?
阿威一打开门就仰头大笑三声,从设计图里抬起头来的林蓁白他一眼,在杨凯的办公桌前整理东西的杨凯若也丢给他一个杀人的目光,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你疯啦!’
阿威简直是跳进门的,快乐的叫道:‘股市大涨,一路长红,天助我也!’他跳到林蓁面前,屁股抵着她的桌沿笑道:‘小妹,老哥没骗你,明年初绝对让你去欧洲玩。’
‘哼!我才不信。’林蓁不领情。
阿威跳到杨凯若身旁,一手揽住她的肩。
‘你不去,那我跟凯若去蜜月旅行好了。’
林蓁回过头叫道:‘那怎么行,我也要跟!’
‘你跟去干嘛?当飞利浦啊,’阿威回她一句。
‘不管!’林蓁大叫。
阿威笑嘻嘻的说:‘我计划退出大陆那边工作室的股,把这里的事业搞大一点;业务的工作也辞掉,专心接室内设计的工作。那些建筑业的肥羊跑不掉,将来我要包下整个工程,一个月只要接个两间房子,我们就不愁吃穿了。’他得意地拍拍杨凯若的肩继续他伟大的幻想。
‘你呢!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房租退了,这里的老板娘让你当,我的床让你睡。’
‘你打算多少钱请我?’杨凯若斜睨着他。
阿威可怜兮兮的说:‘亲爱的老婆,我的人提供你当沙包,风吹雨淋,日晒雷打的在外面跑生意,你只要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画图吹冷气,你还要我付你薪水!’
亲爱的老婆!这种话他敢说她还不敢听呢!杨凯若笑里藏刀的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吗?向钱看齐的大老板,我一个月少说要寄两万块回家养老,你要让我当不孝女啊!’
‘两万块而已、帐号给我,我一口气汇两年份下去。’
要是之前的阿威说出这种话,那可真像要剥他的皮一样痛苦。林蓁不禁要高唱爱情真伟大。她甜甜地笑道:‘哥啊,我改变主意了,欧洲你们去蜜月吧,我要去美国!’
‘你到哪都要当电灯泡,去美国干嘛?打搅凯和仲麒安宁。’
‘人家才不像你那么小器呢,仲麒哥肯定每天请我吃好穿好的,才不像你,天天排骨便当。’
‘哪有,今天是鸡腿便当。’阿威抗议。
‘哼!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凯。’林蓁离开座位。
‘一起去吧!’杨凯若挥开阿威的手。
阿威感叹男人难做,他真是天生命苦,将来肯定被这一大一小两只母老虎吃的死死的。
三人一路吵吵闹闹的来到疗养院,赫然发现病房是空的,杨凯和丁仲麒都不见了,室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阿威慌张的大叫:‘仲麒该不会不说一声就把凯带走了吧?’
‘凯他们的东西还在啊!’杨凯若看见桌上整齐的电脑和书。
那么他们又到哪里去了?其实他们也没去多远。丁仲麒开车载杨凯来到基隆北海岸,驶进和平岛,夜里浪声澎湃,岸石耸伟。
丁仲麒牵着他的手,跨过石岩,攀上巨石,找到一处视野辽阔的石块,两人倚坐了下来。
漆深的夜不见天海之隔,他们只能以远处点点的渔船灯火来判别海天一线。丁仲麒拉开风衣将杨凯暖暖地包围在自己怀里。
空气中是海独特的碱味,嗅着这自由的空气,杨凯感到前所未有的呼吸顺畅。
‘好像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ifiwasblessedwishjustonewish。totakemeth肉ghmylonelylife。i'dwishtogobacktothedaythatimetyou。’
杨凯细细地笑了起来。丁仲麒也柔声一笑。
‘我歌唱的不好。’
‘不,很好听如果我只能选择一个愿望我也会选择和你相遇那一天’
杨凯的柔声细语随着海风飘送入他耳里。丁仲麒拥着他,心中有万缕柔情,似海荡漾。
杨凯仰起头,眼中有星辰似的天真。
‘仲麒你为什么爱我?’
‘如同我第一眼见到你说的第一句话。’他柔声笑道。
‘我一眼就知道你是’杨凯喃喃地回忆,却不明白。
‘我一眼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一眼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一眼就知道我爱你。’他低下头,重重地吻他的唇。
睁开眼,杨凯的眼神依然困惑。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我’
‘你明白的。’丁仲麒抚着他的脸。‘只是你不敢接受。’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所以他才会患了忧郁症。杨凯仿若叹息地启口:‘其实我比谁都幸福,那么多的爱宠着我,我却害怕得不知所措,如果我勇敢一点,根本不会发生这些问题’
‘想通了就好。’丁仲麒宠爱地拍拍他的头。
‘让我说,我不想找任何代替品。牙医对我像父亲疼小孩一样,阿威把我当兄弟,我发现那是多么幼稚的爱情。念书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朋友,我只觉得自己是异类,不敢跟人接触。我暗恋老师、功课好的同学,所以我努力用功;上了大学,我决定改变,每个人都喜欢我,我也发现接触人群是一件快乐的事,于是白天和夜晚就有两个我,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杨凯靠在他胸前,聆听他强劲的心跳,他毫不自觉,其实他早已爱上这股温暖的节
奏。
‘在我还分不清自己是否爱上你之前,你怎会这样爱我呢?’
‘我无法给你解释,这并没有理由。’丁仲麒望着漆黑的海,他知道夜是深的,但海水依然是清澈的,像他爱着澄净的杨凯一般。
‘就是理由’杨凯豁然开朗似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我都会为他找理由,这本书为什么这么写?这首歌为什么这么唱?那个人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是同性恋?
我有好多好多理由,一个我这么问的时候,另一个我就说了很多理由,然后就把我困得死死的。’
‘琨在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另一个你,你只要当你自己。’
杨凯仰起头,夜幕像突然发光,原来是风吹散了云层,露出一夜璀璨星光,他笑的自然又美丽。
‘明天我要跟心理医生好好的聊一聊。我要出院。’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机票了。’丁仲麒笑道。
‘我还想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会爱你像你爱我那样深。’
‘不须要比较。’
‘没有比较,没有理由’
尾声经过一整天的长谈,医生终于离开杨凯的病房,在门外与丁仲麒照了面。丁仲麒什么也没问,医生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他一句话:‘你进去跟他谈谈吧!’
丁仲麒轻蹙起眉来。
医生临走前又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跟他谈完后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