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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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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继续,一场摘不清楚是谍战或情战的好戏,也即将上演!

    云洛一面无助地望向角落正在和蒙妮卡悄悄私语的哥斯坦,一面急于想摆脱格格缠的邵汉笙。她勉强笑了一下,略带歉意地说:“邵先生,我真的觉得”

    邵汉笙自作多情地打断她。“啊炳,原来你也跟我有同感!云洛小姐,我可以这样直呼你的芳名吗?所谓人不亲土亲,我也觉得我们能在异乡相遇、相识,真是天赐良缘。”

    再说下去,可能连“早生贵子”都会冒出来了。云洛但感啼笑皆非,干脆直戴了当进出一句:“我不会跳舞!”

    “真巧!我也不会。我们真是有志一同、同病相伶、惺惺相惜”

    “我没有想到你的中文程度这么好!”“谢谢你的夸奖。除了中、英文,我还会说马来话、潮洲话、闽洲话、闽南话、鳊话和法语。”

    这家伙怎么跟只苍蝇一样?云洛心中十分为难,但是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一脚把他踹开。正当她进退两难之际,一名长相干瘪,又矮又丑,甚至还秃头的老头子,一手扶着像放大镜似的单个圆镜片,有若在研究刚出土的古董似地,贼兮兮又色迷迷地直盯着云洛走过来,一面还用法文喃喃自语。

    半响,老头子突然抬起头转向邵汉笙“这美丽的妞儿是谁?”

    邵汉笙丝毫不以为忤,老实地应道:“她叫程云洛,很漂亮吧?可惜她不会说法文,你还是改用英文吧!”

    老头子点点头,立刻用英文说道:“好!好!美味可口。”

    邵汉笙慢半拍地意识到老头子有意跟他争夺“艳物”马上故意岔开话题“尚老!我们好像很久没见面了噢?”

    老头子根本不理会他,一双凹陷的老花眼骨碌碌地瞅着云洛“你的标价多少?”

    云洛一头雾水,呆愣了半晌才眨眨眼睛说:“标价?老先生,你是在问我身上这套礼服多少钱,也想买一套送给你老婆吗?”

    “呵呵呵!你喜欢不订价的?这个好!这个好!我的房间在楼上左边第八间,午夜十二点。”老头子说完,迳自离开了。

    什么午夜十二点?告诉她房间干嘛?云洛呆立原地,好半晌仍搞不清楚状况。她茫然地转向邵汉笙“这糟老头八成脑袋有点阿达。他是谁呀?”

    邵汉笙一脸怪异地审视了云洛好一会儿,最后才略带诧异地说“我还以为你们本来就认识。他就是全世界排名第二十六号的富豪,今晚宴会的主人,尚肯恩!”

    哟!当间谍还真是得讲话小心。云洛赶快脑筋急转弯地解释道:“原来是他呀!我表哥跟他交情不错,我倒是没见过他。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包’你!”邵汉笙吞吞吐吐地说。

    “包我?是肉包?菜包?还是包粽子?”

    “呃他想养你当宠物啦!你也许不知道,这对今晚在场的很多女宾而言,是一项最高荣誉。”

    啪地一声,云洛毫不犹豫的赏了邵汉笙一记“五指印”气呼呼地破口大骂:“你在讲什么疯话?我打从出娘胎,就只有被两个人养过,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妈,那个糟老头算什么东西?算了,我懒得跟你耗下去,烂人、坏蛋、色猪!“

    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了什么淑女风范,一口气骂完,云洛便朝哥斯坦的方向“慢跑”过去,打算跟他诉苦一番。

    待云洛走近前来,神色有异的蒙妮卡似乎也急着想避开,最后云洛只听见她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

    “反正不要问为什么,赶快带你表妹离开这里!”

    不顾哥斯坦的拦阻,蒙妮卡说完后便一脸凝重地跑开了,只留下哥斯坦和云洛面面相觑。

    刚才的气还没消,云洛显得不怎么高兴地说:“怪了!她又在发什么神经,干嘛提到我?”

    哥斯坦满腹疑云地皱起眉头。“她也是一片好心!”

    云洛听了更加不是滋味“那个表面冷艳、内在闷骚的查某,到底跟你说什么?”

    人多不好讲话,哥斯坦把云洛拉到前面的接待大厅,还刻意躲到角落一棵圣诞树盆栽的后面。

    “云洛,你别对人家那么尖酸刻薄嘛!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有头无尾,教我纳闷不已!”

    “好吧,那我暂时卸下晚娘面孔。她对你说了什么使你纳闷的话?”

    回想了一下,哥斯坦像在背台词般缓缓说道:“她说她之所以故意失踪,有她的苦衷,还要我别向上级提起她来找过我的事。另外,她还说念在跟我同事多年的份,特地来警告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天哪!这女人真是太厉害了,故意摆出这种圣女贞德、圣母玛利亚的高贵姿态,想博取你的同情?!坏!坏!真是坏!”云洛口气酸溜溜地说。

    哥斯坦翻了个白眼,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这一招是跟我们家艾咪学的是不是?云洛,你想想看,蒙妮卡既然要失踪,干嘛不失踪得彻底一点,反而跑来警告我们?我想,这件事可能有内幕,一定有什么事会发生,而且就在今天晚上!”

    “哦?那你是要听她的话赶快逃,还是把她的话当作是在放屁?

    哥斯坦猛眨眼皮地盯住她答非所问地说:“天啊!我到今天才知道.女人的舌头真是厉害,而女人跟女人的战争比什么都还精采有趣!”

    “现在你才知道!当然,我可不像某个女人,舌头长到可伸出来拍苍蝇!”

    “噢!继续骂、继续骂!我听得好过瘾。”

    “你欠骂啊!像我这么有修养、有风度的淑女,骂也只是骂到过瘾就”

    突如其来地,哥斯坦把云洛搂进怀里,真的很“欠骂”地一反常态,竟然兴奋异常、按捺不住地对准她的嘴吻下去!

    这一吻来得很快,而且很“奇怪”云洛早知道的话,以前就应该多多泼辣,看能不能把“木头”骂成“情圣”?!

    甜蜜的一记长吻,他们都想站在那时不要动,保持这种姿态一辈子,直到地老天荒

    突然,一个妇人的惊叫声自他们身后传来——

    “耶稣基督救世主!林先生,你怎么可以吻你的表妹?这不是乱乱”

    哥斯坦和云洛吓得赶快分开。云洛一时哑口无言地愣在一旁,哥斯坦则从容不迫地用手背后擦擦嘴角的口水,慢条斯理地说:“伍德小姐,你误会了。我表妹从小就有呃,气喘,只要人一多,她老毛病就犯,所以要常常用人工呼吸来帮助她顺顺气!”

    伍德小姐一脸半信半疑,眼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游移。

    云洛见状,立刻一手扶着额头,一边大声喘所做作地说:“表哥!呼嘎,呼嘎,我又要晕了,快救我”

    哥斯坦从后面抱住她,很快地在她耳畔笑骂道:“别太贪心,也别演得太过火!”

    然后,哥斯坦将云洛扶正,很不好意思地向伍德小姐笑笑“没事!她已经好了。咦?你怎么没跟葛南公主在一起?”

    伍德小姐像是刚从梦中惊醒般,急发地说:“林先生,我跟公主陛下编了个借口,特地跑来找你。我可以私下跟你说几句话吗?”

    哥斯坦和云洛互看一眼,接着正色说道:“我和我表妹之间没有秘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伍德小姐警戒地往四周瞧了瞧,继而小声地说:“虽然我领的是公主陛下的薪水,但是我不寄望她分我一笔遗产,而且有些事我也实在看不惯,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一件事。两天前的晚上,有个人突然来家里找葛南公主,就是刚才在宴会听跟程小姐讲话的那个男人”

    “邵汉笙?!”哥斯坦和云洛异口同声。

    伍德小姐继续说下去“他叫什么名字或是什么来历,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给了葛南公主一笔买情报的钱,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法国情报局派谁在调查极右派激进党的基地?”

    哥斯坦脸色大变,几乎失控地抓住伍德小姐“葛南公主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敢说,因为她知道是你。那个男人没有得到情报,但是仍然留下那笔钱,只要求公主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而公主也把钱收下了,并且她不打算告诉你!”

    哥斯坦松了一口气,接着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这个爱钱如命的老巫婆!看我怎么修理你。”

    “林先生,这件事属于极机密,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处境!”伍德小姐不卑不亢地说。

    哥斯坦态度诚恳而坚决,由衷地感激道:“伍德小姐,请你放心,我不会拿这件事情直接去跟公主兴师问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那好,没事了,你们继续人工呼吸吧!”伍德小姐似乎话中有话,朝云洛点头微笑,然后便匆勿忙忙走回宴会厅。

    望着伍德小姐的背影消失在宾客之中,云洛情不门禁地喃喃:“她知道!她一定知道”

    哥斯坦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一挥,纳闷地问“云洛,你在说梦话是不是?她知道什么?”

    “伍德小姐一定知道我们并不是表亲关系!”云洛斩钉截铁地回答。

    哥斯坦甚表赞同地点头“刚才我们吻得那么‘逼真’,连白痴都看得出来?不过,我早就有种感觉,伍德小姐是个相当冷静、聪明的老处呃,老女人!”

    “而且她非常富有正义感。”

    “对呀!要不然她也可以闭上嘴,等着领葛南公主的那笔遗产就好。借问一下,刚才我们‘急救’到哪里了?”

    云洛的脸颊泛上两朵红晕“变态!好吧!再来一个!”

    哥斯坦双手捧着云洛的脸,正准备吻下去,不知怎地,肯恩堡的外面传来巨雷般的轰隆声,甚至连地板也在震动!

    “没想到我们的爱情竟然如此地惊天动地!”哥斯坦惊诧不已。

    “不是啦!是地震!”

    地震?!听起来好像又不是

    两人正在感到纳闷之际,劈雷响再度连串而起,冷不防地在肯恩堡四周,把所有的门窗玻璃都震碎了!

    宴会厅内一片安静,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猜测着到底发生什么事。又一连串爆炸之后,肯恩堡似乎因为“地壳变动”而微微倾斜,茶几上的巨大古董花瓶掉到地卜摔个粉碎,银烛台也倒了下去,有几张桌子、椅子缓慢地往倾斜的那一边移去

    云洛绝望地合上眼睛,认命地哀号着“啊!一定是世界末日到了”

    这时候有不少宾客从宴会厅里冲出来,哥斯坦也加入其中奔向窗边观看,窗外到处是炸火连天,离肯恩堡不过几十尺远的悬崖边上,一字排开的一群黑衣突击队正身手敏捷地利用绳梯从悬崖下面爬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贵宾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不约而同、整齐不一地从华丽衣服下,掏出了手枪、机关枪、冲锋枪、手榴弹、剃刀、扁钻、双节棍、飞镖等等,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一时教人看得眼花撩乱,好你世界武器大展一般。

    云洛手足无措地环看四周,只见人人手持一把致命武器,就连葛南公主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斧头。刚才在弹大钢琴的黑人琴师皮耶,则手持一把日本武士刀。更离谱的是,一名拉大提琴的乐师,大提琴一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火箭筒。

    “好看、好看、真好看!去年放烟火,今年放炸弹,肯恩堡的宴会真是够豪华、够奢侈浪漫!”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士拍手叫好。

    突然,挤在窗边的一个男人大叫——

    “我们被包围了!他们想把悬崖炸垮,让整座肯恩堡掉下去!”

    才刚说完,旨恩堡又往悬崖方向倾斜了些,崖边的石块陷落了一大块,掉在几百公尺下的溪谷,巨响在静夜中显得更加骇人。

    黑衣突击队密密麻麻地集叫,在肯恩堡的另一边,然后一声令下,全部朝肯恩堡开火

    一时间,爆炸频频、火光四射,在堡内的贵宾们也开始开火反击。枪林弹雨中,有人哭爹,有人喊娘,有人哀号鬼叫,也有人抱头窜逃。

    接待大厅和宴会厅内一片混乱,美丽的拼花大理石地板和墙壁上,到处是炮坑弹孔。

    堡主尚肯恩抓着仅剩的几根头发,像只疯猴般跑来躲去,口中喃喃“不!不我的房子!我的车子”

    可惜大家正忙着反击,没有时间理他!

    哥斯坦丢出了一双装定时炸弹的休闲鞋之后,这时想帮忙反击也没武器可用,只好穿着袜子跑向云洛,一把拉起她的手,边冲边喊道:“快跑!”

    “爱说笑!现在这样能跑去哪里?”

    哥斯坦用自己的身体护卫着云洛,在水晶吊灯乱坠、屋瓦墙片四落之中,大声嚷着“我们从侧门冲出去!只要能冲到停车场,上了我的‘变色龙’,我们就平安没事了。”

    但是云洛可从没经历过这种兵荒马乱、战火连连的浩大场面,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那么地像在看电影?

    她已经有些怕过头,反而不害怕了,异常冷静回哥斯坦一句:“万一在我们冲向停车场的途中,身上多了几个弹孔怎么办?”

    “冲出去才有活命的机会!肯恩堡已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跌落悬崖!”

    “那也好过全身中弹”

    “没时间讨价还价了!快跟我走!”哥斯坦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抓紧云洛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侧门冲击。

    不过,好像有点太迟了,这时候也不知怎么搞的,肯恩堡突然反方向地往另外一边倾倒下陷过去,在每个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肯恩堡突然开始“移动”没错!是在移动!

    原来尚肯恩当年把这幢别墅建盖在悬崖上时,怕土石松动或地震什么的,而特别加强了地基;地基太厚,又有人想把悬崖炸崩,地基和悬崖之间的接环处,由于连串的爆炸而松动,整座别墅连同地基一起像一辆云霄飞车一般,不是往悬崖下,而是开始滑下山脚

    冲到侧门边的哥斯坦和云洛,一时间还没办法站稳,这时又莫名其妙地看见树啦、花园雕像啦、游泳池啦,全都往“后面”退去!

    哥斯坦用力地拍了下脑袋,难以置信地说:“我想你说得没错,世界末日到了!”

    屋顶掀了,二楼不见了,墙壁倒了一面,几乎瓦解的肯恩堡还在继续往下滑冲,而且越冲越快!

    在这一层“飞屋”里面的三、四十名宾客,就像在一座失速下坠电梯中一般,又滚又翻、又跌又撞,有人乱抓乱抱,比较靠近门窗的人就“飞”了出去!

    在飞冲之中,屋内多了几棵被撞断的大树,天翻地覆、东倒西歪中,哥斯坦从一堆绿树叶中探出头来,惊慌失措地大声叫唤“云洛!云洛!你在哪里?”

    披头散发的云洛从另一边冒出来,朝哥斯坦回喊道:“在这里啦!天哪,我还以为刚才一直握着的那只手是你的!”

    两人费力地移动身体,好不容易紧紧地互抱在一起。

    “看来这一劫并不是很好躲!如果我们今生无缘在一起,但愿来生能长相厮守!”哥斯坦无限感伤地说。

    云洛挤出一抹微笑,忍不住悲从中来地说“只要你先发誓,下辈子绝对不再当间谍!”

    “好!我发誓”

    “等一等!万一我们没死呢?”

    哥斯坦还来不及回答,肯恩堡突然“加速”到极限,屋内的所有人均异口同声地高喊——

    “救命啊——”

    哥斯坦深吸一口气,拥着云洛,抱着必死的决心迎向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