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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这四项刑罚,单单是一样都让人忍受不住,更何况是四项齐上。先帝,果然是太后的逆鳞。
木驴游街不说,惩罚不守妇道的女子常用刑罚,可游街这……对女子来说何等残忍。那可是须扒光身上衣衫,却说木驴更是……受得此行,只怕那季巧巧从此不死也得半残。
幽闭封阴,用大锤捶打腹部,让子宫生生从母体脱落不说,还要用烙红的针,生生将那处缝起来,想想就觉得痛得厉害;最后的猪笼游街,比起前面倒算是温和的惩罚了。
只是这几样加起来可就……
静!
寂静!
非常静!
整个院子哗然之后,复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不少人偷偷地打量着季巧巧,啧啧,那虽说不上风华绝代却也倾城倾国的容颜,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哎,真是想不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可当真是。
叹惋之余,却没有怜惜。
身在他们的位置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漂亮女人多得是,虽不一定比得上季巧巧,但至少不像她这般心如蛇蝎。枕边放着这样的人,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寂静叹惋之余,坐在宽大软椅上的楚擎天和萧太后却有些不满了,这季巧巧竟然呆愣在当场,没有丝毫接旨之意。
“怎地,齐江氏巧巧,可是对哀家也有意见?”萧太后面色一沉。
季巧巧此刻早已经心如死灰,一直站在旁边的姚琉璃和齐忠祥却赶紧跪下去,“老臣/臣妇接旨。”
“兰嬷嬷,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明个儿记得从内务府挑出最熟练的掌刑嬷嬷。”萧太后身子颤了颤,只是猛然间好似苍老了十岁般,身子颤抖着。
兰嬷嬷颔首,“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定尽心竭力,办好此事。”
“母后,儿臣送您回宫?”楚擎天眉头紧蹙。
“也好!”萧太后声音不似之前的凌厉,反而带着些许虚弱。
高连立刻夹着嗓子高喝一声,“皇上、太后起驾!”
“恭送皇上,太后娘娘!”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长龙般,威严、肃穆的队伍之后,众人这才相互搀扶着起身。
“浅浅姐,你,你没事吧?”姚瑶溪脸上带着愧色。浅浅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傻丫头!”江兮浅揉了揉她的脑袋,“姐姐自然无事,太后娘娘不都说了吗?更何况,那些事情,你不也是知道的。”说着低下头,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俏皮地对姚瑶溪眨了眨眼。
姚瑶溪顿时了悟,挽上江兮浅的手腕儿,嘴角微微嘟着。
“你呀!”江兮浅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语气却是淡淡的,好似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般,“那季巧巧以往不最喜欢用那样楚楚可怜的姿态博取众人的同情吗?姐姐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尝这种欲哭无泪的滋味!”
姚瑶溪点点头,“那季巧巧是挺讨厌的。”
“呵……”
威远侯府的一场婚宴不欢而散,只是遗留的问题却是很多。
众位宾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威远侯府,齐浩远的名声尽毁,季巧巧更是……
太后亲自赐刑,啧啧,这可当真算得上是晁凤开国头一遭了。
从威远侯府离开时,季巧萱面带忧色,自江嘉鼎被皇上下令押入刑部之后,她这颗心就一直没有放下过,其实她很是不解,明明月佩被江嘉鼎从她身上拿走的,为何今日呈给陛下的竟然是……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唯一的可能就是……想着,她转头看向旁边的女儿,“浅浅,你,是不是你……”
“娘说什么?”江兮浅不解。
“那月佩是不是你调换了?”季巧萱深吸口气,压低了嗓音。虽然从威远侯府离开时,她们就给姚瑶溪等人分开,但她却知晓这世上总有那些奇人异事,她也不想给自家女儿招惹麻烦。
更何况现在皇宫中那位知晓月佩在相府出现过,更没有理由会放过她们了。
江兮浅深吸口气,薄唇微微抿着,淡淡道,“不是。”
事实如此,那月佩虽然现在已经回到她的手里,但却是大师兄顺手牵羊拿回来的,与她本就无关。
“……”季巧萱还想再说什么,嚅了嚅唇却并未发出声音。马车厢内,气氛陷入一种奇异的尴尬之中,良久,“巧巧她……”
“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江兮浅面色略有些难看;就连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些。
“……”
季巧萱眸色暗了暗,却再不说话了。
回到相府,江兮浅亲自将季巧萱送回主院之后,这才离开。
汐院中。
陆希瑞、陆希凝两兄妹早已经等在那里。
江兮浅面色微变,“你们怎么来了?”
“怎地就不能来?”陆希瑞眉尖微挑,双眸灼灼,反问道,“怎么,这才离开多久,就开始嫌弃大师兄了?”
陆希凝也撅着嘴,轻轻颦眉,那樱红的粉唇张张合合,“姐姐明明答应陪人家的,结果这都多久了,却不见半个人影,当真说话不算话。”
“那,那个,我这不是忙吗!”江兮浅微微有些尴尬着,撇开头。
“听说今日的威远侯府可是热闹,啧啧,若不是碍于身份,真想去偷偷瞧瞧。”陆希瑞摇头晃脑的,眼神凝视江兮浅,带着一股子意味深长的味道,他边咋着嘴,边道。
江兮浅斜睨了他一眼,视线朝着陆希凝扫过去。
果然不愧是兄妹两人,一路货色。
如果他们两个真没偷偷溜去,她愿意把头拧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看看,那明明心知肚明,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快告诉我吧,我很好奇”的模样,当真是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陆希凝被江兮浅看得心里抓毛,眼神闪了闪,有些飘忽,“姐姐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你说呢?”江兮浅原本清亮的眸子顿时暗了暗,眉毛微微挑动着。原本带着些许着急的神情,此刻却是好整以暇,端着若芸新泡上的茶水,轻轻抿一口,闲适而又自在。
陆希凝缩了缩脖子,“……那,那个大哥,你不是最爱吃有间客栈的糕点么,我去给你买些来。”
“嗯哼!”江兮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原本朝外走的陆希凝骤然顿住身形,应着头皮转身,看到江兮浅那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模样,“姐,姐姐……”
看到自家平日里调皮捣蛋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妹在自己的小师妹面前竟然是这副乖顺的模样,陆希瑞心中咋舌,这同样都是小妹,当真是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大师兄,说吧!”
良久,江兮浅才淡淡地扔出一句,“你们看到了多少?”
陆希瑞只觉得心肝尖尖都在颤抖着,“啊,那,那个也,也没多少。”
“就是,真的没多少,姐姐,我们都是等婚礼开始之后这才偷偷翻墙进去的。”见江兮浅神色似有软化迹象,陆希凝赶紧趁热打铁道。
“哦?”江兮浅挑挑眉,尾音拉得老长;让陆希凝不由得身子后退几步,抿着唇。
陆希瑞却是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妹!”她这么说不等于告诉那个小恶魔,他们把整场戏都看光了吗?尤其是那其中还有难得的,小恶魔示弱的模样,虽然知道是装模作样,可也别有滋味啊。
“嗯?”江兮浅视线淡淡地扫过来。
陆希瑞和陆希凝同时在心中哀嚎着,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下不为例!”江兮浅再次抿了口茶之后,这才淡淡道。
“真的?”陆希瑞轻颦眉,转头看着江兮浅道。
“嗯!”江兮浅点点头一本正经,“听说师兄在万山城内淘得一支品相不错的盘蛇灵芝。”
陆希瑞顿时宛若泄气的皮球般,他就说嘛,这个小恶魔何时这么好说话了,原来是看上他的盘蛇灵芝了,心中泪奔加肉痛,可跟被江兮浅鄙视,嫉恨,每天都必须过得战战兢兢相比,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给你了!”
“很好!”江兮浅点点头,看向陆希凝。
陆希凝一把捂着胸口,“我可是什么都没有!”
江兮浅轻笑一声,原本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只是看到陆希凝这副难得炸毛的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原本想说你就算了,可你这样子,让人真是想算了都不行啊。”
“……”陆希凝那巴掌大的小脸顿时暗了下来,磨磨蹭蹭地上前,半蹲在地上,头靠在江兮浅的腿上,宛若小猫儿般磨蹭着,“姐姐,姐姐,你就饶了凝儿这一次吧。”
“哦?”江兮浅并不理她,只是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心中盘算着这指甲是不是该修理了。
陆希凝心中哀嚎,自己怎么就这么急性呢,若非如此,这关岂不是早就过了。都怪大哥,他们如果直接回傅府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她就不该听他的,来这汐院。现在好了,被姐姐发现了吧。
“怎么还没想好?”江兮浅垂下眼皮,看到陆希凝那撅着嘴,带着委屈,透着无辜,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越显得娇媚,不知为何她耳畔又回想起凤靖老王爷那句,“娇媚无双的浅浅姑娘。”
额……
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双手环胸,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陆希凝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真的动怒了,强忍着心痛从脖颈间掏出一个不足四分之一个巴掌大的雕花玉环,左右拧开,取出其中约莫拇指大小、绿莹莹全透明的条状物,而后深吸口气,很是不舍地递给江兮浅,“呼,送给你了!”
“……噗!”江兮浅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咳……”
陆希凝突然面色一僵,皱着眉头,“姐姐……”
“你最宝贝的就是这个?”江兮浅看着她如此郑而重之地将她们初见时,那丫头坑蒙拐骗从她身上骗去的玉竹;那是她在山中寻药时,偶然发现的玉石,亲自动手打磨的,虽然看起来做工有些粗糙,不过胜在那玉石质地不错,上好的祖母绿,入手极是温润,她索性就戴在了身上,却不想这丫头……
陆希凝看着那几乎看不出来节环的玉竹,瘪瘪嘴,贝齿轻咬下唇,要哭不哭的,“呼呼……嗯!”
“好了,下不为例!”江兮浅摇摇头,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那浅浅姐的意思是不没收了?”陆希凝陡然觉得眼前一亮。
“你是希望我收回来?”江兮浅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唔!”陆希凝把头摇得宛若拨浪鼓般,一把抢过那节玉竹猛地塞进玉佩里,而后带在脖子上,捂着胸口,大有谁跟我争,我跟谁急的意思。
江兮浅思绪复杂,心中更是百味杂陈。
这丫头……
哎,心中一道暖流轻轻滑过,她略微思忖着,“既然今日之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明日刚好有空,姐姐陪陪你如何?”
“好啊好啊!”陆希凝点头如捣蒜,“那个什么木驴游街,幽闭封阴,还有猪笼游街什么的,凝儿可从未见过,姐姐我们明日去见识见识可好?”
陆希瑞捂脸,转头。
江兮浅却是一本正经地打量着陆希凝,语气难得的严肃,“凝儿,姐姐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情。”
她向来被保护得很好,不管是她,还是陆家五兄弟都有着非凡的默契,有些事情他们决计是不会让她参与、知晓的。这也是为何之前她会让银面派人阻挡她上凤都教程的原因。
说到这里,她恶狠狠地瞪了陆希瑞一眼,都是这个家伙!
“那,那个,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陆希瑞磕磕巴巴的解释却让江兮浅越发的恼怒,没想到?一句没想到就算了,这世上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次好在是大家都被威远侯府的好戏吸引了注意。
可若是,若是他们被人注意到,或者是被季巧巧那背后的势力知晓,他们可知道后果。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这两粒药丸,你们一人一粒,即刻服下。”
“知道了!”陆希凝和陆希瑞两人深吸口气,视死如归。
“放心,没毒!”看着两人不情不愿,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江兮浅额头上立刻浮起三条黑线,她当真有这么恐怖?虽然她是很爱没事拿他们试试新研制的药丸,当然新研制出来的药性是有些不稳定啦,顶多就是拉个三五天的肚子,没事掉几根头发,或者腰酸背痛两三日而已,哪有他们表现得那般夸张。
陆希凝将那看起来七彩闪烁的药丸放入唇间,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连水都不用直接吞服之后,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脆生生道,“姐姐……”
“放心,以后你们可以讲蛊毒当成饭吃了!”江兮浅摆摆手,收回玉瓶。
“什么?”陆希瑞刚把药丸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此刻被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水才松了口气,赶紧问道。
江兮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问清楚竟然就敢胆大包天地带着凝儿去冒险,怎么,凝儿难道没告诉你季巧巧精通蛊术?”
“什么?她精通蛊术?”陆希瑞面色沉了沉,“此事,为何我不知晓?”
以陆家庄的情报网来说,季巧巧行事并不低调,就算她有意隐瞒,他也不应该丝毫消息都不知道才是。
江兮浅再送他一记卫生球,“你不知道?那很正常,因为她根本就是才学会的。”
“什么蛊?”陆希瑞的面色陡然严肃起来。
“蜮蛊!”江兮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当真?”陆希瑞有些不信,这怎么会有初学者会选择蜮蛊呢,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现在知道怕了?”看着陆希瑞那幽深的双眸,微缩的瞳孔,一副后怕的模样,她这才没好气地道,“这还不是罪恐怖的。更恐怖的是,今日之事传得如此沸沸扬扬,她明日行刑之事,定然会被她身后之人知晓,若是那人公然劫刑,他若是不动用蛊术也就罢了,他若是用了,凤都多少老百姓,当真能承受得住?”
想到这里,江兮浅又是一副忧心的模样。
“放心,他不敢!”陆希瑞抿着唇,良久才淡淡道。
“为何有如此一说?”江兮浅不解。
“呵呵,我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现在南疆的驭蛊秘术传承并不完全,虽然还有驭蛊高手存在世上,却再不敢大批量动用蛊虫,至多也只能同时对十人施蛊罢了。”陆希瑞深吸口气,将自己知晓的消息说出来。
“那就好!”江兮浅这才松了口气,可随即想到楚靖寒送给自己的羊皮卷。
——南疆的驭蛊秘术传承遗失,难道是他?
不,不可能的啊。
“浅浅可是知道什么?”感受到江兮浅身上气势变化,陆希瑞面带担忧。
“……”江兮浅摆摆首,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到底人多口杂,她可是连若薇、若芸两个丫头都瞒着的,“我只是在想,反正现在我们也不怕那什么劳什子的蛊毒,明日去看看也是无妨。”
“真的?姐姐,你可是太好了!有间客栈顶楼视线绝佳,能将整条街到幽闭刑场都尽收眼底呢。”陆希凝到底神经大条,听到江兮浅同意,立刻闪烁着星星眼。
陆希瑞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捂脸、扶额、转头……
一系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自然浑若天成。一看就知,长期训练的结果。
隔天,辰时。
不管江兮浅是如何与陆希瑞解释她是有间客栈背后老板这个问题,反正他们是准时出现在了有间客栈靠窗临街,视线最好的顶楼中。
三人刚刚坐定。
若薇和若芸殷勤地上前将窗帘撩开,撑起窗户,陆希凝立刻趴了过去。
“姐姐,姐姐,快看,来了来了!”
昨日太累,今个儿早上刚起就被陆希凝抓了起床,看着明显同样命运的陆希瑞,两人空中相顾无言,唯余苦笑。原本想着到了有间客栈能好好吃点儿东西,可那丫头简直就是……
“行了,这就来!”江兮浅对着窗户边上的陆希凝应了声,一手抓着葱油饼,飞快地灌了一大口豆浆,然后松口气,“呼……”
陆希瑞无奈地摇摇头,他对那刑罚可没什么兴趣。
江兮浅刚靠近窗户,陆希凝已经激动地跳了起来。
“凝儿!”感觉到对面商铺中围观的人传来的灼热视线,江兮浅心中颔首,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戴上了幂离,只是这丫头也太疯了些,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衫。
“姐姐,你干什么嘛!”陆希凝撅着嘴。
江兮浅无奈地指了指旁边那些或好奇、或惊讶地目光,“你小声些。”
“哦!”陆希凝嘴上虽然应着,可双眸却是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心中暗自嘀咕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姐姐,你看那季巧巧,呸,果然是个淫荡的贱妇,得此惩罚也是活该!”陆希凝轻啐一口。
看着她清凉依旧的双眸,江兮浅心中慨叹着,或许她真的并不如他们想象那般的,她虽然极是单纯,但同时也极是护短,因为那季巧巧欺负了她,所以她才这般兴致勃勃地看她受苦。
江兮浅心中感动之余,顺着她的视线朝左后方望去。
她心中微微诧异,那整整齐齐地站在街道两旁,手握长枪的是……御林军?
被清理出来的街道异常的宽敞,两边全是闻讯敢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一些自认有些身份、脸面的官家公子、小姐、夫人们都坐在沿途街道客栈中,那临街的窗台上、长廊的美人靠上,早就趴满了人。
“姐姐,你快看,那几个人抬着的就是季巧巧!”陆希凝压低嗓音扯了扯江兮浅的衣袖。
江兮浅嘴角微微勾了勾,从发呆中清醒过来,望着那街道中央,果然是兰嬷嬷领头,在她身后是四名五大三粗的嬷嬷,抬着的两根削扁的木棒中央,季巧巧身覆一层薄薄的轻纱,里面凝脂般的肌肤上青青紫紫,若隐若现,双腿被迫大大地张开着,那两根木棒的中央钉着的木驴随着嬷嬷们走动的动作,在空中不断地闪动着。
血,鲜红的血从那洁白的腿部顺着木驴弧形的坐骑上流下,走一路,流一路。
“还真是可怜啊。”
“嘿,可怜个屁,想想被她陷害的江小姐,她算什么,自作自受。”
“不过说真的,身材不错,前凸后翘的。”
“当真有料!”
“……”
大街上隐隐能听见男子相互交谈的声音。
突然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很有料?”
“啊!婆娘,轻点儿,轻点儿,耳朵要掉了,要掉了!”男子讨好地声音。
“噗嗤!”陆希凝突然笑出了声,“姐姐,他们可真有趣!”
江兮浅摇摇头,“行了,你不是要看行刑吗?瞧那些不不相干的干什么。”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其实自己真的很羡慕那样相濡以沫的感情,不需要海誓山盟,不需要惊天动地,只需要两个人默默的相互扶持,不管贫贱富贵都能不离不弃。
只是她深知,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难得,奢望而已。
“看啦看啦。”陆希凝拉着江兮浅的手,从第一扇窗户移到第三扇处。
兰嬷嬷领着的行刑队伍已经走到了街头,快到了正下方。
已经能清楚滴看到季巧巧双手被缚在身后,脑袋垂着,头发也披散着落下来刚好能挡住她的双眸。
“姐姐,姐姐,为什么不给她穿上衣服?”陆希凝有些不解,骑木驴貌似只要不穿裤子就可以不是吗?为什么连衣服都不给她呢,那样轻薄的纱衣,分明什么都遮不住的,不是吗?
江兮浅淡笑着,“太后懿旨如此。”
“哦!”陆希凝点点头,一副了然乖宝宝的模样。
原本痛苦地垂着脑袋的季巧巧陡然抬起头,直直地朝着江兮浅的方向望去,虽然她现在带着幂离,可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她,是她!
“江兮浅!”季巧巧在心中咬牙切齿着,她双眸通红,泛着赤色,听着两边围观老百姓的指指点点,她心中悲愤交加,自己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想着,她再也顾不上何妈妈的谆谆教导,拼命地催动体内的蜮蛊。
她曾经在江兮浅的身上下了蛭蛊,只要她催动母蛊,蛭蛊会自动在她体内繁殖,直到将她整个人啃噬殆尽,虽然结果她很可能被蜮蛊反噬,但是她现在也顾不得了。
她拼命地催动着。
“噗——”突然她痛苦地张口,喷出一注鲜血。
“兰嬷嬷,这……”跟在后面的其中一名宫女赶紧上前两步,面带忧色,木驴之刑有多残忍她们尚刑司中人最是了解,宫中孤苦,多得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上到后妃,下至宫女。
身犯淫戒,都会被施以木驴之行,只是这木驴游街她们也还是头一遭。只是她现在都已经开始吐血了,若再游行下去,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过去。
“继续!”兰嬷嬷沉着脸,“若撑不下去,也是她命该如此!”
“是!”宫女躬身,对着抬着木驴的四个嬷嬷微微颔首,四人立刻会意,只是脚步却加快了许多。
季巧巧嘴角挂着鲜血,可是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死,有江兮浅陪着,她赚了!
“哈,哈哈哈!”
那笑声太过诡异,带着一股子狠戾决绝。
“姐姐,她,她疯了?”陆希凝缩了缩脖子。
江兮浅摇摇头,“管她那么多作何,佛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许是想通了吧。”
那声音霎是云淡风轻,随风飘到季巧巧的耳畔,季巧巧的身子顿时一滞,抬起头看到江兮浅那清浅从容的模样,顿时面色大变,不,不该如此的。
她体内的蛭蛊呢?她不是应该痛苦地满地打滚才是吗?
她不是应该七窍流血,慢慢化作一滩血水吗?
“呵呵!”江兮浅轻笑一声,与季巧巧的视线不期然空中相遇,淡淡笑着,而后用唇语想她传达着,“蛊毒反噬,滋味如何?”
季巧巧飞快地低下头,心中酸甜苦辣,百味杂陈。
不甘心,惊恐,慌张,可更多的却是恨,憎恨!
为什么?为什么她江兮浅总是能这么好命;她甚至连她下的蛭蛊她竟然都能除去,她,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她认识蛊王?
不,不可能的。何妈妈说过,蛊王从来不出南疆,那她体内的蛭蛊怎么会突然失效的。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知悔改。”
“就是就是,居然还笑得出来,还有没有羞耻心!”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砸!”
“砸死这个蛇蝎毒妇,砸死这个不要脸的贱妇!”
“我们砸!”
“砰——砰砰——”
“吭!”
“咚咚——”
一时间围观的众位老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情绪激昂愤慨,尤其是那些家中丈夫老是出门偷吃的妇女更是,她们最讨厌的不是花楼中的那些花娘,毕竟人家是光明正大的,你随时可以去抓人。她们最恨的就是那些平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私底下任谁都能上的贱货!
老百姓情绪一旦煽动起来,不知是谁开头扔出一个鸡蛋之后,立刻老百姓们将手边的鸡蛋、烂菜、甚至馊了的隔夜饭等全都朝着季巧巧扔去。
“砸死她!”
“……”
老百姓情绪激昂,兰嬷嬷也不加阻止。不过不得不说,这些老百姓虽然容易被煽动起情绪,可却也是极有脑子的,那些臭鸡蛋、烂菜什么的,全都指着季巧巧去。间或会有抬木驴的嬷嬷倒霉,只是兰嬷嬷身上却丝毫没有。
短短百米不到的距离走过,季巧巧身上很快就挂上一层黄白相间的东西,那薄薄的轻纱根本遮挡不住,还有那些烂菜叶,馊饭菜等在她的头上,身上。
“呿,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陆希凝撅着嘴,“姐姐,你看他们可都是在帮你出气呢。”
江兮浅点点头,轻轻揉了揉陆希凝的头发,待她转头关注下方的情况之后,她却斜靠在窗棂上,双手环胸,垂下眼皮掩去眸中的幽深和晦暗。
如果她没看错,那最先挑起此事之人,绝非平民百姓。
看他的身手,朝着季巧巧扔去的鸡蛋,个个正中红心,绝对是个练家子。
还有他身边那七八筐鸡蛋、烂菜,分明是早就有所准备,他周围很多符合之人也都是如此。
虽然也有被挑起情绪的老百姓就近从筐中抓着鸡蛋、烂菜砸向季巧巧,只是因为力气、手法之故,却远远不如那些人。陆希凝向来单纯,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可到底是谁这么憎恨季巧巧?
连木驴游行这样的机会都不放过。
虽然不得不说,她也觉得非常的解恨。
就在她沉思间,行刑的游行队伍已经走到了距离有间客栈不远处的广场之上。
“姐姐,姐姐,快看,那就是幽闭啊。”陆希凝很是兴奋地拉扯着江兮浅的衣袖,险些没跳起来。
江兮浅回过神来,季巧巧已经被两名嬷嬷拉着腋下,从木驴上拉起来。
原本木色的木驴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季巧巧那洁白修长的双腿上也鲜血直流,只是就算是这样,也引不起兰嬷嬷,掌刑嬷嬷、宫女们丝毫的同情。
在宫里,这样的场景她们见得太多。
倒是围观的老百姓,尤其是一些心慈的老者,不由得转过头,“罪过,罪过!”
“罪过?留着这样的女子,让她祸害其他的家庭那才是罪过!”
“就是就是,这种不守妇道,在新婚当日就敢给新郎带绿帽子的,直接杖杀都不为过。”
“听说那新郎还带了不止一顶!”
“绿云罩顶啊!”
“啧啧,你们这算什么,我告诉你们,我有内部消息,听说那个女人和她的婢女一起,男人共享呢。”
“……”
陆希凝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人将季巧巧绑到早就准备好的木桩上,双手仍然反绑在木桩上,其中一名嬷嬷紧紧地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拉,季巧巧原本低着的头不得不扬起。
原本宛若银盘、肤若凝脂的脸上,此刻惨白一片,嘴角还带着猩红的血丝,顺着修长的脖颈滑下,身上只着薄薄的纱衣,那模样可当真是……
“时辰到,行刑!”兰嬷嬷看了看日头,而后目光冷凝,死死地瞪了季巧巧一眼,若非是她,太后又怎么会被气得吐血,如今病情恶化,甚至还……想到这里她就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季巧巧千刀万剐了。
话音落,她立刻后腿两步,两名五大三粗的嬷嬷举着笨重的木槌上前一步。
“宋嬷嬷,请!”站在左边的嬷嬷对着右边的嬷嬷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右边的宋嬷嬷颔首示意,而后举起大锤,还未落下就听见一声厉喝,“住手!”
“咦,那是谁?”陆希凝面带不悦,她的好戏还没看完的说。
江兮浅回过神来,顺着视线,突然只觉得果然,季巧巧虽然人品不咋地,可这魅力却还是不错的。昨儿夜里她还在估摸着今日此人会出现,果不其然。
只见萧恩身着宝蓝色青竹暗纹金丝勾边锦袍,立在行刑的高台下厉声呵斥,义正言辞。看着季巧巧那狼狈的模样,奋力挣扎着想要上前,尤其是看到在行刑高台旁边站着的齐忠祥、姚琉璃以及在他们身边的齐浩远时,更是瞳孔一缩。
“齐浩远,你,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你怎么可以让她们这么对巧巧。”他大声怒吼着。
季巧巧也同时转头,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他,他竟然真的来观她行刑,她如此狼狈、不堪入目的一幕幕;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就因为她被人陷害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季巧巧突然大声笑着,“哈哈哈哈!”
“巧巧!”萧恩哽咽着,想要上台;兰嬷嬷却上前一步,“萧二公子,看在太后的份上,老奴不跟您多作计较,还请您就此离开,别误了行刑的时辰。”
萧恩面色黑沉,“兰嬷嬷,求求您,这,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巧巧生性柔弱善良,怎么会做出那等混账事来,肯定是有人陷害她的,求求您,禀告太后将此事查清楚之后再动手好不好,兰嬷嬷!”
“二弟,你给我下来!”随后追来的萧睿眸色一沉,面色难看。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弟弟尽然胆敢打伤了守门的护卫跑来大闹刑场。
兰嬷嬷眼皮微垂,“萧二公子此话是说太后冤枉了她?”
“兰嬷嬷息怒,萧恩年幼不经事,还请嬷嬷多多包涵!”萧睿足尖轻点落在台上,一把钳制住萧恩,“跟我回去。”
“我不!”萧恩犟得脸红脖子粗,“大哥,求求您,巧巧肯定是被冤枉的,她那么善良,那么柔弱,江兮浅对了,肯定是江兮浅那个蛇蝎贱妇,她才不过十岁就心肠歹毒,如今定然更甚,肯定是她,大哥求求你,帮我求求兰嬷嬷,巧巧肯定是被冤……”
“够了!”萧睿尚未发话,兰嬷嬷却是再听不下去;视线冷冷地扫过萧恩,语气不善。
她对江兮浅那姑娘还挺有好感的,在面对自己父亲的私生女夺了自己心仪的未婚夫时还能大方地送上祝福,不仅如此在这之前还向太后为季巧巧求情。她生平最欣赏的,就是这种有理智、有脑子,不被儿女私情左右的女子。
因为在后宫中,往往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爬得更高,走得更远。
儿女私情?
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在后宫摸滚打趴了一辈子,感情是最不能触碰的东西,她比谁都明白。
萧睿顺手点了萧恩胸前的穴道,对着兰嬷嬷抱歉地颔首,“兰嬷嬷,抱歉!”
话音未落,一只手拎着萧恩的后襟,足尖轻点,等众人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稳稳地落到了台前;而且正在台前中央的位置。
“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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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阿门,好吧,又是一万字了!原谅我这个手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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