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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浅顿觉太阳穴突突两下,猛地转身警惕地瞪着某人,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容凌笑得花枝乱颤,只是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狡诈让她恨不能戳瞎他铝钛合金的狐狸眼。
“……唔,浅妹妹,三哥哥也以为此计甚好。”陆希辰略微思忖片刻,淡淡道,“就算那幕后之人不想来,你三哥哥也有的是办法请君入瓮,只是不知浅妹妹你……”
“我有什么好处?”江兮浅鼓着腮帮,唇角微微嘟着,她虽然没什么忌讳,可睡棺材这样的事情总还是觉得有些,诡异。
……
“肃静!”
李永泰眸色难看,高举惊堂木,狠狠拍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而后列队立在公堂两边的衙役齐齐瞧着手中的红漆木棍,而后是拉长庄严而又隆重的齐喝声。
“威——武——”
“陆相请。”李永泰对着陆希辰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希辰对着他微微颔首示意,而后有给苏云禛投去个安抚的眼神。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楚靖宇瞧着立在堂前的陆希辰,神色略带着急迫,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他对这案子的关切之意,“陆相当真已经找到凶手了?”
“这是自然。楚太子稍安勿躁。”陆希辰抿着唇,“经过大家三日的不屑努力,我们总算是查出云琪公主身死之谜。唐门遗孀石唐氏是早有预谋,趁云琪公主客栈休息时将销魂钉打入云琪公主的脑后;而与江小姐交恶的宝珠郡主在街上偶然瞧见甄宝斋云琪公主与江小姐争执的一幕之后陡然心生恶念,先给云琪公主下药之后将她仍进早已经灌了春药的乞丐窝内,好栽赃给江小姐;只是却不知云琪公主早已经死亡,她所做的是多此一举而已。安熙氏、石唐氏,本相说得可对?”
瞧着跪在堂下的中年美妇,在她旁边是跪着郡主熙宝珠,如今的安熙氏,在她身后跪着含春、含香,若是细细瞧了还能发现如今的熙宝珠有些不同了。
“大胆安熙氏,石唐氏,竟然胆敢暗害西蜀公主苏云琪,破坏两国邦交,其行可耻,其心可诛。”李永泰面色严肃,黑如锅底,声音更是弟弟沉沉,带着一股特有的威慑;“老实交待,你们可还有其他同伙?”
因着是涉及两国,楚靖寒、太子楚靖宇、西蜀皇子苏云禛都在公堂旁听,陆希辰作为查案的官员之一自然也在,只有江兮浅劳心劳力却不得不退居二线;化身君无忧,倒是贵宾级别的待遇;只是这位置安排得却有些微妙了,在楚靖宇对面,苏云禛之前。
石唐氏跪在地上却是不卑不亢,背挺得直直的,“李大人此言差矣。云琪公主被害时,妾身正在普宁寺斋戒祈祷,此事普宁寺诸位大师皆可为证;难道就因为妾身上了趟云湖行宫就将这罪名定在妾身的头上不成?”
“哦?那石夫人倒是说说,前日夜里你不睡觉,身着夜行衣前往驿站是为了何事?”陆希辰嘴角微勾,带着三分邪气,“这谁人不知如今云湖行宫可是我西蜀使队下榻之地;本相可不知西蜀使队中有石夫人的旧识。”
石唐氏低首垂眸,死死地咬着牙,“陆相自是有话可说,可不知你该如何解释普宁寺据凤都不远却也不近,妾身可没有夜行千里的本事,能在短短时辰中来回两地。”
“不能?那是因为根本不需要。”陆希辰眸中波光流转,嘴角微微扬起,“这点想必宝珠郡主深有体会,是吧?”
伪装成熙宝珠的赤莲表现得很是自然,她与石唐氏不同,那个蠢妇被抓了现行竟然还敢狡辩,可她却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只要没有百分百的证据能证明苏云琪被乞丐奸污之事与她有关,她自然还是安国公公子的正妻安熙氏,上面交代的任务自然也可以继续。
她微微抬头瞧着陆希辰,“本郡主听不懂陆相在说什么。”
“是听不懂,还是不想懂?”陆希辰瞧着赤莲眼底的平静,心头对她倒很是佩服,他淡淡地走到含春面前,“听说三皇子将府上不少奴婢绑到人肆发卖了,这位姑娘是宝珠郡主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吧?”
安国公公子的夫人昨儿在人肆与田国舅因为一名丫鬟大打出手之事,可已经不是新闻了。
赤莲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微微一笑,道,“众所周知,本郡主不否认;难不成本郡主赎回自己的贴身侍婢也犯法了?”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可若是她嘛……”
陆希辰淡笑着,“那倒是真的犯法了,是不是,宝珠郡主。”
“陆相说笑了。”赤莲不卑不亢。
“本相可没跟你说话,怎么还是郡主觉着这张面皮还不错,舍不得脱下来了不成?”陆希辰的声音陡然拔高,“清风、清月。”
“是。”
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化作含春的熙宝珠钳制住,陆希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药水倒到事先准备、装满清水的铜盆中。
“你,你们想干什么?”熙宝珠挣扎着,面色冷然。
“陆相这般对待本郡主的婢女,不太好吧?”赤莲深吸口气,缩在宽袖中的手心紧紧地握成拳头,浑身忍不住地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着。
“郡主?”陆希辰轻哼一声,“就凭你也配?”
赤莲眸色暗了暗,“陆相,本郡主再不济也是晁凤的郡主,岂容的你这般侮辱。”
“动手。”陆希辰轻哼一声。
“砰——”
“陆相,你这般做法只怕是不太好吧。”楚靖宇眸色黯淡,“熙宝珠就算再有不是也是我晁凤的郡主。”
“那太子的意思是,我西蜀的公主还比不上你晁凤的民间郡主不成?”苏云禛也恼了,“陆相动手,本宫倒是想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郡主。”
话虽说得如此,他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的。
清月和清风相视一笑,其中一人飞快地将熙宝珠的手反扭让她无从挣扎,另一人很快将含春的头往那铜盆中一摁,而后清月飞快地寻到熙宝珠而后的缝隙,一扯。
“哗——”
“原来真的是宝珠郡主。”
“那,那一位是谁啊?”
“就是,怎么会有两个郡主。”
“……”
熙宝珠捂着脸,“不,不……”
“素闻宝珠郡主敢作敢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小人罢了。”陆希辰嘴角微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将清月手中的人皮面具接过来扔到地上,“利用李代桃僵之计,化身三皇子府的婢女含春对乞丐窝中的乞丐送去带了极品春药的食物,呵呵,传更夫童大头,乞丐小狗儿。”
熙宝珠身子很是颤抖着,不断地摇头,“不,不……”
“这位姑娘,你是要自己揭开面具呢,还是本相让人动手?”陆希辰轻哼一声。
“呵呵,素闻西蜀陆相聪慧之名,栽到你手上,本姑娘也算冤枉。”赤莲淡笑着,声音带着微沉。
江兮浅心头顿时浮起一股不妙,“不好,她要自尽。”
“你……”
陆希辰反应过来,飞快地上前,单手掐着赤莲的下巴,很快她笑,笑得嗜血,笑得狂妄,嘴角带着黑色的血液流出,她狠狠地瞪了熙宝珠一眼,都是这个蠢货。
“不,不……”熙宝珠顿时像是发疯了般,抬起头不其然对上楚靖寒那双冷厉的眸子,她顿时尖叫着,“不是我,不是我,寒哥哥你相信,是她都是她做的。是她威胁我的,是她威胁我的,寒哥哥,救我!”
不知为何,瞧着赤莲嘴角的黑丝,江兮浅眸色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可仔细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不是我,不是我。”熙宝珠宛若疯魔了般。
“禛皇子,这……”楚靖宇有些不忍。
楚靖寒却眸中带着暗色,“既然她敢做,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可是三皇弟,你……”楚靖宇心下微沉,那江兮浅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拿出先帝仅留的空白圣旨,还许下此生唯她一人的承诺,要知道他曾经对熙宝珠那可真的是捧在手心,如珠如宝。
“贱人,都是贱人。我不好过,他们江家也别想,哈,哈哈,江兮浅,我等着,我等着看她的下场。”熙宝珠眸中带着狠戾决绝的煞气。
陆希辰却轻笑一声,“想说江如月、江如丹姐妹?放心,参与此事的,一个都跑不了。”
“……你,你怎知道?”熙宝珠猛地捂着唇,她突然心头大惊。
“呵呵。”陆希辰却懒得跟她多言,转头对着李永泰点点头。
“砰,传更夫童大头、乞丐小狗儿、普宁寺戒色大师、江如月、江如丹上堂。”
“威——武——”
陆希辰身着天青色金边宽袖朝服,中间的补子上绣着仙鹤,头戴红宝石顶冠,原本略带三分邪气的脸顿时正色,“石唐氏,本相问你,你确定我西蜀公主苏云琪受害之日你在普宁寺?”
“自然。”石唐氏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哼!请戒色大师上堂。”陆希辰眸中风雪肆虐,“你当真在前日之前一直呆在普宁寺并未别去?”
“是。”石唐氏犟着脖子,不住地吞咽着口中的唾沫。
“在此之前,你也并未见过云琪公主?”陆希辰步步紧逼,端着姿态,连江兮浅都觉得他好似变了个人般,那凛冽的气势当真让人遁无可遁,只能生受着。
石唐氏的神色已经有些萎靡,不过她仍犟着脖子,“没有。”
“阿弥陀佛,施主出家之人,不打诳语。施主在普宁寺斋戒虽的确并未离开,但却曾与普宁寺后山与云琪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您忘了,您与她尚有赠饭之恩。”戒色大师双手合十,对着堂上众人躬身,而后道,“善哉善哉。”
“石唐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陆希辰轻哼一声。
石唐氏抿着唇,“……”
“你借赠饭之时,将三枚销魂钉钉入云琪公主的脑后,又用涂有毒药银针插入她耳后的翳风穴,两药相互克制让她不至于当场暴毙,你算准她入凤都的日子,掐着时间回来。原本你只要循着销魂香的味道取回销魂钉和银针,众人都只会以为云琪公主暗疾暴毙,但因为是在凤都,算准了晁凤没法对西蜀交代是不是?”陆希辰字字珠玑,针锋相对,气势逼人,“说!是、不、是?”
石唐氏的精神本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更是咬着牙,她深吸口气,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不,不能!
“无话可说了?”陆希辰眉宇间满是严肃,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笑,宛若三月春风般,只是在这样严肃的地方却觉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他浑身气势尽显。
“不……不!”石唐氏嘶吼着。
“呵呵,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啧……啧……”陆希辰眸中眸中杀意翻涌着,“身为西蜀之人竟然投靠南诏,你对得起唐门千百门的祖宗基业吗?”
“是苏家,都是苏家的错。”石唐氏咬牙切齿,尤其是视线落到苏云禛身上时更是恨不能将他身上穿出几个骷髅来,“苏家的人都该死,该死!”
她深吸口气转头,双手挣扎着扑向熙宝珠,“贱人,就是你这个贱人。”
“啪——”
李永泰扬起惊堂木,深吸口气,厉喝一声,“肃静。”
“咚——咚咚——”
两边眼观鼻,口观心的衙内扬着红漆木棍不断地瞧着地板,发出急促让人觉得心惊的节奏,“威——武——”
陆希辰双眸半眯,在那接近妖孽的俊颜上勾勒出两条微弯的弧度。
“陆相,请旁边歇会儿吧。”李永泰深吸口气,淡淡地开口。
“不妨。”他微微摆手,转头瞧着熙宝珠时,眉梢微挑,“待宝珠郡主交待完之后再歇息不迟,宝珠郡主,您说……是,与不是?”
熙宝珠瞧着陆希辰那步步逼近的身影,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双手朝后撑着身子仰倒在地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我不知道,不知道。”
“呵呵,以为说不知道就没事了?”陆希辰面色陡然变得凛冽,好似突然变了个人般,对清月使了个眼色,而后立刻道,“带更夫童大头、乞丐小狗儿。”
两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之前在大堂旁边的偏厅等待时,两人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此刻上殿瞧着那些平日里只能在戏文里才能听到的达官贵胄,更是双腿都在颤抖着。
“噗咚——”
不等陆希辰开口,两人已经跪了下去。
“小狗儿,那日是不是她给乞丐窝送吃的去的?”陆希辰话音落地,清月已经将那揭下的人皮面具又给熙宝珠覆了上去。
“是,是。”小狗儿吞了吞口水,“就是这位姐姐。”
“童大头,你看,那日你瞧见的背影是不是她。”陆希辰以尽量平稳的嗓音。
“启禀青天大老爷,小人那日瞧见的正是这位姑娘。”童大头恭敬地对着陆希辰磕头,学着戏文里的模样,瞧着倒是让人忍俊不禁,只是在这样的场合明显不适合笑,大家都只能忍着。
“行了,带他们下去。”
陆希辰摆摆手,瞧着熙宝珠,“不知宝珠郡主还有何话可说?”
“需要本相传小客栈的掌柜和春风楼的鸨妈妈吗?”陆希辰声音变得尖利,“啊?”
“……”熙宝珠整个人顿时瘫了下去,整个人面如死灰。
“带江如月、江如丹。”陆希辰深吸口气,既然胆敢欺负浅丫头的,索性全都解决了。
楚靖宇低首垂眸,敛尽眼底情绪的波澜,西蜀何等何能尽然有这样的人才,若是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江如月,十日前春风楼购买的极品女儿香;江如丹,不惜以身贿赂街头混混大胡子跟踪云琪公主,最后也是他们帮着把人绑到破庙去的,是不是?”陆希辰懒得与她们多费口舌,只一阵见血地点出来。
两人原本就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此刻听见陆希辰这么一说,心里本来就虚,被点破心头的心事更是全身发软,不自觉地跪了下去,“我,我,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两姐妹很是没有骨气,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着。
陆希辰嗤笑一声,瞧着两姐妹的眼神很是不屑,视线投向江兮浅时带着些许探问和恨铁不成钢,就这么两个软骨头她都收拾不了?
江兮浅很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这不是不想做得太绝么?
更何况当初将江嘉金一家赶出去,她以为他们已经受到教训了,再加上江张氏的死,她这阵也没那么多时间打理他们,谁知道她们能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陆希辰在心中摇头。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他基本上也能猜到她心头的想法。
江家日后是要交到她大哥手上的,以往听她提起的只言片语,也不希望交到她大哥手上时就只剩下那么几个人了吧,只是很明显那些人却并未将她当做亲人,索性就由他来做这个恶人好了。
“禛皇子,楚太子,三皇子,案情虽然查明,但我希望涉及此案的所有人等能交由我西蜀处置。”陆希辰双眸盯着苏云禛。
“这……不管怎么说宝珠也是我晁凤郡主,逝者已矣,禛皇子你看这……”楚靖宇转头看向楚靖寒,“三皇弟,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楚靖寒抿着唇,“臣弟以为,所有涉案人员应当交由西蜀处置。”
“可是……”楚靖宇眉宇微微蹙起。
“楚太子,我们西蜀枉死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正宫嫡出的皇家公主!”陆希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苏云琪乃蜀皇正宫皇后娘娘的女儿,平日里也很是得宠,如今却枉死在晁凤,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死了连尸体都被乞丐侮辱,实在是……
“也罢。”楚靖宇摇摇头。
原本以为楚靖寒如果替熙宝珠求情的话,他能顺势拿住他的一个把柄,就算是日后也有话可说,可他偏偏却好似冷血了般。当真是可惜呢。
最后,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熙宝珠、石唐氏辩无可辩,只能乖乖认罪。
石唐氏,唐门遗孀。
实在是没想到她最后竟然投靠了南诏,只是想找个机会挑起西蜀、晁凤之间的仇恨,好让南诏渔翁得利罢了;至于苏云琪,也当真是死得冤枉,只是就算没有死于销魂钉之下,最后经受那般苦痛折磨,对于女子而言,还不如死了干净。
江兮浅很是慨叹。
当天抓住石唐氏之后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连熙宝珠的所有都是陆希辰、李永泰两人练手调查的,与她其实并无干系,所以她这也算是才知晓,原来江家后院那些人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安分。
最后石唐氏、安熙氏收押天牢,秋后处决。而江如月、江如丹等人既为从犯,但因着牵扯甚广,判充三军红帐;石家所有财产没收,充公国库。江氏老宅所有人等即日起离开凤都,所有后辈永生不经传召,永生不得再踏入凤都半步。
江兮浅很是感激地投向陆希辰。
其实最后这一条有些公报私仇了,可苏云禛既然将所有主动权交给了陆希辰,楚靖宇和楚靖寒也不好再说什么。李永泰虽然有心反驳,可想了想太子在前,三皇子在中,他不过是个刑部尚书而已,嚅了嚅唇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临了。
楚靖寒将李永泰叫道一旁嘱咐他务必审出西蜀唐门还有多少后裔,尤其是有多少投靠了西蜀。
陆希辰之所以能这么容易查到石唐氏这条线,也是他动了一翻手脚。
石唐氏是唐门遗孀之事他早就知晓,本也是想顺着这条线将唐门后裔一网打尽,可是偏偏这案子牵扯到了江兮浅他这才不得不亲手将自己布置多年的线网捣毁。
石唐氏一死,所有的线索断尽。
不过这些,其他人都不知晓。
*
换下衣衫之后,回到江府。
江兮浅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门外闹闹嚷嚷的。
“凭什么啊,她凭什么赶我们走啊,江兮浅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给我滚出来。”
“娘的,老娘我还不信了。那江嘉鼎可是从老娘肚子里钻出来的,老娘就要呆在这江府怎么了?”
“……”
“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这孙女要逼死长辈啊,赶我们走,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
“呜呜呜,儿子发达了,教出来的孙女这可都是什么人啊,呜呜,我不活了,呜呜呜……”
“娘,您别这样。这也不是浅浅能决定的。”
“……”
“我不走,我就不走。我死也要死在凤都,死在江府。”
“江兮浅你这个小贱蹄子,你敢赶老娘走试试。”
“……”
“娘!”
“走开!”
“……”
江兮浅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吧,奴婢跟着若薇姑娘去处理那些事情就可以了。”素衣瞧着江兮浅那满脸疲色,眉头轻轻颦着,薄唇微抿面上担忧尽显。
江兮浅深吸口气,摆摆手,“罢了,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都这么吵吵闹闹的叫什么事啊。”
“可是,小姐……”
素衣抿了抿唇。
呵——
江兮浅轻轻笑着,道,“你当你家小姐是泥捏的不成,就他们这点儿道行再修炼个两三千年看是不是本小姐的对手。”更何况,如今要赶他们走的可不是她江兮浅。
原本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她也不在乎江家养几个吃闲饭的,毕竟说起来那些银子又不是她挣的,她可不心疼。
之所以赶走江嘉金,一来是为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她江兮浅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二来也是因为那一家人的确太奇葩,如果任由他们呆在江府迟早会闹出事来。
只是没想到江嘉金会染上赌博,会朝千金坊借高利贷,惹上了田国舅不说,最后毁了江如月一辈子还配上了江张氏一条人命。
如果有人要问,若是时光从来一次她会否如此选择。
她定然回答,会。
即使时光从来,她也绝不会任由那些会伤害到她娘的人存在。
左右她这一辈子,手上沾染的血腥太多,注定了是要下地狱的人;她不在乎再多背负那么几条人命,只要她所在乎的人都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虽然是夏日,可小姐还是要注意着身子。”素衣瞧着江兮浅的动作,穿着抹胸长裙外面竟然只批了件薄薄的纱衣就出去了,她赶紧抱着件衣衫追了出去。
江兮浅抿了抿唇,如今日头高照,哪里凉了。不过好歹人家是番好意,也没有拒绝。
两人到达门口时,若薇早已经领着素心、素兰站在大门口处,死死地揽着江彭氏。
“江兮浅那个小贱蹄子,怎么不敢出来了?”
“老太太还请慎言。”若薇面色难看,“要赶你们走的可不是我家小姐。”
江彭氏轻啐一口,“我呸,不是她,不是她人家能赶我们走?”
“月小姐和丹小姐做出那样的事情,没被抄家灭族已是大幸。”若薇抿了抿唇。
“小贱蹄子,你咒谁抄家呢?”江彭氏闻言,面色发白,“果然是小贱蹄子教出来的,没教养就是没教养,你再敢说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江兮浅面色黑沉着,“本小姐看谁敢!”
“奴婢见过小姐。”
若薇瞧着江兮浅来了之后,立刻恭敬地福身之后,朝后退了几步。
“呸——”
江彭氏轻啐一口,“我问你,是你要赶我们走?”
“老太太,这话说得可是新鲜。”江兮浅轻声,“这官文上可是白字黑子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江家老宅的教养倒是好啊,教出来的女儿竟然连公主都胆敢算计,奸尸呐。这说起来西蜀禛皇子可是仁慈,只是将你们赶出凤都而已,那石家可是已经被抄家了。”
江彭氏闻言微微愣怔片刻,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好话孬话都教你一个人说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呸,那江嘉鼎可是从老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告诉你想赶老娘走,没门。”
“娘,您别这样。”江嘉辉抿着唇,对着江兮浅笑笑,面色很是无奈。
“别这样?老娘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的儿子,怎么如今是大老爷了,嫌弃老娘了是不是?”江彭氏咬牙切齿,“我告诉你江兮浅,老娘就是告御状都有理的。”
“……”
江兮浅耸了耸肩,“老太太想告御状?呵呵,听说告御状前先受杖刑,后滚针板,如果你还活着才能见到皇帝,不过依本小姐的眼光,老太太您这副身子恐怕是不行了。不过本小姐今儿心情好,这案子可是西蜀禛皇子判下来的,要怪就只怪江如月和江如丹不长脑子,连公主的主意都敢打,人家没杀了她们抵命已经是万幸了。”
“那关我们什么事?”江彭氏脱口而出。
江嘉辉面色一红,跟在他们身后、一身孝服的江如娣则是瞪大了眼睛,这……这……
奶奶不是说要逼江兮浅想办法让他们留在江府的吗?
她不是说要逼江兮浅想办法将两位姐姐弄出来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嫌弃姐姐们连累了她吗?
以往奶奶不是最疼爱他们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奶奶,此案涉及到两国邦交,就算是您告到皇上面前也是翻不了案的。”江文正沉着脸上前,那深邃的视线凝视着江兮浅,好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不过江兮浅从头到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也是文人,来年也要准备秋闱了。
对律法自然也是懂一些的。
江如月和江如丹翻下的事,不管是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都只是从犯而已。
即使是判罪,也祸不及家人;若其中要说没有这位堂妹的掺和他是怎么都不信的。不过他也是个有骨气的,既然当年二叔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站到当朝一品丞相的位置,他同样是江家人,自信也能做到的。
所以当时提议举家来凤都时,他没有赞同,也没有拒绝。
不过最后却是考虑到自己若是来年秋闱,在凤都能接触到更多的文人,也能结交更多的朋友,也就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经传召,永世不得踏入凤都半步。
只是这一句话,就断了他的一生。
说恨,当然恨。可是瞧着江兮浅那还带着稚嫩,尚未张开的绝美容颜;那微微闪烁着,泛着水光好似小鹿般滴溜溜的双眸,清澈好似不知世事却偏生又洞察人心般;他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只能在心头叹口气。
江彭氏闻言,立刻哭丧着脸,“我不活了,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我为的是什么呀,现在儿子,儿子不孝;孙女孙女忤逆,这日子可要老婆子我怎么过啊……呜呜呜……”
“娘,算了,以前没有二弟我们不也过来了。”江嘉辉红着脸,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如果老太太不想走也没什么。”江兮浅状似无意地扔出一句。
“当真?”江彭氏立刻不干嚎了,而是认真地瞧着江兮浅。
她身后的江嘉辉、江文正、江文宝等人也都瞧着江兮浅,没有人怀疑她做不到。
只是江兮浅会替他们求情吗?
会吗?
江兮浅低下头,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而后,嘴角微微上翘,带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甜甜笑容,“是啊。官文已下,你们若是不想离开的,尽管在江府带着。最多明日,西蜀的卫队上门,到时候他们会将你们送到哪儿,那本小姐可就管不着了。”
“江兮浅,你这个贱……”江彭氏仰着脸,刚想骂。
江兮浅手中一颗石子飞快地弹出,江彭氏站在原地,嘴张张合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她却是耸了耸肩,用小指掏了掏耳蜗,“这下总算是安静了。”
“……你,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原本缩在队伍最后的江嘉金磕磕巴巴的,他身上旧伤新伤并没有好完全,只是在听到官差上门的公文内容之后也义愤填膺地跟了过来。
江兮浅笑得清浅,答得从容,“只是让她安静两日而已,放心,本小姐虽然不喜欢你们,也没那么恶毒,只需二十四个时辰,保证她恢复原状。”
“……”江嘉金咬着牙,气得面色通红。
“其实若当真说起来,这一切可都是小叔您的罪过。”江兮浅上下打量着他,“子不子,父不父,若非看在我大哥的面上,你们当真以为仅仅只是被赶出凤都这么简单?”
江嘉辉连连点头,“知,知道了。浅丫头,我们回去收拾收拾,立刻离开。”
“……”
瞧着江嘉辉将江彭氏背起离开的背影,江兮浅轻叹口气。
其实江家也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完全不堪入眼。至少大房的那个人还算是可以,没有像江嘉金那般把什么都当做理所当然,也没有入江张氏那般贪得无厌,虽然有些话的确无法入耳,不过站得立场不同罢了。
“素衣,下午去送送他们,顺便给他们送一千两银子,这是我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希望他们日后好自为之。”江兮浅在心中叹口气,将江家那些人都赶走,日后也不让他们来凤都,这门亲相当于就是彻底断了。
日后大哥回来会怪她吗?
江兮浅低着头,思索着,大哥为人很是重情重义,如果真的知晓她这般对待长辈,只怕是会失望的吧。
“小姐也太好心了,还给他们送银子。”素心小声嘀咕着,“不给他们送刀子就不错了。”
素兰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没瞧见小姐失落的模样,被自己的亲奶奶、亲伯父,亲叔叔这般排斥叫骂,小姐的心情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刚回到房里,江兮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下人来报,季巧萱过来了。
惊得她直接从软榻上蹦起来就往外跑。
“娘,您都已经快六个月的身子了,不是让您在主院好好歇着嘛。”江兮浅打起精神,不让季巧萱觉察到她心头的难过和失落;其实也不是当真有多失落,很快她就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季巧萱瞧着江兮浅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你这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告诉娘,若非今儿刑部的衙内来送官文,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娘了?”
说道后面语气有些凝重,面色也板了起来。
“哪儿能啊。”江兮浅挽着季巧萱的手腕儿,“娘如今身子越发重了,再说那事儿本来也跟女儿没什么关系。不过当初女儿在外面流浪时曾得了陆家庄几位哥哥的帮助,那云琪公主也是自个儿倒霉,那唐门遗孀早早地盯了上她,女儿可没做什么;没得让娘带着双身子担忧。”
季巧萱反手轻轻戳了下江兮浅的额头,“就你这丫头会说。”
“这不还是娘教得好嘛,娘最近身子可好些了?”江兮浅揽着季巧萱进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软椅上坐下,再给她腰后塞了个软垫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转头,“若薇让若芸午膳备些轻淡爽口的,娘今儿就留在汐院用午膳吧,我们娘俩可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季巧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啊。你们兄妹几个,都是不着调的。老大出门这么多年连封信都没有,老二又整天神神叨叨的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原本以为你这丫头能多呆在家里陪陪娘,谁知也是个……老四又还小,哎……”
不知是不是江兮浅的错觉,总觉得季巧萱说起他们兄妹四人时的感觉,很是……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不过江兮浅现在可没时间深想,只是安慰着,“哪儿能啊。大哥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至于江文武,你管他那么多干嘛。”
“浅浅!”
季巧萱没好气地,“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二哥。”
“季巧巧的二哥吧。”江兮浅沉着脸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江文武做的事情早就将她心头对他的所有期待都磨没了,如今仅剩下的就是割舍不掉的血脉,但想要她将他当做哥哥般尊崇,敬爱,此生是不可能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大的退让了。
不然以他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就算让他死上百次千次都不为过的。
季巧萱也敏感地察觉到江兮浅情绪的变化,“好了,咱不说这个。只是浅浅,你爹如今在朝为官,西蜀陆家庄娘也听说过,在蜀都很有名望,也是传承百年的家族。你与他们的这层关系……”
“娘,您担心什么?”江兮浅挑眉,江嘉鼎那般对她,她还是担心他?
“你这丫头,这倔强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你怎么能这般……哎。”季巧萱抿着唇,抬起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眼底波光流转,似是在怀念什么,又似是有些懊恼。
江兮浅耸了耸肩,状似无意地拉着季巧萱的手腕,“最近这小家伙可还安分?”
“呵呵,他倒是很听话,比起当年……怀你们兄妹几个,不知安分了多少。”季巧萱的声音中间停顿了下,江兮浅明显感觉到她话中的不自然。
到底是为什么?
江兮浅低首垂眸,掩过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疑虑,看来有些事情她原本一直忽略的,如今也得上手去查查了。
“对了,浅浅,你爷爷奶奶他们离开凤都的事情。”
东拉西扯了这么久,季巧萱终于想起自己过来汐院的目的,拉着她的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爹的亲人,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若是可以能不能……”
“娘!”不知为何江兮浅心头陡然浮起一股不耐,“那江如月、江如丹惹出来的祸事,死的可是西蜀正宫嫡出的公主!您要我怎么办,就算陆家哥哥是西蜀丞相,可到底君臣有别,您让我怎么开口。”
季巧萱垂下眼睑,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哀伤之意,嚅了嚅唇,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跟夫人说话呢?”张妈妈心下有些不悦,“夫人也是担心您,毕竟这赶走亲人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您现在挂着准三皇妃的名头,外面多的是眼睛盯着,只要您行差踏错半步,人家都能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江兮浅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
“娘,我心情不大好,语气不好您别介意。”江兮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傻孩子,跟娘有什么好介意的。”季巧萱大抵也是想通了,抬起头,揉了揉江兮浅的头发,“娘就是觉得娘的浅浅长大了,也懂事了;娘这是开心的。”
江兮浅淡淡地笑着,母女两人又亲亲热热地闲话家常,只是谁都不再提及江家老宅那些人被赶走之事。
母女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了一个上午,直到未时,江兮浅才将季巧萱送回主院,再折回去秋园时,江连德已经领着江嘉辉等人收拾好了包裹。
他们一行倒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行礼倒是没有多少,只是瞧着江兮浅过来时,到底一行人的心中有些波澜,其中以江连德最盛。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偏远的岷县跋山涉水到了凤都,原本以为自己能过上老太爷的生活,享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谁曾想,刚到凤都就发生那么多的腌臜事儿;最后还闹到这样的结局。
老婆子去汐院闹腾的事情他不是不知,只是他拦不住,也不想拦。
到底心头对江兮浅是有怨的,在他心中,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江家怎么能容忍被一个要嫁出去的孙女把持着,可偏偏就是这个孙女,向来蛮横的老幺吃了大亏不说,连老婆子都……
罢了,罢了。
许是有了上午的那番作为,大家都只默默的没有说话。
直到大门口处。
江兮浅从素衣手中接过包袱,“离开凤都,去哪儿都好。这些是我这个孙女孝顺你们两位老人家的,别忙着推辞,你们一行人多,也都是老弱妇孺,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从没想过要针对你们,若非小叔他……算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这一千两银子你们拿着,只要你们不大肆挥霍,养老是没问题了。”
“……”江连德嚅了嚅唇,手下包裹却没有说话。
“若是安顿下来,给……父亲来个信吧。”江兮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些话,只是顺着自己的心。
江家四房的那些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其他人,不管他们是本就没有害她之心;还是有这心没来得及实行她都不想追究了。想着那些事情,她自己又何尝快活过。
“一路保重。”
江兮浅瞧着他们,最后留下一句之后,转身朝汐院走去。
江嘉辉瞧着自己父亲那湿润的眼眶,低下头,抿了抿唇,心头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如果老幺不那么咄咄逼人,这小侄女又不会做得这么绝吧。
早知,早知……
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呢。
素衣感受着江兮浅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哀伤,有心上前,可她的背影那么的没落,好似自称一个世界,别人不管怎样都闯不进去。
“……”若薇拉着她的手,摇摇头。
“可是小姐她……”素衣薄唇微抿。
若薇瞧着江兮浅的背影,那些人不过是无关紧要,小姐在乎的并不是他们,只怕是那没有蒙面的大少爷吧。这江家最后到底是要落到大少爷手上的。她最后选择放过那些人,何尝不是不想大少爷回来之后这江家什么都不剩下。
听说大少爷最疼爱小姐,小姐这般又是何苦。
那些人,罪有应得。
……
西蜀公主苏云琪惨死凤都贫民窟乞丐窝一案终于告一段落,因着查案的全城戒严也终于松懈下来,原本战战兢兢的老百姓们脸上也浮起了会心的笑意。
凤帝大寿,举国同欢。
只不过短短一日,整个凤都已经大变了样。
旌旗飘飘,彩旆牌楼。
出门放眼一望,所有的店铺前面都换上了朱红色的灯笼,挂上了绢花,换上了对联,上面无不是对凤帝的祝福。
“果真是劳民伤财。”江兮浅微微摆首,对那些情形不置可否。
“小姐此话若是让旁人听见了,那可是大不敬。”若薇轻笑着,“小姐又要若咬替你进宫去了?”
江兮浅眉梢扬起浅浅的弧度,嘴角微微勾着,“怎地,是若芸那丫头给你抱怨了?”她语气虽然带着戏谑的揶揄,不过心里却是小声嘀咕着,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向着他,若当真嫁过去了那还得了?
“小姐可是闲得尽拿奴婢们开涮。”
经过这么些日子,大抵是了解江兮浅的想法之后,若芸、若薇两姐妹在她的面前也稍微放开了些,只是到底不如从前那般没大没小了。
江兮浅也着实别扭了段时间,也曾纠结过,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顺其自然吧。
“小姐午膳想吃点什么?”若薇放下手中的针线,“昨儿老太爷、老太太临走的时候,夫人瞧着似有些不太开心,小姐可要过去瞧瞧?”
江兮浅薄唇微微抿着,“也好。”
如今的江府总算是清闲了,所有该清理的人都已经清理了,楼外楼的布防也撤走了大半,只是之前主院的下人给她换走了不少,也是时候去人肆挑选些身家背景都清白干净的丫鬟进来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进来这么久你居然都没发现。”陆希凝晶亮莹润的双眸闪烁着,“听说南诏的使队今儿入城了。”
江兮浅抿着唇,“怎地,想去看热闹?”
“那有什么好看的。南诏使队入城,连街都逛不了,御林军将整个主街都给拦了起来可真是没劲。”陆希凝摆摆手,“姐姐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呢,三哥和大哥说了好些次,等哪日大家都空气,去有间客栈聚聚,嘿嘿……”
说道有间客栈时,陆希凝最后那嘿嘿两个字拉得老长老长,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其中的不怀好意。
江兮浅没好气地,“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大哥和三哥可是不知道有间客栈是姐姐的产业哦,若是知道了,你想想……”陆希凝说着,纤细白嫩的手摊在江兮浅面前,“若是姐姐能给我一张贵宾卡的话,人家可以考虑考虑……”
“啪——”
陆希凝话未说完,江兮浅扬起手,朝着她的手心拍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你这丫头,竟然算计起姐姐来了。”
“哎呀,姐——姐——”陆希凝拉着江兮浅的手臂左右摇晃,鼓着腮帮,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三分撒娇的黏糊,“人家知道你最好了,姐姐……”
“呸。没脸没皮的,谁是你姐姐!”
一道略微带着干涩嘶哑的男声从门外响起,打断两人之间的亲昵。闻言,陆希凝瞬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般,险些没跳起来。
------题外话------
心儿:大家想到了没,想到了没?
如今三个国家都牵扯进来了,还有田国舅只是隐晦地提了下,他也不是路人甲,后面还有戏份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