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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瑶琴将最后一根金簪插上宝珠的发髻,这时才算是将头梳好了。那边,朱夫人没地方上妆,也就是拿着粉在宝珠的鼻子上,随意点了两下。
不一会,宝珠的几位嫂嫂带着侄子侄女也都来了,二婶白氏和湘菁、湘棠也都来了宝珠的屋子,大家说着吉祥话,讨个喜气。男人们都在前面迎客的,也就是几个侄子在这里。
耀裕眨着眼睛,“姑姑,你今天真漂亮,七姑姑今天也很漂亮的。。”
湘菁一听,额头上冒着一根根的黑线。这小子,存心的。“裕哥儿,你是说七姑姑平时不漂亮了。”
小耀裕一副怜悯的眼神,“我没说啊,七姑姑你今天也发现了啊。”
“你这个小鬼。”湘菁跺脚,“大嫂,你看,裕哥儿又拿我开涮的。”湘菁将目光移到刘氏身上。
刘氏嘴角的笑意是藏不住的,“七妹妹,我可管不住这个小祖宗的。”刘氏的意思就是你们自己解决,她只负责在一旁看戏的。
湘菁苦着一张脸,小耀裕耍宝一样的拌着鬼脸,还调皮的吐出舌头,顿时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宝珠也是笑得花枝乱颤的,这两个人,只要到了一起,就会笑声不断的。
三嫂朱氏总算是止住了笑意,“七妹妹,你就别跟裕哥儿计较了,今天是六妹妹出阁的日子,他这是在逗乐的。”
“就是就是,湘菁,你都这么大了,还跟裕哥儿一样啊?”二婶白氏也是帮着小耀裕说话的。
这下子,小耀裕更是得意了。躲在二嫂卞氏身后的耀宗,羡慕得看着大哥。这是耀宗的小手突然被一个柔软的物事包围了。耀宗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倩琳,三婶婶的女儿。
“耀宗哥哥,你怎么不去跟六姑姑道贺的?”才三岁的小丫头,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包,颈上挂着长命金锁,扑闪的大大的眼睛。
耀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对这个小妹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我······我······”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
倩琳可不管那么多,拉着耀宗的手,就挤到了宝珠前面。“六姑姑,耀宗哥哥和倩琳,祝姑姑和姑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女孩稚嫩的声音,软糯糯的,很是动听。
“姑姑谢谢倩琳了。”宝珠看着这个被倩琳拉过来的耀宗,二哥路志远的长子。摸了摸耀宗的小脑袋,“姑姑也谢谢宗哥儿的。”
耀宗大概没想到,这个在他眼里跟仙女一样的六姑姑,冲他甜甜的笑着,还很亲昵地摸了他的头。“姑姑,耀宗也祝福你幸福美满!”
六姑姑的手有点微凉,可是耀宗觉得这一刻的他是幸福的,他终于可以像大哥一样,让六姑姑冲着他笑的。知道耀宗被倩琳拉回人群,还是沉浸在那一个甜甜的笑容中。
屋子里的女眷,都在说着吉祥话,祝福着宝珠。这一刻,宝珠真心觉得,被人祝福的婚姻,才是美好的,也减轻了她内心的彷徨。
辰时正左右,大厨房端上来了汤圆,每个人都拿到了一碗。女子出嫁前,在送嫁之前,是要吃汤圆的,象征着团圆,寓意着圆满。
“珠儿,娘喂你吃。”路夫人手端着烫金月桂小瓷碗,舀了一个汤圆递到宝珠嘴边。宝珠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就滴了下来,打湿了路夫人的手背。
路夫人也是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今天可是珠儿的喜庆大日子,这落泪了可不好,瞧你,脸上的脂粉都花了。”
宝珠哽咽着吃了下路夫人递到嘴边的汤圆。这六十年来,她就是路宝珠。路闵歙和路夫人对她的爱一点都不少的,甚至比三个哥哥都多的。
“好了,不哭了,珠儿。”路夫人放下手里的瓷碗,拍了拍宝珠的后背。“再哭可就不漂亮了,那会被裕哥儿说了,可别恼了啊。”
本来宝珠还有一点伤感的,叫路夫人这一说,顿时破涕为笑。
路夫人指着宝珠的大丫鬟,芦笙和陶笛,“你们还不快去给郡主打理一下,重新补一下妆的。”
“诺。”两个大丫鬟福了一福,就服侍了宝珠重新梳洗上妆的。
前院已经想起了鞭炮声,唢呐声。这是一个管事嬷嬷进来禀告:“夫人,江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老爷让您去前厅。”
路夫人点头表示知晓了,屋子里的人一听迎亲的队伍来了,都跑去看热闹了。路夫人再次叮嘱了宝珠几句,无非就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一些话语,宝珠听下了。而后,路夫人就带着人去了前厅,屋子里就剩下宝珠和平时伺候着的几个人以及喜婆。
宝珠的心情是紧张的,马上,她就要离开这个住了十六年的家了。去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宝珠藏在袖口下的双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了。如此反复了几次,才算是没有那么紧张。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宝珠听着前院的喧闹声,仿佛过了有一世纪的时间,有小丫鬟来报,送妆的都已经准备妥当,宝珠可以出发了。
瑶琴郑重的将用明珠、玉石丝坠等连缀编织而成的凤冠带到宝珠头上,还小心避免了原先发髻上饰物。盛嬷嬷手里拿着大红的盖头,宝珠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双手一沉,雅筝塞了一柄玉如意给宝珠,还是当初宝珠受封郡主只是,太后赏赐的。芦笙和陶笛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宝珠,防止宝珠摔倒。新嫁娘被盖上红盖头,途中是不能掀开了,一直到新郎揭开时才止。
宝珠的脑子是有点迷糊,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到了前厅,盖着红盖头的宝珠尽管只能够见到自己脚下巴掌大的一块地,但是能够听到大厅热闹非凡的声音。
喜婆的声音响起,“新娘拜别父母,叩首。”
宝珠的脚下已经摆好了蒲团,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宝珠跪在蒲团上,真心实意地给路闵歙和路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路闵歙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好孩子,快起来。”宝珠没有动,这是成亲当中的一个环节。宝珠再次三叩首,请求爹娘训话。
路闵歙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就这样成为别人家的了,恨恨地看着负手而立的江简牧,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竟不知如何言语了。
安国公世子路志业,在一旁用手碰了碰发愣中的路闵歙,“爹,小妹还在下面跪着的。”
路闵歙这才回过神来,谆谆告诫宝珠日后为人妻为分母,要遵从礼仪,贞静清闲,择辞而言,身不垢辱。宝珠概括一下,路闵歙的大意就是指妇人的此德、言、容、工四行。路闵歙说辞很短,很快就完结了。宝珠在喜婆的提示下,最后又三叩首。芦笙和陶笛,则扶起受训完毕的宝珠。
“老爷,夫人,吉时已到。”这是路府大管家的声音,也是陶笛的叔叔。
“江老头,我今日就当宝珠交付于你。若是你亏待了我的珠儿,可别怪我不念旧情的。”路闵歙的声音有点赌气,就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可不是,自己呵护了十六年的女儿,不就是被江简牧抢走了。
江简牧丝毫不在意路闵歙的威胁,面容含笑,“我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宝珠这才知道,江简牧亲自来迎亲的。震惊,这已经完全出乎宝珠的意料了。就算这是皇上的赐婚,宝珠又是以郡主的身份嫁进江家的,但是毕竟是继室,江简牧怎么会来的?
好在宝珠这会盖着大红盖头,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情绪。“妹妹,大哥送你上轿。”大哥路志业身为安国公的长子,又是宝珠的嫡亲大哥,理当送宝珠出嫁的。
“爹,娘,女儿拜别爹娘。”千言万语,宝珠不知怎么表达,对着路闵歙和路夫人鞠了一躬。
路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刷得就流下来了。“珠儿,我的女儿。”路闵歙也觉得眼睛发涩,别过脸不再看宝珠。
宝珠被大哥路志业打横抱起,双手很自然就环住了大哥的脖子。自从大哥成亲后,就再也没有和大哥这么亲近了。大哥身上的味道,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宝珠努力吸了吸鼻子,轻语:“大哥,你还抱得动我啊?我可是又重了不少呢!”
路志业露出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含笑道,“不管何时,大哥都抱得动你。别怕,大哥永远支持你。”
宝珠险些落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已经拜别了父母,是不能流泪的,不然的话会不吉利的。
东朝至正三十年六月初六,这是一个让人津津乐道了很久的日子。这一天,是江路两家联姻的大喜之日,安国公府的柔嘉郡主嫁于定国公江简牧。老天也很赏脸,一直是艳阳高照,夏风吹拂。
丰城的百姓都围着看热闹,从路府到江府,一路上都是铺着红地毯的。那满满一百八十抬的嫁妆,也晃瞎了很多人的眼。很多年后,亲眼见到那送嫁队伍的老人跟孙辈说起时,都说那盖不住就要溢出来的嫁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真正的十里红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