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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崔莺莺问道。
熄灭烛火,夜深人静,床帐里夫妻俩躺在床上,显然谁都没有睡意。
杜确将她揽进怀里“在想你和孩子。”
崔莺莺钻进杜确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言笑晏晏“我和孩子就陪在你身边,还用想吗?”
“兵部现在极乱,皇上想让我整顿兵部,我在想,为了你跟孩子,我是不是应该接受皇上的提议,不要再去战场冒险了?”
“你放得下杜家军?”
虽然他现在姓李,但杜家军依然叫做杜家军。
“放不下。”他不是原主,没有原主保家卫国的壮阔情怀,可是他对杜家军的将士们已有了感情,况且相比之下,他的确更喜欢蒲关胜于长安,虽然到兵部任职便无须涉险,但朝野的勾心斗角却是他厌恶的。
崔莺莺微一沉吟“我不会要你为我和孩子做改变,但我要你知道,你在哪里,我和孩子就在哪里,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
杜确感觉胸中一阵热意,他紧紧的抱着她“我爱你,莺莺,我从未对他人说过这三个字。”
她回抱住他,轻声说:“我也是,我爱你,君实。”
两世为人,她却是第一次爱人。
“听我说,莺莺。”杜确轻抚她的发丝“你刚怀了孩子,近日能不出府便待在府中,有人在京里见到了诸葛烨,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你的意思是,他追到长安来杀我?”她觉得不可思议,也无法理解,激动得坐了起来,一副气炸的模样“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是我出的那些计谋吗?我与他的出发点相同,都是为了保护百姓,是谁的计谋有何差别,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就行了?而且你都放过他了,他还想如何?”
直到诸葛烨离开了蒲关,杜确才告诉她,欲取她性命之人就是诸葛烨。
就这么轻易放过诸葛烨那莫名其妙的恶行,她不甘心,可天下之大,她也无处找人,再者,她想杜确既然会选择放诸葛烨走,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尊重杜确的决定,毕竟他与诸葛烨并肩作战那么长的年月,他也有他的考虑,男人之间总有女人不明白的事,她不想咄咄逼人,不想逼杜确处置诸葛烨。
“不要太激动,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你可要改改你的脾气。”
崔莺莺鼓着脸“就是因为有了孩子,我才更加生气,万一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极有可能也会伤到孩子。”
见她一双柳眉还紧蹙着,杜确重新拥她入怀,轻轻拍她的背。“你不必理解他的想法,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好,我已派人在追查他的下落,我会查出他来长安做什么。”
“那你答应我,如果找到他,让我见他。”前生她专注于任务,念的心理学还不够多,以至于她现在无法理解诸葛烨,而她想要理解,不是因为他三番两次的针对她,而是求知欲,她好奇。
“你想读他心吗?”杜确俊脸上有点笑意了,虽然他明明知道她令刘耀那孩子说出实话的方法绝对不是什么读心术。
崔莺莺挑了挑眉“差不多。”
崔莺莺怀了身孕之后,特别喜欢到花园里赏花,什么花都好,只要看着花开,她的心情就会很好,所以她认定了她腹中的孩子是女孩,屋里的丫鬟嚷着要做小衣裳给未来的小主子时,她都让她们做女孩的衣裳。
她会这么认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前生她对花花草草根本没兴趣,是有同事追求过她,但没有谁那么无聊胆敢送她花,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些花一定会被她丢垃圾桶。
可如今,她一日不到王府花园里看花,她就浑身不对劲。看到花,再看到蝶儿扑花,她的心也都开了,还能稍解她害喜的不适,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而杜确已答应皇上会整顿完兵部之后再走,因此手边的事多如繁星,日日都要去兵部待上一整天。
这其中,最开心的就是宣亲王了,杜确去兵部,他也跟着去坐镇,美其名是奉御令代替皇上视察,实则是与分别长达二十六年的儿子培养感情,尤其杜确已表明等孩子满周岁便要带她和孩子回蒲关的立场,王爷知道能和儿子亲近也就剩这一年两年,自然把握时间一天当两天用,日日粘着杜确不放。
虽然丈夫被公公给霸占了,崔莺莺养胎期间也不觉得无聊,穆芷跟他们一起回到长安来驻守,休沐时经常过来王府看她,她央穆芷去府尹那找些旧案给她看,穆芷就给她搬了一大箱来。她每日去给王妃请安,早上在花园赏花,有时王妃没有其他事也会尽量陪她,下午小睡一会,起来后便开始看案子,一直看到掌灯时分,等杜确回来,他们一起用晚膳。
诚如王妃说的,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京师是天子脚下,不会乱到哪去,又何必一定要回去蒲关?
她知道王妃不想他们走,不断在洗脑她,但她还是不为所动,她老早就对自己说,她绝对不要做一个会让男人因为她而不得不改变自身意向的俗气女人。
如果她会留下来,那一定是依着杜确的决定,而不是因为她想而让杜确迁就她,配合她的意向行事。
“崔莺莺。”
一个高傲的声音唤住了她,不必回头她也知道是谁,王府里会连名带姓喊她的只有卫如月。
她们两个关系微妙,明明是妯娌,但卫如月不屑称她大嫂,她也懒得热脸贴冷**的称卫如月一声弟妹,更不用说自我矮一截的尊称卫如月为郡主了,反正卫如月对她没大没小,总是直呼她姓名,她也就喊她卫如月。
“小姐,是郡主在叫你。”红娘很紧张,卫如月出现时总是气场惊人,尽管只是喊她家小姐的闺名而已,她仍立马浑身戒备。
“我知道。”崔莺莺用力一拍红娘微驼的肩“还有,你也给我大气一点,拿出你对付杜鹃的气势来啊,怕什么呢?她又不会吃人,是吧?”
崔莺莺转过身去,脸上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两朵笑容来“何事啊卫如月?”
卫如月主动走近“初九是我先祖冥诞,我娘家请了京师知名的戏班到宁王府唱戏,你也一块去。”
崔莺莺挑眉。
虽然语气高傲,也没问她那天有没有空,还直接就叫她一起去,不过这是在邀约她去宁王府听戏没错。
连约人都这么高傲,这个卫如月真是自小被宠坏了,看来是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如此目中无人。
自从她来到宣亲王府,卫如月就没正眼瞧过她,现在忽然约她去宁王府,叫她不得不起疑。
虽然疑心,但卫如月是堂堂郡主,不可能明面上对她做什么,更何况到时随行的丫鬟婆子她们各自有一串,她还担心什么?
于是她便笑咪咪的答应了,夜里则把卫如月的邀约对杜确说了。
杜确一听便蹙了眉“去宁王府?”显然他不太乐意她去。
虽然莺莺已是他的妻子,目前又怀有身孕,可是宁王世子卫如阳先前曾对莺莺有非分之想,那卫如阳又是个极端嗜血残酷之人,为了逞一时之欲,什么都做得出来,让她去,他实在不放心。
“卫如月说了,当日听戏设在王府后花园,只邀请女眷,男宾止步,所以你说什么都不能一道去。”崔莺莺吃着杜确剥好的橘瓣,神情轻松惬意。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卫如月会使什么心计手段,她反而想看看她约她听戏的背后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当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发生了,就当拆炸弹,引爆了总比闷着好,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得互当对方为空气,烦死了,况且她老是觉得卫如月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所以现在卫如月既然先出手了,她当然要接招,来一句“我不去”可不是她的作风。
“男宾止步?”杜确瞟她一眼。
崔莺莺轻笑“没错,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定律,卫如月这个人的性格,再如何也不可能对你一夕改观。”杜确沉吟了一会儿“那让母妃陪你一起去。”
相信有宣王妃在旁,卫如月再大胆也不敢乱来。
“她只邀请我一个。”崔莺莺双眸仍然湛亮“这是重新建立我和她关系的好时机,我拉着母妃一起去,不就是摆明了不信任她,这样她还能对我放下心结吗?”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她的想法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说的合情合理,然而杜确闻言却剑眉挑高“莺莺,你与卫如月的心结根本无须理会,日后我们回去蒲关,再也不需与她见面,你尽管当她不存在即可,况且我还听到一个尚未获得证实的消息,卫如月与李和已经悄悄和离,是李和在青楼酒醉时脱口而出,所以,将来你更没有见她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