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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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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熙铧也傻了,他没想到程馥双打扮起来会这么美丽,不晓得她泪水盈眶的模样是这般惹人心疼,他不晓得原来他的心,已经因为她疼了这么久,直到眼对眼、面对面,胸口那堵气,才真正松开。

    程馥双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时间才回过神来,但她回神的第一件事,是把凤冠摘掉,喜服扯掉,接着一把拉住他的手,就要往房外奔去。

    “怎么了?”他一把将她拉回来,没想到用力过度,直接把她给扯进怀抱里。

    这一抱,他混乱的心回到了正位,整个人舒畅无比。

    再一次感受到他给予的安全感,她也舒了口气,原本纠缠着一颗心的痛苦、难过,终于得以解除。

    “我找你找了好久”

    他话头一开,程馥双立刻想起来这里是六皇子府,她一把推开他,紧扣住他的手,急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以为神捕很厉害吗,连六皇子府都敢闯?你不知道天大地大,皇帝皇子最大,他们想砍人头,根本不必理由,咱们当平民百姓的,有多远就该闪多远,你怎么可以乱闯?不行不行,趁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你赶快走!”

    宁熙铧起初不懂她究竟在紧张什么,不过越听越明白,原来她是在担心他啊,他开心的扬起眉,痞痞的笑道:“放心,六皇子正病着呢,今晚肯定来不了。”

    “所以你要光明正大给他戴绿帽?”她没好气的瞪着他,真不晓得他的胆子是什么做的,强化玻璃还是不锈钢?

    “那得看你肯不肯帮他戴了。”他调笑道。

    他向来不苟言笑,可是等了一年多,经历多少折磨,她终于回到他身边,他怎么能够不开心。

    听他这么说,程馥双拧起眉,双手叉腰,板起脸孔正视着他,愤然质问道:“傅子杉,你今天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找你,我已经整整找了你一年。”宁熙铧想也不想就回答。

    “找我做什么?”

    “我说过要娶你的,你忘了吗?你也亲口答应我了。”

    她勾起一抹苦笑,涩涩的滋味在唇舌间翻搅,满腹的酸水涌上,她垂眸低声道:“你已经有妻子了,怎么娶我?对不起,我对三妻四妾这种制度不敢兴趣。”背过他,她仰起下巴,她的骄傲很多,不会为了一段爱情或婚姻而消灭。

    “你怎么知道我有妻子?”

    “七爷说过你要娶漾漾,我也亲眼看见了,坐在马背上的你很潇洒、很风光。”接连深吸好口气之后,程馥双转过身,冲着他笑。“身为好朋友,我还没恭喜你呢。”

    宁熙铧讨厌她这副故作没事的模样。“就是因为看见那幕,所以你宁愿回程家,也不愿意来找我,对吗?”

    他原本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她侥幸逃过那场意外,为什么不来向他求救?就算她不知道他在哪儿,一定也知道霍爷爷的宅子,霍爷爷可以帮她找到他,现在听她这么说,他终于明白了。

    想起他迎娶唐漾的那一天,她的心仍然纠结,回到程家后,她病了一个多月,每个深夜里想起,总是心痛不已。她拚命说服自己,他们只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不需要如此伤怀,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之后,她方才明白,就算是自我说服都不容易。

    程馥双又笑了,笑得无比虚伪。“傅爷,你回去吧,听说嫁了人的女子不能同男子当朋友,听说成为皇子侧妃,不能多看其它男人一眼,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往后见面,咱们假装不认识吧。”说完,她退开几步。

    宁熙铧可不允许她与他保持距离,他大步向前逼近她。“我有妻子了,所以不能娶你,因为你对三妻四妾的制度不感兴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就可以嫁给六皇子,他也有正妃了,不是吗?”

    她回道:“是,他可以,但你不行。”

    “为什么?只因为他的身分比我尊贵?”

    程馥双紧抿双唇,认真的凝视着他,思索着要不要向他表白,该不该同他说说真心话。

    或许错过今天,就是一辈子的遗憾,或许多年以后回想,她会痛恨自己今日的无能软弱,或许三年后,面对死亡之际,她会感到悔恨,明明活了两辈子,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如果死亡之于她,都不是那样难以面对,为什么她不敢面对心爱的男人?为什么不敢吐露真情?

    想通之后,程馥双把头抬得高高的,坚定的道:“他可以,那是因为我不爱他,我可以和任何女人分享他,我不会嫉妒、不会在意,不会把他放在心底;但你不行,因为我爱你、在乎你,要,我就要全部的你,不要,我就通通不要。

    “是的,你没听错,我爱你!在我发现自己好喜欢你,决定和你从朋友的关系往前迈进同时,你告诉我,有个你视若珍宝的女子,你为她寻温泉、亲手盖围篱,那道围篱,不仅仅屏障了她的安全,也把我的心一并隔离在外。

    “所以从那个晚上开始,我便试图与你保持距离,因为我很清楚若是再靠近你,嫉妒会让我变得面目狰狞,更会让你痛恨我,我不愿意我们之间走到那个地步,也不甘心在我爱的男人面前变得可怕。

    “发生大火的那一天,我躲入山林,跑到温泉边,明知道那里不是属于我的区域,但唯有那个地方,可以闻到一点点你的气息,惊惧过后,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你,因为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所有事情都能解决了,你会保护我、照顾我。

    “可是当我看到你一身红袍高坐在马背上,领着迎亲队伍前进时,好像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我顿时恍然大悟,你不是我的谁,你该保护照顾的是另一个女人,你撑起的天没有我的分,我不该藉朋友之名,贪婪地奢求你的温暖,所以我只能把对你的感情紧紧压抑,我只能选择逃离。

    “那时我想着,就算此生我们不再相见,但是某一天你想起我,还是你心目中美好的模样,你和我之间的回忆还是愉快的。”

    一口气说完后,程馥双微喘着气,双颊也跟着泛红,她的自尊心丢光了、骄傲消灭了,可是她知道,她再不会遗憾。

    宁熙铧难掩震惊,因为她说她爱他?越想他越欢喜,能被她爱着,他觉得好骄傲。

    他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她,他决定了,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六皇子”戴绿帽!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她随了心意,就当做是最后一次感受属于他给她的温暖。

    “放心,我永远不会恨你,因为我也爱你,你没有听错,我、爱、你!没有什么三妻四妾,我只有你,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就只有你。”

    程馥双不禁失笑。“说谎不打草稿,你不是神捕,是神骗。”

    宁熙铧呵呵大笑,他改为握住她的双肩,认真的道:“我是神骗,我骗了你许多事,今晚,我也要对你坦白。”

    “你是算准了六皇子不会来吗?你是不是给他下了药?”

    “他已经来了。”

    什么?!程馥双慌得四下张望。

    看她仓皇模样,他觉得好可爱,捧住她的脸,让她的视线对准自己。“看见了吗?”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觉得莫名其妙。“你是大名鼎鼎的傅子杉。”

    “我是傅子杉,但我同时也是六皇子宁熙铧,是我动了手脚,让父皇把你赐给我。”

    程馥双突然觉得思绪一团混乱,她知道那个大叔是皇上,而他方才说父皇,所、所以他是皇子?!

    程馥双,你这个大白痴!

    “你不是很擅长推理吗,试试看,看你能不能自己推理出整个故事。”宁熙铧拉起她的手坐到床边,他最喜欢她推理时,眼睛里透出的光芒。

    “可我脑袋当机了。”

    当机?计算机吗?他微微一笑,鼓励道:“试试,说错的,我帮你更正。”

    “你是个混血王子,母亲是外族人,所以你不能成为皇帝,但皇帝喜欢你的母亲,于是你和你的母亲变成箭靶,为了保护你,皇帝只好让你装病,可是皇帝又不愿埋没你的能耐,所以让你用假身分在外头行事。”

    “推理得不错,但有一点你说错了,父皇真正喜欢的是淑妃和她所生的五皇子,就是被你喊白无常的那位。”

    程馥双倒抽一口气“白无常是五皇子,那、那黑无常呢?”

    “他是七皇子,也是淑妃所出。父皇很重视我们这群皇子的教育,每个人从三岁开始就跟师傅学习,父皇则暗中观察我们每个人的秉性。

    “大皇兄好大喜功,喜欢争强斗狠,自认为高人一等;二皇兄空有野心却无才能;三皇兄向往自由、不耐束缚;四皇兄平庸;七弟心无城府,而我如同你所讲的是异族血统,所有皇子里,唯有五皇兄有才有能也有野心,因此在五皇兄八岁那年,父皇便决定由他来接位。

    “但皇后娘娘和嫡出的二皇子早把皇位当成囊中物,三皇兄不过透露出一点才智,便引得皇后使出手段,坏了根底,如今无法孕育子嗣,而五皇兄也遭了毒手,差点儿没了命,这也是五皇兄后来会习医的主要原因。”

    “那大皇子呢?”

    “大皇兄是云贵妃所出,他和二皇兄明面上、暗地里斗得厉害,他们勾结江湖人士,买卖官位,贪渎税银,他们做的坏事,罄竹难书。”

    程馥双点点头,接下他的话“皇上知道了,决定替五皇子培养暗势力,你就是那个暗势力?”

    “没错,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事,必须有人暗中料理,所以我易名傅子杉在外行走,而神捕傅子杉这个角色,记不记得,还是你提议的?”

    “记得。”神捕竟然是她创造出来?她无语了。

    “我用傅子杉这个角色,惩凶除恶,这些年来,我帮父皇和五哥处理了不少阴私事,朝廷上,不少人想挖出傅子杉的行踪,却没想过我会藏身在六皇子府里。”

    “大皇子党、二皇子党的名单,你都掌握了?”

    “对。”

    “为什么不要一次铲除,让他们中箭落马?”

    “父皇要把这件事留给五哥做,让他在百官面前立威。”

    “这样多危险,宫里、宫外到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万一皇帝被下毒、五皇子被困在外地,万一”

    前辈子的那场叛变,历历在目,当时情况危急,许多人都认定二皇子必登皇位,原主只是内宅妇人,知道得不多,所以她不确定为什么后来情况会急转直下,短短三日功夫,京城就变了天。

    “你以为父皇埋的暗棋只有我吗?许多看起来是大皇子党、二皇子党的人,事实上他们效忠的是父皇和五哥。”

    对哦,她怎么会忘记,夏家不就是这步暗棋吗?若非如此,公主岂能嫁给夏宜秋,原主又怎会被毒死?天下究竟掌握在皇帝手中,只有程伯儒那个被利益熏心的,才会相信自己有能力翻转天地。

    “你刚刚说父皇被下毒?是推测,还是事实?”

    听他这么问,程馥双直觉捂住嘴巴,她透露太多了,尚未发生的事,怎么可以哎呀。

    见她满脸懊恼,宁熙铧失笑道:“是即将会发生的事吗?应该说是前世的程馥双曾经历过的事,对吧?所以她看见刑台上程家满门抄斩,她看见五哥登基为皇帝,她见证了那场将会发生的叛变?”他说过了,他要把所有的事讲清楚。

    程馥双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懵了,过了一会儿才有办法思考,而且越想,她的眼睛瞠得越大,难道他也是重生或穿越者?!

    看着她的表情反应,他不禁莞尔,看来他都猜中了。

    “程家之所以满门抄斩,是因为程仲儒给父皇下了药,而你知道程季儒是无辜的,又有才干,于是说服他脱离程家;你知道苏红樱会嫁给五哥,成为皇后,你不甘心害死亲人的恶毒女子坐上那个位置,所以想与她一争承认吧,你是穿越者,却承接了这个身体所有的记忆,对不对?”

    她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了,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果然,他是穿越老前辈!

    过了好一会儿,程馥双才舔舔嘴唇,艰难的问道:“你、你也是、穿越者?”

    “我不是。”

    “那你怎么会”

    “我看过一本日记,那女子穿越之后,承袭原主的身子以及原主所有记忆,改变了原主的人生,她做生意,将铺子开满大辕朝,她点石成金的手腕,让自己在短短几年内成了大辕朝首富。一个关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见识?于是我受五皇兄之命调查她,我偷走她的日记,那本日记里记录了她穿越之后的每一件事情。”

    “那个女子还在吗?”她的嗓音不自觉微微发抖。

    “在。”

    “她住在”

    “六皇子府里,她的名字叫做唐漾。”

    程馥双倒抽一口气,她竟然、竟然和穿越者成了“姊妹”?!天哪,好不容易斗完程家那群没脑袋的笨蛋,又要来斗一个和自己一样有高度智慧的穿越前辈,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她!

    她无法接受事实,猛地跳了起来,飞快往门口奔去,直觉想要逃。

    只不过宁熙铧比她更快,他从后头一把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逃!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和穿越者当姊妹,六皇子的后院水太深,我不善泅水,放我走!”程馥双拚命拍着他的手,想把他的手给拍开。

    他文风不动,笑着又把她的腰搂紧了几分,轻声道:“放心,她不会当你的姊妹,她只会当你的妯娌。”

    “什么?”她突然冷静下来,侧过头望着他。

    宁熙铧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与他面对面,他的手仍环着她的腰,他低下头,与她额头贴着额头。“她是五哥的人,之所以嫁给我,理由有三个,一,父皇坚持五哥必须与苏家联合,方有扳倒二皇兄的实力;二,五哥日后定是三宫六苑七十二嫔妃,这点说服不了漾漾出嫁,可是漾漾的年纪到了,不嫁给我,她的家人也会把她嫁给别人,于是五哥只好先把她安排到我这里;三,不管是漾漾的穿越身分,或大辕朝第一富商的身分,都不能公诸于世,我的皇子府恰是她最好的藏身之处。”

    “可是你说过她是你最重要的人,这不就表示你是喜欢她的吗?”

    “那是曾经,况且她喜欢的人只有五哥,如今我只把她当做妹妹。”

    “你从没想过监守自盗?”比起大辕朝第一富商,她这个人民保母实在太肉脚了,换了她,也想选盎商啊!

    “这是嫉妒吗?”宁熙铧呵呵大笑,她这个小笨蛋,除了她,他碰每个女人都会起红疹!

    “是。”

    “放心,你那些坏招使得相当好,苏红樱脑子有问题的事儿已经传扬出去,这让皇后娘娘和二皇兄乐得很,再过不久,五哥会放出漾漾被我休离的消息,而后说服苏府,让漾漾以苏红樱妹子的身分进府照顾姊姊。

    “且疯子是活不太长久的,漾漾再顶着苏家姑娘的身分成为五哥的继室,那么五哥和苏家的姻亲关系不会断,苏将军依旧是五哥的岳父。”

    苏家要的,是这层让苏家平步青云的关系,至于苏红樱是死是活,没有人会追究。

    “可是唐漾不是不愿意面对后宫生活吗?”

    “这种事,我无法代五哥作主,那是他该烦恼的,我的烦恼,是你。”

    程馥双深吸口气。“苏红樱是有点可怜,但我还是希望恶有恶报,毕竟她”

    讲到这个,宁熙铧不自觉笑咧了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派了人去庄子接湘姨、张叔、张婶、纸儿、笔儿,明儿个咱们进宫谢恩回来后,你就可以见着他们了。”

    “你、你的意思是、是他们没死?!”

    “死了,但他们的魂魄附在别人身上,这个应该叫做”

    “重生?”

    “对,重生。”

    程馥双有一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再次确认的问:“你没骗我?不是你为了逗我开心,所以找人乔装”

    宁熙铧截断她的话“我有这么无聊吗?若真是我找人顶替的,你们只要聊个几句,你还不发现不对劲吗?”

    她兴奋得忍不住尖叫,捧着他的脸猛亲。“老天爷,我太爱太爱你了,这世间果然有正义公道,谢谢天、谢谢地,谢谢所有让我们穿越重生的神灵!谢谢傅爷、谢谢六皇子,我爱你、我爱你,我太爱太爱你了!”

    虽然他们能够重生真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很乐意成为她感谢的其中一人,尤其这是她第一次亲他,还连亲了好几下,他乐的哩!

    待心情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一点后,程馥双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儿,神色一敛,正经八百的道:“对了,你得提醒皇上一声,程”

    “不关程仲儒的事,父皇生病了,现在是在强撑着,让程仲儒伺机下药,是父皇扳倒大皇兄、二皇兄,以及他们背后势力的第一步棋。”

    皇上居然用自己的命来为下一代图谋安稳江山,看来皇帝这个职业真不是人干的。

    她投入他的怀抱,仰头对上他的目光说:“幸好。”

    “幸好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的女子,但也只有他能包容她所有莫名其妙。

    “幸好你的母亲是异族女子,幸好你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幸好你不必去争那个位置,幸好,我爱上的是你”她的话,让他的心好甜好甜,他捧起她的脸,亲亲她的眉、亲亲她的眼,低声道:“谢谢你愿意爱上我。”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间,辗转流连,他抱起她,走向铺着红被的大床,这一吻,越发热烈,大红喜烛燃起一室旖旎,不久,低低的呻吟声响起

    正元二十七年九月,五皇子妃离世;十月,皇子妃的妹妹苏漾下嫁,苏府仍与五皇子维持姻亲关系。

    正元二十八年一月,京城一场叛变被平息,皇上驾崩,新皇宁熙研上位,先皇后和云贵妃被打入冷宫,大皇子死于乱箭,二皇子死于两军对垒。

    熙和元年二月,夏府三媳程馥瑀因病去世;五月华翎公主下嫁,夏府前程一片看好。

    熙和元年三月,六皇子被封为勤王,入朝为官。

    有人认出六皇子竟是鼎鼎大名的神捕傅子杉,掀起一阵哗然,说书人的话本里,添入更多神奇色彩。

    熙和三年五月——

    天气越来越热,程馥双整天嚷嚷着要吃冰,可是张婶盯得紧,她想偷吃一口都不行。

    没办法啊,又大肚子了,这是她的第三胎。

    在和宁熙铧成亲的这六年来,她肚子大了又缩,缩了又大,偏偏神捕老公撂下话——

    这一胎还是儿子的话,就得继续往下生,直到生出闺女为止。

    天!决定这种事的是男人的虫虫大军好吗,关她啥事啊,干么她得负责擦**。

    程馥双捧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整个人躁得慌。

    这时,纸儿喊了一声“王妃,笔儿来了。”

    笔儿嫁给霍平之后,也是六年三胎,前两胎都是女儿,现在怀着第三胎,里头的货色是男是女还不清楚,不过人家霍平有良心得多了,从笔儿生第一胎,见她在鬼门关前绕过,就说不再让她生,是笔儿毅力坚强,非要生出个带把的不可。

    相比之下,纸儿的运气好得多了,嫁给乔丰后,她一胎双生,有男有女,什么难题全给解决了。

    至于凌湘重生后,与她以姊妹相称,前年寻了一门好亲事嫁了,对方是个探花郎,家族已然没落,无父无母,家里只有一个小叔。

    程馥双给娘的嫁妆,何止一箩筐,她本想把二十万两银子全给娘带走的,是娘坚持对方只是小康之家,拿那么多银子,是想挣脸还是砸人?

    不管怎样,娘终于可以过好日子了,更何况娘现在还有勤王府撑腰,谁敢小瞧?去年娘生了个胖小子,可爱得紧。

    至于程家,因为程馥双和程季儒的努力,皇帝网开一面,只砍了程伯儒一颗人头,不过抄了家,并下令三代不许参加科考,这个打击太大,老太爷、老夫人受不住,不到一年,双双辞世,大伯母带着儿子投奔娘家,而程仲儒挨了板子,一条腿瘸了。

    程馥瑀承袭程馥双的命运,被毒杀,而程易华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里没得嚼用了,也不肯做事赚钱,只能靠柳氏三不五时回娘家借点钱过日子。

    “笔儿,快进来。”程馥双拉起笔儿往屋里走,两个大肚婆一左一右,模样逗趣得很。

    程馥双带着笔儿进屋后,立刻命纸儿把门给关起来,在外好好守着,谁都不许放进来。

    刚拉了笔儿入座,程馥双就迫不及待的说:“笔儿,咱们打个商量,好不?”

    “商量什么?”笔儿不解的问。

    照理说,都这个月分了,实在不应该到处走动,可昨儿个王妃派人上门,非要她走这一趟,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为了这个,霍平还发了顿脾气,骂道——

    馥双丫头就是爱折腾人,她不晓得你快生了吗?

    旁人骂不得王妃,独独他骂得,谁让王妃认了爷爷,他就顺理成章变成哥哥。

    程馥双张大眼睛,四下瞧瞧,才神神秘秘地在笔儿耳边低声说:“倘若这一胎你还生女儿,我还是生儿子,咱们就交换,好不?”

    “这怎么成,就是姑娘,我们爷也是宠上天。”

    “你女儿到王府来,难道我就不宠?”

    “话不是这么说,总归是自己的亲骨血,王妃乐意,王爷难道就肯了?何况我们家爷那边很难说得通。”

    “这种事怎么能让爷儿们知道,咱们私下议定就行了,如果你点头,我就开始安排,保证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这、这”笔儿一脸苦恼,这实在太胡来了!

    刚下朝的宁熙铧,一手牵着五岁大儿子宁天宇,另一手牵着三岁二儿子宁天宙,父子三人兴匆匆的要找老婆、找娘,没想到却吃了闭门羹。

    纸儿望着王爷,满脸的抱歉,希望王爷别把怒气转到她家那口子身上才好,而且这也不能怪她,是王爷当初自己下的令——王府里谁最大?王妃最大,其它人都要排排站!

    宁天宇还算沉稳,但宁天宙性子急,抬起腿就要去踹门。

    “别,娘肚子里有娃娃呢,要是把娃娃给吓出来了,可怎么办才好?”宁天宇急急阻止弟弟犯傻。

    “可人家想知道娘和姨姨在说什么。”宁天宙奶声奶气地说。

    “那也不必进去啊。”

    “不进去,怎么知道她们说什么?”

    “傻了啊,这么简单的事,随便推论也知道。”宁天宇说道。

    见大儿子说得胸有成竹,宁熙铧觉得有趣,顺势问道:“那你来说说,娘和笔儿阿姨在里头讲些什么?”

    “天这么热,却把门窗关得紧紧的,又让纸儿阿姨守在门口,谁都不许进,表示她们正在商讨很严肃、不可让人知晓的私密事儿。”

    宁熙铧点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大儿子越来越有她娘办案的架势。

    这几年若有官府断不出来的案子,只要往程馥双跟前一送,三两下就能被她找出原凶。

    有人说堂堂王妃怎么可以抛头露面?但他承诺过,要让她做喜欢做的事,他就会办到。

    “什么私密事呢?”宁天宙很合作的跟着问道。

    “咱们府里谁最大?”宁天宇反问弟弟。

    “自然是娘。”宁天宙答得理直气壮,完全不顾及王爷爹尊贵的面子。

    “满府上下,就算娘最大,可娘还得忌讳着谁?”宁天宇一步步往下分析。

    “爹爹吗?”宁天宙指指自己的爹。

    “没错!爹爹想生个妹妹,可娘的肚子不争气,老是生儿子,不像笔儿阿姨能耐,总生丫头,咱们的娘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肯定是关起门来,要逼笔儿阿姨换孩子。”

    纸儿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哪儿的话啊,生儿子倒成了肚子不争气?不过大少爷确实能耐,还真是猜了个透彻,将来大少爷肯定也能成为青天名捕。

    宁天宙鼓起腮帮子,天真的问:“那咱们要让娘换妹妹吗?”

    “当然不行,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自己家的好。”宁天宇直接拒绝。

    “可不能换的话,娘会伤心,娘就想要个妹妹啊。”宁天宙是站在娘那边的。

    “不担心,要是你们娘这一胎又生了弟弟,你们可不许哭丧着脸,爹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你们的娘肚子里再装个新娃儿。”宁熙铧无比信心地拍拍胸口。

    宁天宇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有道理,让娘有点盼头,心里就不难过了。”

    纸儿捂着嘴,非常努力的憋住笑。王爷这可是坑孩子、坑老婆啊,王妃哪里在乎丫头小子的,她就是怕一个一个不断的生下去,好好的身材走样啊!

    宁天宙一拍手道:“行,就这么着,咱们进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让娘别失望。”

    半个月后,笔儿生了。很遗憾的,这次她心想事成,终于生了个儿子,爷终于有后了!

    乐得她不听老人言,刚生完,就哭得一脸眼泪鼻涕,停不下来。

    再过三天,程馥双也生了,唉又是个儿子,她的肚子,不是普通的不争气啊!

    父子三人对视一眼,宁熙铧上前,一把将老婆抱进怀里,哄道:“不难过、不沮丧,咱们很快会有下一个。”

    还、还、还下一个?程馥双额头三条纵线穿过。

    “娘,我们会疼爱弟弟,你别担心。”宁天宇说道。

    总算有个会安慰人的,她把大儿子搂进怀里,亲个不停。

    宁天宙摸摸娘的手,再摸摸娘的脸,认真说道:“娘不难过,我们绝对不会嫌你的肚皮不争气。”

    程馥双再也忍不住哭了,不过不是像笔儿喜极而泣,而是为自己得生个不停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