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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娘,抱窝
吃过午饭,邱晨和俊文上午炒好的药料就拿给粉碎的几个人碾磨成粉。炒炭的药料这会儿体现出一个优点来,那就是质地酥脆了,粉碎起来轻松了许多。乐的刘占祥几个都笑嘻嘻的,直说要是药料都这么酥脆就好了。
到了下午,蒸馏的也过了出酒高峰了,粉碎和罗布麻两边也不需要她过去,邱晨就叫上俊文俊书俊言俊章还有阿福阿满,一起在前院读书认字。
先教了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两个字后,让他们写两篇大字。然后又给俊书讲了一会儿两位数的运算,也给他出了十几道题做着。又轮到俊文,邱晨给他讲解了两天来炒药的理论原理,然后也同样教了俊文五六个字,让他自己读、写。
教完一遍,她就去后院看看蒸酒的情况,回来自己也对着字帖写两张大字。因为在现代时需要查看古籍医书本草,邱晨对繁体字倒是不陌生,只是对于习惯了电脑、打印机的她来说,写的字也就勉强算得上清秀,那还是用钢笔、水笔,毛笔字是从来没练过的,到了这里,也只得对着字帖一笔一划的练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老何笑着告诉她,明天再挖一天,池塘就能完成了,邱晨大喜,笑着宣布,明天晚饭做顿好的,庆贺庆贺。
今儿蒸酒下手早,晚饭前就已经收了工。玉香和大壮成子还拆卸了蒸馏设备,把蒸馏剩下的底液清理出来,刷干净了锅,明天一早过来,直接开始生火蒸馏就行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邱晨吩咐俊书,给刘占祥三个提出了要粉碎的药料,又提了一味需要炒制的药料出来,邱晨就打发他去镇上买菜买酒,准备晚上的完工宴。
邱晨这边也很快就把早饭用的锅碗瓢勺收拾完,让俊言俊章带着阿福阿满在前院一人写两张大字,阿满写的少,只有一张大字,却要背一首邱晨新教的小诗。
安排好几个孩子,邱晨就去后院先教俊文炒制新药的手法和操作,看着俊文可以了,那边成子大壮已经把蒸馏设备组装了起来,邱晨过去,带着玉香一起把两天蒸馏处的浓度相似的酒合在一起,装入锅里,进行二次蒸馏。因为量少,蒸馏一次所用的时间也不长,一上午就把浓度稍低的一部分酒完成了二次蒸馏。结果邱晨比较满意,浓度最高的邱晨凭经验判断应该有80%左右,稍次一些的也能在65%以上。
做着这些,邱晨不由感叹,要是有一只密度计就好了……一念至此,邱晨的眼睛猛地一亮,没有密度计,完全可以用体积质量来确定密度,从而粗略地来判断酒精的浓度嘛!
于是,邱晨兴冲冲地拿了两瓶酒精样品去了东厢。这里因为要配药,准备了几种相对精密的称量仪器--戥子,就是单位比较小的杆秤--还有按照邱晨要求定制来的几个铜量杯,分别是五分之一两(十克),一两(五十克),二两(100克)。邱晨用一两的铜量杯分别装了两种酒精称量重量(质量),然后计算出了两档酒精的浓度,一种浓度是81%多一点,一种则是72%,如此推算下来,接了酒头之后,第二档蒸馏的浓度倒是正正好符合消毒酒精的浓度要求。
这个浓度的酒精上午得了不到三斤,邱晨装了一个两斤的小坛子,封好口,准备交给廖文清。
从东厢里出来,恰好俊书也赶着马车回来了。邱晨带着一群孩子卸了车,拿了一包蜜三刀交给俊章,让他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吃。
让俊书把胭脂牵去后院喂上,洗手歇息会儿,邱晨就一边整理着俊书买回来的食材,一边琢磨着午饭和晚饭,重点是晚上那顿庆功宴做什么菜色。
蒸酒那边,接下来是一二次蒸馏存下来的低度酒,来进行第三次蒸馏。这次蒸酒就不需要分档了,邱晨估算了一下,出来的酒混合浓度大概在60%以上,有了上午找到的计算浓度的方法,到时候把浓度超高的部分混合调节到合适的浓度即可。
如此一来,大壮和成子看着火就足够了,玉香就到前院来帮着邱晨做午饭。
俊书买回来的肉菜除了十多斤肉外,还有两只猪头和两套猪蹄儿、猪下水。邱晨就把清洗猪头猪蹄儿的任务交给了玉香。
这个时候的猪头毛都没处理干净,前两回吃,邱晨见兰英带人用热水烫过,拿刀刮一遍,刀刮不到地方,再用火燎……不过,火燎只能把表面的猪毛燎去,毛根儿却还留在猪皮里面,吃起来很……嗯,邱晨反正是吃不下去的,后来,她就想起现代时曾听人说过,拔猪毛用融化的松香最好,干净还无毒,而且,猪耳朵里、下巴的皱褶里的猪毛都能清理的干干净净的,后来,她跟回春堂要药料的时候,加了几味混淆注意力的药料,其中之一就是松香。如今,十多斤松香装在袋子里,就放在东厢角落里呢。今儿倒可以拿出来派上用场了。
松香是松树的树胶凝聚而成,遇热融化,有特异的松脂香气。
邱晨估摸着,两只猪头和两套猪蹄儿也用不了多少,就取了大概两三斤的松香出来,放在锅里小火熬化,然后趁热拿着猪头在融化的松香里打个滚儿,让一些皱褶处也均匀地沾上松香,然后,就把挂了一层松香的猪头快速放进备好的凉水中,松香遇冷迅速凝固,变脆,稍微一晾后,用小木棍儿把猪头表面的松香敲打下来,那些顽固无比的猪毛就跟着一起脱干净了……
看着变得白白嫩嫩的猪头,兰玉香连赞叹道:“哎呀,海棠嫂子这法子还真是管用,瞧瞧,这连毛茬儿都脱干净了呐!”
邱晨笑笑:“我说刚刚你咋一声不吭呐,原来不信我说的法子啊!”
一句话,把玉香说的红了脸,嗫嚅着想要解释,兰英笑着从后院转出来,道:“你海棠嫂子和你玩笑呢,你别当回事儿。快说说,啥事儿让你不相信啊?我们走到屋后就听到玉香一个劲儿赞好了!”
玉香羞涩地笑笑,把邱晨想出来的用松香拔猪毛的法子说了,又指着白嫩光溜的猪头给兰英三人看,庆和家的看了看就笑了:“也就是你海棠嫂子制药才有这个便利,也舍得。要是平常人家,光去药铺子里买这松香,只怕都赶得上几只猪头钱了!”
众人齐笑,然后,一起动手忙乎起来。
兰英洗过两次猪下水,自动把这活儿揽了过去。玉香则继续清理猪头、猪蹄儿,拔了毛之后,还要把血水洗干净,再把猪头劈开来,再洗,然后才能煮,也挺费事儿!
庆和家的看到菜筐子里有半筐韭菜,就主动坐下来摘起来。青山家的则帮着邱晨开始准备午饭。
如今上工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外边挖池塘的十多个青壮,晌午要准备的三十来口人的午饭,仅仅馒头就要两笼屉。还好,起院墙的时候,邱晨就买了一只笼屉,如今,每次蒸馒头都是蒸两层,满满一大笸箩。
不过,邱晨没有蒸馒头,而是淘了上好的粳米,蒸白米饭。有了那天招待十多个军汉的经验,邱晨这回蒸米饭不但数量,连水米比例都驾轻就熟了。一锅加一个大笼屉米饭,只需小半个时辰就能搞定,比蒸馒头轻松许多。只不过,本地的百姓习惯了吃面食,米饭偶尔吃一次挺受欢迎,顿顿吃就不行了。
上次去县里,邱晨又买回一些干海带,今儿一早泡了几条,这会儿已经泡发好了,让青山家的把表面的沙砾粘液洗干净,切成宽条。再洗几个青萝卜,切成丝儿。
庆和家的一边儿摘着菜一边儿对邱晨笑道:“自从来了你这儿,我们这几个眼看着脸盘儿都亮了,脸皮儿都滋润着了。”
其他几个也都附和,邱晨的目光扫过去,也觉得欣慰。青山和庆和家的来的最早,虽然年龄都比玉香大,但皮肤滋润,脸色红润,仅看气色,竟是一点儿不输于玉香这个刚结婚没多久的小媳妇。看来,这些日子在林家干活,不受风吹日晒,营养也跟得上,人的气色自然就好起来了。
青山家的切着海带,笑道:“我们算什么啊,你们不看看海棠,我们俩一般儿大,我还小半年呢,你看看她的脸色,要是不知道的,谁会相信她已经是俩娃的娘了。”
由她这么一说,几人的目光自然就关注到了邱晨身上,立刻就连声附和起来。
邱晨之前乐呵呵地听着她们说话,没想到一眨眼,话题就转到了自己身上。对于什么容貌,邱晨向来是以整洁干净精神奕奕为标准的,对这一通夸奖并不在意,笑着道:“这不算什么,等咱们日子宽裕了,咱们也做上几身漂亮衣裙,正经买上几样首饰……到时候,换上精致衣裙,佩上精致的首饰,再用脂粉一妆点……呵呵,只怕你们自己个儿都不认识了,只当是县里来的呢!”
兰英立刻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自从戴了这雕花簪子,我都觉得自己精神了几分呢!”
那日,邱晨去县里买了好几支木质雕花簪,兰英、庆和、青山家的都得了一支,这会儿都戴在头上呢,听兰英这么一说,也都跟着笑。
邱晨正好调了一盆豆腐皮儿,听到这话把菜盆往桌上一放,笑道:“你们这是提醒我给玉香拿簪子呐?瞧瞧,这才一天功夫,就可着心儿地疼上了!玉香,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这几个嫂子!”
说着,进屋一趟,很快就拿了三支雕花木簪回来,让玉香挑。
玉香一开始还有些抹不开脸呢,兰英几个在旁边鼓动着,这才满心欢喜地挑了一支石榴簪!
邱晨立刻笑了:“石榴好哇,多子多福!”
登时把玉香羞红了脸,在一群人善意的哄笑和祝福声里,玉香羞答答的将石榴簪攒在发间,衬着黑压压的头发和年轻羞红的脸庞,果然好看,自然又收获了一通夸赞。
笑声里,邱晨开始炒菜。
先炒海带,用素油炝了锅,放入五花肉片翻炒至变色,然后放入切好的宽海带条儿翻炒,再添入少量的水焖上一刻钟,就是一道鲜香扑鼻的肉炖海带了。另一个则是虾皮炒箩卜丝儿,同样要用荤油炝锅。这个时候,人们饭菜都缺油水,没有谁会嫌油腻,也没有人会嫌弃动物油脂危害心脑血管健康--就目前这个摄入量,馋还解不了呢,根本谈不上危害健康!
地里的蒜苗和大葱又长了几天,已经很能吃了。邱晨打发俊言俊章去挖了差不多一半蒜苗,还有二十几棵大葱回来,用蒜苗炒了个五花肉,大葱则直接洗干净了蘸酱吃。再拿俊书买回来的豆腐皮儿,切丝凉拌。
四五个菜就做好了,在农户家里,即使待客也算得上丰盛了。
说笑声里,兰英几人已经把猪头猪蹄猪下水都洗干净了,洗过手后,过来帮着摆桌子摆饭,邱晨则招呼俊言俊章,去叫老何和一干挖池塘的过来吃午饭,阿福阿满则被派到后院去通知吃饭。
不多会儿,上学的林旭回来了,后院上工的几个,除了成子看火外,其他几个也过来了,再加上老何和十几个挖池塘的青壮,还有林家自家大小八口,小三十口人都聚在院子里吃午饭,声势颇为壮观。
大伙儿一边儿吃饭一边儿说笑着,正热闹着,门前马蹄声嘚嘚传来,俊言第一个跳起来往外跑:“一定是我爹和二叔来了!”
随即,俊文俊书和俊章也搁下碗筷往外跑,等邱晨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就听到俊言在大门外高喊起来了:“爹,二叔!”
邱晨笑着出门,把杨树勇和杨树猛接进门,兄弟俩赶了两辆马车过来,俊文俊书接了过去,卸车喂马,都是做熟了的。
这回,邱晨已经能记得第一时间询问爹娘安好,之后,又问侯了两位嫂嫂和没来的小侄儿俊礼,最后还向两个哥哥道了辛苦。一通问候下来,杨树勇和杨树猛都满意的不行,连连说好。
爹很好,每天就去两亩地里转悠。娘的身体随着天气转暖也好了许多,还说邱晨捎了去的止咳喘的药丸很有效。大嫂二嫂和俊礼也都很好,让邱晨不必挂心。
院子里的人也都站起来接着,杨树勇、杨树猛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屋。邱晨让大家继续吃饭,她自己则又去给杨树勇、杨树猛张罗午饭。米饭蒸的够多,一个蒜苗炒肉,又舀了一份炖海带,拿了几棵大葱一碟酱,午饭也就凑乎着吃了。不过,考虑到两个哥哥起早赶路,这会儿肯定累了,邱晨就拿了上午留出来的一小坛度数比较低的蒸馏酒,给两个哥哥解乏。
结果,这种浓度大概在45%的蒸馏酒,受到杨树勇和杨树猛的大力称赞。当得知邱晨自己蒸制的后,两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杨树勇一拍大腿,笑道:“这回我们算是来着了。你以后不用再去买酒了,你二哥就学过做酒哇!”
邱晨当然不敢说自己不记得,笑着道:“咱们自己做酒是便宜,可粮食不好弄啊。真做酒,千把斤粮食都不算啥呢!”
酿酒可是非常耗费粮食的,邱晨还记得历史上几次禁酒,就是因为酿酒会使粮食更加不足,从而加重饥荒!
所以,邱晨早就盘算好了,蒸酒这件事她不想做大。
见杨树勇和杨树猛脸上的失望,邱晨笑道:“大哥二哥先不要谈论酿酒了,这会儿现成的酒都没了,哥哥们来,就先把买酒这件事担起来吧。我想着再盘一个灶,到时候两个灶一起开动,才能供得上,不然,咱们的酒量上不去,自己喝还成,根本没办法卖!”
又笑道:“我这次买的酒就是蒙着头买的,有大哥二哥出马,一定能买回最好的酒来。”
邱晨也端了饭碗边吃边道:“大哥二哥,我想了,咱们这会儿没钱没地,等咱们用别人的酒蒸酒挣了钱,就可以买地,买很多地,到时候就能种许多粮食……呵呵,到那时,二哥想怎么酿酒就怎么酿酒,咱们酿出来不喝,封了窖藏起来,搁上十年二十年再拿出来卖……”
农民就没有不喜欢土地的,杨树勇和杨树猛被邱晨这么一说,脸上的失望都一扫而空,换上了满脸的兴奋和憧憬。
两人没多喝,只喝了一小壶,吃过饭,邱晨让俊文俊书几个领着兄弟二人去西厢南屋歇息。
之前,邱晨就盘算好了,杨树勇和杨树猛来了后,让他们和俊文俊书一起睡,俊章俊言年纪小,仍旧到她这屋来睡,至于成子则去跟林旭睡,跟着林旭认认字的同时,也顺带着帮林旭打理一下生活。
吃过午饭,几个妇人帮着收拾了,送罗布麻的也上了门,就又开始忙乎下午的活计。
阿福阿满睡午觉,俊文俊言俊章都帮着俊书收罗布麻。邱晨就趁着这个空档,把洗干净的猪肉猪蹄下货炖上,等俊文俊书四兄弟收完罗布麻回来,邱晨这边也大火炖了半个多时辰,就在灶里填进几块木柴,让锅里继续炖着,然后就去把阿福阿满叫醒,开始带孩子们学习。
邱晨仍旧教俊文炒制药材的流程,她也不急,除了昨儿炒炭一次炒完了之外,每天都只炒一种,上午让俊文实际操作过之后,下午就给他讲解炒药炮制的理论原理,以及药物炒制后的变化,这其中又牵涉到药物的药性、功效……虽然每天只学一种,对于俊文这个初接触药物的人来说,学习任务已经很重了。
也为了让俊文学的快些,每天邱晨示范过,看着俊文炒制一两次上了手,她就去忙乎别的,剩下的都交给俊文来炒。炒药材与很多活计一样,要点注意事项教明白了,剩下的就是熟练了。火候、翻炒的速度等等,都需要慢慢在实践中摸索。如今大量制药,正是练手的最好机会。
俊书负责药材的进出库,富裕的时间,就读书认字,练习演算,几个小的则读书写字,也练习一些简单的运算,个个都忙碌的很。
炒药不用担心,粉碎那边三个人一起动手,药材粉碎的速度也算差强人意了。邱晨瞅着,再过两天就能配制一批药材了,这样看来,十天出二百斤外伤药倒是不难。难得是旋制保险子费工夫,只是她自己动手的话,可能要旋制几个晚上了。
总得算起来,差不多六天就能出一批货。不过打出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来,还有夏季高温潮湿的时候也不适合制作粉类药物,不然很容易吸潮结块发霉。这样平均下来,十天二百斤也差不多了。
下午,满囤和满囤爹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就又过来,在原来炒药棚子的北端又搭起一溜儿棚子,加盘了两口灶,用来蒸酒。新盘的两口灶位于院子的北端,那边自然就成了蒸酒区。
南头的两口灶专门用来炒药,上午炒制药料,下午炒制罗布麻。等这一批货出了手,俊文就和兰英合作,一起负责这一块。等再有合适的人选替代了俊文,邱晨还想着把制药、旋制药丸的方法教给俊文,到时候,她就可以完全脱离出来,做全面管理和全面的协调。
做完了邱晨布置的作业,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还要负责喂鸡喂香獐子,阿满还肩负着一个非常神圣的任务,那就是每天下午去鸡窝里捡鸡蛋。因为喂得上心,五只母鸡也特别争气,几乎每天都能捡到五只鸡蛋。每回捡了鸡蛋,阿满端着葫芦瓢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的时候,小脸儿都兴奋地红扑扑的,两眼亮晶晶的,那副欢喜的小模样儿,真是招人爱。
今儿,阿满却很不高兴,因为有一只母鸡已经两天没下蛋了。
嘟着嘴儿一幅泪汪汪的模样,阿满跑到邱晨跟前告那只母鸡的状,邱晨好笑的不行,将阿满小丫头抱起来哄着:“阿满乖,母鸡也有累了想要歇歇的时候哇,过两天,它就又会下蛋了……”
听着这明显糊弄孩子的解释,兰英几个扑哧扑哧地笑着,庆和家的突然道:“嗳,你家那只母鸡是不是抱窝啊?”
“吔?”邱晨根本没有养鸡的经验,听庆和家的这么一说,很是惊讶。现代禽类的孵化早就实现了自动化了,对于母鸡抱窝这种事,基本上没多少人知道了。
兰英也道:“是啊,我昨儿回去,就看到香儿奶奶拾掇种蛋孵鸡呢!这会儿可不正是母鸡抱窝的时候嘛!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兰英向来是行动派,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鸡窝走去。阿满也是小脸儿放光,拉着邱晨就往鸡窝那边走。
一行人呼啦啦跑到鸡窝跟前,果然,那只母鸡脸色通红,蓬着羽毛耷拉着翅膀趴在窝里,咯咯咯地叫着,伸手将它抱出来,一松手又钻进窝里趴着了……
兰英立刻拍板确认,这只鸡要抱窝了。
一旦抱窝,母鸡就不下蛋了,而且二十多天不太吃东西,即使不让它孵蛋,也要过这段时间,才会恢复正常食量,之后还要养一段时间,才会继续下蛋。
听说母鸡要孵小鸡,满儿小丫头兴奋的小脸儿通红,抱着邱晨的腿直嚷嚷:“娘,抱窝,孵小鸡……”
邱晨失笑,抬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脑门儿,嗔道:“是母鸡抱窝,不是娘抱窝!”
刚刚还没注意的兰英几个,听到邱晨这句纠正反而明白过来,顿时拍手打掌地大笑起来。满儿小丫头被拍了也不恼,小胖手捂着脑门儿,也跟着大人们一起嘿嘿地笑的格外欢实,没心没肺的。
邱晨其他的不知道,孵小鸡需要受精卵,受精卵需要公鸡……她还是知道的。
自家就五只母鸡,自然没有受精卵。于是,就把收罗种蛋的任务分发下去,兰英家孵鸡,没有多余的种蛋给她,其他几家都没有孵鸡,都各自奉命回去查看自家的鸡蛋,挑选种蛋送过来。邱晨又想起了她买的那四十多只鸭蛋,秦铮那一伙人来的时候,吃掉了二十只,那以后忙忙呼呼地,剩下的也没来得及腌制……邱晨不由有些心动,门前就是池塘、小河,若是养上十几只鸭子,就不愁没有鸭蛋吃了。而且,鸭肉性平滋补,不易上火,特别适合夏季和老人小孩食用。只不过,北方因为水系少,养鸭的人少,邱晨自从来到这里至今,每次集市上都有许多人卖鸡蛋,却只遇到了一个卖鸭蛋的。
炒完药,邱晨就想留下兰英帮自己挑挑鸭蛋,没想到,挑种蛋也是个技术活儿,兰英摆着手道:“这个活儿我可干不了,不过,他奶奶挑种蛋最拿手,从来不会挑错,我拿回去让她给你挑挑!”
邱晨笑着应下来,把鸭蛋用笎子盛了,让兰英拎回去。
杨树勇这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一篮子韭菜过来,与俊书买菜重了,晚上即使林家人多,也吃不了,邱晨就拿了一大掐子给兰英带回去。并嘱咐兰英,叫了王氏和香儿芝儿,还有二魁媳妇,过会儿一起过来吃饭,兰英答应着去了。
正巧有发好的面,邱晨一句话,玉香就摘韭菜洗韭菜,庆和家的则揉面,青山家的则切肉,把买回来的五花肉切成筷子头大小的肉丁儿,放入姜末和酱油腌制。俊文、俊书看看没有自己能插上手的活儿,就去后院牵了两匹马去遛马割草了。
韭菜摘好洗好,切成碎碎的末儿,加了腌制好的猪肉丁儿,包成婴儿拳头大的小包子。
在玉香几个忙乎的时候,邱晨已经把锅里炖的酥烂的猪头、猪蹄和猪下货都捞了出来,盛在一只大陶盆里,扣了锅盖保温。然后切了四五斤五花肉、两棵白菜、几根山药放进肉汤里炖上。
忙乎完这些,玉香三个已经包了两盖帘小包子了。邱晨就把早买来还没用过一次的平底煎锅拿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灶上,在锅底抹了一层油,将包子一个挨一个地摆放进锅里,细火煎至一面金黄,用铲子翻个之后,再次加入少量的油稍煎,之后,把调好的稀面糊倒入锅里,盖上锅盖,细火烧十几分钟,面糊靠干,包子也就熟了,而且两面金黄,贴着锅底还结了一层油酥喷香的油饹馇。一锅北方人称之为水煎包,上海人称为生煎的美食就可以出锅了。
第一锅出来,邱晨先让几个孩子吃着。
俊言俊章、阿福阿满,加上兰英家的栓子、灵芝,二魁家的山子、石头,青山家的二虎,还有庆和家的小儿子结实……十多个孩子,接了两盘煎包,一人一个,眨眼就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盘子了。
哈着热气,三两口把那一只鲜香无比的煎包吞下肚,再回头,邱晨的第二锅煎包却刚刚翻第一次身儿,于是,一大群大小馋猫就纷纷挤到锅灶周围,一双双眼睛露着馋光,小嘴儿顾涌顾涌地,小鼻子也不停吸着气……仿佛,吸一口香气,也能解些馋意!
邱晨正调这一锅煎包用的面糊呢,手指在面粉中一沾,一溜儿抹过去,一群大小馋猫儿就都多了个白鼻子!
俊言俊章阿福阿满被邱晨戏弄了几次,也都皮厚了,也不擦脸,反而抬着小脸儿朝着邱晨挤眉弄眼的做鬼脸,山子栓子虽然不能如此自如,却也不太在乎,在旁边嘿嘿笑着看热闹,倒是青山家的二虎和庆和家的结实,毕竟在林家混的时间短,大家哄笑声里已经涨红了脸,连忙用手胡乱地呼喇着脸上的面粉,奈何,这俩小子本来皮肤就偏黑,面粉在他们脸上特别醒目,刚刚吃了煎包小手上还残存着许多油渍……这一通抹呼,反而把面粉泥在了脸上,更显搞怪,很快,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也顾不得做鬼脸了,与其他几个人都瞅着二虎和结实哄笑起来。
眼瞅着两个小子被众人笑的快撑不住,都要哭了,邱晨也就止了笑声,拿来布巾给孩子们都擦了脸,然后回头,第二锅水煎包也可以出锅了。
带着焦黄饹馇的水煎包一出锅,孩子们就顾不得其他了,一双双眼睛齐齐地盯在香喷喷的包子上。
邱晨招呼俊文俊书端了包子,带孩子去吃,那边庆和家的笑道:“你别惯着他们,大人还没吃呢……”
邱晨笑着道:“这东西就是新出锅最好吃,我们都忙乎着,哪有功夫吃东西!本来就是给孩子们打牙祭的,还讲究那么多干啥?”
说着话,兰英和二魁家的陪着王氏一起过来了。
邱晨连忙起身迎了,满囤娘王氏端着一个小笸箩拎着一个垸子走出来:“这是你拿来的那些鸭蛋,一共有十二个种蛋,其他的不是时间久了的,就是没压蛋的。”
邱晨接过小垸子,拨了拨里边的十几个鸭蛋,笑道:“十二个不少了,都孵出来,十二只小鸭子,一天都能捡十几只鸭蛋了!”
这话一说,王氏和兰英、二魁家的都笑了。王氏嗔怪地笑道:“你这孩子就爱逗趣儿,十二只鸭子还能个个都是母鸭啊!一天能捡七八个蛋就不错了!”
邱晨恍然,随即也跟着笑起来。可不,她只算一只鸭蛋一只鸭了,把鸭还分公母这茬给忘了!
交待过鸭蛋,王氏又看着那群狼吞虎咽的孩子,道:“呵呵,瞧瞧这群孩子都让林家养着了!”
“就几个韭菜包子,值当啥!不是我自夸,咱们家这些孩子,都是心思敦厚的,懂礼知事儿着呐!”邱晨一边说着,一边让着王氏往屋里去坐。
孩子被夸奖了,恐怕当娘的比夸了自己还高兴,王氏、二魁家的、庆和家的和青山家的也都笑的欢实。
王氏摆摆手:“天天在家里坐着,这会儿好不容易热闹了,我才不去屋里呐……”说着,径直去洗手过来帮忙。兰英和二魁家的都洗了手,各找各的活儿,就连芝儿香儿也跑过来帮着烧火,被邱晨叫来阿福阿满,让他们带着芝儿香儿和孩子们一起吃东西去。
接着,林旭回来了,去遛马割草的俊文俊书也回来了,老何带着一大群挖池塘的青壮也回来了。邱晨就把杨树勇和杨树猛兄弟二人叫起来,让他们哥俩洗漱着,又让俊文去后院叫满囤爷俩来吃饭。
杨树猛擦着脸憨笑:“没想到那酒劲儿真足,不过两盅酒,竟喝的有点儿醉了!”
邱晨笑道:“哪里是喝醉了,是你和大哥起早赶路太辛苦了,喝两杯酒正好睡一个好觉,也解解乏!”
停了停又道:“现在咱们家的日子有盼头了,以后大哥二哥可不能再如此恨活计了,你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也得开始注意保养身体了,别年轻时不当事儿作了病,老了就受罪了。”
俊章俊言两兄弟偷偷地捂了嘴笑,心道,自家爹爹来了,可有人替他们听姑姑的教训了!
杨俊勇和杨俊猛对这个妹子从小宠的很,这会儿又添了一些敬重,被妹子这么关怀地念叨,不但不觉烦,反而很是受用,嘿嘿地憨笑着连连应承着。
邱晨说着话儿,第三锅煎包就好了,邱晨用盘子盛了,割了两块猪头肉,让结实和二虎给家里分别送回自家去。又让林旭也三奶奶家送去一份。
另一边,玉香和青山家的匆匆切了一大盘猪头肉,一大盘猪蹄儿,舀了一盆子肉汤炖菜,摆上桌,杨树勇兄弟俩和老何一大帮子人也都洗干净了,都乐呵呵地凑到桌子跟前,几个小年轻儿瞅着桌上的大盘肉,用力地吸着气儿,惹得邱晨好笑不已,赶紧招呼俊文拎过酒坛子来,让杨树勇和杨树猛带着林旭,陪着一大群人吃饭。
很快,邱晨的第四锅第五锅水煎包也陆续出锅,孩子们一人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也没那么饿了,邱晨就把后边的煎包都端到男人们的桌子上。又挑着猪耳朵、猪拱嘴儿、舌条等香而不腻的部位切成薄片,再加两根猪蹄儿,另放了一张桌子,让俊文俊书带着泉哥儿、林子几个和孩子们一起吃。
杨树猛也给刘三河倒了一杯,对着受宠若惊的刘三河道:“我妹夫和你一起称兄弟的,又是一起去的边关,听说,妹夫的信儿还是你给捎回来的。我们兄弟都不敢相信,你再给我们兄弟说一说吧,妹夫究竟是怎么没的,也让我们兄弟明白明白。”
一听这个话,刘三河禁不住咧了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比哭还难看。
支吾了一阵,刘三河见躲不过,索性光棍地一口喝干了酒,道:“其实,我们去了边关后,主要是修筑雁云关的城墙要塞的,升子兄弟因为弓箭上拿的出手,就被挑选了去了运粮队。之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又过了小半年工夫,有一天传来了消息,说是运粮队被截了,粮食都被抢走,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再以后,就再没听到升子兄弟的消息,也再没见过他,都说升子兄弟那回粮草遭劫时没了。”
杨树勇抹了抹眼,端起一杯酒,缓缓倒在地上。
杨树猛却若有所思,沉吟道:“那就是说,我妹夫很可能还活在世上?毕竟没见着生死文书!”
刘三河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个信儿谁都不愿相信,可到了边关就知道了,不说大战时死的人无名无姓的多了去了,就是平常,没有哪天不死人的,可这些人又有几个能接到生死文书?别说我和升子不过是服徭役的力工,就是当兵的,有的是没个交待的……到了那里才知道,人命根本不算啥,有时候还不如一个窝头值钱呐!”
说着,刘三河一贯没正经的脸也凝重了几分,竟带了几分肃穆之色。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时气氛不由有些凝滞。
邱晨端了一盘新出锅的包子上来,对大哥二哥道:“大哥二哥,这事儿就不用问了。一起去的都回来半年了,福儿爹若是无事,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到如今还没个音信……我们就自顾着过好日子吧!”
说着,邱晨眨眨眼漾开一抹笑:“咱们过好日子,把孩子们抚养成人,有了出息,不管他活着与否,都会欣慰的!”
杨树勇杨树猛都点头称是,随即举杯喝酒,很快,酒精就烘热了气氛,人们似乎也把之前那个沉重的话题给丢开了。
几个孩子吃得早,也是最早一拨吃完了的,邱晨就让俊文俊书带着他们去后院的秋千上玩去。
那个组合攀爬玩具,满囤琢磨了好久,还没动手,就怕不结实伤了孩子。如今,知道满仓回来了,他就更不冒险动手了,只说等满仓回来,让他过来给林家打制。
邱晨看着锅,兰英几个带着人切了肉、盛了菜,邱晨又端过来一锅水煎包,妇人们笑呵呵地围着孩子们替出来的桌子坐了,都说,自从到了林家,她们也能正了规经地上席吃饭了,个个欢喜不已。
吃过晚饭,杨树勇和杨树猛跟着老何去看池塘,老何刚刚吃饭的时候说了,刚挖好的池塘都是生土,还不能放水。需要晾晒上七八天了,等土熟了才能放水。放了水之后,也需要晒上四五天,然后就可以种植莲藕了。杨树勇和杨树猛对这个挺感兴趣,就跟了老何去看。
几家的男人孩子今晚都在林家吃的饭,妇人们也不用像往常那样惦记着家里,急慌慌地往回赶,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兰英婆婆就张罗着找了一只大柳条筐子,铺了柔软的麦秸儿,把那十二只鸭蛋放进去,又从青山家庆和家拿来的二十多只种蛋里拿了五个放进去,把那只抱窝的母鸡放进筐里,孵蛋这个任务就完全交给这只母鸡了,作为主人只需每天给母鸡送一些食物进去就行了。
母鸡这回倒是没再跑回窝里去,似乎非常欣喜地立刻趴到了一堆蛋上,用身体和垂下来的翅膀严严实实地覆盖住十几只蛋,还不时低头用嘴巴把边缘的蛋往身体下边扒拉扒拉……那副模样,真是蛮像一个悉心呵护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邱晨看着心里隐隐地感动着,一只母鸡为了做母亲,可以忍着饥饿和劳累连续孵化二十多天,在这些日子里,除了拉撒,这只母鸡都会一刻不离地趴在窝里孵蛋,整整二十一天……
不论动物还是人类,母亲的付出总是如此无私而伟大的。想要做一个母亲,不论是人还是母鸡,都是同样的不容易啊!
王氏道:“明儿,我再给你问问谁家还有抱窝的母鸡,借一只过来吧。一只母鸡孵十七八个蛋就够多了,再多就照管不过来了!”
愕然片刻,邱晨最后还是道:“问问谁家有,还是买过来吧。借来借去的,怪麻烦的!”
兰英在一旁笑道:“孵出小鸡给她们三五只就行了,有啥麻烦的!不过,想买下蛋的母鸡不太好找,抱窝的母鸡有两个月不下蛋呢,这个倒是好买,我明天一早去问问。”
弄完这些,锅碗瓢盆的也收拾利落了,妇人们就坐到院子里继续说会儿话。
女人们坐在一起说话,说的无非就是家长里短的。
兰英记起白天和邱晨说的话,就问庆和家的:“你们家大妞儿可寻摸下好人家了?”
庆和家的一脸笑意,道:“倒是有两家,还没定下。”
庆和家的大闺女十五了,邱晨见过一回,修长身材,白皙的皮肤,虽说在邱晨看来谈不上惊艳,却也非常清新秀丽,在村子里算是上等的容貌了,加上庆和家的如今日子一天天宽妥起来,这闺女的陪嫁自然也宽妥,想必惦记着求娶的人少不了。
青山家的就笑道:“你说出来听听,我们说不定也能帮你拿拿主意!”
“那敢情好!”庆和家的就笑道,“一家是南边儿二十里外的谭家庄的,家里有七十多亩地,弟兄三个姊妹两个,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两个哥哥也已经娶了亲,说的那孩子在家里排行老小,今年十七,听说是个机灵厚道的孩子;还有一家是程家店的,家里开着一间绸布店,一间杂货铺子,家里还有二百多亩地……”
庆和家的说第一家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安稳听着,没人有特别的表示,说到第二家了,众人都露出一份惊讶,继而艳羡的神色来。
在村子里,有铺子有地就算是很了不起的人家了。庆和家的虽说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可毕竟只能算一般村户,她家的大闺女要是能嫁到如此富户家里,可真算得上是嫁入‘豪门’了。
邱晨却没什么表示,只专心听着庆和家明显未说完的话:“……说的那孩子是个独子,也读过六七年的书,还进了学,人品长的也没说处,就是,年龄稍微大些,今年二十了,嗯,之前娶过一门亲,过门一年难产死了,孩子倒是留下了,是个闺女,今年三生日了。”
原来是续弦!难怪……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之色来。
兰英第一个就说:“庆和嫂子,我和你实在,说话不避讳,这家虽说听着好听,可毕竟是续弦,而且,前头那个又是横死……我觉得不妥当,还不如第一家,结发的夫妻,一心一意地和咱家闺女过日子。”
青山家的也道:“是啊,这后娘可不好当,好不得歹不得。”
庆和家的脸色就明显有了些丧气,也叹息着道:“咋不是啊,我也为难着呐!”
王氏拍拍庆和家的手,安慰道:“咱家春红年岁不大,也不着急定下,再等些日子,说不定还有好的上门呢!”二魁家的也附和着劝解,庆和家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邱晨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因为她对这个世界的婚嫁习俗不了解,二来,她也认为婚嫁的事儿只有当事人有发言权,其他人不好插言。不过,听庆和家说了半天,都是‘听说’‘据说’,难道这里婚嫁之前都不见见面儿的?年轻男女不让见面,可双方父母也要打听打听,偷偷见见吧?
一个是机灵厚道,一个是人品长的没说处……究竟是怎么个机灵厚道法儿?怎么个没说处?
人与人的审美不同好吧?搁在别人家里是美若天仙,看在自己个眼里说不定就是一滩臭狗屎呐!
最重要的是品行和为人,这个时代过日子可基本上全是靠男人们支撑的,真要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巴,把闺女嫁过去跟着喝西北风去啊?还有,有没有嫖赌之类的恶习啊之类的,也非常非常重要的好吧……
还有,这个世间可还有正当的小三、小四、小五……据说,有那多收了几斗麦子的人,都想买个妾尝尝鲜的!那位二十岁来岁,正值青壮年纪,妻子死了几年,家里会不会给纳了妾或者安排了通房丫头呢?庆和家的大闺女春红邱晨见过几回,性子绵软柔顺,又是村子里长大的,可不像是能够胜任‘宅斗’那种高端工作的!
单单有一个三岁的孩子、续弦什么的,邱晨觉得倒是其次,投契、品行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思量了好一会儿,听着其他几人说话的空挡,邱晨开口道:“庆和嫂子,我听着你说的这些都是听媒人说的,你最好还是和庆和大哥过去一趟,找找相熟的,或者四围邻舍打听打听,打听了实靠信儿,也好拿主意。”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立刻纷纷附和起来,庆和家的也是眼睛发光,脸露喜色。
现在家里没那么难了,手里也有了几个余钱,两家隔得又不是多远,去一趟打听打听还真是个好主意。
于是,庆和家的连连对邱晨道了谢,又有些羞惭道,“我回去和结实爹商量商量,要是成的话,明天我就跟着他一起打听打听去,只是,这里的活计……”
邱晨连忙笑道:“别说咱们这里人手铺排的开,就是铺排不开,也得先及着这事儿。春红找婆家可关乎着闺女一辈子的事儿,可耽误不得!”
看庆和家的仍旧有些迟疑,邱晨又道:“嫂子尽管去,我明天不炒药,就替你一天……当然了,月底发月钱就要扣你一天的工钱了,嫂子,你不会是舍不得那八十文钱吧?”
“嘿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你给的工钱高,现在手头宽裕了,八十文还是舍得的!”庆和家的说笑着,再也坐不住了,恨不能一步回到家里,和丈夫商量商量怎么去打探消息去。
邱晨和兰英几个也跟着站起来,送着几个人往外走,邱晨又对庆和家道:“嫂子,明儿我大哥二哥要去县城买酒,你和大哥商量好了,明儿跟车去,也快便!而且,我大哥二哥和程家店烧窑的那家还相熟,你和庆和大哥要是没其他相熟的,也可以让他们带你们去那家打问打问。”
庆和更加喜不自胜,连连应承着,和青山家的一起走了。
邱晨又回头和王氏兰英说了去县城的事儿,若是给满仓捎东西捎话儿的,明天别忘了。王氏和兰英也应承了,与二魁家的一起回了隔壁。
蒸酒的那边,成子已经停了火,正把一坛坛蒸馏酒送进库里。俊书经过两天的锻炼,已经能够熟练地称重、记账,并把入库的物品分门别类分别存放。邱晨看了一下,又去后院看了下灶火,灶前清理的很干净,没有消防隐患,这才回了自己屋里。
杨树勇和杨树猛正在听俊言俊章读书,两个孩子识字有限,所谓的读书不过是一个个单字,可是无论是读的还是听的,都非常专心,脸上都是难掩的欢喜和骄傲。
杨树勇和杨树猛哥俩有些傻兮兮地看着两个小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那模样,比自己挣了大笔的银钱还要高兴的多。
看到这幅场景,邱晨心中那个找先生,建个小私塾的计划更加坚定了。
屋里的人显然都很专心,邱晨从外边走进来,并没有影响到读和听的人,倒是有些被冷落的阿福阿满一看到自己的娘亲,都爬起来扑向邱晨。
邱晨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手一个抱了两个孩子,在炕沿上坐下来,也加入了倾听孩子们读书的行列。
没多大会儿,俊言俊章读完了自己学会的字。
杨树勇嘿嘿地笑着,对邱晨道:“这俩臭小子在家就知道淘了,还是妹妹有办法,来了没几天,居然都认了这么多字了。”
邱晨笑着摸摸俊言俊章道:“我平日里忙得很,哪里顾得上他们,这都是他们兄弟们好学努力的结果。”
又对俊言俊章道:“你们学的诗背给你们爹爹听了没?还有你们写的字,也让你们爹爹看看。”
受到表扬的两个小子就像骄傲的小公鸡,兴奋地翻出自己写的大字,分别送到自家爹爹面前,又背了几首诗,把杨树勇杨树猛两兄弟欢喜的,眼睛都找不到了。
阿福阿满也不甘寂寞,纷纷拿出自己写的大字给舅舅们看,自然也受到了热情的表扬,这才一扫脸上的失落,也笑成了两朵花。
四个孩子汇报完学习成果,邱晨拍着一人布置了两张字,让他们自己去写,然后,转向杨树勇和杨树猛,与两个哥哥说话。
邱晨先说了俊文、俊书的安排,杨树勇兄弟都没有异议。邱晨又说了第二天去县城的购物计划,除了要大批购买原料酒外,还要购买一些晾晒药材的竹箪子、竹筛子,还有旋制保险子药丸的稍深一点儿的竹箪子。另外,还要去程家窑再定制一批砖瓦。既然准备聘请先生开设私塾,给先生住宿起居、做教室的房子都得筹备起来了。
交待完这些,邱晨又和杨树勇、杨树猛说了回庆和家的事儿。
杨树勇道:“其他的咱们或许帮不上忙,可要说打听个事儿,咱们赶车的认识的人多,倒是能帮着使把劲儿。”
邱晨一喜,道:“是呐,刚刚我和庆和嫂子说起来,只想着大哥和程家窑的人认识了,咋就忘了咱们的老本行,南来北往的人人的最多的。”她这么一说,杨树勇和杨树猛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起来。
接着,邱晨又嘱咐杨家兄弟,路上不用太赶,要是来不及,就在县城住一夜,不要赶夜路。
第二天各人都有事务要做,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各自回屋休息。
有了冷凝设备后,热水成了蒸馏的副产品,每晚烫烫脚,洗洗手脸睡觉,渐渐成了林家诸人的习惯。而邱晨则实现了每晚洗澡的愿望。不过洗澡的条件还非常简陋,就是在蒸酒灶旁边挂上块油布遮挡视线。被冻的直打寒战的邱晨一边儿洗一边儿暗暗盘算,等砖瓦烧出来,一定先盖一间专用的浴室,若是再想想法子,能够做个能天天泡澡的浴室就完美了。
一夜无话,因为不让杨家兄弟当天返回,所以邱晨并没有早起。
邱晨走出屋的时候,杨树勇和杨树猛正在前院收拾着马匹和车辆,一副准备出发的模样,连一起出行的二魁也都已经过来了。看到邱晨,杨树勇和杨树猛都嘿嘿的憨笑着,杨树勇有些讨好地道:“早起惯了……”
这副模样,让邱晨好气又好笑,也没办法再说什么,杨家兄弟已经习惯了勤劳,她难道还能强迫他们休息?叹口气,由着他们收拾车马,邱晨匆匆回到屋里做早饭去了。
因为需要赶路,邱晨没做太麻烦的饭菜。
昨晚剩的小半盆米饭,邱晨打了十几只鸡蛋,切了一些五花肉末,韭菜洗净切段,两只胡萝卜切丁,先把鸡蛋炒成蛋碎,盛出来,重新放油炝锅,放入五花肉末炒熟,再一起加入胡萝卜和米饭米饭炒透,最后加入炒好的蛋碎和韭菜段儿,一锅色泽悦目鲜香扑鼻的炒饭就做好了。把米饭盛入陶盆中,邱晨借着油锅做了个韭菜蛋花汤,简单美味的早饭就大功告成了。
在院子里放了矮桌,邱晨把饭菜端出来摆好,杨树勇杨树猛兄弟俩也洗漱好了,一看碗里的炒饭,杨树勇就笑着给二弟介绍:“老二,你快尝尝,咱海棠妹子如今这手艺可好了,这炒饭我上次来时吃了一回,真是好吃!你嫂子回家也学着做了一回,不知咋的就是做不出这味儿来。”
杨树猛瞅着大哥嘿嘿直笑,他说大嫂那日怎么特特地蒸了米饭又放了鸡蛋放了油的炒呐,原来根儿在这里。
只不过,杨树猛瞅着碗里色泽鲜亮的米饭有些不太在意,那天大嫂炒的饭可真是不好吃,又黏又腻的,平日里能吃两个大卷子的他,那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那一碗饭吃下去。
不管他怎么想,目光一转,杨树勇已经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儿吃还一边儿啧啧赞叹着:“嗯,好吃,还是咱妹妹炒的这饭好吃……我那日说你大嫂做饭不好吃她还不乐意,真是!”
杨树猛听得愕然,疑疑惑惑地用筷子挑了一口送进嘴里,米粒儿颗颗饱满,劲道弹牙,不软不硬,看着加了重油炒的油亮亮的饭,吃到嘴里,却只有鲜香满口,丝毫没有油腻的感觉……嚼了几下,杨树猛不自觉地点头:“唔,是挺好吃的!比大嫂……咳咳,俊章他娘也炒不出这么好吃的饭来!”
一不留神,差点儿说出埋怨大嫂的话来,杨树猛下意识地改成了自己的妻子。
可这话却被端了汤送过来的邱晨刚刚好听到,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道:“二哥这话可不能再说了,我二嫂做的饭都好吃着呢!别说咱们家现在还没富足起来,就是有一天富足了,你也不能嫌乎我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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