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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柔进了位于酒店顶层的餐厅,仿佛进入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莫菲让领位员找个靠窗的座位,落座后先点了陈以柔喜欢的螃蟹,接着把菜单递给她,问她还想吃些什么。
身穿西装马甲的服务员立在一旁,微微弯着腰,静候这桌客人点餐。
陈以柔翻开第一页,菜品图片下标注的价格远比图片吸引目光。
想都不敢想,这顿饭下来,自己又会欠莫菲多少人情。
服务员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势看她,陈以柔把菜单翻了个遍,上面的价格让她不忍开口。
“菲姐,你来点就好了。”将菜单还给莫菲,陈以柔完全没有主见。
“不喜欢吗?”莫菲认真询问。
哪是不喜欢?是喜欢的菜太多,价格也太贵,根本不知道要选什么好。
“菲姐好像对这家餐厅很熟悉,应该知道哪些菜比较好吃,还是你来点吧。”
“好。”
莫菲看都不看菜单,直接和服务员说了几个菜名,转而想了想:“再要一瓶,谢谢。”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双手接过莫菲递来的菜单,对她微微一笑,再对陈以柔笑了笑后才退下。
陈以柔很不习惯这种服务,她觉得还是海鲜大排档里的光膀子老板更让人自在些。别看大排档的环境糟乱差,但周围都是嘻嘻哈哈的谈笑声,比这里有生气多了。
餐厅里播放着悠扬舒缓的钢琴曲,莫菲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手指不自觉地随着节拍在桌上轻叩。
陈以柔环视了圈周围用餐的顾客,不至于个个身着正装,但穿了卡通t恤的还真只有自己一人。
那些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聊天也不会发出太响的动静。
既然如此,陈以柔叫莫菲的时候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菲姐。”跟做贼似的语气。
“嗯?”莫菲正出神,听陈以柔贼兮兮地叫自己,愣了一下。
“什么是?”陈以柔记得方才莫菲是这么发音的,配上她优雅的表情,陈以柔那时忍不住多看了莫菲一会儿。
“也叫长相思,是一种酿制葡萄酒的白葡萄品种的酒体柔和,能衬托海鲜的鲜美,还能去腥。”莫菲端起服务员送来的柠檬水,喝了口又放下,对着陈以柔浅笑。
陈以柔不懂酒,听莫菲说起来头头是道,难免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这家餐厅我和客户来过几次,专做海鲜的,你应该会喜欢。”莫菲说着,拿起桌上的餐巾平铺在腿上。
陈以柔学她,刚把餐巾铺好,服务员端着酒和一大盘螃蟹过来了。
之前还以为莫菲把螃蟹比作和盘子一样大纯属夸大其词,现在看着桌子中央那几只尺寸惊人的螃蟹,陈以柔一时无从下手。
“吃吧。”莫菲看出馒头妹妹又在发呆,主动把最大的那只螃蟹放进她的餐盘里。
“好……”陈以柔没吃过这么大的螃蟹,也不认得这是哪国品种,壳都硬得咬不开。
“你小心划到手啊。”莫菲递来一把钳子,“对付它,得用这个。”
陈以柔接过,往蟹腿上一夹,轻轻松松壳就碎了。
“菲姐,剥起来很容易啊。”把碎壳剥离,露出厚实白嫩的蟹肉。
“我小时候挺喜欢吃螃蟹的,但有一次被蟹壳上的刺划伤了手,就有了心理阴影,很少再去剥螃蟹吃了。”莫菲托起酒杯,晃了两下闻闻,浅酌了口,把另一只酒杯推到陈以柔面前。
陈以柔咬了口蟹肉,从未吃到过这般紧致鲜嫩的口感,一尝跟着了魔似的完全停不下来。
莫菲光喝酒,并不动手,陈以柔剥了半只螃蟹后终是意识到了什么,把手里剥好的蟹腿伸出去。
“菲姐,给你吃。”
莫菲心中暗喜,馒头妹妹真懂事。
控制着笑容的弧度,不好意思地推辞:“那怎么好意思。”
不好意思么?可陈以柔怎么看都觉得莫菲很想吃自己手上剥好的蟹肉。
“你不是有心理阴影嘛,那我剥给你吃啊。”再说了,一开始就说好要自己剥给她吃的,陈以柔看不出莫菲还矜持个什么劲。
“这么好?”莫菲勾着眼角看她,声音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哈?”陈以柔嗓子发干,诚惶诚恐地收回手,“不吃算啦。”
“不,”莫菲连忙握住陈以柔的手腕,嘴角一翘,“我吃。”
陈以柔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过吃个螃蟹,可看莫菲这眼神和语气,怎么像是要吃人?
那双好看的眼睛幽幽地和自己对视,陈以柔的手腕被一股轻轻柔柔的力量束缚着,脑子如同中了邪,一片空白。
莫菲爱极了陈以柔这对琥珀色的眼睛,萌动有神的标准杏眼,只一眼就叫人无法忘记。
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已然被那双眸子里的波光深深吸引,莫菲忘了分寸,稍稍前倾咬住了陈以柔手中的蟹肉,顺便咬住了她的食指指尖。
在莫菲的注视下,陈以柔的面部皮肤瞬间充血,好像随时会炸开。
手腕还被莫菲握在手心,陈以柔明明可以抽回手,可竟然没有。
她很诧异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对着莫菲的嘴唇出神。
娇艳的红唇间,隐约可见洁白整齐的贝齿,陈以柔看着自己的指尖被轻夹其中,慢慢瞪大了眼。
瞧陈以柔目瞪口呆的模样,莫菲假装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变本加厉地把人家的指尖含住,并吸允了下。
动作发生的时间极短,但足够将指尖感受到的湿润温热清晰地传达到陈以柔的感官神经。
陌生却不讨厌的感觉……身体深处似乎溢出了某种古怪的炙热液体,陈以柔慌忙缩回手。
莫菲的嘴同时发出了一声“啵”,类似开啤酒瓶的声音,她衔着蟹腿,看着陈以柔的眼里几分无辜。
“怎么了?”
“没……没什么。”陈以柔觉得自己的嗓子更干了,胸口有团火呼呼往上窜。
直接拿过桌上的酒杯,刻不容缓地大口喝下。
完了,不喝还好,一喝真要炸了,整条食道顷刻间火辣辣的,陈以柔张着嘴吸气,只想喷火。
“真是的,慢点喝啊。”莫菲一边嗔怪,一边倒了杯柠檬水给她,“这种酒的度数偏高,你喝的这么快小心喝醉。”
陈以柔又是喝水又是喘气,缓了老半天,事后看莫菲表现出的神态,感觉她方才的动作该是无意之举,于是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怎样?这里的螃蟹如何?”莫菲接着给陈以柔倒酒,看看夜景,再回过来看看陈以柔。
嗯,夜景哪有自己的馒头妹妹好看。
“很好吃。”陈以柔埋头剥螃蟹,这次学乖了,把剥好的蟹肉放在空盘里,剥多一些再拿给莫菲吃。
“别光顾着给我剥啊,自己多吃点。”莫菲吃着陈以柔亲手剥的蟹肉,回想起之前那张通红的小脸,竟尝到了蜜糖一般的甜。
用八年的空窗期换来这份蚀骨的甜,莫菲觉得自己不亏。
陈以柔对莫菲这刻的心思不知不觉,手剥着坚硬的蟹壳,脑子里的感觉仍停留在被莫菲含住的那一瞬。
为什么会想到热血喷张这个词?
身为一个品行端正的社会主义良好青年,怎么可以只因为一个小动作起了不纯洁的心思!
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菲姐,恭喜你当上了总裁。”陈以柔很正经地向莫菲举杯庆祝。
“说白了,还不是给人家打工的。”莫菲不以为然地笑,和陈以柔碰了碰杯。
心情矛盾之下,陈以柔和酒量极好的莫菲一起喝着酒,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莫菲只当自己喝了几杯白开水,可陈以柔不过一杯倒的酒量,出了酒店连走路都不稳当。
扶着莫菲的腰,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本来想去勾她的脖子,可人家太高,陈以柔勾着费力,最后只好作罢。
“manju,你是不是喝醉了?”早知道陈以柔不能喝酒,莫菲绝不会由着她喝那么多。
陈以柔往莫菲身上靠了靠,趴在她胸前抬起头,笑得又骚又贱:“你猜?”
莫菲都不敢认了,这还是自己的馒头妹妹吗!
低头瞧着陈以柔,她也瞧着莫菲。
两人站在人行道中央,身边不时有路人来回经过,并对这两人施以注目礼,但陈以柔不动,莫菲亦不能动。
陈以柔如同一团稀泥,黏糊糊地贴在莫菲身上,莫菲察觉到她在一点一点下滑,于是搂住了陈以柔的腰。
鼻尖正好贴在两团不知名的柔软之间,陈以柔蹭了蹭,感叹出声:“啊,软软的,舒服。”
“……”莫菲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这孩子喝多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出口。
“manju,manju?”莫菲轻唤她。
陈以柔扶住她的腰,慢慢抬起脸,微笑:“嗯?”
“人家代驾员还等着呢,我们先上车?”不怕被陈以柔蹭胸,就怕她说出更多非礼勿听的话让别人听了去。
在旁边久等的代驾员对莫菲尴尬地笑了笑。
“哦。”陈以柔悻悻地答应,上了车以后还算老实,靠着莫菲的肩头一路没说话。
到了小区楼下,莫菲先和代驾员结账,陈以柔觉得车里闷,先打开车门钻出来,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莫菲把钱付给人家,连忙追上去。
“manju!”
陈以柔不理她,欢脱地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陈以柔!”莫菲急了,顾不上高跟鞋会扭到脚的危险,使出全力跑过去。
陈以柔反倒停了下来,站在一处路灯下,眯起眼看着莫菲慌张地朝自己奔来。
恍惚间看见了八年前的馒头小哥,他总喜欢在t恤外披上一件牛仔衬衣,奔跑起来的时候,衬衣的衣襟便会随着风高高扬起。
莫菲站在了陈以柔的面前,今天因为要开会的缘故,她穿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只是天气太热,她把脱了外套,搭在手上。
作孽,不管眼前人什么打扮,自己都喜欢得紧。
陈以柔踌躇了一阵,背着双手作羞赧状:“你好,我叫陈以柔。”
啊?
莫菲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知道啊。”
陈以柔笑而不语,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你呢,叫什么?”陈以柔感觉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她总想和喜欢的人漫步在月光下。
“莫菲……”
“原来,你叫莫菲啊。”陈以柔融入进了八年前的记忆里,自己喜欢的人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
莫菲看出陈以柔是真醉了,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莫菲……”陈以柔喃喃自语。
“走啦,回家洗洗早点睡觉。”莫菲把陈以柔搂紧,走了几步,她又顿住了。
“吃馒头吗?”
“这么晚了,还吃馒头?”
陈以柔顾自念叨:“把里脊肉夹进馒头里,很好吃的。”
人还是从前的那个人,说着和从前一样的话。
莫菲的心咯噔一下,明知道这孩子喝多了酒正说胡话,却因为这句话,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很晚啦,我要回家了。”陈以柔羞涩地低头笑笑,转过身走了几步。
莫菲追过去,生怕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急忙拉住陈以柔的手。
“你喜欢我对不对?”陈以柔猛地回过身,望着莫菲的眼睛炯炯有神。
这刻的陈以柔,究竟是清醒还是糊涂?
莫菲看她的眼睛清明,却听她说着奇怪的话。
想着她明天酒醒后也不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事,莫菲索性点头承认了下来。
陈以柔当即捂住两边发烫的脸颊,眉眼里洋溢起浓浓笑意。
莫菲看见陈以柔羞涩的小表情,莫名不好意思去直视她。
“你……能不能等我长大?”陈以柔说得小声。
不是已经长大了?莫菲张着嘴没说话。
“你愿意娶我吗?”这句话,陈以柔在梦里对莫菲说过无数次,此时和她面对面站着,陈以柔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啊?”莫菲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陈以柔鼓足勇气,大声喊出口:“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