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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唐尧风与唐厉风这对义兄弟之间,有的只是不曾宣诸在台面上的竞争与较量,唐尧风被收养进唐家的时间远比唐厉风早,却因为年纪小了半个月,所以成为唐家老二,却同样被视为接班人而接受了不少训练。
后来,他与唐厉风之间的竟争,在经历一些风波之后,已经很难说是谁输谁赢,这些年来,在唐家的总是忙得无暇分身,或是碰上一些不好出面解决的事情时,都是由他这个代班人代为处理。
较之唐厉风的狠硬果断,唐尧风的性性较为柔软,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耳根子软,能欺到头上之人,相反的,在唐家,他的面子之大,就连当家人唐厉风都要相让几分。
“森少爷?”
唐森微笑,看着二叔的管家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讶异会见到他的来访,他觉得这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些年来,除了礼貌上的应对之外,他没有在私底下见过二叔一家人,更别说踏进二叔家半步了。
“二叔二婶在吗?我有东西要交给他们。”唐森见管家脸上露着不愿意,但还是领他进了门。
大约在唐结夏十岁时,二叔一家人从美国撤回台北,那时候的唐家老宅因为明显的老旧,所以在市区的寓所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决定亲自设计盖了这株位于郊区的宅邸,连看院子占地不过百来坪,简单的两层楼典雅建筑,以白色与蓝色为底调,映衬看满园子的花草,美不胜收,平时由女主人叶慕慈亲手维护,只有在换季之时,会请专门的园艺师,或是豪有绿手指的五叔刚好到台北时,给一些指点,帮忙更新花草。
“主人和夫人都在,只是请森少爷让我进去通报一声。”老何虽然只是一个被雇请的下人,不会被告知来龙去脉,但是,森少爷和结夏小姐交往过的事情,他却是非常清楚,是以不敢掉以轻心。
“真将我当外人了?”唐森苦笑,话才说完,就见老何尴尬地垂了头“是我不好,没先知会二叔一声,放心,我搁了东西,与二叔二婶说句话就出来,不会让他们怪罪你的。”
其实,没先打电话知会,唐森是有心思的,冬让那家伙不知道究竟揣了什么鬼主意,偏要他今天把东西送过来,在他心里其实是有心要避见二叔,所以决定来的时候没见到二叔,把礼物交拾管家就走,至少,心意是到了。
“那森少爷上去吧!”老何道。“嗯。”唐森微笑,依着老何的指引,走上二楼的偏厅,人还在门外,就听见门里传来了二叔和二婶笑着说“宝宝生日快乐”
这时候的唐尧风和叶慕慈没发现门外站了一人,只是笑着面对大萤幕里的女儿和外孙,专注在双方的在线通话中。
在萤幕里,唐结夏将儿子抱在身前,握着他的一双小手摇摆道。“来,宝宝,叫外公,叫外婆,跟爷爷说快点再来找宝宝玩,宝宝很乖,已经会说很多话,不再是个浩呆小孩!”
话落,半晌的寂静,唐尧风与叶慕慈看着萤幕,一脸的期待,等着孙子喊他们外公外婆,但好片刻过去,小孙子只是瞪着黑白分明的眼,一声不吭。
“不叫呢?”唐结夏探出上身,看着儿子面对镜头的困惑表情“还是妈咪一下子说太多,你不知道要说哪一句?”
小男孩转头看看妈咪,睁大圆圆的双眼,无辜地点头。
“那,先叫外公。”
“外公。”软软的童音,宛如棉花榨股甜腻,听在他外公外婆的耳里,简直就同天籁股,心生陶醉不己。
“再叫外婆。”唐结夏又说。“外婆。”软软的,又是一声甜唤。
“说妈咪想你们。”
“妈咪想你们。”
“说宝宝长大了。”
“长大了不浩呆。”最后一句对他而言才是重点,虽然才两岁,但他很知道“浩呆”两个字的含意,因为他家妈咪常常用这句话取笑他。小孩,可也是有自尊心的。
而他这话才说完,就逗得他妈咪和外公外婆哈哈大笑,但他一脸表清认真,丝毫不为所动,其认真可见一斑,但他这一点认真,逗得大伙儿更乐。
这一刻,萤幕里外笑成了一片,但唐森却笑不出来,沉静地看看他们一家人的视讯通话,在听见唐结夏告诉她的父母说“大伯和熙恩伯母来看宝宝,才刚离开”的时候,一瞬间,他有种冲动,想要进去把她从萤幕里揪出来,夸她好本事,竟然连他的父母都教她给收买了起骗他!
但是,他没有出声打扰这一困和乐,下了楼看见老何,将手里的礼物交到老人家手上,顿了顿,故意道。“我忽然想起有事要先离开,何伯,替我将这个交给二叔,告诉他,这是宝宝的生日礼物。”
说完,他对老人家的惊愕视而不见,大概是料想不到他上楼竟是看到那副景况,一切只是阴错阳差,却足以教他觉得惊心动魂。
他想,冬让要他今天来送那份礼,是想让他的出现,给二叔一家制造一点“惊喜”那份礼物就算他没拆开,此刻也猜到应该是送给孩子所用的东西,他不需要说什么,二叔他们只要见到那份礼物,也足够心惊胆跳,现在,更别说他故意让老何转交的那一句话了。
而冬让是如何知道的?他猜想,应该是从六叔那里得知的,依照这位堂弟对他的信服,对于整件事清难以启齿,怕是六叔那里给了制约。
唐森难以从恍惚之中回神,记不起自己是如何离开宅邸,一直到他走出了大门,屋外亮晃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才让他茫然的心回过神来。那是他的儿子。
那张小脸蛋活脱脱就是他孩提时的翻版,只是笑起来的时侯,比较像他的母亲,甜得就像是可掬的蜜糖,让人想要含咬一口。
但那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如果要说这整件事情有什么地方出错,就是唐家有为数不少的人知道此事,但身为父亲的他竟然对自已已经当父亲一事,呈无所悉。
这时,前来迎接的车子停在他的身边,司机过来替他打开车门,但他一动也不动,昂起首,透过扶疏的绿叶,望着深蓝而透澈的天空。
秋深了,再听不见蝉声,他却依然妮起了那一日,也是如今日这般晴好的天,她说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在与父母结束通话之后,唐结夏哄看儿子午睡,也跟看在他身边一起躺看小憩片刻,但却无论如何也入不了眠。
她看看儿子极似唐森的眉目,虽然她小唐森七岁,没亲眼见过他儿时的摸样,可是,她见过照片,还偷偷藏了几张,当初狠了心把心爱的收藏全留在唐家的老宅,唯有那几张照片她还是自个儿留了下来。她想唐森,至今,还是很想、很想他。
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在她想念他的这一刻,他在做什么?
就算知道答案,对她的人生一点帮助也没有,但她就是想知道,还记得他们分手的第一年,她常常为了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而坐立难安。
好几次,她责怪自已,是发了什么疯才会主动对他提分手?!只要他愿意跟她在一起!她就该谢天谢地了才对啊!反了!就算唐冬让没骂她,就连她都觉得是自己是反症了!她觉得自已很本就是蠢到无可救药,才会跟自个儿过不去,才会以为自已能够离开他而不想念。
可是,在她责备自已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会跳出来安慰她,告诉自已,她是真的不想念啊!她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快乐吗?还是像以前一样睡得少吗?还是挑食大王吗?
如果他依然通得不多,还是继续严重挑食,她真的很担心他总有一天会生大病,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这个人不喜欢人家亲近,到时候谁要照顾他呢?明明知道想多了无益,但她还是忍不往会想。
以前,她读书时,读到了“长相思,摧心肝”的诗句,还以为是什么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缠绵思念,如今才发现,不过就是一堆吃喝拉撒睡的琐事,想多了要自已别想,却无论如何都停上不了,往往回神时,已经想看了。唐结夏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好一会儿,又睁开眼清瞧,这不又来了?唐结夏闭上双眸,泛起一抹带看点悲伤味道的自嘲,她才刚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就又想了起来。她真的还是好想知道。好想、好想知道。他,这一刻,正在做些什么呢?
他在做什么?
飞机翱翔在万尺的高空之上,唐森转眸看着机窗外晴朗的天空,看见自己倒映在机窗玻璃上的脸庞,却连自己都看不透那双幽沉的眼眸里,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想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他不是一个来者不拒的人,但他很肯定,自己绝对拥有去者不追的背气,过去,现在,未来,这一点都不会改变。所以,他正在做什么呢?
就算,那个“浩呆小孩”真的是他和结夏的孩子,那又如何?既然唐结夏那只猴子有胆量瞒看他生下孩子,他就该成全她,让她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
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是唐家人,生的又是唐家的骨肉,所以,那种抱着孩子哭哭啼啼上门找生父帮忙抚养的陈年烂戏码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唐家所有人都帮看她,帮看她养孩子,帮看她瞒他,所以,事态演变至今,换成他这个生父要演出上门兴师问罪的烂戏码。
唐森觉得自己应该要生气才对,但是,一抹苦笑不自觉地勾上他的唇畔,他心里确实觉得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在当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个丢脸的地步。
他犯了一个错,如果他想档那个被请求帮忙,而不是要主动拉下身段,去登门问罪的那一方,那么,他当初就不该招惹另一个唐家人。
但明明,当初是唐结夏那只猴子缠着他不放的啊!
唐森在心里冷笑,果然只要有声结夏在的一天,他这个“伯仁”就只有被她给害死的份儿!
稍早之前,才想着那人,却才过几个小时,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当唐结夏接到父亲的手机巳话,告诉她唐森或许知道孩子的事时,一切都己经晚了。
一切都还仿佛是昨日之前的生活,宝宝在午扭之后,她就会带着他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然后绕到他们母子最喜爱的甜点店去,在商量完之后,挑一块两人都觉得顺眼的点心,再漫漫一起软步回家。
她就是在那时接到父亲在深思熟虑之后所打的尾话,却也在那时候,看见唐森就站在她家门口,两层接的普通日式民房,几坪大的花园,还有足够的空闯可以容纳一辆自行车,那车把之上安装看乳白色的娃娃座。
“爹地。”她站在唐森面前,却是对着手机说道。“他己经到了,请不要为我担心,有事我会打给你。”
唐森直勾勾地掀着她,看着她挂掉手机,却是牵着儿子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自然知道那是因为自已挡在她的家门口,而至于他为什么会如此快速就知道她的住处,那当然是因为六叔实在小觑了自家儿子对他的交心,既然他开口问了,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知道唐冬让的机敏,既然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清,自然是不会乖巧的什么都不做,既然敢弄那份礼物叫他带上门,自然会事先做一点功夫,帮他先调查好结夏母子二人现今的住处,以备不时之需。
“他叫什么名字?”唐森开门见山,伸手想要碰小男孩软嫩的脸颊,小娃儿只是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清看着他,也没避开,却是被他的母亲给拉到身后,明显的护雏心切。
“唐朗然,开朗的朗,若然的然。”
他想开口说这是个好名字,可是看看她淡然投望而来的目光,一瞬间他的喉头梗然,最终选择将要说的话给吞回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他是我儿子。”
“他不是。”她硬看头皮,咬死就是不背认。
一瞬间,气氛拉沉到了冰点,唐森勾起一抹冷笑,想她现在是要玩睁眼说瞎话的游戏吗?
“你说他不是我儿子,他的脸明明就长得跟我很像。”“他是大众脸。”说完,唐结夏敛下眸光,忍不住自己都心虚了起来;她觉得老夭爷根本就是在玩她取乐。
没事生一个跟他父亲长得那么像的儿子做什么?!她又不需要用儿子的那张脸,向任问人证明她没红杏出墙。
“我可从来都没觉得自已长得一张大众脸。”
唐森忍住了想掐她的冲动,觉得她的话简直有诋毁的嫌疑,这只猴子简直就是在挑改他的权成和底限。
虽然,近三年的时间,让她原本还带看一点稚气的外表成熟了些,身形说是纤细,不如说举止之间,令人感觉优雅而修长,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是没落下她喜爱的运动。
“我不是说你,是说宝宝。”她闷道,依旧是心虚地撇开眸光。
“他像我,你说他,就等于是在说我。”他轻哼了声。“你—?!”她抬起头瞪他,都说不是了,他还硬要扯到自己头上去?!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唐森的脸皮有那么厚“我不想跟你说了,请你让开,我们要进去,宝宝,跟叔叔说拜拜。”
“叔叔拜拜。”奶声奶气的说完,还附赠了一抹带怯的笑。唐结夏低头盯着儿子,忍不住傻眼又好气,这小子曾几问时对“陌生人”如此亲热过,摆明了有勾引他家亲爹犯罪的嫌疑。
“不是你叔叔。”唐森再也忍不往满心的怜爱,蹲到儿子的面前,父子两人相仿的脸上都泛看笑。
“谁说不是?我说是就是。”
“他是我的儿子,他姓唐,是唐家的孩子。”他抬眸投来不悦的一横。“我也姓唐,他是跟我姓,不是跟你姓,你不要搞错了。”话才说完,她就看见他朝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表情似乎在说“所以孩子果然是我们的”的样子,让她憋闷地住了嘴。终究还是不争气地向自己承认,他笑起来的模样还是一如以往的好看迷人。
唐森看看她有些发便的表有,唇畔似有若无地勾起一笑,站起身,俯落的脸庞几乎贴近她的鼻尖,沉声道。“当初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伯和伯母答应过我,宝宝是我的。”唐结夏退了半步,顾左右而言他,虽然,这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被她这话一提醒,唐森也想起她拉拢了他的父母亲,跟看欺编自已儿子的行径,但他只是眯一眯,决定先在这一点上面放过她。“我不是在问你这个,回答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她又退了半步,这次被他给揪住了手腕,拉了回来,知道他是非要到答案不可了“因为,我怕”“怕什么?”“怕你”“怕我什么?”当初都有胆量跟他提分手了,还怕他吗?“我怕你会”她的音量越来越小。
“会什么?”他的语气里透出不善,又沉了几分,暗示她不要再继续跟他玩文字接龙的游戏。
“妈咪不行欺负。”小朗然冷不防地捉住他父亲的长裤裤管,高高地抬起头,虽然还是奶声奶气的,但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想保护母亲的意图。
唐结夏感动地看看儿子,虽然知道小家伙远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但是能有他双份心意,就足以教她感激不己了。
可是,当她看到唐森敛眸,给了儿子十分温柔的笑容,用十分柔软的语气对儿子说“放心,爹地不会欺负妈咪”的时候,又觉得十分不公平,好过分,他对儿子就是那张蜜死人的表有,就只会对她凶!
“还不说?”唐森回眸,什么温柔的表清全消失在沉冷的一瞪里。呜不公平。唐结夏在心里抱怨,但却是敢怒不敢言,嗫嚅了半晌之后,才呐声道。“我怕你会生我的气。”
“什么?”他挑起一边眉梢,硬是要她再说一遍。
己经都说到这地步了,还要被他一再逼问,一时之间,多年来的委屈全涌上心头,让她娇颜微拧,再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以前我就最怕你生气了。”她还是说得小声,但是说得很缓漫,足够他一字一句听清楚了。
原以为他还会再逼问,但是没有,唐结夏屏息等着,却没听见他再发话,怯怯的抬起红润的美眸,就看见他正注视着她,唇畔轻悬着一抹笑,就连一向冷历的眸光也跟着徐柔了起来。
她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无法动弹。
唐森看见她僵住的模样,唇畔的笑容更炽了,以长指轻抚过她的脸颊,为她将落在颊畔的柔软发丝撩到耳后。
虽然,他不是全然满意她的答案,但她说的是事实,她一宜都怕他生气,而至于会怕的原因,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那是因为他的一言一行,在她心里的分量都是倚重的,所以,听到她这答案,让他近三年来积在心里的郁闷,在一时之间就消失了七八分。
“好了,别在这里吹风了,进去吧!”说完,他俯身抱起儿子小小软软的身子,接过她手里的甜点提盒,扬了扬首示意她车钥匙开门。就这样?!
唐结夏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的好运,竟然可以!他不再追究,在今天之前,无论她设想过多少次,都不会想到他竟然肯如此轻易放过她的欺骗,她美眸眨巴了两下,很快决定别跟自己突来的好运过不去,飞快地拿出钥匙开门,把她的儿子,以及她儿子的爹一起迎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