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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轻灵的身影顺着贞节牌坊一跃而上,最后稳稳的落在牌坊的横梁之上。
“天呐,她飞上去了!”
这一次,不光是那些百姓,就连吴庸亦是黑瞳一缩。
这个云清浅,什么时候轻功竟然如此了得了魍?
云清浅居高临下,眸光清冷的扫了一眼脚下的人群。
吴庸分毫不差的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诈。
她手起刀落,刹那间,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叮叮咣咣!”
利刃不停的在匾额上挥动,刀剑碰撞大理石的声音越发的刺耳。
“好了!”
好一会儿之后,那侧耳的声音才停歇了下来。
云清浅那锐利的眸子里面突然泛起笑意,手里的剑跟着一扔:“谢了。”
吴庸身形一闪,将剑稳稳的接在了手中。
待利刃入鞘,云清浅也跟着从贞节牌坊上跃了下来。
发丝轻扬,裙裾翩翩。
那双幽深的黑眸里面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那懒洋洋而又目空一切的态度,竟恍惚之间让吴庸觉得面前站着的不再是云清浅,而是容澈。
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敬畏。
“你们家王爷不是想娶我么?那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才是。看到那上面的字了么?那才是我要的男人!”
云清浅狂傲的说完这话,满脸都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
众人的目光登时往上一挪。
只见那原本篆刻着“贞洁烈妇”的牌匾活生生被云清浅给改掉了一个字。
“那个是……贞洁烈夫?”
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把“妇”改成了“夫”?
在男尊女卑的出云,阶级制度也是十分森严。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女人能做的,却只有从一而终,相夫教子。
男人要求女人做贞洁烈妇,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女人要求男人做贞洁咧夫,那可是……闻所未闻!
“云清浅,你——”吴庸眸光一冷,一张脸彻底黑透了。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清浅就冷冷的开口打断了:“摄政王这些年强占的少女可不在少数,让他做个贞洁烈夫恐怕是难比登天。想娶我,什么时候把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扫干净了,再说。”
这一番话给吴庸堵得哑口无言。
因为他知道,摄政王府里面光是园子就有一百零八个。
外界谣传将这一百零八个园子走完,都得三四个时辰,这话并非谣传。
而那些园子里,养的全部都是别人送上门来的女人。
说来也奇怪,只要有人送女人上门,摄政王从来都是照收不误。
为了对上摄政王的胃口,什么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漂亮的难看的,甚至连西域的美人都送进来了。
但是,偏偏这么些年了,就没有见摄政王宠过一人。
王妃的位置长期空缺,后院的女人勾心斗角献媚讨好,经常把后院闹得乌烟瘴气。
只要她们不闹到他的院子里,他就什么也不会管。
所以,后院的那些女人被整死了一批,又重新送进来一批……
云清浅会提出这个要求,想来是早就打探好了的。
看到吴庸那一脸僵硬的表情,云清浅肚子里早就笑翻了。
只是脸上还依旧维持着孤傲清冷,她懒洋洋的笑:“劳烦吴护卫转告一声,若是王爷办不到,那十万两黄金的嫁妆就当我送给我王爷补身体。一男御一百零八女,小心过劳死。”
“哈哈哈!”
云清浅的话才刚刚落音,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连躲在院子里的云灵芝这会儿眼珠子也差点没有滚到地上去:这个云清浅胆子是不是太肥了,连摄政王都敢得罪?
幽若此刻也是笑的肚子都疼了。
她阔步走到了吴庸的面前,“吴庸,东西咱们小姐已经收下了。你还不走?”
吴庸眉角一抽,僵硬的朝云清浅拱手,“告辞。”
“不送。”云清浅笑吟吟的,可惜笑意却未达眼底。
带吴庸转身离开之后,她的眸子才彻底冷了下来。
她一个利落的转身,她脚步稳健的朝着絮云阁走了去。
“小姐真是霸气。”碧儿心有余悸,可是却不的不说,刚才的小姐真的是帅呆了。
“对!”幽若点头,正打算夸云清浅两句的时候,发现她早就跑远了。
两个丫鬟连忙追了上去。
侧脸一看,发现云清浅的神情凝重根本不似刚才的轻松。
一时间幽若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
云清浅秀眉微微蹙起,她脚下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如果我要离开靖远侯府,你们会跟我走吗?”
此话一出,幽若就愣住了。
碧儿也是一脸呆滞的望着她,“小、小姐,你要去哪?”
“容澈喜怒无常,生性暴戾,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他的。今日的事不过是缓兵之计,容澈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没错。
从眼波山庄回来之后,云清浅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了。
容澈为什么会突然要娶自己?
一开始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若自己当真跟海外仙山有联系,就不难解释了。
容澈一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小姐!”碧儿被这个“逃”字的吓得双腿一软,登时跪倒在地上。
一双眸子也泛起了泪水,她一把拉住云清浅的裙摆,“小姐,您去哪碧儿就去哪。您要离开,一定要带碧儿一起走。”
云清浅扭头看了幽若一眼,“幽若,你是烟波山庄的人,要走要留随便你。”
幽若表情僵了僵,她微微垂下脑袋,眼底全是落寞:
果然,小姐之所以拜师,就是为了今日。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小姐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她突然离开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既然爷早就猜到了小姐的心意,却还让自己留在她身边……
应该是想要自己一直保护她的吧?
“小姐,从跟你那天开始,你就是我主子,你去哪,我就去哪。”
幽若的目光一直都很纯粹。
所以,当云清浅听了她这话之后,只是淡淡的补了一句:“不许通风报信。”
“……我”
瞬间就被戳破了小心思,幽若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看到云清浅转身就走,她也是飞快地跟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举手发誓:“小姐,我发誓绝对不会通风报信,绝不做叛徒……”
而这个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图大人慢悠悠的从碧儿的口袋里面爬了出来。
那双大滴溜溜的转个不停,闪烁着贼兮兮的光:
“簌簌!”
嘿嘿,你们不做叛徒,但是本大人可没说不当细作!
而她们几个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之后,从长廊的拐角处,云灵芝的脸却悄无声息的露了出来。
她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想跑路?”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拎起裙摆飞快的跑回了院子。
柳姨娘才刚刚准备躺下打个盹儿,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娘,娘!”
柳姨娘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
上次叫云二爷一脚踹在肚子上,生生养了好几天。
要不是自己有点功夫底子,恐怕这一脚会要了她的命。
“吵什么?还记不记得娘跟你说女孩家家得有仪态?”
她没好气的瞪着云灵芝。
云灵芝才不管这些,她连忙扑到柳姨娘耳畔,招呼那些服侍的丫鬟离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飞快的说了一遍。
“云清浅想逃婚?”柳姨娘突然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云灵芝忙不迭点头,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
“没错,是我亲耳听到的。那个小贱人竟然想逃婚,我待会儿就派人送信给摄政王。容澈生性暴虐,要知道云清浅逃婚,一定会要她的命……哎哟!”
她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一记重重的爆栗。
她捂着额头,满肚子火的瞪着柳姨娘,“娘,你打我干嘛?”
“蠢货!要是容澈当真会杀云清浅,当初就不会带她进宫。外界传闻摄政王跟云清浅那个小贱人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但是你动动脑子,哪一次不是云清浅占足了便宜回来的?怎么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柳姨娘一脸的恨其不争。
云灵芝这下彻底懵了,“娘,您的意思是……”
“那个小贱人我估计早就跟容澈暗度陈仓了。什么势不两立,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柳姨娘这一番话说的云灵芝怒火中烧,脸上一阵青白:
“凭什么,这贱人先是退了六殿下的婚,现在又有容澈给她当靠山。我看她不是去跳崖,而是去学了什么狐媚子的招数,专门回来勾引男人的!”
柳姨娘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把握住云灵芝的手,“灵芝,你想嫁给容澈吗?”
“容澈?”
一听到这个名字,云灵芝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娘,您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吗?谁不知道那个容澈就是变态,杀人狂啊?我才不要嫁给他。”
柳姨娘冷笑道:“容澈容貌无能能及,功勋显赫。虽然生性暴虐,却从未对王府后院的女人下过杀手。你确定不要?让那条雪莲花边上的毒蛇臣服于你,可比收拾凌之枭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要有成就感的多。”
柳姨娘这话说的云灵芝心头一跳。
当初容澈挂帅大胜归来,白马背上,少年英姿飒爽,容貌无双。
她躲在人群之中,仅仅一眼便是怦然心动。
多少日夜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午夜梦回之时,全是那少年的眉眼。
后来,少年越发残暴,关于他的流言喧嚣尘上,她才不得已移情别恋。
若有朝一日,能够让饿狼一般的容澈也臣服于她……
一股汹涌澎湃的激动充盈在胸口,云灵芝眸光突然就亮了起来。
她含羞带怯的看向柳姨娘,“娘,您……有办法?”
柳姨娘嘴角轻轻一扯,眼中闪过恶毒的寒光:“只要你想,我自然就有办法。”
接下来的两天里,云清浅一直就在筹谋着逃离的路线。
容澈的势力极大,自己若是走官道,很容易就被发现。
往南是温柔水乡,气候晴暖,山清水秀,正常人都会以为自己往南奔逃去了。
但是她偏要往北,穿过蛮荒之地,如果能够找到传说中天涯海角的海外仙山,说不定能够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
摄政王府。
“她当真这么说?”
倚在书桌后面,正在批阅奏章的容澈懒懒的抬起了眸子。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映射在容澈的脸上,打出阴影,让他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三分。
吴庸身子僵了一下,单膝跪了下来:“是属下无能。”
“罢了,我也没指望你能斗过那只小狐狸。”
容澈往后一仰,将那枯燥无味的奏折扔在桌面上。
“王爷,那现在怎么办?”吴庸抬眼看了过去。
容澈手肘支着长椅的扶手,轻轻撩开肩头的长发,“贞洁烈夫?十万两黄金的嫁妆?”
云清浅啊云清浅,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比坐在这里看这些枯燥无味的奏章要有意思太多了。
“那十万两黄金呢?”
容澈淡淡的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层阴影。
吴庸冷声回道:“一直就王府。”
“替本王拟一封书函,就说……”
容澈声音越来越低沉,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听了他的话之后,吴庸眉头微微一皱,眼底闪过诧异,却还是颔首:“是。”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王爷,今日属下去送牌坊的时候,云姑娘使出了一种十分奇异的轻功步法。直接跃上了牌坊,我怀疑她身后有高人。”
“高人?”
听到这两个字,容澈的眸光轻轻一闪。
嘴角渐渐扩出浮夸的弧度,“不管是再高的人,我也有办法把让他摔的粉身碎骨。”
那漂亮妖冶的凤眸里面,有暗芒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下去吧,准备大婚事宜,她跑不了。”
“是。”
吴庸颔首,静静退了出去。
容澈最让他佩服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果决。
在战场上是这样,在情场上,应该也是这样才对吧?
***
朝阳初升,将皇宫镀上了一层耀目的金光。
金銮殿上,幼帝一袭龙袍加身,小小的身躯僵硬的坐在龙椅之上。
即便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每当早朝时分,面对大臣们山呼海啸般的呼声,他还是有些心惊。
望着那些鱼贯而入的大臣们,他紧张的握紧拳头,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垂帘。
那垂帘后面,楚太后温柔的话语轻轻响起:“瀛儿别怕,母后在这里。”
凌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立于百官之首的摄政皇叔。
他今日穿的是暗紫色的朝服,巨蟒在衣裾下被祥云缠绕,威严无比。
他怯怯的收回目光:今日有皇叔在,自己应该也不用说话了吧?
他的念头才刚起,脚下的大殿里的百官顺势跪倒,山呼“吾皇万岁”。
每次这震天呼声都让凌瀛心惊肉跳,甚至腿脚发软。
待众人平身之后,海公公高呼,“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语毕,文武百官都颔首静谧不语。
当朝大事一般都要先经过摄政王,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拿到朝堂之上来讨论的。
就在海公公提气准备高喊“退朝”的时候,容澈居然开口了:
“皇上,臣,有事禀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容澈在出云国把持朝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未必有什么事情还是他做不得主,要启奏幼帝的?
容澈的声音浑厚有力,惊得凌瀛直接一个激灵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差点没摔倒:“皇叔?”
幼帝那惊慌样子,看在朝臣的眼底,不由暗自叹息。
楚太后也顾不得别的礼仪,慌忙撩开垂帘将凌瀛抱在怀中。
“王爷有何事启奏?”
楚太后虽年轻,却自有一番母仪天下的气势。
她望着容澈,眼底带着温柔的询问。
容澈淡淡的别开眸光,雍容华贵的上前。
深紫色的锦袍一撩,衣裾生风,他竟然单膝跪地,少有的露出一丝恭敬之态:
“潮州水患一事困扰臣多时,昨日得一人倾囊相助,终于可解潮州水患之灾,让潮州百姓安居乐业,实乃我出云一大福音。”
楚太后面色缓了缓,“竟有这等豪爽富人?”
容澈嘴角轻轻一扯,“此人高风亮节,爱民如子。今日,微臣在朝堂之上,想替此人向皇上讨个赏赐。”
楚太后笑着开口,“王爷此言差矣。我出云有如此能够体恤朝廷的能人异士,朝廷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王爷不妨说说看,此人是何方神圣,又有何请求?”
容澈轻轻一撩锦袍,站了起来。
动作缓慢却十分华丽,举手投足之下,是万人难及的丰姿:“此人如今就在金銮殿外。”
楚太后唇畔一弯,“带上来。”
---题外话---呵呵,多谢宝贝的建议,婉婉会加快情节进度。希望大家喜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