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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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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上班的路程比平日顺畅,因为昨夜的大雨,很多新手没有上路。

    途遇红灯,谭斌等得无聊,取过手机,还是发了一条简单的短信给沈培:那天我说话太冲动,对不起。你一路保重,回来我们再谈。

    没到办公室,沈培的短信就回来了,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谭斌笑笑,知道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等沈培回来,也许两人都要狠狠心,真正坐下来摊开了谈一次。

    那很有可能是一个极度精神透支的过程,目前她实在没有时间精力考虑这种事,八小时之内一个接一个的会议,已经让她应接不暇。

    没过几日,pndd集中采购正式启动,集团总部召集各厂家开了一次招标准备会。

    谭斌作为mpl的代表,带着六七个同事,在会场里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大概数一下,可容纳百人的会议室里,将近有十几个供应商的代表就座。

    其中mpl的老对手fsk和sdf都在,还有最近几年发展如日中天的几家国内公司。这些公司作为民族产业被扶持多年,已经隐隐有了和跨国公

    司分庭抗礼的趋势。

    很意外地,谭斌见到了老上司余永麟。

    其他同事倒没什么,一窝蜂过去招呼,拍着肩膀互问现状。

    余永麟笑容满面,并未露出任何不自在,取出名片一一分发“来来来,见者有份,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只有谭斌落在后面踌躇,过去说什么呢?

    她终于硬着头皮上前:“tony,怎么样?还好吗?”

    余永麟脸部的肌肉似乎僵硬片刻,随即恢复正常,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好,好的不得了!”

    站在他面前的谭斌,穿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套裙,长发全部盘在脑后,露出明净的额头,唇膏是低调的梅子红,一派成熟妩媚的职业风范。

    但她的眼神和微笑都如此陌生,再不是他曾经心仪过的那个倔强的女孩。

    他沉默,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应酬话。

    谭斌尽力想化解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夸张地看看四周说:“嗨,这场面可不是你说的国共和谈,简直就是群英会嘛。”

    余永麟轻松下来,压低声音笑道:“这些都是龙套,最终能巅峰对决的,只有fsk和mpl。”他挤挤眼睛“小心啊,丫头,我不会客气的。”

    谭斌刚要回敬两句,转眼瞥见业务部经理田军走进会议室,在主席台正中就座,接着麦克风扑扑响了几声,会议开始了。

    于是各厂家代表各就各位,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参加这次会议的pndd重量级人物,只有田军一人,他的开场白大部分都是场面话,并没有太多的信息。

    谭斌心不在焉地听着,只顾盯着田军想自己的心事。

    按说集中采购的业务对口部门,应该是工程建设部,但为什么会是业务部的田军,作为唯一的中层代表出席预备会?

    她收敛注意力,试图从他的发言里寻找破绽,并在心里罗列着各种可能性,最后的猜测集中在一点上。

    pndd尚未公布招标小组的成员名单,但很有可能,田军就是其中的主要负责人。

    她悄悄摸出手机,通过远端邮件系统,发了个简单的邮件给刘树凡。

    田军发言完毕,在台下的掌声里略略欠身,便提前退场。

    随即主持人开始公布详细的招标流程,令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原来pndd此次招标,为彻底体现公平透明合理的原则,共分为三步。

    两周后,各家供应商开始进行技术交流,招标组集体评议后,确定入围名单。

    然后进行第一轮公开招标,招标对象是集团中心和各省的核心设备。这一轮结束,按照技术和商务的加总分数,确定五个供应商进入下一

    步商务谈判阶段。

    第二轮针对各省际间的外围设备招标,依据第一轮确立的shortlist,采用邀请招标的方式,直接进入商务谈判,决定最终的供应商和市场

    份额。

    也就是说,假如第一步技术交流没有入围,根本就没有参与游戏的资格。而如果第一轮没有进入shortlist,不仅第一轮的核心设备颗粒无

    收,第二轮的外围设备亦无缘问津。

    如此复杂的步骤,听得谭斌频抽冷气,但让她感觉安慰的,是坐在前排的余永麟,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她确信,fsk的同行们此时也不会太好受。

    目前的形势越简单明了,对几家大跨国公司越有利。而游戏规则过于复杂,便宜的往往是浑水摸鱼的人。

    不过她想起余永麟说的巅峰对决,不禁会意地笑一笑。多年来mpl和fsk一路pk,市场份额却一直被fsk压在下面,永远是千年老二。

    古龙的小说里,叶孤城输给西门吹雪,是因为心有杂念,输在了人类的欲望上。那么这一次,mpl是否有翻身的机会?

    她在心里挥了挥拳头。

    会议结束已接近下班时间。谭斌低声交待身边同事,立即回公司开会。

    明知又要挑灯夜战,却没有人口出怨言,投标期间熬夜抵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甚至有人尝试过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

    几人脚步匆匆,迅速离开。

    她没有看到,身后余永麟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有难以察觉的失落。

    余永麟和同事吃完饭,没有象往常一样火速回家报到。他开车拐上长安街,直接停在了程睿敏的写字楼下。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人接起,接听者是程睿敏本人,他果然还在办公室。

    “出来。”余永麟说“陪我喝酒去。”

    程睿敏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改天吧,今天实在走不开。”

    “不管。”余永麟心情低落,说话便有点蛮不讲理“我就停在路边,禁止停车带上,十分钟之内你不下来,我自己打110叫拖车,回头你

    替我付罚金。”

    程睿敏只好现身。

    “给你一个半小时。”他坐进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回来还有事。”

    余永麟抑扬顿挫地长叹:“唉,这真是富在山中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哪!”

    “富在深山有远亲。”听他书袋掉得不伦不类,程睿敏哑然失笑。

    “意思到了就得。”余永麟并不在意。

    程睿敏摇头笑,伸手调大空调的出风量。

    “热?”余永麟问。

    “不是,总觉得胸闷,喘不过气,天气太让人难受,气压低,湿度也大。”

    余永麟注意地看他一眼“你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咱可都不是十八二十的年纪了,别太拼命了。”

    第26章

    “非常时期,没办法。”程睿敏笑笑“老大要来了。他一直对对中国市场的发展不满意。这一次,多少得给他看点儿实在东西。”

    “你最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就为了这个?”

    “嗯。”程睿敏阖眼靠在椅背上,眉心现出细细的纹路,一时间疲态尽露。

    余永麟看着他直摇头,立刻关掉车内的音响。

    程睿敏却闭着眼睛说:“你开着吧,没事儿。”

    “看来这天下资本家的心,都一般黑啊!”余永麟啧啧连声“说起来荷兰还是高福利国家,怎么榨起人来也这么狠?”

    “这几年投入的资金象进了无底洞,业务至今发展不起来,他没法跟董事会交待,压力也挺大的,我理解。本来想让他见见部委的几个重

    要人物,却找不着合适的内线,正犯愁呢。”

    余永麟耸耸肩“要我说,你活该。现放着你家老爷子的关系,就是不肯动用,过几年他退下来,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程睿敏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慢慢转过头,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大都市流光溢彩的咫尺繁华,正从身边飞速

    掠过。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我十几年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为这事儿求上去,老爷子一准儿得把我乱棒打出来。”

    “你后妈不是挺疼你的,求她呀!”

    “少起哄,还没到那地步。”

    “那你是怎么回事儿?你自个儿对着后视镜瞅瞅,脸都是绿的。”

    程睿敏真的扳下镜子瞄两眼,苦笑道:“我毕业就进了mpl,以前真没觉得大公司有什么好处,离开了才知道,自己早被惯坏了。如今什么

    事都要自己操心,又没个得力的助手,眉毛胡子一把抓。”他伸懒腰,叹气“简直崩溃。”

    “你如果做了老板,岂不是要死人?”余永麟大笑“我一哥们儿,自己有家公司,那可是从出纳会计到搬运工,都要掳起袖子亲自上手。”

    说话间已到了目的地,余永麟熟练地把车子倒进车位。

    这间位于工体南门的酒吧,是他们离开mpl之前常来的地方。

    两人落座,各点了酒水,余永麟接着刚才的话题问:“老程,要不,我过去帮帮你?”

    程睿敏立刻摇头:“为了你儿子你还是算了吧!中国的环境和政策,说不定哪天总公司决定撤资,立马就黄铺。我连累过你,一次足够,

    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余永麟顿时哑然,喝口酒不再作声。

    程睿敏倒是看出点异样“为什么想换地方?”

    余永麟低头,笑笑,却不回答。

    “干得太累?”

    “不是,”余永麟吐口长气“就是闹心。我一直以为,欺生这种事,只有小学初中的半大孩子才干得出来,没想到fsk的爷们儿也都好这

    口。”

    程睿敏忍不住笑出来。

    “真的,别笑。我跟你说,走的时候以为mpl的内部倾轧已经算是顶峰了,谁知道fsk百年老店树大根深,阶级斗争更是无处不在,人和人

    斗的经验更丰富。”

    “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甭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洋人。”

    “一点儿都不错。就说这集采,没人愿揽这瓷器活儿,噢,赢了大家平分quato,输了屎盆子全扣一个人脑袋上。谁傻呀?谁都不傻,最后

    就我一个新来乍到的倒霉蛋儿,楞给推上去。想起这个我就恨上刘树凡。”

    程睿敏笑容便有点僵硬,转着酒杯没有说话。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有些陌生,也有些茫然,但不再象当初针尖一般刺心。

    余永麟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唐突,立刻辩白“我没怪你的意思,这几年该得到的都得到了,真的栽了,咱认赌服输。”他岔开话题“哎

    ,说点别的,今天pndd开集采预备会,你猜猜,mpl派出的代表是谁?”

    程睿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于晓波?”

    “错,再猜,你往那最不可能的人上面猜。”

    程睿敏眼波一闪“谭斌?”

    “嗳,没错!这老话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今儿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一见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

    程睿敏轻皱起眉头“奇怪,那边怎么会派个新手出来?”

    “因为晓波不肯干。”

    “为什么?这是他往上走的机会。”

    “晓波的脾气你也知道,四平八稳,没有七分以上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有你和我们几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他才不会去以身趟雷呢。”

    程睿敏对这个答案有几分意外,他注视着余永麟,内心不免隐隐作痛。

    他沥尽心血,用五六年的时间,才建立起一支充满凝聚力的销售队伍,摧毁它,竟是如此的轻易。

    这就是刘树凡斩草除根想要的结果?军心一旦涣散,整个队伍的创造力就会逐渐清零。从此人人自危,遇事只求自保。

    离开mpl这么久,他依然难以理解刘树凡,一系列冷血动作的背后,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害怕他和李海洋结盟,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出公司,还可以称得上迫不得已。但把余永麟这批人劝辞,简直就是自断双臂。

    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杀一儆百已经足够,外弛内张足以驾驭人心。他不相信商场中浸淫几十年的刘树凡,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老程,”余永麟象是看透他的心思,拍打着他的手臂“你说说,老刘究竟在想什么?搞得如今捉襟见肘,连个像样的总监都挑不出来。难道真是绝对的权力让人疯狂?”

    程睿敏喝口啤酒,认真想一想,还是摇头,然后慢慢说:“话不能这么说,把机会给新人,是比较冒险,但也可能是支出人意料的奇兵,

    你千万别掉以轻心,最后栽在自己徒弟手里。”

    “哦,谭斌啊,那丫头,怎么说她好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检讨,她是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我居然也能看走眼哪!”

    程睿敏抬起眼睛看着余永麟,脸上明显挂着个问号。

    余永麟有点酒意上涌,话多得刹不住车“你不知道,老刘现在想尽办法消灭你的痕迹,她跟得那叫一个紧,那叫一个贴心,晓波那么无

    所谓的一个人,都让她给气得哏哏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一旦势利起来,比男的可怕多了”

    程睿敏打断他“不至于吧?我觉得谭斌说话做事挺上路的。”

    “得了吧,老程你就是天真,严重的理想主义者,总把人往好处想。”

    余永麟非常不以为然,把mpl内部预备会上谭斌的原话一一复述。

    程睿敏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把杯中的啤酒一口喝干“晓波真这么说?”

    “靠,我骗你干吗?”

    半杯酒喝得太急,程睿敏扶住额头,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晕眩,几乎没有听到余永麟的回答。

    余永麟依旧在喋喋不休。

    “那丫头,甭看长得秀气,其实心狠着呢。知道当年我为什么铁了心把她从售后调过来?那时候她做项目经理,有个项目拖了两年,总也

    签不下终验证书,客户的经办人没得到什么好处,就纯心刁难,死活不肯放手,换了几个人都拿不下。轮到谭斌,她每天八点准时去那人的办

    公室上班,拖地打水,然后坐旁边陪着办公,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泡了大半个月,那人终于忍受不了,乖乖在证书上签了字。我一瞧,

    行,心够狠,脸皮够厚,抗压能力也特强,是做销售的材料,毫不犹豫就把她挖过来。没想到,这踩人上位的水平,也是炉火纯青”

    程睿敏一声不响推开酒杯,站起来离开。

    余永麟在身后叫:“嘿嘿嘿,你怎么走了?”

    “我答应一个半小时,时间到了,回去做事。

    “这算怎么一回事儿,你走了谁买单?”

    程睿敏头都没回“你拿发票来找我报销。”

    “去他妈的发票。“余永麟没好气骂一句,刚要招手叫服务生结帐,看见程睿敏又大步走回来。

    “改主意了?”他斜着眼睛问。

    程睿敏却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忘了告诉你,投标组成员已经内定,赵副总出任正组长,但只挂个名,三个副组长,工程部、业务部和

    设备部的一把手,真正主事的是业务部田军。”

    “ohmygod!”余永林即时酒意消散,张大嘴站起来,声音虽低,但充满了不确信的惊疑“田军?谣言果真变事实,他终于挤进第二梯队

    了?”

    程睿敏也直起身,对余永麟的问题避而不答“我约了他后天谈事,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找个理由一起吃饭。”

    余永麟欣然捶了一下桌子“great!”

    第27章

    同一时刻,mpl公司的16层,门口贴着“warroom”标识的会议室,依然灯火通明。

    会议桌一角,胡乱堆放着宅急送的皮萨包装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酸非酸的奶酪味道。

    室内坐着的,除了谭斌和乔利维,还有常驻北京的几个北方区销售经理,其他人则是通过远程电话和虚拟会议系统介入。

    而刘树凡晚上另有商务约会,只露了个面,交待谭斌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时间接近九点半,会议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pndd的评分规则并没有引起过多争议。毕竟一个行业里竞争了多年,竞争对手彼此间的优势劣势都清清楚楚,无需多言。

    几家跨国公司,技术方面一直算做业界的领头羊。pndd自己的技术标准,就是在这些跨国公司的参与帮助下,从无到有,用了几年时间慢

    慢建立起来的。

    但是相比土生土长的国内企业,跨国公司的劣势也很明显。居高不下的成本,只能让他们在国内以利润换市场的价格战中,望洋兴叹,然

    后一点点被攻城陷地。

    所以最大的挑战还是来自价格和商务条款。

    对mpl来说,仅仅进入第一轮的shortlist是不够的,还需要在综合排名中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在后续的商务谈判中取得优势,至少保住目

    前的市场份额。

    说到底,这一关拼的就是客户关系和最后的排名。

    下午刘树凡接到谭斌的邮件,已经通过私人关系,从pndd内部搞到了招标小组的完整名单。

    谭斌猜得不错,田军果然紧随梁副总之后,作为第一副组长跻身招标小组的前列。

    此时投影仪在室内的大屏幕上,投射出pndd的组织结构图,所有和投标相关的stakeholder,包括关键省公司的一二三把手,都显示在一张

    excel表里,不同的颜色标示着每个人对mpl的态度。

    醒目的三种颜色,代表着三种不同的客户类型:绿色是攻守同盟或者友好人士,黄色表示貌似中立,红色,不用多想,就是明确反对mpl的。

    一眼望过去,红黄两色所占的比例,共有40%左右。虽然少,却因其浓重的色彩饱和度,显得异常醒目。

    很不幸,田军的名字,尚被黄色覆盖着,而让谭斌备感挫折的刘裕泰,也出现在招标小组的名单里,而且是刺目的红色。

    乔利维正在白板上勾画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pndd总部山头林立,各个省公司在京里也各有后台,这表中二十多个关键人物,彼此关

    系微妙又复杂,没有探清敌情之前,千万不可妄动”

    谭斌接受上回的教训,除了在大家跑题时提醒一声,一直就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

    她不得不佩服乔利维钻营的能力。不过一个星期的功夫,就把pndd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掌握了不少藏在水面下的信息。

    乔利维介绍完毕征询意见的时候,谭斌开了口。

    “我有一个建议,私人的,”她口齿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按照pndd以前的习惯,技术交流一结束,标书很快就会下来,我们只有三

    到四周的时间去做关系,很显然,care每一个stakeholder是不现实的,只能把精力分配在维持同盟者,争取中立者上面,目前依然negative的

    客户,我建议暂时放弃。”

    乔利维象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放弃?你能保证被放弃的客户,他的决定不会左右最终的结果?”

    “我不能保证。”谭斌看着他,态度温和却坚定“这本来就是场赌博,有舍有得,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没试过你就知道不可能?cherie你难道忘了?做sales的,哪怕只有1%的机会,也不能轻易说放弃。”乔利维笃笃敲着桌子,倒是没有

    动气,但寸步不让。

    “老乔,cherie。”于晓波的声音及时从会议电话里传出来“这问题我们下来再讨论,已经快十点了,早点散会让大家回家。”

    谭斌立即醒悟,目光迅速扫向那几个销售经理,他们正睁大眼睛,象看戏一样兴致盎然地注视着两位acting总监,以及他们之间不见硝烟

    的隐秘火并。

    她笑笑说:“今天先到这儿,同志们都辛苦了,赶紧回家休息。下一步的actionplan,明天会发给大家。”

    会议室内顷刻间就走避一空,会议电话上的同事也一个个离开,只有于晓波依然保留着接入状态。

    谭斌关上门坐下来,向乔利维道歉“老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下不来台,但这件事,我们人力有限,时间也有限,真的要认真考

    虑取舍。”

    她的态度突然软化,让正处于自卫状态的乔利维吃惊,楞了片刻他笑起来“前半段坚决接受,后半段誓死保留。”

    于晓波则慢悠悠地表明立场“我同意老乔的意见。和fsk相比,我们没有任何优势,只能尽量减少一切失误的可能。那些不待见mpl的客

    户,多接触总比不接触多点机会。”

    他的话让谭斌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开始动摇,因为于晓波说得确实是实情。

    她咬着嘴唇犹豫一会儿,最后说:“既然二比一,那我收回自己的话。咱们可以采用人盯人的方式,老乔你做个计划出来,明天一块儿去

    见kenny,让他咬个牙印儿。”

    散了会谭斌去洗手间,刚一推门,就听到空旷的洗手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谭斌浑身的汗毛立刻炸了起来。洗手间里的灯光虽然足够敞亮,但这个时间的写字楼,基本上已经人去楼空。乍一听到那悲悲戚戚的声音

    ,还真让人吓一跳。

    她被迫在越来越大的哭泣声里解决内急,刚要拉门离开,却站住了。

    这声音听上去好象还挺熟悉。

    谭斌轻轻走过去,面前一溜儿隔门,只有一扇显示着“有人”的标志。

    微微俯身,她看到一双白色的圆头皮鞋,鞋脸上系着俏皮的蝴蝶结。

    这双鞋早上她还特意夸过,很有六十年代的优雅风范。

    谭斌抬手敲门:“方芳,我是cherie。一会儿你洗把脸出来,我在三号会议室等你。”

    隔间内的哭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