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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王妃一行人在清晨启程,午后时分便抵达别苑,待一切安顿妥当后,秦啸凌拉着祈净来到后山。
见她一脸惊叹的望着缀满野花的山坡,他得意的笑道:“如何,我没骗你吧,这儿的景致可是一绝。”
“嗯,好美。”时值暮春,满山遍野都开满了各色山花,仿佛一条织满花儿的绣毯,炫丽美景妙不可言,引她举步走向山坡。
见她诱人的樱唇惊讶的微启,秦啸凌一时情动,拉住她的腕,在她粉颊偷得一个香吻。
她娇嗔的拧眉低斥“现下在外面,你别这么不规矩。”举目张望四下,发现都没人影这才放心。
“我带你来这么美的地方,你不该酬谢我吗?”她此刻羞窘的神色,令他忍不住再俯身轻啄一口蜜唇。
祈净漾起一笑,用极柔的嗓声说道:“我是该谢谢你,你靠过来一点。”她勾勾手指,笑得迷人至极。
秦啸凌心头一跳,明知她笑得太诡异,还是不由自主的俯下脸。
她踮起脚尖,作势要献吻,可一靠近他,却张嘴猛然朝他的挺鼻咬了一口,接着便马上咯咯娇笑着退开。
他吃疼的捂住鼻子,嗔视她。
“好啊,你敢咬我鼻子,看我怎么教训你还敢跑,给我站住。”嘴上叫骂着,俊容却是没半分怒色的拔足朝她追去。
她纤丽的身影在满地花影的衬托下,宛若俏皮脱俗的仙子,他眸里满是缱绻的浓情,与她嬉玩追逐着。
不久,他抓到了她,将她扑倒在茵茵绿草上被,他那透着一层绯色的粉颊所惑,情难自己的俯下身,攫住她诱人的樱唇,直到喘不过气,唇瓣才依依不舍的稍稍分离。
祈净轻喘着,察觉两人这副暧昧的模样十分不妥,于是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压得我好重,快起来。”
他舍不得放开她,但更不舍压疼她,于是抱着她一个翻转,让她趴卧在自己身上。
那双炽烈的眼神看得她心头狂跳,赧然说道:“你别这样,让我起来。”
秦啸凌的手牢牢环抱在她纤腰上,露出坏笑。“不要,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果然令人销魂,我要这么抱着你一辈子。”
销魂?芙蓉脸上绽起笑花,她温柔的问:“你真不让我起来?”
“不让啊”他猛然低呼一声,弯身捂着肚子,怒眼瞪着那个胆敢用手肘袭向他腹部的女子“祈净,你这泼辣女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吗?”
祈净趁机起身,席地而坐,笑瞅着他。“我警告过你啦,是你自己不肯放手,怨不得我。”
他如同一把烈火,自己若是不谨慎一点,理智随时都可能被这团熊熊火焰给吞噬,而做出不该做的事。
她随手摘来身边的野花,插在他发上。
“喏,送你一朵花吧。”看着他那滑稽模样,她噗哧笑出声。
秦啸凌不甘示弱,也摘来花儿簪在她鬓上,发现红花令美人更添丽色,他又摘来一朵簪在另一边。
祈净也跟着再摘几朵花儿插在他发上。
“你别闹我了,这样能看吗?”他偏头想躲开她的手。
“嘻,可惜手边没有镜子,要不然就能让你瞧瞧自个的模样有多可爱了。”不让他痹篇,她将一朵朵野花插满他头顶,然后捧腹笑不可遏。
他发狠的拔来一堆花,簪满她发上,看着她头上满满都是花,也大笑出声。
“你这模样像个疯婆子。”
“还说我,你也差不多。”她回嘴驳斥,两人相视大笑。
他们玩得忘了时间,一抬头,才发现天色已昏暗下来。
“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她伸手将他发上的花一一摘下,再将被她弄乱的发束松开,用五指替他重新爬梳后束起。
秦啸凌却趁她替自己梳发时,偷偷拉过一绺她的发,与自个的一撮头发绑在一块,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看着那紧紧纠结在一块、分不清彼此的墨色发丝,俊脸露出得意的笑。
须臾,祈净便发现自己的发丝与他的纠缠在一块。
“奇怪,我的头发怎么会与你的勾缠在一起?”她伸手想去解开。
他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解开。
“人家说结发夫妻,呐,你瞧,咱们的头发这么缠绕在一块,可见咱们注定会成为结发夫妻。”
她笑斥“胡扯,我瞧这八成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把它们给缠在一起的,横竖你这辈于是嫁定我了。”他霸道的宣称。
这话令她心头一阵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揶揄他“你小时候不是还嘲笑我又矮又肥,将来一定嫁不出去、没人要吗?”
闻言,他掀了掀眉,一脸得意的盯着她。“你瞧,我小时候便能未卜先知,知你绝对不会嫁出去,因为你会嫁给我,没人敢跟我抢。”
“你真是厚脸皮。”她笑骂,胸口却蓦然一热,眼眶也发酸。她垂目想解开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可心绪震荡,令她的手不稳,迟迟无法解开,只好问道:“你有带刀子吗?”
“有。”秦啸凌拔出贴身暗藏在靴子里的一把匕首,割断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
祈净取出一条绢帕,将发丝包裹起来,正要收起,却被秦啸凌给拿了过去。“这些我要。”
“你要来做什么?”祈净望着他问。原本她打算要留起来做纪念的,因为日后,他们恐怕
秦啸凌煞有介事的回答“这是证明你我注定是结发夫妻的证据,自然要小心收妥,免得你将来不认账。”
“你”她喉头一紧,不知该怎么接腔,沉默须臾后便起身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你不想嫁我?”他也跟着起身,不悦的跟上她的脚步。
“啸凌,你认为你父王会答允我们成亲吗?”她启唇轻声问。
“不管他允不允,我就是要娶你,最多咱们远走高飞,到别处去成亲。对了,我听说海外有一座蓬莱仙岛,那儿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咱们就去那儿好了。”他兴高彩烈的计画着。
祈净轻摇螓首。“我不想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投靠大姐这些年来,大姐、姐夫都待她极好,她不能做出令他们伤心难过的事来。
“可”秦啸凌想再说什么,话却被她截断。
“我们的事,等抢亲的风波平息后再说吧。”
在别苑待了几天,有心爱的人朝夕相伴,秦啸凌的日子过得惬意极了,不过身为武将,他可没因此忘了每天必练的基本功。
清早起床舞了几套剑法之后,瞥见秦文静静侍立一旁,他浓眉一拧,说道:“我不是吩咐你这几日不用跟着我,好好把伤养好吗?”
“休养几日,属下的伤已不碍事了。”秦文恭敬回答,他有一张黧黑敦厚的面容,朴实的气质中透着一抹精干。
“是吗?那就好。”他将剑收回剑鞘,秦文马上递上他的外袍,服侍他穿上。
在秦啸凌十五岁赢得武状元那年,秦文随他出征时便被拔擢为他的副将,早已不是跟班侍从,但仍难改掉服侍他多年的习惯。
“啸凌,我做了一些饼秦文也在呀,一块来尝尝吧。”祈净笑吟吟的端着一只碟子走向两人。
秦文瞄一眼碟子里那做得有些丑陋的饼,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于是连忙抱拳婉拒“多谢净小姐,还是留给少爷享用吧,属下先行告退。”
看见那饼,秦啸凌眉目微动,命令道:“你给我留下来吃饼。”不让他有借口遁逃。
“属下不敢打搅少爷与净小姐。”秦文不疾不徐的接着说:“少爷,您才刚练完武,肚子一定饿了,既然净小姐亲手做了饼,您就多吃点。”
秦啸凌狠狠瞪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走了。
没发现两个男人的私下过招,祈净兴匆匆的拈起一块饼递给他。“啸凌,你饿了吧,尝尝我做的饼,刚出炉的,来,趁热吃。”
“这饼真的能吃吗?”秦啸凌狐疑的接过,打量着那不甚美观的食物。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下毒吗?哼,算了,你不想吃我自个吃。”见他一脸犹豫,祈净嗔恼的抢过他手上的饼,送到自己唇边。
他快一步伸手抢了回去。“我没说不吃,既是你为我做的,我吃光它就是了。”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他一口吃下。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做的饼有多难吃!”她对他皱眉的表情很不满。
“不是咦?没想象的难吃嘛。”囫囵吞下饼后,秦啸凌讶异的发现嘴里食物的味道还不差“我还以为会跟几年前你做的饼一样,难吃到令人作呕。”
她好笑又好气的解释“那次是为了整你,才故意做得那么难吃啦,笨呆。”
她厨艺虽然不精,可做出的料理还不至于差到令人难以下咽的地步。
“什么,你那次是故意的?你这可恶的女人!”
见他伸手过来想捏自己的颊,她笑眯眯的再拈起一块饼,塞进他嘴里。“吃饼吧你。”
咽下饼后,秦啸凌也拈起一块喂她吃。“待会咱们骑马出去蹓跶。”
她就着他的手咬着饼,听见他的话,不由得想起来到别苑后,大姐曾对她说的话
“净儿,这阵子委屈你了,你就好好和啸凌四处去玩玩吧。”
听闻大姐这么说,她微感诧异,因为自从大姐和姐夫察觉到啸凌对她的感情后,就竭力阻止他俩在一块,可这时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不太寻常。
“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她细心的发现大姐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欲言又止。
祈琴看了她须臾,摇首说道:“没什么,大姐只是希望在别苑这段时日,你们俩能玩得开心点,因为回京后可有一堆烦人的事等着呢。”
话虽这么说,可她却觉得大姐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要他们玩得开心点,莫非是因为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有这机会了?
别苑位于纱县,三面环山,但山势皆不高,灵秀有余,巍峨不足。
两人纵马来到北面一座山峦,山径有些崎岖不平,他们于是下马,牵着马儿沿着山道来到山顶处,往下俯瞰,整个县城尽收眼里。
山上的风较平地凉了些,祈净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见她似有冷意,秦啸凌舒臂将她纳入怀中。
她安静的任由他拥着,眸光眺向远方。“这山不够高,看不到京城。”
“你想看京城,过些时日,等咱们回去就能看到了。”
“不知黄府那件事,姐夫处理得如何了?”这几日,她一直挂心这件事。
“放心吧,父王会处理好的,你用不着担心,他自个惹出的事,当然要自个收拾了。”
听见他竟这么大言不惭把错都推到别人头上,祈净抬眸睨他。“你这么说,好像去抢亲的人是他,而不是你?”
“是他硬将你嫁人,我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他答得再理直气壮不过。
“姐夫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不幸,老是做出些忤逆他的事来。”她语重心长的柔声劝道:“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爹,他所做的事都是真心为你好,不会害你的,你不要老做出让他生气的事来,这样很不孝。”
被她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秦啸凌微有不悦的辩解“我哪有老是忤逆他?当年他要我去考武状元,我不也顺着他的意思去考了,后来他要我领兵出征,我也去了呀,还帮他立下好几次大功,这样还不孝吗?”
“可你为了我的事,顶撞过他多少回?”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姐夫得知啸凌竟对她萌生情愫时,那惊怒的表情有多骇人。
他闻言一窒,说道:“好吧,今后只要他不再反对我跟你的事,我事事都顺着他总成了吧?”
“他反对我们的事,也是为了你好呀,他不想你受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难以抬头见人。”
秦啸凌傲然说道:“我才不会因此而羞于见人,嘴长在那些人脸上,要说由得他们去说,我才不怕。要真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便将那些饶舌的人都抓来痛打一顿。”
祈净摇头,拿他没辙。“你这蛮横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肯改?”
他的下颚蹭着她的发丝,神色一柔。“我上回不是同你说过了,只要你嫁给我,我便改,你一日不嫁,我就一日不改。”
“随你吧,你爱当不讲理的恶霸就由你去。”
对于她老是有意回避这件事,他有些愠恼。“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答应嫁给我?父王和娘的想法就比我还重要吗?”他以为她也该同自己一样,将彼此放在心头第一位才是,不该把他的双亲看得比他还重要。
“若不是有他们,又怎么会有你?何况若不是他们收容我,我又怎能安然在这腾王府住下来啊,你做什么?”她的耳垂被他发狠的啮咬了一口。
“这是惩罚你,把恩情排在我前面。”
“你这蛮子!”她嗔骂,接着凝目望着他“我问你,你真的能做到吗?”
“做到什么?”没头没尾的,不知她提的是何事。
“十年后,心意依然不变。”祈净重提此事。
“你不信我吗?”他上回已说得信誓旦旦,她还怀疑?
“你若真如自己所言,心意不改,我便嫁你。”若经过十年,他依然能对她情深不悔,那她便抛下一切与他双宿双飞。
她非要考验他的耐性就是了?“你怎么不干脆说五十年?”
“你这提议也不错,若是你的感情能维持五十年不变,那便值得我嫁了。好吧,就改成五十年好了。”
“你还真敢说。”秦啸凌没好气的哼道:“五十年后就算你肯嫁给我,说不定我早已没命娶你了。”
她有模有样的端详起他的面相,煞有介事的说:“人家说好人不长命,而你这个恶霸绝对可以活到长命百岁的。”
是啦,他是恶霸,祸害遗千年。“就算到时候咱俩都还活着,也都鸡皮鹤发、年老体衰了,我恐怕没力气抱你进新房了。”
“你嫌弃我老的模样呀?”
“那时候我也老了,还怕你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呢。”他皱拢浓眉,不容置疑的说道:“我绝不要虚耗光阴枯等那么久,最多三个月我便要娶你为妻!”
祈净正启口要说什么,阴暗的天空却忽地降下大雨。
“怎么好端端的下起雨了?”秦啸凌仰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变得阴霾满满的天空。
“这个时节天候总是多变的,咱们找个地方躲雨吧。”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暂时避雨。
繁密的枝叶遮挡了大部份的雨丝,但还是有些水滴从叶缝中渗漏,秦啸凌解下身上的赭红色斗篷,在两人头顶上撑开,不让雨水淋湿她。
祈净看着不小的雨势,轻声说着:“这雨不知要下多久?”
“管它下多久,咱们又不急着赶路。”垂眸望着身旁心爱的女子,发现她柳眉轻拧,他关切的问:“会冷吗?”
“不,不冷。”她身上穿着斗篷,又有他为她遮雨,暖和得连心都在发烫呢。“你冷不冷?”这春雨微透寒意,他解下自个的斗篷遮雨,会冷的该是他吧。
秦啸凌睇着她,露出狡猾笑意。“嗯,是有些冷,不如你抱着我,替我取暖吧?”
明知他的意图,她却只睐他一眼,便顺着他的意思舒臂拥住他。“这样够暖了吧?”
没料到她竟会真的抱住自己,他开心得笑咧了嘴。“嗯,可以了。”他得寸进尺的再趁机要求“欸,我嘴巴有点干,你帮我滋润一下。”
这家伙真是宠不得,她横眉瞪眼,嗔道:“你若真渴,只消站到雨中去,仰起头张开嘴,就能喝到水了,要喝多少有多少。”
这么不解风情,他不禁埋怨“做什么这么小气,横竖现在下着雨,又没什么事可做。”
“你嫌没事做,何不到雨中去练练剑?”她笑吟吟的建议。
“我早上已经练过了。”见她那张伶俐的子邬一张一阖,他再也按捺不住想吻她的念头,猛然放下撑着斗篷的手,捧起她的小脸。
“啊,你”冷不防被他攫住双唇,祈净蹙眉瞪他一眼,便轻阖上眼。
他的吻细密绵长,令她情不自禁的回应起他。
“净儿,是不是让你成为我的人后,你就愿意嫁给我了?”秦啸凌趁着喘息的空档低问。
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旦情动,便容易生起欲念,更何况此刻拥在怀里的还是他心爱的女子,他难以压抑体内涌起的情潮。
“你若是敢不顾我的意愿,那么只会让我恨你。”她警告。
他有些不满,反驳道:“你子邬也让我亲了,手也让我牵了,身也让我抱了,即便不做那事,也早就是我的人了。”
“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往后我得和你保持至少三步的距离,不让你近身,免得你这禽兽突然兽性大发。”
“你说谁是禽兽?”他眯眼瞪她。自己这么疼她、宠她,她却老爱损自己。
她眉目含笑的瞅他。“动不动就发情的那人便是。”
见她笑得灵美动人,他忍不住再低头啄吻着她唇角。“我会这样,还不是你这小妖精太诱人。”
“谁是小妖精?”她娇嗔。
他嗓音微沉“不就是把我迷得晕头转向的你吗?”
她不愿承担这罪名,板起俏颜,正色说道:“我可没迷你,是你自个儿要晕头转向,与我何干,我没那能耐控制你的心神,操弄你的心智。”
她犹记得姐夫在得知他俩情事后,曾责怪她
“枉本王待你如亲妹,你竟然去勾引啸凌!”
她被姐夫骂得很冤,她既没有勾引过啸凌,更没有意图迷惑他。
他们俩打小每次见面便总是吵吵闹闹,一向不和,岂知竟会在来投靠大姐后,与他不知不觉间生起暧昧的情丝。
她也厘不清,两人的情缘究竟是由哪儿开始的?
见她神色认真,似是想起什么不快的事来,秦啸凌连忙改口“是,全都是我自个鬼迷心窍,对你如痴如狂,成了吧?”
她静默着没答腔,别开眼神,望着不知何时已转小的雨势,片刻后幽幽的问:“啸凌,你是何时爱上我的?”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然而被她这么一问,他不禁回想起幼年随母亲回宁州祈府省亲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