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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里衣被拉开,里衣之内,肌肤如盈雪,锁骨**。
肚兜那粉色的细细带子在肌肤之上,粉白相间,别有一种诱惑。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划过自己肩上的娇嫩皮肤,指尖的光盈与肌肤的洁白形成一种一刚一柔的对比,别样美感。
半挂的床帐已经撂下,突然一声吞咽增了多少暧昧。
云飞峋不禁睁大了眼,目瞪口呆,刚毅的唇还带着晶莹,是两人刚刚亲吻的痕迹。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对心爱女子的身体是渴求的,无论是因生理还是心理,爱一个人到极限,根本不是看一眼、或说说话便可满足,只想将那女子拥入怀、让她娇喘在自己身下。
云飞峋从来不认为自己这想法是龌龊,这是正常男人都有的**。
但**归**,此时此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涟漪,你……为何要这么做?”说着,在床上坐着的云飞峋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声惊雷,难道……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
说话期间,苏涟漪已将里衣褪了下,冰肌玉肤,藕臂纤腰,只有一件粉色绣着荷花的肚兜,其上绣花十分精巧,只见一滩春水波澜,上有芙蓉几只。最显眼的是一只盛开的莲花、一只翠绿的莲蓬。
莲花在左,莲蓬在右。
那莲花的每一只花瓣栩栩如生,甚至仿佛滴着水滴一般,濯而不妖,芬芳怒放,虽刺绣在丝绸上,却如同散发了一种馨香的香气。
而另一侧,那莲蓬精巧,羞答答地半垂,如同一少女,含羞遮面。
这一朵莲花、一只莲蓬,本是死物,却因女子玲珑的曲线变得立体、有了生命。
云飞峋自幼在猛虎营长大,舞枪弄棒甚是在行,虽兵书、地图没少看,却从未舞文弄墨欣赏过花花草草。今日此时,他真是被着一株植物迷住了,或者说迷住他的不是那莲花和莲藕,而是撑起两物的某物。
飞峋吓了一跳,面色通地一红,快速扭过头去——他怎么这么肆无忌惮盯着她的胸?这与那些好色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涟漪噗嗤一笑,伸手捧起飞峋的俊脸,“你现在知道害羞了,也不是没见过。”她说的是两人在猛虎营中。
云飞峋的喉结又忍不住上下蠕动了下,很是尴尬,“抱歉,上一次……是我唐突了。”他的理智濒临崩溃,用最后一丝意志要求自己不去看眼前那令人沉迷的美景。
涟漪再次玩弄起他的长发,雪白纤细得手指穿插在其发间,“你爱我吗?”
云飞峋被今日所发生之事生生弄迷糊了,加上几日未休息,连夜思考,脑子几乎要炸开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去看她的面颊,刻意不去看她面颊以下,“你就是我的世界。”她点亮了他的世界,若她离开,他的世界也随之倒塌。
她微微笑着,大眼中带了些许氤氲,粉嫩的唇角勾着,低头,顺着他光洁的额头,吻上他的鼻,再沿着高挺笔直的鼻,袭上他的唇。
他的唇也是柔的、暖的,不若外人看的那般。
他总抿着唇,沉默寡言,但今日,她就要将其撬开,真正进入他的世界,与他融为一体。
飞峋微仰着头,用迷惑的眼神看她,还是一头雾水——她不是一直反对,今日为何会如此主动,难道,她真的要与他!?
“不要我?”女子娇笑之声,如同一只小巧的手儿,将他抓得痒痒。
飞峋眉头微皱,“理由?”
涟漪离开他的唇瓣,伸手惩罚性地捏他的鼻尖,“男欢女爱,要什么理由?难道为了世界正义和宇宙和平吗?我要你,这就是理由。”
“……但你从前不是说过,希望大婚之日吗?”他蠢蠢欲动,理智与**正在交战。
他浑身血液倒涌,炙热无比,某一处更是难受,出了大汗。
“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要。”说着,涟漪一挑眉。
云飞峋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说,你不会是要拒绝吧?”涟漪大吃一惊。
云飞峋挣扎,喉结上下蠕动,那压抑的声音带着嘶哑。“你确实?”
“恩,我确定。”涟漪笑眯眯的,伸手划过他的胸膛,那肌肉纹理鲜明得胸肌,没得如同雕塑一般。
“你……不后悔?”他觉得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濒临崩溃。
涟漪勾唇,“我苏涟漪从不做后悔之事……啊……”一声惊呼,话还未说完,已被身下那厮一个翻身压在下,沦为被动。刚刚那种冲动的勇气不在,脸上不自觉爬上了绯红。
再也不好意思去看身上那人,侧着头,一颗心扑腾乱跳。心中一次次告诉自己——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第一次挺挺就过去了,再说老夫老妻的,也不是没看过,没什么可害羞的。
“我会一生对你好。”他的呼吸急促,理智已经宣告结束,烟消云散。
不可闻,她答应了一声。
他得到了她的允许,并非像饿虎扑食一般,而是用一双黑眸静静看着她,两人的心都跳得厉害,涟漪最后干脆闭了眼,不去经受这种羞涩和另一种乱七八糟情绪的折磨,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
当他的唇接触道她的锁骨时,涟漪还是忍不住狠狠一震。随后,那细吻便在她暴露在外雪白肌肤上游移,吻是热的,但吻过之后,却冰凉一片,好像随着那唇的离去,剩下了一片空虚一般。
随着他开拓的领土越来越多,给她留下的空虚也就越来越多。
终于,她的肩、她的手臂,只要能见到的皮肤,都被他打了烙印,惹得娇喘吁吁。
他隔着那粉色的轻薄丝绸继续向下,引得一阵战栗。
“飞峋……”涟漪忍不住这种温柔的折磨,叫了出来。
云飞峋浑身僵了下,而后抬头,“……你随时可以反悔。”
涟漪哭笑不得,“有什么可反悔的?”
飞峋如同得到了莫大鼓励,那粉色丝带扣子无声而开,当一片雪白美景真正展现在云飞峋眼前时,他已忘了呼吸。
上一次在猛虎营中,一片黑暗,加之是半强迫,全然没有此时心心相映之感。
涟漪秀眉忍不住皱起,狠狠深吸一口气,这种被口舌覆盖的温湿之感瞬间将她感官直冲入头顶,好像的双腿不由得动了一动,下意识的。
不知在浴火中沉浮多久,下半身一凉,苏涟漪屏住了呼吸。
“涟漪,我爱你,这一生,我云飞峋只是你一个人的,放心。”说完这柔情又铿锵的誓言,便低头重新覆盖她的唇。两舌交缠,云飞峋一反从前的温柔,突然粗暴,那是他心底的野性,更是对身下女子独占的象征。
无退路,涟漪承受他粗暴的吻,嘴唇有些麻木,黑暗中,两人唇角泛过银亮。
突然苏涟漪眉头狠狠皱紧,这突如其来得刺痛让她险些咬伤他的舌。
一抹鲜红,无声流落水绿绵柔床单上,正如一小朵娇花盛开。
……
公主府外,豪华马车成行,将公主府门前宽广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其中不乏一些京中权贵的马车,至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本也是怀揣珍藏贵品前来,想与皇上亲封的商部尚书套一些关系,但在众多权贵与这巍峨森严的公主府双重震撼下,最终掂量了自己分量,而后默默离了开。
这些离开的官员也许在京城不算什么,与金玉公主这种皇亲国戚无法相比,但只要出了京城,那也是压死人的大官。
公主府奢侈豪华,占地硕大,光前院专门招待客人的正厅,其大小便可再京城数一数二。好在这厅大能容人,将这些权贵外加同来的重要幕僚们都容了下。
除了官员,还有京城一些富商,托了熟识的权贵一同前来,都想见见这商界奇女子苏涟漪……哦不,是涟漪郡主,更想打听下涟漪郡主的商部到底想从事何种营生。
生意之人鼻子都灵敏得很,这新部既以“商”名,想来定与商有关,从古至今,生意靠得就是先机,所以第一时间感慨,就位了取得这先机。
“公主殿下,前厅客人们问,涟漪郡主何时能待客。”有丫鬟上前,对夏初萤道。
此时的金玉公主夏初萤,根本没去迎接或招待那些官员,而是在自己房间门前的院子中,陪云熙瞳玩着。熙瞳已一岁半,正是好玩的时候,每一日都有新的成长,别说亲娘夏初萤,就连周围的嬷嬷丫鬟也喜欢得不得了,何况熙瞳又遗传了俊美父亲、绝美母亲的良好基因,小小的人儿,就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
初萤听见丫鬟的禀告,头也不抬,“不用理他们,若是不爱等就从哪来回哪儿去,谁逼着他们等了?是不是啊,熙瞳。”说着,便问那傻笑的娃儿。
丫鬟刚要回去为前方接待贵客们的管事回话,却又被公主叫了住。
初萤想了又想,她也不能帮涟漪得罪人不是?“换一批茶品,半个时辰之后再换,将府中七十六种茶品从头到尾换上一次,也给他们解解闷。”交代完,便不再理。
鬟接到主子的下令后,便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下午。不同于上午的阳光明媚,天际逐渐涌起了乌云。初萤抬头看着渐渐暗淡的天际,下意识地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腹部。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公主殿下,起风了,您与少爷进屋吧,免得着了凉。”琪嬷嬷道。
涟漪看着逐渐爬满乌云的天际,微微点了点头。没人知晓,她腹部这伤疤一到变天就会酸疼,竟比钦天监还要准,看样子,要下雨了,这雨不是傍晚便是深夜,准没错。
琪嬷嬷去抱熙瞳,而初萤便被一旁丫鬟们扶起,刚从那绣花小凳上站起来,又有丫鬟前来通禀。
“公主殿下,云夫人来了,还有云将军。”
初萤忍着腹部的酸疼,微微一愣。云夫人日日来,有时恨不得早中晚来三次,她能理解。祖母对孙儿的疼爱不容掺假,加之这是她唯一的孙儿。说来也怪,她嫁给云飞扬时,后者已有了几名美姬,后来她入了云家门,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姬妾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但前前后后几年的时间,那头种猪身强力壮十分勤奋,后院却未有一名姬妾有孕。当时她在将军府时自然是十分窃喜,认为老天待她不薄,但如今想来,真是有问题。
“公主殿下,奴婢伺候夫人与将军去厅堂,您去梳妆一下?”琪嬷嬷如今伺候金玉公主,知晓其与云将军闹得很僵,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内心里是认为公主只是闹闹脾气,只要将军服软,回头就能和好。
初萤微微白了琪嬷嬷一眼,那凌厉的贵气尽显,讽刺一笑,“梳妆?怎么,琪嬷嬷觉得本宫此时见不得人?”
琪嬷嬷噗通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失言了,公主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一旁伺候的丫鬟也吓了一跳,赶忙也都纷纷跪了下来,想劝主子消气。那宫中来的嬷嬷都跪了,可见公主真是气了。
夏初萤一愣,赶忙上前伸手将琪嬷嬷扶了起来。“抱歉,嬷嬷,我不应该迁怒与你。”心中暗暗自责,她到底还是放不开云飞扬,因那人的到来,她竟又动气了。
涟漪曾说过,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说明还在乎那个人。当真正放开了,不再与那人有丝毫瓜葛,便能做到真正的淡然了,不喜不悲、不怒不嗔。
长长叹了口气,初萤看向那阴郁的天际,苦笑。涟漪屡次告诉过她,人生要快乐,既然得不到,那便干脆放手,放开他也是放开自己,人生苦短,要学会让自己快乐。
叹气着摇头,也许涟漪能放开与飞峋的感情,是因两人只是爱情还未发展未亲情。爱情就如同一件衣衫,穿着舒适美观,可穿也可脱。但若是成为了一家人,发展成为亲情,那便是长入肉中的皮,再一次撕裂,即便痊愈,也会永远落下疤痕,有了阴影。
想着,她伸手下意识隔着衣服去触碰腹部——就如同,这到刀疤一般。
“请他们进来吧。”说着,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初萤慢慢进了屋,脸上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笑,那笑容如同一张假面,虽恰到好处,却毫无温度。
在本院厅堂坐下,有丫鬟送来了准备招待云夫人和云将军的茶点,初萤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一下,脸上恢复了一些温度。“玉翠。”出声道。
名为玉翠的丫鬟十分伶俐,是初萤比较器重的丫鬟。“公主,奴婢在。”
初萤将茶碗撂下,脸上泛起了温暖的笑容,声音也柔和许多。“让厨房备下饭菜。”这饭菜为谁准备?可不是招待云家母子,而是为了苏涟漪。
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从朝堂上回来后便回了房间睡了,午膳未用,想来一会醒来会饿吧。备下饭菜准没错。
想到这,夏初萤噗嗤笑了出来,掏出帕子轻掩在嘴角,因很好奇两人在屋中能做什么。
她之前也有过冲动想去听墙角,但毕竟受过良好的皇家教育,让她做不出那么猥琐之事,加上……即便是她做了,凭飞峋那敏锐得感官也能将发现,生生坏了人家的好事。
初萤越来越想笑,如今母后与皇兄、涟漪与熙瞳,便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
正在这时,云夫人寇氏与云飞扬正好入内。
云飞扬生性凉薄,即便从前住在元帅府也鲜少陪伴母亲,今日听说母亲来看熙瞳,竟然莫名其妙地跟了来,他对那亲生儿子并无特别喜爱,或者说,他心中便没有尤其上心之人。
当他抬眼看见巧笑倩兮的夏初萤时,生生吓了一跳——她竟……如此美!
她的美,不同于她姬妾的美艳,不同于所谓大家闺秀的柔媚,不同于宫中贵人的优雅,甚至与那睿智淡然的苏涟漪也不同。
金玉公主之美,是一种柔软与刚强、和蔼与凌厉、亲切与尊贵的糅合,她身材玲珑,繁丽华贵的衣裙在其身上将其显得更为娇小,惹人怜惜。不知她想到什么,但多半是最开心之事、最喜爱之人,因那笑容是由内而外散发,那么迷人。
云飞扬的脑海竟突然涌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此时想的,可是他!?
两人夫妻四年有余,相敬如宾,他虽有其他姬妾,但却是十分尊敬公主的,当然,其原因大多是因她的身份。
“熙瞳,快快,给祖母瞧瞧,可怕祖母想坏了。”云夫人一进屋,看见琪嬷嬷抱着的熙瞳,便快步进来,几乎是奔了过去。
此时的云夫人,哪还有平日里那刻板势利?只是一名普通祖母罢了。
云夫人的叫声打断了初萤的思路,将她从那欢乐的思维中拉到了现实。美丽的笑容收敛,就好像艳丽的孔雀瞬时将那尾翼收拢了一般。“儿媳见过婆婆。”
鸾国最重孝道,除了皇帝本人必须遵守的君臣之礼外,常人以孝为先。
只不过,身为嫡系公主,她只要表达了敬意便可,不用施任何礼。
从前夏初萤为了讨云飞扬的欢心,每一次见到云夫人都极为恭敬,浅浅施礼,但这一次,她干脆坐着连起身都省了,淡淡扔来了一句。
有熙瞳在,云夫人才不在意这些,老眼含着泪,从琪嬷嬷怀中接过了熙瞳,而云夫人身后的丫鬟,则是又提来了一只小箱子,经初萤过目后,交给了琪嬷嬷。
那箱子中,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玩物,精心收集而来,都是为孩童准备,可见云夫人的用心程度。
这样的装满金锁如意等宝物的箱子,云夫人每一次来都带一个,可见对孙儿的真真喜爱。
初萤本不喜欢云夫人,尤其是云夫人阻挠涟漪和飞峋,她更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但如今,看见云夫人对熙瞳的喜爱与思念,她的心也软了一些。
从前,云飞扬并未怎么留意熙瞳,除了去接公主回京时看了几眼,便没再关注,如今看着那酷似自己的小脸儿,胸口也不自主柔软了一些。
……这是,他与初萤的孩子。
屋内安静,除了云夫人逗弄熙瞳,与之玩耍之声,便无一人说话。
一屋子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偷眼去看那一身官袍的云将军,心中赞叹云将军的气度,那俊美的容颜、那健硕的身躯,再加上赫赫战功,难怪那么多女子前仆后继。
她们也见过云飞峋将军,但与飞扬将军比,飞峋将军却真真不够醒目、不够夺人眼球。一边看着,一张张小脸儿忍不住红了。
云飞扬一直盯着初萤看,面色越来越不好,因她竟一句话都不肯与他说,连一眼都未看他。
初萤用安详慈爱的目光看着那祖孙两人,突然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
她回头看向那丫鬟,面红怀春的丫鬟赶忙垂下头去,身子微抖,若是被公主发现自己对驸马肖想,她就死定了。
初萤看着那略显慌乱的丫鬟,非但没生气,笑了一笑,平添了一丝感伤。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在少女时期,当见到云飞扬时惊为天人,而后便频繁参加贵妇聚会,只为了捕捉云飞扬的身影。若那聚会云飞扬去了,她便使出浑身解数,在不失皇家礼仪的前提下,将所有人目光吸引在自己身上。
若云飞扬没去,她便转一圈,早早回宫休息补眠。
可以说,她的少女时期是空虚的,只因除了一个男人,便空无一物;但又是充实的,因日日醒来、夜夜如睡,脑子里满满的装的都是一个人。
今非昔比,两人最终在先皇的旨意下成了婚,她入了元帅府,后又随着去了将军府,她从一个怀春的公主变为骁勇善战的女将——日日找府中姬妾的别扭,只要她找到了一点,便能将那姬妾折磨得后悔来到这世上。
他对她的作为从来是不闻不问,从前她竟天真的以为,那是因为他在乎她。但如今她知晓,并非是他在乎她,而是他不在乎每一人。
整个将军府上下的女人,对于他,都是个玩物,一种战利品。从始至终,他对所有女子,都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想着,夏初萤长长叹息,苏家村,是她人生的转折。若不是因流落苏家村,也许她会一直在自己的幻想中,哄着自己去满足,哄着自己去快乐,一直那么满足又快乐的活下去。但如今,苏家村、苏涟漪,改变了她,让她跳出了那可笑的泥潭,擦亮了双眼,去审视自己从前的生活。
云夫人见苏涟漪不在,便赶忙道,“公主,作为臣子,老身有些话不该说,但毕竟您是老身的儿媳,又是老身孙儿的娘亲,老身便斗胆说,听老身劝,回家吧,回元帅府也好,元帅府安静。”
夏初萤觉得好笑,云夫人的意思,她知晓。说将军府姬妾太多,人多矛盾多,不回也罢,便回元帅府。但……初萤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难道元帅府的姬妾少?元帅府的姬妾也不少,只不过不是云飞扬的,而是云元帅和他其他庶子的吧。
云家男子皆俊美,这桃花缘想来也是遗传的,云家上下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不对,就没出过什么痴情的种。
想到这,愣了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对,云家如今出了个痴情的种——云飞峋。涟漪也是个好运的,万绿丛中一点红就被她碰上了。
想着,忍不住又开始幻想另一个院子两人能发生什么,忍不住又笑了。
云夫人不知初萤想什么,赶忙道,“公主,您这是答应了?”
初萤立刻收敛了笑意,摇了摇头。“还是在本宫的公主府吧,这才是真正清净之地。”
云夫人不高兴了,“公主殿下,您愿不愿意回,老身不管,但这熙瞳可是我们云家的血脉,老身必须将熙瞳带走。”
啪地一声,初萤重重将手中茶碗撂在了一旁小桌上,让众人都僵了一下。
云夫人也吓了一跳,从前公主对她也尊重的,当然,她也……对公主过得去。
夏初萤冷冷扫向云夫人,见对方吓一跳,其威慑效果达到,便泛起了一丝威严的笑容,“孩子还小,离不开亲娘,就不劳云夫人操心了。”改了口吻。
云夫人口中银牙暗咬,“公主殿下,看来老身应入宫拜见一下太后娘娘了,想问问娘娘,老身是做错了什么,让公主殿下不肯回家。”
她知晓公主怕太后担心,一直隐瞒她与飞扬不和之事。说来也生气,她抓着飞扬问过多次,到底与公主发生了什么矛盾,想让飞扬去赔个礼,说个好话,但飞扬却说不知怎么得罪了公主,赔过礼,公主不接受。
夏初萤冷笑了两下,心中暗说,这云夫人见涟漪那刺头不在,又开始提老梗,想威胁她。她看起来真那么好欺负?
“云夫人想去就尽管去,有些事儿,我们关了门便是家事,开了门便是国事。若您嫌这事儿太小入不得眼,那便尽管去弄大。皇兄那里,早就压了一些弹劾的折子,某将军前线作战却私带姬妾,触犯军法,皇兄一直为其兜得很辛苦,是应该解决一下了。”说着,伸出纤纤细指,欣赏自己粉红色的蔻丹。
云飞扬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了一丝喜悦。
与那直接将他视为无物相比,他更希望她能提到他、想起他,弹劾也好。
云夫人吓了一跳,她自然知晓夏初萤口中的“某将军”是谁,面色一白,咬牙切齿。“公主殿下这话老身便听不懂了,带姬妾又能如何?战事不还是胜了?”
初萤冷哼,“战事胜了,那是邪不胜正,那是我们鸾国兵士的神勇,那是我们皇家祖先的庇佑,难道这战事,是因某将军的存在而胜?难道我们鸾国没了这人便不行?”
云夫人第一次被金玉公主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婆婆的威严扫地,又惧怕公主的威仪,气得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却发现,那不争气的儿子只是愣愣地看着公主,哪怕对方丝毫未看他一眼。
“但……飞扬也是功不可没。”云夫人气得有一些颤抖,琪嬷嬷赶忙上前,怕这云夫人一生气,将怀中的熙瞳扔了出去。
其实大可不必担忧,云夫人就是将自己扔出去,也是不舍得将熙瞳扔出去。
初萤叹气,用一种哀其不幸的眼神,更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悯地看着云夫人。“云夫人寇氏,你为元帅夫人多年,难道不知军法、不知军纪?军纪便是军纪,与胜败无关。难道我们鸾国会因战败而去惩罚将军、因胜利而无视军法?你我婆媳多年,有些感情还是在的,别试图触碰本宫的底线,那是你承担不住的。”
云夫人又怒又怕,一则是对方身份确实尊贵,二则是自己儿子不争气确实被人拿了把柄。愤怒地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懵,身子摇晃了两下。
一旁的琪嬷嬷赶忙上前,从云夫人怀中抢过熙瞳,而云夫人身旁的丫鬟也赶忙上前扶住云夫人。
夏初萤疑惑地转头去看云飞扬,只见对方那双敏锐的鹰眼从始至终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即便自己把他母亲快气晕过去,他都没表现出丝毫愤怒。
“呵呵……哈哈哈……”
云夫人吓了一跳,这公主怎么突然狂笑了起来?她……她要干什么?
云飞扬也是不解,她为何看了自己一眼就笑了起来?有什么可笑?是他什么地方出丑?想着,低头去看自己衣着,并未有什么过失。
夏初萤第一次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门口,纤手轻扶着门框,抬头看那越来越浓的乌云。
与这压抑的天气相反,她的心,确实豁然清朗!
因为这一刻,她真真看懂了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让她牵肠挂肚、魂牵梦绕多年的男人,那个在脑海中伴随她度过少女时光的男人。
他是个真真冷血的!
他不在意自己儿子,从未表现出过丝毫父爱!
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母亲,自己母亲被人气得发晕,他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
她终于知晓为何金鹏大将军少年有为!为何金鹏大将军战无不胜!
试问,如此心冷、如此自私、如此凉薄之人,怎会被任何情绪所牵绊!?他永远是冷静判断,不受为何蛊惑、影响,永远突破各种诱惑,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作为一名将军、一位战场指挥,他是成功的!前后百年,也许不会再出现一名能赶超他的英明将领!
但作为一个人,他却是失败的、残缺的、不全的,他没有七情六欲,没有自己的喜好,没有喜怒哀乐,他也是可怜的。
突然大雨,夏初萤心情却大好,多年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从今往后,她不恨了。
她如今的下场,并未是云飞扬造成的,而是她自己!她懵懂无知,不去真正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一意孤行、全凭幻想。
她嫁的不是金鹏大将军,而是她心中的金鹏大将军。
如今,她心中的金鹏大将军已死,这一场梦,可以放下了。
慢慢转过了头,夏初萤笑意盈盈,不若刚刚那般横眉冷对,“熙瞳玩了好一会,此时也倦了,琪嬷嬷,带熙瞳去休息吧。”声音恢复了柔和。
嬷嬷抱着熙瞳看了一眼云夫人,转身离开。
云夫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向琪嬷嬷远去的身影,想说什么,却不敢说;想怨什么,又不敢怨,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子被带走。谁能想到,大儿子自立府邸,二儿子长居兵营,元帅与她夫妻几十年相敬如宾,她全部的指望与生命便只有这个孙子。
多少次,她因想孙子彻夜难眠,唉声叹气,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她与孙子在一起?
初萤看了一眼颓然的云夫人,心中竟难过了下。
与苏涟漪在一起的多年,她被其感染了心善,竟对云夫人有了怜悯。毕竟,云夫人还是熙瞳的祖母,是一个真心为熙瞳好的女人。
“云夫人,想来你应该听元帅说了,涟漪被封商部尚书一事。”初萤慢慢踱步,在云夫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云夫人收起了颓然,想到那苏涟漪就恨得牙痒痒,但那苏涟漪平步青云,如今连元帅都不敢轻易得罪,何况是她!
儿子不在身边,孙子见不到,儿媳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与她硬碰硬的女子又被仿佛金佛镀身,难道全天下都与她作对,不让她好受?
“听说了。”一瞬间,云夫人好像老了十岁。
初萤淡淡一笑,看向门外瓢泼大雨,“刚刚在门外,您应该看到马车了,此时前院厅堂,坐满了朝中权贵,苦等涟漪。有些事,要学会放过自己,既然无法改变,就要学会放开。”她说出云夫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云夫人没说话,缓缓闭上了眼,心中哀叹。
“你们说涟漪出身不好,如今她名入皇家,身份尊贵。你们说涟漪母家无势,但如今她实力众目睽睽,根本不用借用他人之势,谁赢谁败,已成定数。还劳烦云夫人,回去劝劝元帅,再这么僵下去,吃亏的不一定是谁。”初萤继续道,端起了一旁茶盏。
云夫人面如死灰,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身为一品诰命,竟有一天如此灰头土脸、一败涂地。
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娶了公主,从前还对她尊敬有加,如今却突然大变,将她压得无法喘息。二儿子虽不是娶公主,但那郡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来也不会顺从她。
初萤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如今涟漪在公主府小住,想来也不会太久,皇兄答应了赐婚,母后也提过此事,这几日便会下旨赐婚,到时候,飞峋定然立府,而涟漪也会搬去。”
云夫人颓然,未语,只当公主是在继续施压。
云飞扬一直未语,愣愣地看着夏初萤,弟弟和谁成亲,与他无关,他也不在乎。
初萤看着一旁的云夫人,却幽幽叹了口气,“涟漪走后,这府中也清净许多了,若是云夫人有时间,可以多来走动一下,毕竟,熙瞳也是……很喜欢祖母的。”
云夫人一愣,没想到峰回路转,竟会如此。
她现在也不顾及飞峋到底和谁在一起了,一是因那苏涟漪也不算拿不出手,二是……就如同公主所言,她也阻拦不了那苏涟漪。
她没想到的是,公主竟然主动邀请她前来,她……可不可以天天来,日日见孙子?
初萤自是看出云夫人的想法,她的笑容少了之前的凌厉,声音也柔了下来。“婆婆要掌管元帅府,事物繁忙,否则,李夫人便是搬来公主府住上一段时日,也是可以的。”
“真的?”云夫人大为感动,因为刚刚的惊吓,更是觉得此时金玉公主对她有无比的恩惠。
初萤点了点头,大棒加甜枣,最为有用。
“太好了,那老身便多谢公主了。”想到孙子,云夫人又有了力气。
“不要这么说,您是熙瞳的祖母,来照看熙瞳是自然。”雨渐渐小了,阴沉的天空逐渐放亮,但那乌云还未散去,想来随后还会下。“李夫人,本宫便不留你们,趁着雨停,回府吧,否则一会雨再大,行走不便。我们来日方长,等回头府中清净了,本宫日日敞门欢迎。”
李夫人见金玉公主做了承诺,便也不再纠缠,起身告辞。
在临走之时,云飞扬却突然停下,“初萤,我们谈谈?”
夏初萤看了一眼云飞扬,突然觉得鼻尖一酸,初萤……她多少次希望云飞扬这么称呼她,但无论是初相识还是最后的分别,他都是以“公主”相称。
“你,”初萤转过身去,扯动嘴角,“再说一次。”
云飞扬一愣,不懂夏初萤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又说一次——“我们谈谈……”
“前面那两个字。”初萤打断了他。
飞扬皱眉,“初萤……”
“好了,”初萤笑了,当再一次转身之时,哪有红眼圈?哪有泪痕?唯有释然的笑,“可以了,结束了,我也……对自己有了个交代了。”
云飞扬不解,“什么意思?”
初萤垂下了眼,声音突见陌生,“本宫累了,将军回去吧,玉翠,送客。”说完,一个眼神,边有丫鬟上前扶着初萤,向里室而去。
有丫鬟上前,恭敬对云飞扬伸手,“将军丫鬟,正是初萤口中的玉翠。
云飞扬皱眉,最终一甩袖,随着云夫人出了院子,离开了公主府。
豪华的房间,琪嬷嬷轻手轻脚小心进入,怕打扰公主的休憩。
“熙瞳睡了?”初萤的声音突然道。
琪嬷嬷一抬眼,见公主非但没小睡,反倒是坐在临窗的榻上,透过刻意留下的一条缝隙,观赏雨景。
“回公主的话,睡了,”琪嬷嬷又道,“公主,您面色不好,要不要叫大夫来……”
“不用,嬷嬷也下去休息吧。”初萤未回头,一直观望雨景,不知在想什么。
嬷嬷答应后,轻轻退了出去,将门小心关好。
初萤幽幽地叹一口气,将手慢慢放在了自己腹部,那伤口之上。
……
苏涟漪幽幽醒来窝在某人温暖的怀中,那坚实的肌肉无比弹性,如同真皮沙发一般,带着男性特有得一股味道,令涟漪有一些着迷。
她醒来第一眼,便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看着她,满是深情。
“下雨了。”她笑着道,很开心。
为何开心?可不是因为得到了云飞峋的身体。
让今日她做这种决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几日云飞峋的眼神——复杂!矛盾!
虽然她未直接问出口,却已猜到,飞峋心中定然有事,他一直在抉择。她不知道他在抉择什么,此番,她在安他的心,让他踏踏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让他看出她对他的心意。
如今看来,她成功了。
她已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从今日开始,随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结果,她都能坦然相对,问心无愧。
“是啊,下雨了。”飞峋的声音无比温柔,怀抱着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最心爱的人,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幸福与满足。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至于那件事,他已经做了决定。
她为他,做的太多,如今,他也要为她而做。
“我要起床了。”涟漪一边说着,刚想挣扎着起来,却又被一只温暖强壮的手臂拽了回去,重新塞入怀中。
涟漪心中甜蜜得紧,若是在现代,非要去糖尿病科挂个号不可。“两天之后我们详聊吧,这两天我忙得很,尤其现在,我们打赌,现在公主府挤满了人,皆是朝中群臣。”
云飞峋愣了下,而后笑笑,“是啊。”
“所以,起床!”涟漪笑着,推开飞峋,起床。却想起自己一丝未挂,面红心跳,“你转过去,不要你看。”
云飞峋点头,着,便乖乖地转了过去。
涟漪赶忙传好了衣服,两人洗漱整理,连饭都未用,便分开各自忙碌。
涟漪,自是去前堂招待一些访客,而飞峋,则是在公主府下人的引领下,由后门出,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雨,又下了起来,瓢泼大雨。
经侍卫通禀,有了皇上的召见,云飞峋一步一步,进入皇宫,穿过硕大的广场,经过威严的金桥,直奔御书房,从容不迫。
他拒绝了太监拿来的蓑衣,就这么穿着青紫官袍,走在大雨中,仿佛想冷静一般。
御书房内,香烟氤氲。
夏胤修坐在御书案后,唇角勾着一抹胜利之笑,“你决定了,回归?”
御书案前,一滩水,被淋成水人一般的云飞峋却无丝毫狼狈,脊梁挺直,“是。”
“哈哈哈哈,”夏胤修站起,绕过御书案走了过来,“好,飞峋,朕果然没看错你,那个位置,朕一直为你留,整个鸾国,怕是整个天下,那位置只有你一人能胜任。”
面对如此夸奖,云飞峋面容却未变,一派冰冷,就如同他周身的水滴一般。
“欢迎你回归,朕得影魂首领。”
------题外话------
今日有床戏……咳咳,虽然不够火爆,但丫头已经尽力,这几千字床戏,丫头写了整整五个小时,以至于现在还没校对完,有错别字,请体谅下,一个小时之后校对完,修改上传。
今天真真写了整整一天,如今,公主的心思已表,飞峋的身份揭露……丫头瞒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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