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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在文艺复兴时期是欧洲最着名的人文艺术中心。韦基奥桥上曾留下过但丁流连不去的足迹,花之圣母教堂前曾出现过米开朗基罗专注的身影,阿诺河中曾倒映过迦利略思索的面容,还有达?芬奇,拉斐尔,薄迦丘,波提切利这里的每一个名字都是那么闪闪发光,成为这座城市可以炫耀的骄傲。[size=10。5pt]
阿方索和流夏到达佛罗伦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
银色的月亮倒映在波光粼粼的阿诺河上,附近的商铺里闪烁着温暖的灯光,微凉的风飘散在清冷的空气里,年轻的情人们亲热的依偎在一起。
阿方索对这里似乎相当熟悉,带着流夏在巷子里东走西转,很快就拐到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餐馆里。这家小餐馆店面不大,里面的客人也只有三四位,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特色。但流夏也知道,在意大利或是法国这些欧洲国家,越是这样的小餐馆,有时做的食物越美味。而且他们通常只做十几桌生意,客人即使预定都要等上好一阵子。有些稍微口碑好点的,预约了之后还要等上一个月也并不少见。
这家小餐馆看来也是如此。
“今天的菜我之前已经和你们老板定好了。先拿上来吧。”他连看都没看,就将菜谱放到了一边。
流夏对这个倒也无所谓,反正他点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一想到明天就是公布优胜者名单的日子,她的心里倒也有点紧张起来。
侍应生送上来的是一道意大利南部的特色菜——那不勒斯烩鸡。
“这是拿破仑最为喜欢的一道菜。”阿方索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或许你该尝尝。”
她愣了愣,脱口道“这和拿破仑有什么关系?”
伯爵先生今天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还颇有耐心的为她解释了几句“听说当年拿破仑带领法国军队在意大利打败了奥地利军队,战斗结束之后,拿破仑觉得肚子饿,于是他的手下就四处找食物,结果只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只小鸡,鸡蛋,西红柿和虾。厨师在匆忙中随便把这些食物都做到了一起,结果拿破仑对这道菜大加赞赏,还决定以后每次打了胜仗,都要为他献上这道菜。所以,这也就成为了象征胜利的一道菜。”
流夏的心里微微一动,他点这道菜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了给她打气?
怀着某种复杂的心情,她尝了一口烩鸡,果然是非常难得的好味道。当她抬头看了看他时,发现对方也正用一种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这双眼睛,平时总是一贯的冷漠无情,任人看不清楚。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才会凝结起温柔的光芒,带着一点爱恋,一点柔暖,一点欣赏,缓缓穿过她的心脏。
此时,在这道烩鸡的发源地那不勒斯,米兰特少爷正和自己的外甥卡西诺进行着拼图游戏的比赛。
“米兰特舅舅,你每次都拼得这么快,一点也不好玩!”卡西诺一看到自己落后就开始撒娇。
“好吧,那我们再重新来一次?”米兰特好脾气的笑着,这个世上能让他这样迁就的对象或许也只有卡西诺了。今天米兰特穿着etro新一季的酒红色系列外套,那犹如葡萄酒般馥郁芬芳的颜色将他衬的更加妩媚动人。
“不玩了,妈妈说过要早点睡觉,我得上楼去了。”卡西诺摇了摇头。
米兰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好孩子,妈妈不在这里都这么乖。那就赶快去睡吧,我们明天再接着玩。”
看着女佣将卡西诺领上了楼,一旁的佐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少爷,明天我们好像还有件更要紧的事吧?”
米兰特似笑非笑地半眯起了眼睛“一切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佐拉笑得颇为愉快“少爷,你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罗马始终都是ee的地盘,我们办起事来也不方便。但是在佛罗伦萨就不一样了,这简直就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好机会。阿方索行事再谨慎,应该也想不到我们会在那里为他准备了礼物。”
米兰特笑而不语,一直到将剩下的几块拼图全部归位时才开了口“明天,阿方索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少爷,那我们也该出发去佛罗伦萨了吧?”
“我们现在就出发。“他豁然起身,”希望明天还赶得及回来和卡西诺继续玩拼图。”
在欧洲所有的美术学院里,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超然地位自然是无庸置疑的。无数颇有造诣的艺术家都是出自于这所历史悠久的艺术学院,所以大赛的最后颁奖地点被安排在这里也是无可厚非。
在颁奖礼开始前,保安人员已经确认了这里良好的安全状态。而在更早些的时候,提前赶到了佛罗伦萨的罗密欧也仔细的将这里全部排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下午两点左右,所有的相关人员差不多都已经到达了现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颁奖人之一的阿方索伯爵。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尽管活动还没开始,但参加评选的专业人士们已经在会议室达成了共识。
流夏和阿弗洛娜的作品虽然都得到了盛赞,但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学生的作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毕业班某位法国同学的作品母亲也同样让人惊艳。
无论是寓意还是技巧都和流夏不相上下,而在深度上似乎还要略胜一筹。
“阿方索先生,您有什么意见?”评委里有人知道流夏是阿方索的女朋友,所以也顾忌到了这一点,最后还要征求一下阿方索的意见。毕竟,伯爵是这个margherita大赛的赞助人,如果他反对的话,那么当然也要考虑到他的意见。
阿方索只是笑了笑,然后非常专业的点评了这几幅作品的优点与缺点,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虽然这幅母亲和宫流夏的童年在用色上都已经接近完美,但母亲的画者在线条上更见功力,虽然用的线条非常简单,可概括性极强,包含了无数个美妙流畅的转折。”他顿了顿“这幅母亲获得冠军当之无愧。”
当评委们在会议室里决定了最终的名次之后,阿方索就将这个消息先告知了流夏。
“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你觉得失望,赢得冠军的人并不是你。我现在告诉你也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阿方索说这话的时候显然非常在意她的反应。
流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望的情绪,反而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谢我什么?”阿方索挑了挑眉。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也只有认识到这一点,才会不停进步。”她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比以往都温和了一些“谢谢你。我想现在我所得到的这个名次应该没有搀杂任何水分。”
阿方索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眼中的水绿色更加深邃。
原来她明白,她懂。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动用私权让她获得冠军的原因。
因为他尊重着她的作品,尊重着她所爱着的这门艺术。
颁奖礼开始的时候,阿方索作为特别嘉宾本来是要给获奖者颁奖的,不过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接到了罗密欧的电话。他只好朝着那几个评委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边讲着电话边走出了三楼的颁奖大厅。
一分钟之后,他已经在二楼的男洗手间了。
“怎么这个时候约我见面?颁奖礼很快就要开始了,我现在只能给你五分钟。”阿方索关上门的时候顺便挂了一个清理中的牌子。
“抱歉老大,我也知道现在你很忙,但是有样刚刚发现的东西必须让你过目。”罗密欧敛了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照片。
阿方索的目光扫过那两张照片,眼底不由冷冷闪了一下。
“罗密欧,你马上去好好调查一下照片上这个女人的背景。要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绝不能手软。”
“不过老大,你也知道这个女人是流夏的”
“不管她和流夏有什么关系。我要了解她的所有资料,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的一切信息。”阿方索的语速明显比平时急促,这也显示出了他对这两张照片的在意程度。
这时,一辆装饰花哨的黄色校车稳稳地停在了美术学院门口。漂亮的金发女老师一下车就催促着孩子们赶快进去。孩子们穿戴的颇为可爱,看起来也都只有七八岁,每个人的手里还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他们兴高采烈的跑到三楼,叽叽喳喳的涌入了颁奖大厅。
“这些都是”罗密欧透过窗户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也都是学画画的孩子,这次是让他们来感受一下艺术的氛围,所以给获奖者献花的任务也交给他们了。”阿方索连看都没看“好了,我也该回楼上了,不能让他们多等了。”
罗密欧点了点头,在阿方索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流夏她得奖了吗?”
阿方索停下了脚步,唇边浮现出了一抹带着欣赏的笑容“她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老大”罗密欧像是迟疑了一下“你会一直让她自由的画下去,直到她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梦想吗?”阿方索颇有深意的笑了起来“我期待着她实现梦想的那一天。而在这之前,我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罗密欧很快就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以后那些花束最好还是换一家定吧,我看有的郁金香都开始发蔫了”
“郁金香?”阿方索打断了他的话“为了配合这个大赛的名称,我们定的花束全都是红雏菊”
他忽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眼和罗密欧对视了一秒,两人同时感到一种透骨的寒意从背脊上冒了起来
“糟了!”还没等罗密欧说完这个词,只听砰一声巨响,从楼上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而在短短几十秒内,又接着发生了好几起爆炸!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四散的火球,人们的惨叫漫天漫地弥漫着强烈的硝烟味道
“流夏”阿方索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想也没想就往楼上冲去,但刚刚迈出门就被罗密欧拦腰抱住了!
“老大,这次袭击分明就是冲你来的,爆炸可能还没有结束!你现在上去随时都会没命!”
“你给我放手!”阿方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控“我要去哪里还轮不着你管!流夏还在上面,我必须上去!”
“我不会让你冒险的!要去也是我去!”罗密欧紧紧抱着他吼道。
阿方索猛的用手肘击打了罗密欧的腹部,迫使他放开了手,然后回转身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一字一句道“我不会不管我的女人,我也不会让我的兄弟冒险。”
望着阿方索飞奔而出的背影,罗密欧抹了抹渗出嘴角的血丝,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从没见过阿方索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某种猛兽般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只要是阻止的人就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
此时的三楼大厅几乎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房间里的东西被炸的四处乱飞,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沉闷的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殷红的鲜血就像是不小心泼出来的大桶廉价染料,而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则躺得七倒八歪哭声,呻吟声,哀求声夹杂在了一起,仿佛奏响了绝望的死亡奏鸣曲。
阿方索一边急切找寻着,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流夏!流夏!”
忽然,他的目光在一堆被炸毁的废墟上停留了一瞬——那里漏出了一缕黑色的头发!他只觉得听到了一种极为轻微的振颤声,就好像是自己的每一寸骨骼都在不停崩坏
“流夏!不许死!不许死!”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上前就跪倒在了废墟前拼命用双手挖着,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仿佛有鲜血就要涌了出来而他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受伤和疼痛而停下来,反而更加失控
“我在这里。”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阿方索的瞳孔骤然一缩,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当发现那是流夏时,他的脸因为太过惊喜而变得有点扭曲了,然后他定定的看着她,水绿色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对方的脸,从黑色的眼睛,柔软的发丝,到薄薄的嘴唇就像是在仔细确认某样失而复得的宝贝。
“流夏,你没事太好了。知不知道我担心的快疯了”他喃喃自语了几句,毫不掩饰自己的焦灼和担忧,不由分说的将她紧紧揽入自己的怀里。
流夏的心也因为惊恐而在突突狂跳着,眼前的血腥场面令她几欲呕吐,脑袋里更是乱糟糟一片。试想刚才,如果不是她凑巧捡了别人掉下的东西而追了出去想要归还,恐怕这条小命也早就没有了。她甚至都不相信之前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但比起所有的这些,更让她感到不敢相信的却是刚才的阿方索先生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冷酷的伯爵先生吗?
看着他不顾一切的在废墟里寻找着自己,那种涌上心头的复杂感觉似乎又不是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
透过他的肩膀上方,流夏看到了窗外的血色夕阳,那妖诡迷魅的颜色正在天空中放肆的漫延开来,面对着这样的美丽景致,她忽然觉得相当疲倦。
疲倦的不想再做任何挣扎。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惨案震惊了整个意大利,在这次恐怖袭击中死亡的人数达到了十九位,其中还有一半是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这无疑又增加了人们对于这些组织的憎恨和厌恶。
在罗马南郊古阿庇亚大道附近的地下墓穴里,ee的三位高层又一次聚集在了一起。这件事过后,意大利警方在扫黑方面明显加强了打击的力度,尽管警察暂时找不到他们犯罪的相关证据,但时不时来骚扰他们一下也是件颇为头疼的事。
“不用说,这次的事情一定和米兰特他们有关。”罗密欧面带冷笑的说道“想不到他们竟然能把炸弹装在那些郁金香里,这么精致绝妙的装置,我倒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做出来的。”
“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利用那些孩子。”帕克也摇了摇头“就算是混这一行,他也未免太过卑鄙。”
“何止是卑鄙,简直就是人渣。”罗密欧的脸上露出了忿忿之色,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上帝保佑,还好这次老大和流夏都逃过了一劫,不然我一定去轰了他在那不勒斯的老窝。”
听了他们的话,阿方索微微蹙起了眉。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似乎还是有几分后怕,他不敢想象若是流夏在那个时候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也不敢相信,也无法想象。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噩梦。
而那个差点制造出噩梦的罪魁祸首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老大,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帕克低声问道。
阿方索的唇角浮现出了一抹残忍又诡异的笑容“米兰特,既然你这么沉不住气,那么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罗密欧眼前顿时一亮“老大,你的意思是”
“我要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阿方索冷冷道。
“收到。”罗密欧的笑容还是如圣母般纯净迷人。
帕克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冷月般严肃的表情“但是米兰特最近也一定会格外小心,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找机会杀了他。”
“听说玛德琳娜因为他这次的行动太过冒失,暂时限制了他随意出门的自由。也就是说,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应该在那不勒斯的家中。”阿方索显然对这一切也调查的很清楚“罗密欧,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放心吧,老大,从来没有我的小情人搞不定的事。”罗密欧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在望向帕克的时候目光在他的腰间停留了一瞬。
“咦?帕克,这把刀看起来很酷啊”他边说边伸手去摸,谁知还没碰到刀柄,就被帕克打了一下手背。
“连摸都不能摸吗?这么小气”罗密欧转了转眼珠“哈哈,难道是哪个女人送的?”
“那不关你的事。”帕克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又略带温和的摸了摸刀鞘,显然对自己的这把刀极为珍视。
“好了罗密欧,你也别逗他了。”阿方索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看帕克,像是颇有感悟的说道“当一个人有了可以珍惜的东西时,那既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拥有时自然是莫大的幸运,可一旦失去时,那就是所有不幸和痛苦的开始。”
帕克抬起头深深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坚定和信心“只要是我珍惜的东西,我就会用我所有的一切去保护,永远不让自己有失去的机会。”
阿方索的眼底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罗密欧笑咪咪的上前一左一右揽住了两人“好了,我的好兄弟们,你们说的话越来越深奥了。这样吧,今晚都陪我去喝一杯。嗯,就干脆买了酒在这地下墓穴喝好了,说实话,这里可真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两位好兄弟的额上同时出现了黑线两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