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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不疑从宫里回来后几日,宫中的皇帝便下诏,让他继承建成侯的爵位。消息一出,有些人漠不关心,有些人准备上门祝贺,也有些人私底下议论此事。
邓家人自然是欢天喜地,这件事对邓家来说好处多多。但是也有人气的不行。掖庭殿的赵夫人就是其中之一,自从天子下诏以来,她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对身边的宫人阉寺非打即骂,甚至还拖出去了好几个。
能够在贵人们身边服侍的宫人都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子,良家子在宫外即使是贵族可不可以随意糟蹋,不说那些专门盯着贵族的酷吏,就算是那些想要借着一些仗义之事扬名的游侠,都不是好对付的。
可是在宫中,这些人都没有。宫人们被打被骂,甚至丢了性命也不少见。
赵夫人抓起一个玉珏将一个犯了小错的宫人砸的头破血流,宫人跪伏于地觳觫不止,她挥挥手就让阉寺将人给拖出去。宫室内安静的连庭中树枝摆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唯恐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赵夫人坐在席上,手臂撑在凭几之上,口里低声咒骂。她原本出身乡野,礼仪还是后来在赵王宫学的,乡野之气早已经入了骨髓,在人前压着,到了人后脾气一上来就露出了原形。
寺人看着赵夫人嘴里都是对邓夫人的不满,有些话都相当难听,他想起掖庭典里其他嫔御有些要去邓夫人宫室道贺,按常理赵夫人也要前往。可是看赵夫人平日表里如一的作风,恐怕是连样子都不想的。
寺人嘴里发苦,提醒了,夫人会发怒,不提醒,到时候又不知道夫人会如何。
赵夫人气了好一会,胸口都在发痛。她的底子太薄了,娘家里都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甚至身上都没有个像样的爵位,这样怎么和邓夫人相争?赵夫人是不信邓夫人那一副与人无争的模样,这掖庭里那一个不是想着给自己争一条最好的出路?
装成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到底是给谁看,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黄老之徒么?
想到这里,邓夫人回想起邓家人给自家兄长送礼的事来。邓家那群人是病急乱投医,可是赵夫人也没有让兄长帮邓家人的意思。原本打定主意要看邓家的好戏,谁知道好戏没但没看成,邓家反而还风光了。
“大皇子回来了没有?”赵夫人气了好一会,胸口的疼痛没有缓和多少,她当然知道动气伤身,她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心绪平和下来。
“大皇子还未曾回来。”寺人答道。
刘康如今也去读书去了,赵夫人在宫中不是忙着和嫔御们争宠爱,就是儿子。如今儿子不在,争宠又争不过那些年轻貌美的嫔御们,儿子又不在宫室内。赵夫人顿时没甚么事了,她手里拿着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扇着。
前段时间,她给天子身边的阉寺送了几块金饼,说不定这几日天子可能回到她宫室来,可是来不来,也不一定。
过了许久,宫人前来禀报,“夫人,大皇子回来了。”
宫人的这一句似乎将赵夫人点醒了,她从席上起来,急急忙忙就去迎接儿子。看到刘康袖手行礼,她笑着连忙让儿子起身来,“怎么样,今日可还好?”
“嗯。”刘康点点头。
“阿康也应该累了。”赵夫人招呼着他进宫室里去,她早就让人准备了一些膳食。其实在皇子读书的地方都会有麦饼之类的膳食备着。皇子是不可能饿肚子的,但是赵夫人也只能做这些了。
“阿母今日有没有去邓夫人处?”刘康面对面前热气腾腾的麦饼没有半点食欲,他突然想起二弟刘偃的事来。
“……阿康问这个作甚?”赵夫人一听,就十分不满的蹙眉,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件事来。
“邓家长君继承大父爵位乃是值得祝贺之事,阿母应当前去的。”刘康道。
“阿母知道了。”赵夫人脸上的笑一下就凝起来。
到傍晚时分,赵夫人终于等到了天子的驾到。她抓紧时间将自己装扮了一番,就出来迎接。
赵夫人原本是想让刘康也出来和天子多说几句话,好在天子面前露露脸,谁知天子让刘康早些歇息了。
赵夫人半是不舍半是兴奋,这还是两个月来天子头一回到她这里来。
她见到天子坐在席上,走过去在他背后跪下来,双手给按弄肩膀。天子过了一会闭上了双眼,赵夫人见到此刻景象,认为时刻已到,俯身上去,娇声唤道,“陛下……”
*
梁萦在家里养病养了十多日,风寒即使没有大碍,好起来也格外的慢。梁萦知道这个急不来,她从小到这会生病的次数也不少,几乎每回弄的人仰马翻。
此时的孩童长大都不容易,莫说平民,就是皇室也是经常有皇子皇女夭折的事,贵族里头也是一样。所以她一病长辈们就担心的不得了。
长乐宫里的曹太后好容易等到梁萦好的差不多了,立刻就让昌阳将外孙女给带到宫里头来。
宫廷有法度,身有疾病的人不可入宫,否则将被惩治。所以也只有等到梁萦病好之后,才让昌阳带她进来。
曹太后一见到梁萦,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疼道,“瘦了。”梁萦和张女莹一开始都是养在曹太后身边,曹太后看着她的脸蛋要比之前瘦了许多,心下疼的不行。
“大母,我都好了。”梁萦答道,的确是好完全了,不然也不会进宫来。风寒一定程度来说也是可以过人的。不好完全不敢进禁中。
“好了就好。”曹太后把梁萦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通,甚至还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看她现在是否寒冷,感觉到她手掌暖热才放下心来。
“小儿体弱。”曹太后检查一番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就和昌阳传授经验,“尤其最近长安冷热不定,最容易出事。要阿萦身边的人多看着点!”
“是啊。”蔡阳长公主瞧了瞧,外甥女的确是要比之前瘦了,脸蛋都有点儿尖,这可不是好面相。让人拿了一屉的麦饼放在她面前。
孩子么,还是胖一点才好。
张女莹坐在一旁看了,笑着指了梁萦几下,倒进了母亲的怀抱中。
“阿萦年幼不知事,可是身边服侍之人不知劝阻,那就该死。”曹太后说完这句,让梁萦到她这里来,梁萦听话的过去,让曹太后喂了半个麦饼。
“这个我也知道。”昌阳长公主看着叹气,“现在只盼着阿萦能快点好起来。”
长安内有女巫,专司向东皇太一司命等神祗祷祝之事。她两个孩子,女儿身体要弱些,早年她看到掖庭和椒房殿不停的夭折孩子,到了这会还有点后怕,生怕自己也摊上这事。
“阿母,我也想过让女巫告祝于鬼神,可是也怕有心人拿这件事说甚么。”昌阳长公主说起这件事来也是郁闷。身份越高,忌讳之物也就格外多,若是平常贵族,祝告也就祝告了,不过是这回事。但是她还要考虑会不会有人诬告是巫蛊。
当真是气闷。
“何人如此多嘴?”蔡阳长公主蹙眉道。“长安之中还有人管天家之事,莫非还真的胆量过人?”
“……”曹太后抱着梁萦面色微沉,“此事你想的对。”她说着手指在怀里女孩的脸上轻轻拂过,“这人心不可不防。”
“阿母?”蔡阳长公主有些惊讶。当年倒还好说,怎么到了此刻还如此谨慎?
梁萦看着外祖母,姨母还有母亲为了自个身体这么发愁,她要说心安理得吧,那也绝对不是。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靠着那些补药是不行的,那些补药固然珍贵,但小孩子用多了也没好处,不过是之前犯懒,懒得动。结果就受罪了。
“大母,阿萦还是自个动一动吧?”梁萦拉了拉曹太后的袖子轻声道。
“你呀,现在才知道。”曹太后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以往让你和你姊姊去玩,你也不去。那么陪大母住在禁中,好不好?”
“阿母,这不好吧?”昌阳长公主道,“阿萦留在禁中怕是不方便。”
“甚么不方便?”曹太后不乐意了。她三个外孙到了年纪都不得不出宫住到公主府上面去了,难道还不准两个外孙女还留在身边?
昌阳长公主被曹太后理直气壮的不讲理给哽了一下,“阿母,这……”姊姊和外甥女都在,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女儿是外姓女,真算起来还是臣女,小时候也就罢了,这会都已经开始读书,还留在长乐宫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大母,阿萦已经拜在袁大家门下开始读书了呢。”梁萦想了想说道,“我一定会经常进宫探望大母的。”
“你呀。”曹太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宫外是不是比宫内有趣?”孩子心理想甚么,曹太后自然也猜的出来。
宫廷之内规矩不少,要学的礼仪也多。孩子嘛,自然是无拘无束的,曹太后还记得女莹上回差点把她养的那只鸟雀的毛给扒光。
“大母……”梁萦把脸往曹太后怀里一缩,看到这样,曹太后倒是笑了。
“好了,大母知道了。”曹太后点头,孩子喜欢在外面多玩也没甚么,她可以随时传召外孙女入禁中,到时候再留外孙女陪自己一段时间就好。
“阿萦,那个袁大家有那么好嘛?”张女莹抓住母亲的袖口玩了一会问道,“读书也不好玩,可累人了,那么多的书简,怎么样才能全背下来?”
张女莹的年纪还比梁萦要大那么一点,曹太后也让身边的女史教她读书。可是张女莹觉得太辛苦了不爱学,听到梁萦今日要读书而不要留在长乐宫就大为不解。
“阿姊,读书可好玩了。大家说知‘前人之事,后事之师;呢。”梁萦飞快的答道。
这话一出来,曹太后乐不可支,童言童语格外的有趣。蔡阳和昌阳两个陪着曹太后笑了一会。
这时一个阉寺入内禀告,“太后,中宫求见。”
“是舅母要来吗?”张女莹乐了,她还挺喜欢这个舅母。董皇后每次见到外甥女出手总是很大方,也不像赵夫人那样满脸都是假笑。
“嗯。”曹太后点点头。
过了一会,董皇后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少女梁萦看得眼生,想不起那是谁,她以前也曾经见过董皇后见东宫。也没见过那个少女。
“妾拜见太后。”董皇后给皇太后行礼,后面的那个少女垂首双手拢在袖中。
张女莹看着那个少女笑了,“阿母,那个女子长得真好看。”
“好了,那是董美人,不可无礼。”蔡阳长公主低头对女儿道。
董美人?梁萦有些奇怪,汉宫之中,美人算是不低了。就比夫人低一阶,而且掖庭的那几个美人她也见过,没有眼前的这个少女,而且是姓董。
梁萦瞥了一眼昌阳长公主,昌阳长公主自然明白女儿是什么意思,轻轻颔首。
梁萦差点咬住自个的舌头。
董皇后是带着自个的族妹来见过曹太后,她是没办法再继续生子了,就只能从自己娘家再引入帮手。
生儿生女到时候都是她的孩子。
曹太后见过那名少女,少女身体丰腴,她站在那里有点局促的接受来自皇太后的审视。蔡阳长公主也看了一会,心里嗤笑,皇后果然是想要个孩子,选进来的董氏女看上去也是容易生养的。
不过这容貌嘛,看得出来是费了一番心思,可惜她府上还是能找出胜出许多的良家子来。
“善。”曹太后看了一会点点头,她看向皇后,眼里带了些许慈祥,“此事你做的不错。”
董皇后俯身道不敢。
这些事董皇后做了不少,曾经向天子推荐过不少掖庭美人,只不过这会推过去的是自己的族妹罢了。其中苦楚怎么为外人所知。
梁萦眨眨眼,心里面的惊讶还没有完全平伏下来。她早就知道宫内什么没有节操的事都可能出来,但是知道和亲眼看到那是两回事。前面有赵夫人和太中大夫,后脚又有董家的事。
曹太后已经让宫人将准备好了的石榴汁拿上来,石榴汁用玉卮装着,曹太后低头喂给她。梁萦喝了。
“那阿萦在外面可有人陪?”曹太后看过了那个董美人之后,就低下头和怀里的梁萦说话,蔡阳长公主将怀里的张女莹放开,让她去曹太后那里,自己和妹妹昌阳一同和董皇后还有那个新入宫的董美人说些什么。
“嗯,有。”她想了想,“和建成侯家的长君还有阿蝉一块读书。”
“阿萦,叫错啦。”张女莹在一旁听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哎?”梁萦这段时间都在府中养病,外面的事倒是知道的不多。
“阿舅已经下诏,让邓不疑继承建成侯爵,应该是建成侯了。”张女莹纠正道。
“女莹说的没错。”曹太后看着梁萦睁大眼,忍不住笑出声,“这长安啊,可不是不变的。”
梁萦点点头,拿着玉卮将里头的石榴汁给喝完了。
昌阳长公主这回没在长乐宫呆太长时间,一是曹太后年纪大了,说了一会话之后人就发困。二是女儿身体刚刚好,她也不放心。
曹太后听昌阳长公主要带着梁萦告退,老大舍不得,还是在张女莹的撒娇下才好了点。不过她还是亲手给她带了一串串饰。
那串饰是由水晶红玛瑙和乳白石珠子串起来的,尾部还串有琥珀小兽,梁萦戴着这么一串项链被人抱出殿门,她手里抓住上面的花蕊玉石直看,她知道那些小兽,时人相信佩带可以辟邪。
“阿母,下回我学骑马吧?”梁萦上了屏车,对车中的昌阳说道。
“骑马?”昌阳笑出声,“你这样骑马我倒是担心你会不会掉下来。”公主府内也有马匹,不过那些马匹都是用来拉车的。
“怎么?”
“阿母,我想和阿兄一样学武。”梁萦迟疑一二终于说了出来,她走路都有人扶着,身边的人都恨不得她一双脚就别粘在地上,一开始觉得别扭,可是渐渐的习惯之后,就浑身开始发懒了。
懒着懒着,她就成了一朵弱不禁风的娇花。前几年都是在长乐宫,没出甚么事,可是她总不能一辈子呆在长乐宫内,到时候有个头痛脑热的毛病,就算没大事,也够烦躁了。更别提这会的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
“习武?”昌阳听到梁萦这么说一双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你若是想要多走动,到处都是地方,但是习武,你可知习武有多苦?”昌阳想起当年天子年少时候初次习武,手指上都磨出了水泡,她一阵心疼。好好的贵女去学这种事作甚?
而且学武之后,身材粗壮,真当能好看到哪里去?
“……”梁萦看昌阳似乎是不赞同自己学武了,不过想想也能明白昌阳的想法,毕竟哪个贵女学这个,“那么学射可以吗?”
射是君子六艺之一,贵女们也常常学的。
这次她终于看到了昌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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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不疑这一次来终于是看到梁萦来了,不过一见到人他就直皱眉头,原本就小的脸这会瘦了一圈,以前还有点肉,现在直接快要尖了下去。脸色并不苍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袁大家问了问梁萦的近况,知道她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之后,吩咐几句就让她回席了。
今日的课是战国那时候的诸侯纵横,授课的时间也不长。不过再过两日就是考察这些学生有没有学到多少了。
袁大家说的不对,那边的漏壶水面到了一定的位置,就让学生休息一会。
学生们再稳重也不过是些孩子,师傅一走,说话声也多了。
梁萦想起在宫内听说的邓不疑继承爵位的事,转过头来看他。谁知一转头,邓不疑也在盯着她。
邓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梁萦,今日见着她来了,就想要上去和她说话,结果邓不疑看过来,生生把她给钉在那里了。
“我和她说几句话。”说罢,他起来就往梁萦那边走去,两人说了几句之后,梁萦从席上起来,走到那边廊下,邓蝉还依依不舍的看过去,幸好最后梁萦回过头来对她一笑,她也回了一个笑容。
梁萦和邓不疑走到庭中,在庭里的一棵大树下说几句话。倒是有人好奇,但是碍于两人身份,没有一个敢过来听墙角的。
“听闻建成侯爵位一事已经定下来了,可喜可贺。”梁萦今日出来忘记给邓不疑准备礼物了。
“这些日子我听这些都听够了。”邓不疑半点客套都懒得和她讲的。
“……”这话倒是堵得她没话可说了。
“我听说你这次还是因为身体欠佳?”他问。
“嗯。”梁萦点点头,“还是要多多走动。”
“的确是该多走动了。”邓不疑看了她一眼,双手从袖筒中抽*出来。“待会下学,走回去算了。”
“邓五你是在开玩笑么?”梁萦险些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从袁大家这里出发到北第的长公主府,真走到那里,说不定她明日一双腿就能酸的起不来。
“……似乎依照你眼下,还是有些勉强。”这孩子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
梁萦平常好静不好动,呆在那里曹太后和昌阳长公主最多觉得她安静的有些过分,希望她和同龄的孩子多吵闹一下。至于让她去一口气走半个禁中,从来不想过。而且这身体被长辈也是被她自己给娇的不像样,上回陪着邓不疑玩蹴鞠,当日还没有甚么,等到第二日两腿那个酸痛,过了五日才消减下去。
梁萦觉得自己应该慢慢来,一日里先走一个多时辰的步子,然后慢慢加多。要是一口气就来个猛的,她恐怕就得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我最近和阿母说了,我要学射。”梁萦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儿小得意,不过看到邓不疑嘴一咧,她就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这位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面子的新建成侯开口就没有好话,“你眼下这般,学射比走回北第更勉强。能将弓拉开么?”
一句话就把梁萦给打击了回去。要拉开弓需要一定的臂力,就是小孩子用的小弓箭也是一样。
梁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能不能把弓拉开还真的是个问题。
“况且教你之人一定不敢尽力。”邓不疑可是见多了这样的人,“到时候不过是学些皮毛,然后在嘴上恭维恭维,哄得你以为自己天下鲜有敌手。”说到后面,邓不疑面露不屑,“既然如此,还有甚么可学的。”
“那要如何?”梁萦知道邓不疑说的是真的,可是不过有总比没有要好,至于别人的话听一听,笑笑就过去了。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最近也在学,你跟着我吧。”邓不疑道,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似乎梁萦一定会跟在他后面似的。
梁萦哭笑不得,心里甚至想要捉弄他一下,如果她这会拒绝会怎么样。依照这个小少年骄傲的性子,若是她出言拒绝,恐怕他之后都不想搭理她了吧?
她装作思考的模样,转过头去。
邓不疑向来不是耐心好的人,见着梁萦站在那里,抬头看树上的树叶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若不是我,你是学不到的。”
好狂。
但是他的口吻和表情,都在说他有那个资本。
梁萦回头看他,“善。”
反正她每日除了看书之外,也有许多空余时间,和邓不疑一道学又如何?反正两个人都是同窗了,跑到他家里也不算什么。
这件事对她半点坏处都没有。至于名声,讲真的,这会朝廷还和先秦之时一样,大肆举办仲春之会,女子贞洁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别说她还是个孩子,就算是个长成了的少女,跑去邓不疑那里也无人说三道四。
“君子一言九鼎。”他道。
邓不疑这般慎重其事,她也受起一开始的玩闹之心,拿出该有的态度,“驷马难追。”
在那边已经等了许久的邓蝉好容易等到梁萦回来,她抓紧时间就想要邀请梁萦到自己家中。
邓家好歹也是开国功臣,即使不是继承爵位的那一支,邓蝉家中也是十分富裕,奴婢成群。邓蝉觉得也可以请梁萦到自己家去。
可是邓不疑似笑非笑看过来,“她已经应下我,去侯府中。”
邓蝉一听,看向梁萦,梁萦略带歉意的看她。邓蝉漂亮的眼睛里有了一层水光,头滴下来,沉默不语。
梁萦见状连忙出言安慰。邓不疑在一旁看着梁萦温温柔柔和邓蝉说话,甚至还亲密的握住手。
为甚他有种诡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