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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不疑在皇帝面前要了几个厨子的事在长安里头传开了。梁萦都有些摸不清楚邓不疑到底在干什么,结果她到他面前一问,这家伙让女儿坐在他肩膀上满地儿撒欢。
“不过就是在军中吃食匮乏,向陛下要了几个庖厨罢了。”邓不疑两只手扶在女儿的后背上,免得她前后乱动掉下来。
梁萦看着父女两个滑稽的在那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竟然就是为了这个?
“你不是有别的用意么?”梁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咿呀呀!”蓁蓁正和邓不疑玩的痛快,结果突然停了,很不满意,干脆小手掌对着邓不疑的脑袋就是啪啪啪的几下下去,催促他快点。小霸王的气势十足。
邓不疑这会顾着肩膀上的女儿,连忙带着蓁蓁在院子里跑,邓不疑当了半个时辰的马之后,蓁蓁终于累了,坐在邓不疑的肩膀上开始打哈欠。
梁萦见状,让邓不疑把蓁蓁抱下来,交给乳母带去睡。
蓁蓁半点都不怕生,邓不疑刚刚回来的时候,对着这个父亲,蓁蓁是完全不认识。玩多了就吵着要邓不疑带着玩了。
邓不疑瞧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咧嘴一笑,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他常年习武,指腹上都是厚厚一层老茧,弄得蓁蓁很不舒服,蓁蓁很不高兴的趴在乳母肩头上。
乳母瞧见赶紧的带着怀里的小贵女下去了。
“你这样子,以后说不定会把蓁蓁给惯坏。”梁萦瞧着邓不疑带孩子,那就是带着孩子到处疯到处玩,孩子要什么给什么。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大孩子在带着小孩子玩。
“那又有甚么,我宠她一辈子都可以。”邓不疑道。
梁萦听见愣了愣,“可惜她在家里最多也只能呆上十几年。”
这会生女儿的坏处也出来了,蓁蓁长大之后,也只能在她身边陪伴十五六年,然后就要成为别家里的一员,即使能够回来探望她,也只能是那么一会。
邓不疑听出她话语里的惆怅,顿时他心里也不好过起来。为何女子就要那么早嫁人?
“别担心,”邓不疑笨拙的安慰梁萦,“到时候我会让她住离我们近点。”说着他也笑不起来了。
“好了,将来的事到时候再说。”梁萦不想想太多,蓁蓁的事,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去了。
“你怎么好好的想陛下要个庖厨?”梁萦还真的不信邓不疑说的那一套,在外头行军打仗,哪里会不吃苦,尤其还是大草原上。她听邓不疑说过的他自己的行军方式,说白了就是打突袭和闪电战,把匈奴人打个措手不及。
这样那就不能带太多的辎重,邓不疑拿两个庖厨在军中是干啥?
“我就是想吃那么一点美味嘛。”邓不疑这会活过来了,笑嘻嘻的抱住梁萦,就在她脸颊和脖子上轻蹭。
身边的侍女见状,连忙躲避开来,免得这对夫妻兴致一上来,站在那里好不尴尬。
“而且这件事,陛下也没说甚么。”邓不疑的口吻变得委屈,活似一个要糖不成的孩子。
其实刘偃想什么,也很好想。刘偃可不是甚么墨守成规的天子,反正是只要邓不疑能把仗打好,别说是宫里头几个庖厨,就是要甚么山珍海味,他都一股脑送过来。
只是梁萦还记得伴君如伴虎,刘偃那就是一头大老虎,现在看着没有什么,谁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阿萦你就是太小心。”邓不疑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伸手拿过一旁的果物,仔细的将外头的皮剥开递给梁萦。
“我只要将手里的事做好就行了。”
“这话你说的轻松,可是长安里头,又哪里是将事做好就行的。”梁萦吃了一点,也没有多大的胃口。
“可是朝廷里像我这么能干的,除了车骑将军之外,可就没有了。”邓不疑说这话的时候,是半点都不脸红。凑过来就要梁萦给奖励。
梁萦拿邓不疑没有办法,她只能伸手把面前的脑袋推的远了点。
“你还真的是心大。”
“陛下心里清楚着呢,我怕甚么?”邓不疑是吃透了刘偃的性子,反正他能够做事,而且还是那些老将们做不了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呀,拿你没办法了。”梁萦瞧着邓不疑都这么说了,知道自己说再多他也不见得会听进去。
“最近阿骜也要回来看看。”邓不疑想了想,“得催催他们赶紧生个,和蓁蓁作伴。”
邓骜不久前也娶妇成家了,成家了的人自然是不能和兄长继续住在一块。邓不疑对自己的弟弟出手大方,给弟弟置备了宅邸奴婢田地,小两口听说也过得不错。就等邓骜为邓家开枝散叶了。
“这个你也要催!”梁萦只想给邓不疑一个爆栗子,可惜她手还没伸出去,就被邓不疑整个都抱住了。
成昏也有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有一个女儿,但是邓不疑还是当年的那个性情,半点都没有变。
他拿过一个剥好的栗子咬在口里去喂梁萦。
换了个人是不敢这么做的,这种举动到底轻佻。而妻子是要好好对待的,可惜邓不疑就不是甚么礼法人,而梁萦就更不在乎这个了,兴致一上来,她都能骑在邓不疑身上,要他扮演柔弱少女,两个人的性子会正经的起来才是怪事。
梁萦低头咬下一半吃了。
栗子事先被庖厨剥好煮熟了的,又在外面裹了一层蜂蜜,入口糯软香甜。
“我这段时间就在家里陪你和蓁蓁两个。”说着他笑着凑近,“哪儿都不去。”
“你在外头立了功,长安里头可有不少人来巴结你,听说淮南王和江都王邸里都有人来祝贺你,你不去见?”
那些个诸侯王,人在封国,可是一双眼睛都在长安。有不少诸侯王瞧见邓不疑和郑良两人如此赫赫功劳,起了结交的心思。
虽然人不能来,但是让在长安王邸里头的人给邓不疑送来礼物意思意思一番也是可以的。
“家里的门客,你要多要些么?”梁萦想起昌阳要自己劝说邓不疑多召些门客,好充门面。也有人给邓不疑传名声。
“那些个大王,想要和我结交估计也没安好心。”邓不疑对那些诸侯王心下很不喜欢,“他们看着老实,其实里头野心大着呢。”
“好了,这话你也只是在家里说说啊。”梁萦知道邓不疑对诸侯没好话,她提醒一句。邓不疑凑近了她,乌黑的眼睛里都是她的影子。
“我才不会见他们呢,最近陛下应当要对那些诸侯们动手了。”邓不疑道。
“可是这都还在打匈奴了,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时候动诸王,会不会出事来?”梁萦也不相信诸王们一心一意跟着长安走。不然先帝继位之处的诸侯叛乱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个诸侯王,个个都觉得自己和高祖皇帝血缘关系近,比先帝一支更有资格继承皇位。闹腾起来一个比一个烦。
“想要和先帝一样成气候的,难了。”邓不疑抱住她的腰,要她喂他吃栗子。
“诸侯的势力从高后开始就一直被削,到了先帝那会大伤元气,这会就算想要谋反,恐怕也有心无力。”
他瞧着梁萦,眼睛一转,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这样?”梁萦听邓不疑这么一说,有些惊讶。
“对啊,说起来这件事也是陛下心疼亲戚,毕竟诸王们一个个的有那么多的儿子,要是家产分配不均,可不是会闹出兄弟不和的事来?”
“得,这下上门的人恐怕更多了。”梁萦只觉得头疼。
刘殊接到从江都国送来的江都王后的书信,脑子内一片空白,前不久皇帝向诸侯各国派出了使者,一个是改各国丞相为相,依然是由中央任命,而且不仅仅是这样,封国和王国内的卫队由相和内吏调动,诸侯王和王太子们不准擅自调动封国和王宫内的军队。这一下简直就是将这些大王和王太子们架空成了一个空架子。
连王宫内的卫队都不能调动,这样的诸侯王还算得上甚么王,甚至还比不得长安内的贵族。至少贵族们还能有自己的门客,非常时候能拉出去抵挡一阵子。
不过这一切还没让江都王后有什么愤懑之情,反正那些都是她丈夫和儿子的事。最让她愤怒的是朝廷推行的推恩令。
所谓推恩令,就是让诸侯王的儿子们每个人都从父亲的封国内有一块封地。封国和王位是一块继承的,王太子们继承父亲的王位,同时也继承了封国。
可是那些兄弟们一上来,一起瓜分父亲的封国。王太子继承到手的就要缩水一大半!
江都王后气的心口痛,那些个姬妾已经够让她烦躁的了,这会更好,天子一道命令下来,直接就让那些个庶孽一同来分嫡长子的东西,这叫她一口气怎么吞得下?于是写了信送到嫁在长安的女儿这里,让她也打探一下消息。
刘殊知道自己的父亲江都王有好十几二十个妾侍,这还没算上那些在王宫中临幸过几次就丢到脑后的。
刘家的男人就没有几个痴情种,几乎都是好色之徒。所以刘殊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多。那些庶出的王主也就罢了,可是那些庶出的兄弟就有十个,这么分下去,江都国还能有多少落到自己兄长手里?
“哎!”刘殊一声长叹,只觉得母亲这事难办。去打听,能打听甚么,难不成还能让皇帝回心转意不成?
“王主。”身边侍女突然出声。
刘殊听到外头有窸窣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单敬回来了。
单敬上一回虽然被革了军功,但是仕途也还算是顺利,至少下一回出征匈奴,他是一定会跟去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刘殊瞧见单敬那张妍丽的面容,面上笑起来。
“江都国来信了?”单敬看了一眼她的袖子。
家中来信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人。
“是啊。”刘殊笑道。
“……”单敬盯着刘殊。
“这段日子,和江都国还是少些来往。”
此言一出,刘殊袖中的手就握紧了。
汉朝以孝治天下,出嫁了的女儿在遇见大事的时候,也应该回娘家侍奉。不过单敬这话下似乎有深意。
刘殊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她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说来,你还没有子嗣,我让人准备了好几个良家子,若是你哪日夜里得空,我便让她们去服侍。”
“……”单敬闻言,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怎么了?”刘殊有些心虚,但面色如常。
这段时间,单敬的生母明里暗里表示单敬该有个儿子,她暂时也不想生育,有这么一件事哪里能够好好生孩子,她干脆推给单敬几个妾侍,自己也好腾出手来。
“你还真是……”单敬气急而笑,直接从席上起来拂袖而去。
刘殊坐在那里,看着单敬离去,也不明白他为何就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