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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生,很普通的一个名字,甚至普通得有点过分。从名字可以一眼看出,是一个李姓的人和一个兰姓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所以才叫李兰生。
人如其名这个词,绝对可以用在李兰生的身上。163的身高,算不上高,也算不上矮,黄种人最普通的那种有着些微泛黄的肌肤,略微偏瘦的身材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眼睛虽然是双眼皮,但是却绝对称不上大,眼角微微下垂,看上去总有些没精神似的。薄薄的唇瓣,没有女人该有的那种丰满润泽的感觉。总之,她全身上下都让人觉得乏善可陈。唯一称得上美的,就是她的声音了,柔中带静,如同夏夜的风,清爽怡人,沁人心扉。
所以越宁远总是喜欢坐在吧台上,一边晃动着自己喜欢的薄荷酒,一边对着李兰生说:“兰生,兰生,为什么你的声音那么迷人呢?如果我不是先看到你的人,而是先听到你的声音,那么我想或许我会爱上你吧。”
而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李兰生总是淡淡一笑,然后把目光投向着正在pub内小型舞台上热舞的人儿。
那是一团火焰,一个如同火焰般的女子,妖娆的身材,明丽的脸庞,那如火光般的眸中,闪着无限活力,一头长而卷的红发随着舞动的节奏而甩动着。这样的女人,太过耀眼,太过摄人心魂,也太过容易让人爱上。
音乐,在high到顶点的气氛中结束。李兰生看着从舞台上走下来的火焰女子。没有如同别人那般的兴奋,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平静得甚至带点寂静,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你的爱格立特。”她递上了一杯呈着红黄紫三种颜色的鸡尾酒。
“真好,我就知道兰生你最了解我了。”女子露齿一笑,接过酒,品尝着酒的凛冽与甘甜。
“认识你都好长时间了,你的习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手指搭在压汁器的器身上,李兰生的眼角瞄到了同样坐在吧台边的越宁远脸上的恳求之色。
唉她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正享受似的喝着爱格立特的人“采彤,你和这里的合约是到这个月底吗?”
“嗯。”一半的酒水已经进了肚子,盛采彤点了点头。
“那然后呢?你打算继续签合同吗?”
“当然不了。”盛采彤拨了拨波浪般的长发,眼中扬起了一股梦幻色的神采“反正留学的钱已经攒够了,巴黎那边的学校录取通知书也过来了,我打算下个月结束了这里的工作后,就去巴黎。”美妙音调中,有着少女似的热情。
只是,热情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一旁骑士脸上瞬间流露出来的落寞。
她——要去巴黎了吗?在他还没有对她说出自己的爱意的时候,就打算离开他了吗?手,不由得握紧着玻璃杯,越宁远仰头一口把杯内的酒喝尽。
“是吗。”李兰生轻喃着,垂下头。这一次,她没有去看那为爱所苦的男子的脸。
“兰生。”盛采彤受不了pub里的燠热,站起了身子,把喝完的空杯子移向了对方“我先回去了,记得,晚上的宵夜我要吃海鲜粥哦。”
“好。”她应着,把空杯收了回来。
火一样的人,在周围一片灼热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出了pub,连带着也引得不少男人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起出了pub。
有些人,天生就有着吸引人的能力,就算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亦能够获得所有的目光。
李兰生自嘲地一笑,和采彤比起来,她就像是天生没有吸引人能力的那种人,站在任何一处,都容易被人忽略。
但是——也好吧。虽然被忽略,起码,她可以守着自己的平静空间。
耳边,猛然地响起了一阵吼声,在嘈杂的声音中,她分辨了半天,才听出对方吼的是什么。
“你就这样让她去巴黎吗?!”是的,越宁远是这样在对着她吼。“我为什么不应该让她去?”缓缓地抬起头,李兰生一脸平静地反问道。
“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她一个人去那么遥远的异国,你难道不会挽留吗?”他继续对着她吼道,激动的神情,与他那秀雅的外表极不相符。
“她去巴黎,是为了学舞蹈,是为了追逐她的梦想,我又为什么要阻止呢?”
“可”他的语音顿了顿。而后猛然地抓起了酒杯,想要用灌酒来发泄,但是杯到口边,才发现杯内的酒根本早就喝完了。
“再来一杯。”他把酒杯推向她,有些尴尬地低吼道。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轻润的声音,像是在安抚着他的暴躁“鸡尾酒不是这样喝的。”
奇迹似的,她的声音,使他恢复了不少的理智。慢慢地收回了手,越宁远有些无措地看着李兰生“我、刚才抱歉。因为突然听到”
“我知道。”她安抚着他的情绪“因为采彤一下子说要去巴黎,所以你才会反应过了头。”
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孔,竟然在一瞬间散发着无比温柔的光芒。越宁远有些怔忡地望着那张他早已熟悉的面庞。
“其实,你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为什么却不敢把刚才的那一面,直接面对给采彤看呢?”她问着。
“我也不知道。”他有些懊恼似的抓了抓头发。也许是自己的人生太过一帆风顺,从小,家境不错,长大后,进的是名牌的大学,出了社会,又是进了一家大型的公司,从普通职员一路爬上了经理的职位。做为一个28岁的男人,他已经够成功了。
所以对于女人,他从来都可以很容易地追到手。可是,越容易到手的东西,也越难让人产生眷恋。他的恋爱,很容易地来,也很容易地走。但当他看到盛采彤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浑身被雷击中一般,有着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样如火般的倩影,直接冲进了他灵魂的最深处。然而对于这样的她,他竟然无法用追求普通女孩的方式来追求。因为太害怕被拒绝,所以他甚至不曾对她开口过。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地来pub,准时地点上一杯冰凉的薄荷酒,用眼睛贪婪地看着那舞动的身影,偶尔对着吧台内那毫不起眼的调酒师发泄一下内心的苦闷。
“对着她,我甚至都开不了口。”越宁远抬手耙了耙一头短发。
“是害怕被拒绝吗?”她看透了他的心思般,说着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震惊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而李兰生则一脸平和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带着包容的笑。
仿佛所有的难堪,尴尬,羞愧,都可以用笑来包容。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的笑容很美?”他开口,喃喃道。
“没有。”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越宁远别过头,目光望着那依旧有人舞动的舞台,只是,现在跳舞的人,不是他心中所想着的人“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怕被拒绝,我很懦弱吧。”他自嘲地说道。
“不,你只是太爱采彤了而已。”她的眼中,映入的是他寂寞的侧面。
“虽然不满意你的安慰,但是还是谢谢了。”背过身子,挥了挥手,越宁远离开吧台,朝着pub外走去。
外面的风,很静,也很凉,一如他刚才喝过的薄荷酒。
而吧台内的人,则静静地收回那曾经盛过薄荷酒的玻璃酒杯,手指轻轻地划过了那杯口的边缘。
手中拎着小包的海鲜粥,李兰生慢慢地在路上走着。没有夜行人那样的匆忙神色,她的表情,倒像是在悠闲地散步。
夏季凉爽的夜风,吹拂着她没有被皮筋扎住的发。
“呼”忍不住地,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缓步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总是会让她有种感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似的。
安静,平和,永远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也拉回了李兰生的神游。
一辆银灰色的凯迪拉克停在路边,一男一女正站在车旁,从女人和男人此刻的姿势来看,刚才的那一巴掌正是女人甩出的,而她显然还处于震惊状态,以至于久久没有把自己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
男人的银边眼镜因为挨了一巴掌的缘故,被打得有些歪斜了。缓缓地动了动脖子,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冷的目光从镜片后射向女人“袁净儿,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我”原本还有着懊悔神色的女人,一听男人如此说着,马上恨恨地收回手,反唇相讥道“就算我脑子坏了,也是你逼我的,你明知道我和那小骚货是水火不相容的,为什么上次的舞会,你带她去参加?!”
原来真的是影视红星袁净儿。李兰生了然地一笑。这一段时间,在这个城市里,袁净儿很红,一个刚出道的玉女明星,能够迅速地走红,可以说是十分的不易。传说中,在这位玉女的身后,有一位后台大人物撑着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耸耸肩,李兰生考虑着是若无其事地从这两人的面前走过,还是穿过马路,从对面的街上绕着走。
蓦地,一抹冷光朝着她的方向射来,引得李兰生整个人一怔。显然,男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赶紧摊摊手,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以表明自己并不是有心偷听二人的对话。而女人则因为背对李兰生,所以还是没有发现其实有第三人在场。
“你说啊,为什么要带她去!”女人依旧在叫着。
收回目光,男人不耐烦地挥掉女人伸出的双手“你管太多了,我愿意带谁去舞会,根本不是你能管的事情。”
“可是当初是谁在追求我的时候,说会让我开心的!”
“我以为,那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而已,更何况,你不是的确开心过吗?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恐怕一辈子只能抱着当明星的梦想直到死为止。”男人冷血地说着,冷逸的面庞,看不出一丝温情。
“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曾经犹如白马王子一般站在她面前,把她领进了五光十色生活的男人。
“爱?我有对你说过爱吗?”男人嘲讽似的看着女人。
“方浩然!”女人恼羞成怒,整个人抓狂似的扑向男人,右手高高扬起,向着男人的脸挥去。
这一次,没有清脆的巴掌声响。
男人的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低沉而冷然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袁净儿,你认为你还有机会打我第二次吗?不过,你很幸运,我从不打女人,所以你的这张脸不会有所损伤。当然,你‘开心’的时间也已经过了,从现在开始,该是你为刚才那一巴掌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缓缓地,他俯下身子,在对方发颤的耳边轻轻地低语道:“相信我,在今天之后的每一天,你都会过得十分——难过。”语毕,他猛地推开了她,打开车门,上了银灰色的车子。
而女人,则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泪水从她美丽的脸庞上滚落下来,哽咽的哭声自那蔻丹红唇中溢出。
没有去理会女人的哭泣,男人只是如常地发动着车子的引擎。目光自车子的后照镜中瞥了一眼自始至终站在角落边的李兰生。
一个毫不起眼的路人,看样子应该只是无意中路过而已,并不是什么记者之流。
所以应该无妨吧。
随意地轻笑一声,男人发动了车子,银灰色的凯迪拉克,犹如箭一般地融入了黑幕之中。
李兰生则若无其事地拎着手中的海鲜粥,从女人的身旁走过。
她没有把手伸向对方,好意地拉对方起来。因为在她以为,没有人会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难堪。
所以还是算了吧。
在她的眼中,这只是一场普通情侣间的争吵,如此而已。
海鲜粥的香味,刺激着盛采彤的食欲。
“我刚才就想着呢,你是不是该回来了。”快速地从李兰生的手中接过海鲜粥,盛采彤拿着小勺一边吃着,一边对着李兰生道“不过你今天回来怎么比平时要晚些?”她问。
“没什么,只是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有人在吵架,所以才会晚了。”李兰生淡淡地道,看着对方毫不修饰的吃相。饶是如此,采彤的举止亦不会让人觉得粗鲁,只会觉得可爱。
两人都是从外地来到这个城市,因为在同一家pub里打工,所以才会渐渐地认识,而后一起同住。盛采彤是在pub里做舞蹈表演,而李兰生,则是pub的调酒师。
两个性格完全不像的人,竟然可以一起同住了两年,照盛采彤的话来说,正是因为性格互补,所以磨擦矛盾才可以降到最少。
“你不吃点东西吗?”粥吃到一半,盛采彤抬头,望着李兰生。
“你知道的,我向来食欲不强。”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盛采彤是吃不胖的典型,那么李兰生就是纯粹因为食欲不佳,而饿瘦的。
“你啊——”盛采彤晃了晃手中的小勺“就是因为你吃东西老吃得很少,所以才会面色发黄,越来越瘦。”
“脸色黄,那是因为我本身就称不上白啊。”李兰生微微一笑道。
“没话说了!”盛采彤扑哧一笑,把粥解决,同时拿着面纸擦拭了一下嘴角“真希望看到你怀孕的样子,因为那时候的你,就会被许多人拼命地逼着吃下许多的东西。”
怀孕眼眸微微地眨了眨,李兰生把头转向了窗外。透明的玻璃,映照着漆黑的夜色。
这样的夜,像极了某人的眼——深邃、忧郁还有浓愁。
“采彤,你想过爱情吗?”她轻轻地问着,静静的淡雅声音,像是舒缓的音乐。
“爱情?”盛采彤的眉轻轻一扬“这东西可不是现在的我该去幻想的,我的脑子里只有舞蹈。”提起自己心爱的东西,她的眼中闪烁着热情。
舞蹈,几乎是这个女人的生命。李兰生了解,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仅仅只是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兰生,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对着她的背影,盛采彤突兀地说道。
“嗯?”带着疑惑的目光,李兰生回转过身看着对方。
“因为你从来不会缠着我问东问西,更重要的是,你是第一个真正把我当作朋友的人。”盛采彤说着答案“从小到大,我周围的女孩子都是用着不同的眼光来看我,有羡慕,有嫉妒,有崇拜,有厌恶可是你,只是把我当一个普通人般地看待,所以在你面前,我真的很自在,很自在”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是吗?”李兰生淡淡一笑。
“真的,如果你是男人的话,我一定倒追你,可惜你是女人,所以我只有粘着你,拉你当朋友了!”盛采彤打趣道。一屁股坐在座垫上,甩了甩长长的卷发“马上就可以去巴黎了,虽然很开心,但是说真的,我舍不得你。”
“现在网络发达,就算你去了巴黎,也可以常常发电子邮件给我。”洗了洗手,李兰生也挑了张座垫,坐在了盛采彤的对面。
“发电子邮件还是不够保险。”盛采彤略微沉吟了下,抓起李兰生的右手,手指在对方的手心中画着“念”字。“兰生,你太静了,静得让人错觉得以为你是大地,不会移动。可是其实你是风,随时会飞,谁也抓不住。我好庆幸,认识了你,所以你也要保证,不管时间与距离怎样,都要记着我。”
手心有些发烫,李兰生轻轻地应了一声。她知道,她不会忘了采彤的。一个视她为朋友,如火般热烈的女子。
袁净儿最终还是快速地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从李兰生目睹了吵架事件后的第三天,这个城市里所有关于袁净儿的海报,广告,cd都悄悄地不见了。而媒体,则似乎迫于某种压力,没有大肆报道,只有一些小杂志,在某个角落的版块中,会一言带过这一事件。
所有的一切,仿佛是一个女人,做了一场关于明星的梦,当梦醒的时候,一切便不存在了。
方浩然是何人物,李兰生是知道的。在这个城市中,恐怕很少会有人不知道方浩然,只不过李兰生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三天前的那个夜晚,是她第一次见到本尊。
“唔,皇帝这一次又搭上了宋宁荷了。”下午的pub里,因为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在这里当女侍应生的小康看着报纸的影视版面道。这种花边新闻向来受人欢迎,看的人也多了。
“什么?这一次轮到宋宁荷了?那之前的袁净儿呢?”另一个女侍应生小雅凑上了脑袋。
“天知道了。”小康耸耸肩“话说回来,最近似乎都不常看到袁净儿的消息,估计应该是和皇帝吹了吧。”
她们口中的皇帝,指的便是方浩然。因为在这个城市里,他就犹如是一个土皇帝般,高高在上。钱,权他都有。那么剩下的,便是人们如何来迎合他。
所以,他很花心,起码,在媒体的面前是如此。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且通常都是影视圈里的美女。当然,女人并不介意他如此花心。因为一旦被他看上,即使只是短暂的时间,也足以飞黄腾达了。
“宋宁荷真幸运,可以被皇帝看中。哇,真是好希望我有天能被皇帝看中啊!”小雅一脸少女怀春状地发表着感叹。
“你啊”小康斜眼瞄了一下小雅,嘴巴咧开了大半条缝“现在是白天,所以容许你做梦。”
切!
一盆冷水当场泼得小雅收起了花痴状,干脆转头对着站在吧台内的李兰生聊了起来“李姐,你倒说说,袁净儿和皇帝是不是吹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活,李兰生摇了摇头“我可猜不准。”其实她心中是明白的,袁净儿算是毁了,起码她在“星途”上,算是已经毁了。
谁能想得到,之前还是广告身价上千万的女星,居然可以一夜之间跌落到谷底。不知道现在的袁净儿会在哪里,是怀念着之前的美丽日子,还是在恨着让她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的男人?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浅浅一甩首,她开始点算起吧台内的果汁。
“兰生!”高扬的喊声,随着跑动的步子,一路从外冲进了吧台。
“采彤?”李兰生平静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你今天应该是休息吧。”更何况,现在是下午,就算她忘了今天是休息日,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来pub。
“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看慕远之的舞蹈好吗?”盛采彤语带兴奋地道,脸蛋还是绯红的,估计是一路跑来所致。
“慕远之,你是说你平时说的那个?”
“对,就是他。”盛采彤用力地点点头,那是她所崇拜的舞蹈大师之一“据说他今晚会参加水晶宫那里的宴会,到时候会有表演。”
水晶宫,是这个城市最豪华的五家酒店的其中一家,当然,也是皇帝名下的产业。
“可是,我们能进去吗?”李兰生问着最现实的问题。这样的宴会,恐怕能参加的人都是有身份的。
“自然是呃,不能用正常的渠道进去了。”盛采彤难得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我认识一个朋友,是水晶宫的领班,他答应我让我们作为临时服务生,进入宴会。”
“服务生?”算起来,她在当调酒师之前,也曾当过几个月的服务生。
“兰生,你不会是不愿意吧。”盛采彤伸手,拽住了李兰生的胳膊“我知道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真的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我喜欢慕远之的舞蹈,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看到。这样,你就能更加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舞蹈的原因了。”她现在是好东西要与朋友分享的心态。
“我没有不愿意。”她柔声道“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看到慕远之的舞蹈。”
因为——再过一个星期,采彤就要去巴黎了,在她离开之前,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水晶宫,名副其实的豪华,豪华到李兰生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钱来这里吃上一顿。宴会虽说是从6点就开始,但是大多数的与会者,却几乎都是到7点半才到达会场。
穿着一身侍应生的服装,李兰生怔怔地看着那豪华的灯饰,以及那些穿着艳美,争奇斗艳的女人们。
今晚的宴会,因为方浩然也要参加,因此不少女人们都费尽心机地拿到宴会卡,希望能够在宴会上得到皇帝的注目。
花心的男人,只要有花心的本钱,那么女人即使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爱情终结者,依旧会前赴后涌。
“兰生,你在想什么哪?”盛采彤在一旁忍不住地出声道。每次,看到兰生出神的表情,总是会让她有种快要抓不住对方的感觉。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害怕着有一天会找不到兰生了——即使她明知道现在要先离开,要去巴黎的是她自己。
“没什么。”回过神来,李兰生摇了摇头,把头转向了盛采彤。一身简单的侍应生装,穿在采彤那凹凸有致的身上,竟然充满着魅惑的美感,丝毫不输于那些在宴会上穿着豪华礼服的女人们“我只是觉得,不管什么样的服装,穿在你身上,似乎都很好看。”她有些感叹地道。
“哇,你嘲笑我!”蓦地,盛采彤的脸一红。
“不是嘲笑,是真的如此觉得。”她赶紧举双手投降道“对了,你崇拜的慕远之是什么时候出场?”李兰生转移话题道。
“应该快了。”盛采彤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表,现在已经是8点了。
整个会场的人似乎都有些骚动不安,像在等待着什么人。在持续了10来分钟后,终于,在大厅的入口处,走进了这场骚动的始作俑者。
一抹颀长的身影,黑色的单扣西装,衬着一袭白色的衬衫,蜜色的肌肤,深邃的眼睛,刚毅的面庞,却因为高挺的鼻梁上所架着的银边眼镜,而增添了一份儒雅。那似笑非笑的唇角,透着一丝玩味与高傲。
这样的男人,除了方浩然还会有谁!
而且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美艳的女人,不是报纸上所谈论的皇帝的最新女友宋宁荷,而是一个李兰生无法报出名字的女人。不过这倒也符合皇帝的个性。永远不会被某一个女人所抓住,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究竟为何。
“真是的,又换女伴,这种花心男人啊,迟早会有女人来收拾他的。”盛采彤有些忿忿道。20多年的人生,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花心的男人。在她的观念中,男人可以无情,但是却不可以花心。
无情的男人,只会让女人黯然。
但是花心的男人,却会让女人伤心。
李兰生淡淡一笑,为盛采彤的直言而笑。采彤的个性很直接,有什么讨厌的从来不会掩饰“起码,现在不会有女人来收拾他。”
“也对。”盛采彤耸耸肩“真想看看这种男人为情而苦的样子,一定会大快女人心。”
为情而苦吗?李兰生抬起眼,望着被人群簇拥着,正谈笑风生的男人。她几乎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好了,工作了!”她推了推还准备发表感叹的采彤。
“哦。”盛采彤应了一声,拿着放着饮料的托盘穿梭在了大厅之中。李兰生也紧随着其后,端着托盘走在宾客之间。
华丽的宴会,迷眩了人的眼。
手中的托盘饮料已经全空,李兰生正准备着回后堂。蓦地,大厅之中的灯光一暗,一个没留神,使得她撞进了一具宽阔的怀中。
“现在,有请著名舞蹈家慕远之为我们表演!”声音,透过麦克风的喇叭,传遍了整个大厅,然后几束灯光,集中在了大厅最前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
音乐响起,随着乐声,一个穿着舞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舞台上,跳着华美而煽动人心的舞。
“对不起。”低着头,李兰生小声地对着那宽阔怀抱的主人道歉着。
沁人心扉的声音,在乐声中更显别致,有些静,有些媚,又掺杂着一些撩人的感觉。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显然有些怔忡,一双手,不知何时压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的声音很美。”
“是吗?”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他也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却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这个城市的皇帝,一个她绝对不该撞到的人。
可以想象,当慕远之的舞蹈结束的时候,当灯光重新打亮的那一瞬间,他会有多么的失望。
想到这里,她竟不由得轻笑一声。真是奇怪,她明明该是有些惭愧自己长相的平凡才对,可是这会儿,她却有想笑的冲动。
“你在笑什么?”方浩然近乎于享受地听着那银铃似的笑声。以前总以为这只是一个形容词罢了,可是今天,当这种笑声真的出现在了他的耳边,他才发现,这样的笑声有多迷人。让他不可抑制地想要得到怀中的女人。
“只是突然想到两句话,觉得很好笑就是了。”
“什么话?”他问道。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说着第一句话。
方浩然一声低笑,不觉说道:“这倒有些像我们现在这情况,那第二句话呢?”
李兰生微微一顿,继续道:“见面不如闻名。或者在这里该称之为‘闻声’”
“哦?”他微感惊讶地挑挑眉“你是在指你呢,还是在指我?”
“你说呢?”她不答反问地道。
他的手指,自她的肩膀处摸到了她的下颌“如果你是说我的话,那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长得绝对不丑;若是你在指你自己的话,那么我只能说,上帝绝对不会把这种天籁般的声音,生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可是,上帝偏偏就是把声音放错了躯壳。
没有再说话,李兰生干脆静静地待在对方的怀中,不出声,却也不反抗。而对方,也似最温柔的情人一般,轻搂着她。
终于,音乐结束,华丽的舞姿表演完毕。
灯光“刷”的一下,再次亮起在了大厅。
扬起头,李兰生无意外地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瞬间的失望。而后,那镜片后的眼神又恢复如常,那双轻搂着她的手臂,也回到了原位。
“你看到了,方先生,其实我很普通。”淡淡一笑,她对着他说道。
“你——”他不觉微眯了一下眼眸。
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对话。因为不管何时,方浩然都是一个聚光体,有足够的资本来聚集别人对他的关注。
应该是没她的事了吧。小小地向后退开了一步。李兰生才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他下一句话给震在了原地“我们见过。”这句话说得肯定至极。
“没有,方先生。”她礼貌地回答道。
“不,我们绝对见过。”他跨前一步,眸光中射出凌厉的视线,几乎要把她穿透。记忆力是他向来引以为豪的东西,所以他绝对相信自己的记忆。
唇,有些干涩了,水份似乎都被那灼热的灯光给吸取完毕,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李兰生再次退开一步,礼貌地点点头“是的,方先生,我们的确见过。不过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手臂不知何时已经被另一只熟悉的手拽住“兰生!”耳边响起的,是采彤的声音。转过头,李兰生望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的盛采彤。她的脸上满是忧虑,看得出,她是在担心着她。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啊?”盛采彤用着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音量小声地嘀咕着。
“没什么,只是刚才不小心撞到了他。”她解释说明着。
“真的不要紧?”盛采彤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想应该是如此吧。”李兰生说着,目光望向了方浩然。她以眼神询问着,现在的她,能否先行离开。
而对方的那双眼眸,依旧像是在探究着什么似的望着她,仿若还是不相信,如此天籁般的声音,竟然会有这样一副平凡的躯壳。
“我没说离开的话,谁也不能离开。”如夜风般的声音,有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那你想怎么样?”如同母鸡护小鸡似的,盛采彤一把把李兰生拉至自己的身后,怒目对着方浩然。尽管她明白对方的势力有多大,但是她无法把兰生置之不理。
“呵”又是一声轻笑溢出那薄薄的唇角,方浩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盯着盛采彤“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几个敢用你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几乎没有思考的,她的话冲口而出。烈火般的女人,说话亦直来直往。
李兰生微一蹙眉,不安地看着盛采彤。她感觉得到,那只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中有着多少的冷汗。可是即使如此,她却还是想要保护着她吗?
采彤呵采彤为什么你的勇气就可以如此之多呢?
方浩然定定地看着盛采彤“你很有趣。”良久,他开口道,同时抬起手,一把捏住了对方的下颌“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优雅的语音,在空气中不断地扩散着。
“你”漂亮有神的眸子眯了起来,盛采彤怒不可遏地想要移开方浩然的手,但是男女天生力量上的差异,使得她的这一举动根本没什么用“怎么,你对我有兴趣?”她狠狠地反问道。
“的确是有点兴趣。”收回手,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庞。起码从来没有女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如果她是想要引起他的兴趣的话,那么她办到了。
“那真是我的荣幸。”盛采彤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很可惜,方先生,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语毕,不顾满堂人的诧异,她拉着李兰生大跨步地走出了大厅。
整个厅堂中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抒情的音乐适时地响起,以缓解着空气中的尴尬,而方浩然之前带来的女伴,则几乎把整个身子贴在方浩然的身上,以证明自己的拥有权。
灯光,渐渐地又由明转暗,方浩然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没去理会身旁的女伴,反望向了一直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在男人的脸上,有着女人的柔美与男人的俊美,那是一张让人屏息的漂亮容颜。很美,这样的美与方浩然的高傲之美完全不同,更静。静得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轻轻一笑,方浩然推开了身上的女伴,笑语着坐在了男人的身旁。
“这样的宴会,来一次和来百次,都一样。”清丽的声音,不同于成年人的该有的低润,反倒更像是少年所拥有的嗓音。
“我以为你也会有兴趣呢——”方浩然轻啜了一口高脚酒杯内的红酒,眼梢轻轻一扬“对于女人!”
“女人么”手背枕着下颌,陆哲月的眼透过额前垂落着的发丝,望着眼前幽暗且华丽的景象“你是指哪个?”
“当然是那像刺猬一般的火美人了。”他所谓的兴趣,更像是一种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望,想要把高傲的美人,狠狠地征服在自己的身下。
“那么另一个呢?”陆哲月问道。
“她?”眉一扬,方浩然的手指轻轻地搭着杯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过于平凡的外表,连带着个性都极其平凡“真是可惜了那声音。”如此的美妙动人的声音,竟然会生在如此平凡的女人的身上。
原来上帝有时候也会开玩笑呢,让人燃起希望再失望。
“是吗?”陆哲月喃喃着。曾几何时,浩然竟然会用上“可惜”二字,那个女人,那个他只远远望了一眼的女人,究竟拥有怎样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