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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稳稳地驶入飘翠楼,早有龟奴迎了上来。“三楼的碧雪雅间。”我冷冷道。立即有人帮着将韩无炎扶了上去。我则跟在他们身后,听得他含含糊糊地问着“林若啊,这——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们怎么来这里拉?”
我柔声道:“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碧雪雅间是早早地叫了叶鸣来订的,虽然他不清楚到底有什么用,但还是很负责地作好了。真是个好孩子,我心里夸道。
等丫鬟送了酒过来,我就早早地打发她们走了,然后自己对着酒壶发了一会儿呆。先是把从云箫那里要来的药小心地放了一粒进去。看了看韩无炎,他正睡得香呢。那双讨人厌的眼睛现在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上面,好似一把小扇子,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纯洁得如同婴儿一般。怎么办?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叹着气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小子,看你自己的毅力如何了。”说罢自己不由得摇了摇头,没见过我这样害个人还婆婆妈妈的人。真是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等到把从瓷瓶中拿出的药渐渐溶解在酒中后,我这才拍拍韩无炎的脸,将他叫醒一些。“不行了,不能——再喝了。”他红着脸,喃喃道。“没关系,就最后一杯。不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我斟了一满杯,端到他唇边,看着他无可奈何地一饮而尽,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小子,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我拍了拍手,房门打开,两个生得阴柔的娈童走了进来。韩无炎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林若,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韩兄不是喜欢叫别人兔儿爷吗,小弟也想让韩兄尝尝什么叫兔儿爷。下次见面,您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韩无炎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什么眼神都有,疑惑、绝望、愤怒、痛苦、背叛看得我有些不安,避开他的眼神,离得远远的。
他的脸上开始泛起潮红,额角有汗冒出。我知道药性开始发作了。咬咬牙,退出房间,顺手还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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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云箫“噗”地笑出声,满口的茶水喷了一地。“姐,你不是这么搞笑吧?临走的时候都还狠得牙痒痒,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又放他一马。早知道就别动手,浪费了一颗‘茗香丸’。”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保得清白身,还要看他自己。茗香丸的药效至少要迟一刻钟才会发作,这一刻钟怕也不是一般人能熬得过,要知道那‘阴阳合和散’可是天下第一春药,哼哼。总得让他吃点苦头,不然就枉费了我的一番心计。”
云箫苦笑,道:“我总算明白了,以后不管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
我瞪了他一眼,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他,可是自己却忍不住笑起来。“对了,冯昆仑怎么样了?”我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你把他送回客栈了吧。”
云箫摇摇头,说道:“你刚走,就有人来找他,然后把他背走了。”
“他们这里还有人?”我惊讶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箫的脸上突然凝结“坏了,韩无炎他们只怕身份不一般。”见我脸色微变,云箫解释道:“后来的那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像个街上的小商贩,我也没有察觉出他有武功。不过冯昆仑对他恭恭敬敬的,怕是身份比他还高。若真有武功的话,恐怕是郑夫年的级别。”
“不会吧,”我喃喃自语。“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把自己的行踪隐藏好。‘刻组’的人都转移过来了吗?”
“都过来了,我们做得很隐蔽,应该没有人发现。这里是‘敦组’的基地,他们应该找不到。要么我们明晨就动身,要么我们先在这里避一避。”云箫虽然有些忧虑,但应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还是先等等吧。我跟他们说过明天走,怕是会在城外的路上堵着。反正我们也不急,恩,还可以先去找找易楚,说不定对我们以后的行动会有所帮助。”我沉吟道,真是智者千虑,毕有一失啊。怎么也想不到这韩无炎竟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你也别太急了,说不定我们只是瞎操心。”见云箫的小脸上尽是担心,我柔声安慰道。
“说到易楚,”云箫忽然接过我的话,道:“钱掌柜说,楼外楼开张以来一直有官府的人在暗地里关照,会不会是他?”
“若不是师傅的朋友,那定是他了。他只怕早就知道楼外楼与我们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我跟他说过,辣椒只是我偶然发现,现在倒成了这里的招牌,他哪里还猜不到。若真如此,我们还要去好好谢谢他。”我拨了拨杯中的茶叶,轻轻泯了一口。
“那钱掌柜是哪里人,可不可信?”西楚的事情我没有打理过,因而不是很清楚。
云箫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人是本地人,不过很可信,是师傅招徕的,那就应该没问题。再说,伙计里头也有我们的人,所以可以放心。”
“‘敦组’这里有苗疆那边的消息吗?”对于郑夫年,我总是有些担心。他虽然聪明,但还是太耿直,心气太高,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不能做还偏偏要对着干。不像我们,只要事情对我们有利,可不会讲什么规矩、义气。
“一会儿‘敦组’组长会来报告的。”云箫脸上微露出一丝担忧。虽然经常和郑夫年吵架,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深。
我握住他的手,轻拍道:“不会有事的。”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
“咚咚——”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三长两短。云箫面色一凛,脸上顿时只剩严肃。我心里暗暗佩服,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啊。也学着他将脸上的其他表情收去,轻声道:“进来吧。”
“属下何保誉,见过二位少爷。”这个‘敦组’组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一脸忠厚,只是眼睛很灵活,不时精光一闪,武功应是不弱。真不知郑夫年从哪里招徕的人才。
“何组长不必多礼,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您比我们年长,我们可受不起。”说罢,我笑了笑,又问道:“不知现在西楚各处情况如何?”
“回少爷的话,现在西楚各境可用四个字来形容:乱而有序。”“乱而有序?”我轻声念了一遍“还请何组长具体说明。”
“这西楚全境,说乱指的是太子谋反,苗疆叛乱之事。今年七月始,太子伙同大司马余文中、太子太傅罗渊等人,意图逼位。然东窗事发,逃往苗疆,又唆使苗人叛乱。”苗人叛乱竟是太子唆使的?这倒是大出我的意料。
“虽然如此,朝中却并无大变。太子无德无才,位至东宫却少朝臣相护,谋反之事除了大司马和太傅之外,甚少牵连。且朝中有皇七子楚王坐镇,因而还算有序”
“这西楚朝臣也是奇怪,不拥太子,他们还能拥谁,楚王?难道又是夺嫡之争吗?”听到这里,就是耐心再好,我也忍不住发问了。
“谈不上夺嫡,楚王本无争位之心,只是太子无法容人而已。”何保誉淡淡道,看来这个所谓的楚王还蛮有民心的。
“怎么说?”
“当今皇上各皇子中,以楚王最有才能,最得民心,故而朝臣拥戴。相反,太子无德无能,品行败坏,人皆垢之。只是嫡长子继位,祖制如此,众人也无奈。然皇帝也知太子之德行不能服众,故有意在春秋之后封楚王为监国。太子不服,认为皇帝有意压制,便挟持皇帝,以求早日登基。”这何保誉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听他说话,显然是读过不少书,只不知为何入了“敦组”
“这么说起来,这楚王定然不凡了,只是按照你们西楚的祖制,怕是要等六个皇子都犯了事,他才有机会问鼎皇位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皇宫内部的夺位之争,就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你说楚王没有夺位之心,只有像你这样善良淳朴的老百姓才会相信。这样也更说明了那位楚王手段不一般。说不定太子谋反一事就是他在背后策划的。
何保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想是对我诋毁他敬爱的楚王有所不满。“楚王乃是当今皇后亲出,除太子外,各皇子的地位都次于他。”
“呵,是么?”我冷笑道。原来如此啊,这么一来,皇位就是他囊中之物了。想到这里,认为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于是忽然转过话题“听何组长说话,似乎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入了‘敦组’,何组长难道不知‘敦组’要做的事么?”
何保誉脸上一红,看来很是为自己效命于别国而愧疚。“属下只是认得几个字而已,谈不上读过书。之所以为‘敦组’做事,是因为属下欠了郑先生的情。郑先生对属下一家有救命之恩,即使让属下去死,我也决不多说一句话。”
我听得微微有些意外,这何保誉倒也是个讲信义的好男儿。笑了笑,道:“是我无礼了。不过何组长请放心,我们虽是越人,但对西楚却无相害之心。我的所作所为只为自保,绝对不会对楚国有所企图。”
何保誉也不说话,不知心里到底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