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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牧曾经想过唐婉会提的各种条件，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条件。
他面上神色变幻，说不出哪种情绪的分量占得更多些。
“这就不行了？”唐婉挑眉，嘲弄之色几乎露于言表。
封牧确实做不到，他紧攥着拳，压抑道：“我……”
不等他说完，唐婉一根食指竖立在唇边，嘘声道：“别这么紧张嘛，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总不至于让你去杀人。”
闻言，封牧稍稍松一口气，眸中隐约升起几分光亮。
而简明泽几次想要插话，最后都忍住了。
无论唐婉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会尊重她，他相信她有独立思考能力。
“你把封氏集团弄破产吧。”唐婉说道。
封牧身体一僵，眸中光亮瞬间消失。她不会给他提什么简单条件的，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奢望……
简明泽倒是松了一口气，从后面把大衣给唐婉披上了。
“这也不行啊？”唐婉看着封牧，啧了一声。
封牧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如果他把公司弄破产，就彻底失去了跟简明泽竞争的资格。而且封氏集团是封家几十年来的心血，他总不能毁掉它。
“我没让你给我爸妈、给我两个孩子偿命，就已经很仁慈了吧？”唐婉记得封牧以前总喜欢说，他对她很仁慈。
这么多条命在其中，这就是他对她所谓的仁慈？
封牧唇瓣蠕动了下，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即便其中一件不是他做的，可其他几条命他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这不行，那不行，封牧，你对我的补偿也仅仅停留在口头上而已。连蒋晓晓，都是我自己报复的呢。”
唐婉嗤了声，穿好衣服，用力推开她，走出包间。
简明泽跟在她身后，经过封牧身旁时，他不屑道：“当初对她那么狠，倒没见你对自己这么狠过。”
“站着说话不腰疼！”各种情绪冲击在一起，封牧眸底一片血红。
简明泽神色淡漠地睨着他，“你这话说得倒没错，毕竟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地去伤害过一个人。”
封牧身体颤了下，脑中快速闪过曾经对付唐婉的那些手段，俊脸上倏地血色全无。
“简明泽！”
前方传来唐婉的喊声，简明泽答应一声，没再留恋，穿上外套快速离开。
封牧失魂落魄地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到达饭店门口。
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前面两人都知道他就跟在后面，但谁也不曾理会他。
封牧眼睁睁看着唐婉坐上简明泽的车离开，想要去拦，却也知道他拦了没用。他第一次体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脑中不由得想：
唐婉当初想保护方澜跟唐磊，但保护不了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可笑的是，他当初竟然一直觉得他没送她坐牢就是好的，她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今天周日，饭店来往的人很多，封牧又没做任何伪装，很快便有人认出他。
他们不停地朝他这边张望，指指点点——
“那个人是谁，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嗨，就是之前上新闻那个渣男，封氏集团总裁封牧，害得他前妻家破人亡那个。”
“是他啊。我要是他，我这辈子都没脸出来见人，做的那都是什么下作事啊！”
“所以你不是他，人家能把老婆逼到死，你能吗？人家犯了那么多事，还能完完整整站在蓝天下，你能吗？”
“之前还发什么声明，说知道后悔了，会尽力补偿。如果我没瞎，这个渣男刚才眼睛都快黏那个美女身上了吧？看着人模人样，不做人事！”
自从十多天前，舆论爆发后，封牧没少遇到这种情况。
这些人只会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
他平时硬刚过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直接质问回去。对方发布视频，引发一次小热点。
之后封牧不再上去质问，只是冷眼看他们，可这样也被拍下发到网上，又是无数人责骂。
那种不堪的难以入耳的评论，让他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封家的长辈还有封氏集团公关部、董事会的人挨个找他，或委婉或直接地吩咐他，以后要注意自身形象，不能让封氏集团再被抹黑。
封牧觉得，这大概是他欠唐婉的。
以前他看着她被圈子里的人羞辱议论，连在她妈葬礼上都不能避免，还带蒋晓晓去公司，做出种种让唐婉难堪的事情，害她成为笑柄。
现在这翻了几十倍的指责，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封牧已经在这些指责声中学会了保持平静，他上车，在人群包围下，蜗牛般地向前行驶。
只是短短几十米而已，他十几分钟还没过去。
期间，好几个人发来消息。
封母：“阿牧，你教训还没吃够吗？不要再跟唐婉有什么纠缠了！”
封家三叔：“你竟然还敢跟简氏集团那边起冲突，是不是让封家所有人没饭吃，你才高兴？滚回公司做你工作！”
董事会：“封总，今时不同往日，你以后在简总他们跟前，还是收敛些脾气比较好。”
只是看这些消息，就知道是江达在他们跟前告过状了。
封牧还从未如此被迫过，好似所有人都可以来他头上踩一脚。
他太阳穴突突跳动，额头青筋拧起，愤怒跟连日来积攒的憋屈几乎要冲出胸腔。
可最后，这股冲动被封牧硬生生压下去，他尽量温和地回复了他们每个人的信息。又耐着性子从围观群众中缓缓驶出去。
如果他还想跟简明泽有竞争的能力，那他就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
不然，他即便拉来了两个财团接手公司股份，也会被无情地踹下总裁位置。
资本家从不讲什么情谊，只看利益。
封牧好不容易开车离开人群，视线中早已没了简明泽跟唐婉的身影。
唐婉……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那些错？
与此同时，唐婉已经下车，要跟简明泽分开。
还有几天就要给他回复，他在身边，会影响她的判断。
“你开车走，我打车回公司就可以。”简明泽跟着下车。
天气回暖，但还是冷。她穿这么薄在外面等车，可能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