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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解心结
萧景泽下朝回来,就瞧见这么副场景。
他的小阿瑶靠在椅背上,一边将盘子里的青枣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丢,黄忠端着个小碟子供她吐枣核,凌氏在一旁是看得直叹气。
“咳咳。”大抵是偏殿中的三人都太入神,萧景泽在门口站了半晌也没人发现,不得已只得出声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凌氏回过神,忙福了福身子给皇帝见礼,见谢瑶光还坐在那里兀自不动,一个眼刀瞬时就飞了过去。
谢瑶光不紧不慢地吐掉嘴里的枣核,又用桌上摆着的湿巾擦了擦手,这才过来冲萧景泽行了礼。
只是不复脸上的笑容。
萧景泽在心底微微叹气,他先前到底还是太激进,伤了阿瑶的心。
其实谢恩这回事,也就是走那么一个流程,漂亮话儿凌氏是早就打了腹稿的,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不过萧景泽却无心去听。
他紧盯着谢瑶光,见她又靠到椅背上,这回是拿了荔枝,慢慢地剥皮,然后嗷呜一口将那一整个吞进去,嚼了一会儿吐出紫棕色的核来。
“这是今年南边新上贡来的荔枝,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送一箱到府里去。”萧景泽笑着道,即便是到现在,他同谢瑶光说话时,也改不回“朕”这个自称。
他说这话无疑是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在里面,可无奈谢瑶光并不领情,“我们家就我跟我娘两个人,一箱子吃到猴年马月也吃不完,这种稀罕玩意,尝个鲜也就罢了。”
在凌氏眼里,现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初登基时的少年,五年多的磨砺,使他周身多了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亲政之后的几项决策,亦表明他的杀伐果断,所以在见到小七这般无礼时,凌氏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地呵斥了她一声,又低声道:“让皇上见笑了。”
萧景泽笑了笑,如清风朗月,说道:“敬夫人不必多礼,阿瑶是什么性子,朕还是晓得的。我已经叫黄忠去传膳了,今儿御膳房做了你最喜欢的南乳松鼠鱼,你可别吃多了待会儿肚子装不下。”这后边一句,明显是同谢瑶光说的。
饶是心底里有再多复杂的情绪,到了彼此真正相见的这一刻,谢瑶光却不知该拿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了,好似经过这半年,他们之间的那种相濡以沫逐渐发酵成为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她只能板着脸,用一贯面对外人时的情绪来面对萧景泽,尽管这并非她内心所愿。
可,一个人被伤害过之后,便会下意识地竖起防备,因为那样的疼,她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但,萧景泽这个人,她又忍不住地想靠近,好像只有在他身边,内心的那片空白才算被填补完全。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谢瑶光微微扬起头,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道:“多谢皇上。”
萧景泽看到这小丫头装模作样,心里头是又生气又无奈,可是能怪谁呢,说到底都怪自己。
御膳房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司膳的宫人就端着膳食接二连三地走进了未央宫偏殿。
除了那道南乳松鼠鱼,还有不少菜都是谢瑶光偏爱的,甚至就连凌氏的口味都照料的一应周全,不巧的是,凌氏同谢瑶光一样,生在长安长在长安,饮食上一贯味道偏重,可怜口味清淡的皇帝陛下,只能捧着碗白粥喝。
谢瑶光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忍不住,勉为其难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怎么不叫御膳房做几道清淡的菜品?”
萧景泽见阿瑶终于肯主动同他说话,心下一喜,道:“岳母来,自然是要随着岳母的口味了。”
刚夹了一筷子菜的凌氏手一抖,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换了个菜夹起来。
立在一旁的黄忠总算明白皇上为何不让御膳房照着自己的口味做几道菜了,敢情是在使苦肉计啊。
不过这苦肉计到底没有使成,谢瑶光这辈子总觉着人活一世衣食住行上先不能亏待了自己,所以最后还是让御膳房做了几道萧景泽爱吃的菜来。
这饭也吃了,恩也谢了,照理说,就该各回各家了。
但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萧景泽同谢瑶光两人大半年没见面,彼此都有些话要说,只是一时间抹不开面。
凌氏干坐在那儿看着女儿同皇帝大眼瞪小眼,心里头这郁闷劲儿,就甭提了。
不过正巧,就在凌氏坐立难安的时候,内侍禀报,崇安长公主入宫给皇上请安,萧景泽挑眉,心道,长姐这是怕敬夫人同自己闹起来,跑来做和事佬的吧。
好在长公主来得巧,萧景泽还未说话,凌氏先起身,说自己同长公主久不见面,想要叙叙旧。
皇上顺着台阶就下来了,吩咐黄忠送敬夫人去长乐宫同长公主说话,偌大的偏殿,只留下他与谢瑶光两个人。
吃过饭的谢瑶光已经回过味来,意识到了萧景泽的苦肉计,心里这会儿正憋着气呢,就好像自己主动说话跟低了他一头似的。
好在这里没有外人,萧景泽也不至于抹不开面,他在谢瑶光身畔坐下,低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谢瑶光不理他。
“阿瑶,我原本真的是那样想的,可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情难自已。”萧景泽温润低沉的嗓音似是紧贴着耳朵,淡淡地却又直入心房。
温热的呼吸让谢瑶光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她在心底道,好一个情难自已,早干嘛去了,嘴上哼哼了两声,仍是不说话。
她还在心底猜测萧景泽会再说出什么话来讨她的好,没成想,下一刻身体就被拥入了怀中,紧接着,额头就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湿意。
心里蓦地一紧,竟然忘了挣扎,那只是轻轻地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头上。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萧景泽便已转换了阵地,谢瑶光只觉得双唇上贴了什么东西,温柔的,热热的,让心里都熨帖了起来。
即使表面看上去再温润有礼,也掩盖不了萧景泽是个皇帝是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把握时机,也更有容不得人拒绝的天子威严。
谢瑶光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小脸一片通红,眼睛紧闭,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带了些湿润的水汽。
上下两辈子,即便是同床共枕过,她同萧景泽也没有做过这样……这样的事儿,所有的亲吻都是浅尝辄止,何曾像……像这样狂风暴雨般没有喘息的力气。
终于,在萧景泽放过她之后,谢瑶光红着脸,看似使了吃奶得劲儿实则软绵绵地将身上紧贴着的男人推开,她着实被亲得没力气了,要不是萧景泽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腰,只怕这会儿已经站不稳了。
“说话就说话,这样……这样动手动脚的做什么。”谢瑶光一边大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通红的脸上瞧不出丝毫愤怒,只有显而易见的羞与怯。
男人亦在喘息,低沉的声音从喉头散发出来,似乎还带着些笑意,他右手揉了揉谢瑶光的头发,轻笑着眯了眯眼睛,像一只餍足的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是啊,爱到深处,怎么会不想着彼此有更亲密的触碰,他越发后悔,如果不是自己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儿,是不是,是不是早就佳人入怀,又何必需要借着喜儿的眼睛,来了解阿瑶日日都在做什么。
谢瑶光哼哼了两声,这一回,依旧什么都没有说,是羞的。
好似这一场亲吻抵消了先前所有的不愉快,谢瑶光心底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她一直觉得,上辈子萧景泽同她是相濡以沫,而这辈子,除了她萧景泽身畔没有别的姑娘,所以才能那样轻而易举地舍弃她。
可这会儿她才知道,原来萧景泽的情意,不比她的少。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将什么事儿放在心里,苦也罢,甜也罢,好在今后都有她陪着一同品尝。
萧景泽半搂着她的腰,坐在御案前看朝会上大臣呈上来的奏章,谢瑶光窝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道:“你就把这些东西大大咧咧摆在我面前,也不怕我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去胡说?”
大安朝有律例,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她这会儿只是接了册封的圣旨,还没有正式大婚,未入宗正府的名册,尚算不得萧景泽的后宫之人。
“你会说出去吗?”萧景泽笑了笑,并不以为意,提起朱笔在手中的折子上画了个勾,皇帝心情好了,批奏折的速度比往日也快了许多。
谢瑶光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总感觉怪怪的,咱们往日怎样,现在还怎样好不好,先前的事儿,谁都不许提了。”她说的,正是太液池那晚两人的对话。
萧景泽放下手中的奏折,再次忍不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阿瑶,谢谢你,你要等着,不会太久,我就迎你过门。”
这一回,谢瑶光仰着头,眉眼中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