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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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灼在云汐国的皇宫里好吃好喝地住下了,一直风平浪静。

    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陆灼是皇帝失而复得的四皇子,带回了不少高级秘药给皇帝治病,皇宫上上下下的人都对陆灼十分尊敬爱戴。——至少表面上如此。

    一个月后。

    这天,陆灼早早的起床,开始进行每天的例行活动:先上交了今天循环收集任务需要的灵气,进灵田里转了一圈,收获成熟的灵草,上交普通收集任务,又炼了几炉丹药。等干完了这些事,他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自家儿子还在床上睡觉,晶莹的口水淌了一枕头。由于小男孩如今只是个普通一岁半大的幼儿,十分嗜睡,并不需要早起练功,陆灼也就不叫陆小天起床了。

    陆灼坐在窗边的锦榻上,沐浴着暖洋洋的晨光,懒懒地活动身体,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安宁祥和之中,仿佛连时间都停了下来。

    然而这种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很久。头脑放空的几秒钟,陆灼突然感觉到从身体深处传来的一股近乎迫切的空虚感,这种空虚越来越强烈,直至变成酸痛拧着胃。

    ——这感觉似曾相识。

    陆灼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由于需要靠药物维持生命,陆灼一直“敬业地”扮演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灵修者,很少吃东西,也没有必要吃东西。久而久之,他已经快想不起来饥饿是什么感觉了。

    此时此刻,这种仿佛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的空虚感,竟像极了饥饿的感觉,让陆灼一时间有些愣神。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回饥饿,因为小桌子上摆着一盘昨天没撤下的水果,那红彤彤的苹果黄灿灿的鸭梨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味,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伸出手,拿起其中最大的苹果,沉甸甸地捧在手中。

    苹果的香甜气味扑鼻而来,陆灼直勾勾地盯着,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正当他想要在那红彤彤的表皮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的时候,屋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殿下,”守在屋外的宫女小声道,“皇后和苗夫人来了。”

    陆灼连忙将苹果丢回去,那种急切地想吃东西的*顿时消了大半。

    他定了定神。皇后是二皇子康王的生母,二皇子外出历练意外去世,苗夫人则是三皇子白琤的生母,曾经做过皇后的贴身宫女。皇后似乎是因为亲生儿子去世,故而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在苗夫人和三皇子白琤身上,应该是跟白琤一伙的。如今这两个人跑到自己住处来,十有□□是白琤的授意……

    陆灼来到会客厅,看见两个宫装丽人分别坐在主位和侧位,一个是先天八重的修为,另一个则是先天一重的修为。两人看起来十分年轻貌美,坐在主位的那个雍容华贵,侧位的则温婉可人,正是云汐国的虞皇后和苗夫人。苗夫人身后站着一个抱着小婴儿的宫女。

    陆灼料想的没错。

    虞皇后的亲生儿子资质平平,修为一直无法突破先天,在皇储之争中毫无优势,而苗夫人又是自己的侍女出身,对虞皇后忠心耿耿,故而虞皇后从小就对三皇子白琤视如己出,万般宠爱。

    早前白琤来皇后宫中请安,话语中透露出想要陆小天体内云霆珠的事,皇后点头许诺一定帮忙拿到。她本以为这突然出现的四皇子只是个柔弱少年,自己想要夺走他的孩子有的是办法,根本不足为惧,故而对白琤的提醒一点没放在心里,这日得空便带着苗夫人来玉泉宫抓人。

    此时,虞皇后见到陆灼,熟络地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陆灼不冷不热回应着。虞皇后见陆灼不卑不亢,并没有表现出要迎合自己的意思,索性话锋一转。

    “听说安王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孩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能得安王青睐。”

    陆灼道:“她已经不在人世,我不想提这件事。”

    虞皇后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歉意,缓缓道:“实在抱歉,本宫并不知道此事……小郡王还那么小却没了娘,你们父子俩也真是命苦。”

    虞皇后身边的苗夫人擦了擦眼角,一副感怀至深的样子,转身从自己的侍从手里抱起小婴儿:“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深知照顾孩子的辛苦,安王才十七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偏偏就要担负起做父亲的责任,如今孩子又没了娘,可以想象之前的日子过得多么辛苦……”

    陆灼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

    苗夫人低头望着自己怀中的小婴儿:“这是你七妹妹,静姝,已经十个月大了。”

    陆灼眉毛一挑,看向苗夫人怀里的粉嫩宝宝,原来这就是自家儿子未来的后宫之一,静姝公主,现在看来却是个只会傻笑吐泡泡咬手指的小婴儿。他的视线在皇后和苗夫人之间徘徊了片刻,心里已经明白苗夫人此次的来意,却并不点破,只安静地等她们继续说。

    果然,皇后和苗夫人对视一眼,皇后的下一句话就是:“你年纪还小,又是男子,照顾孩子之事肯定不如我们女子得心应手。正好苗夫人在抚养七公主,安王不如把小郡王送到苗夫人宫里,让两个小的做个半。”

    陆灼心里冷笑不已,果然是女人的做派,说话拐弯抹角目的还是想把儿子据为己有。可惜陆灼并不是云汐国土著,也不想跟皇后奉承给她们面子,他只冷冷地回答:“多谢母后和苗夫人关心,我儿子我能照顾得来。”

    小宝宝含着自己的大拇指,一直用大大的眼睛望着陆灼,这时候突然绽开傻乎乎的笑容,笨拙地伸出手想要摸陆灼眉心的红痣。

    陆灼连忙一脸厌恶地朝后缩了缩。

    皇后和苗夫人本就有备而来,似乎是已经做好被陆灼的拒绝的准备,此时见小公主如此举动,两人会心一笑,皇后耐着性子道:“你七妹妹似乎很喜欢你呢!你先别急着拒绝,让小郡王来见见他的小姑姑,说不定两个小的能玩到一起去。”皇后的小算盘打得好,两个孩子年纪都小,还不懂事,只要玩起来说不定就难舍难分了,到时候白玥再拒绝也不管用,只要孩子不愿意,她就有很多办法把孩子弄到自己宫里。

    陆灼弯着唇角,“好。”他了解自己的儿子,相信儿子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陆灼引着两位妇人进到寝殿。

    陆小天已经醒了,正在床上乱爬,看样子似乎是想自己爬下床去找吃的。陆灼连忙走过去将小男孩抱起来。

    “爹爹……”陆小天展颜一笑,搂着陆灼的脖子不放手。陆灼心中一软,飞快地在自家儿子脸蛋上亲了几下,逗得陆小天咯咯笑。

    皇后和苗夫人分别在椅子上坐下,有侍女将静姝公主放在锦榻上,静姝公主不明所以,趴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四周,并不哭闹。

    皇后道:“快让小郡王见见小七姑姑。”

    陆灼挑眉,走到锦榻前,将陆小天放在上面,自己则在榻边坐下。陆小天抓着陆灼的衣摆,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家爹爹,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小朋友。

    然而小朋友却注意到陆小天,一脸好奇地爬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小胖手拍了拍比自己大一些的小朋友的后背,嘴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皇后和苗夫人屏息凝视,一时有些紧张。

    陆小天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像皇后和苗夫人预料的那般跟静姝公主玩起来,而是扁扁嘴,爬到陆灼的怀里,一脸戒备地看着静姝公主。

    静姝公主不甘心地凑过去,也爬上陆灼的腿,想要再摸摸那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宝宝。

    陆小天见对方接近自家爹爹,十分生气,竟用力推了静姝公主一把,把静姝公主从陆灼身上推了下去。

    静姝公主摔在榻上,尽管没摔疼,却也感受到了大宝宝的敌意,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很快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在这里待了。

    虞皇后和苗夫人傻了眼。

    陆灼懒得再说什么,辞别了虞皇后和苗夫人,带自家儿子去吃早饭。

    陆小天已经长牙了,早餐吃的是小笼包配小米粥。平时陆灼陪陆小天吃饭根本不会注意桌子上的饭食,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当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桌的时候,自己的肚子竟然咕噜地响了一声。

    “爹爹……饿……?”正在有模有样喝粥的陆小天听见响动,放下勺子,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爹爹。

    陆灼笑着揉了揉陆小天的脑袋,夹起小笼包塞进陆小天嘴里。

    陆小天吃掉一个小笼包,抬头看着陆灼,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的:“爹爹,吃。”

    陆灼犹豫了片刻,自己夹了一个小笼包吃了起来,温热香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跟自己面对面而坐,彼此述说着无尽的思念……他一时间竟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为什么……这么好吃?!

    陆灼擦掉眼角的热泪,心中感慨道。

    饭厅里,父子俩正吃得热火朝天,突然皇后和苗夫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陆灼喝了一碗小米粥还不满足,正在盛第二碗,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妇人面色不善,连忙敛了神色站起身。

    “不知母后和苗夫人还有什么事?”

    虞皇后冷冷看了一眼陆灼,并不回答,却转身对身后的宫人道:“今日本宫与荣郡王一见如故,想带荣郡王去本宫那里做客。你去,把荣郡王抱来。”

    陆灼心里一沉,心到果然来了,表面上不动声色,拦住想要接近自家儿子的太监,“不许动我儿子!”

    皇后道:“白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宫中除了皇上,只有本宫最大,你敢不从本宫?!本宫要带荣郡王走,谁敢拦?”

    陆灼冷笑了一声,与此同时,一道金光闪现,逐渐在陆灼面前汇聚成一个人影。

    很快,穿着侍卫服的火罗鲛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个妇人。

    无极殿中,皇后扯着手绢嘤嘤哭着:“陛下,安王目中无人,根本不把臣妾这个一国之母放在眼里。臣妾只是喜欢小郡王,想跟其亲近,安王不但不同意,还叫他的灵宠把臣妾和苗夫人都赶了出去……臣妾的脸都丢尽了……不不,这哪是丢臣妾的脸,分明是让陛下脸面无光啊!陛下,您一定要严惩他!”

    坐在龙椅上的苍老皇帝缓缓闭眼,又睁开,目光矍铄。

    “玥儿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皇帝缓缓道,“皇后,难道你就不反省一下自己?他不会无缘无故跟跟你作对。”

    皇后哭道:“臣妾不知哪里做错了……他住在宫中,臣妾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啊!”

    皇帝冷眼看着皇后:“当年玥儿的母妃生病去世,是谁从宫外找了个方士回来说玥儿命硬不宜留在宫中抚养,必须送出宫去?你害的朕跟儿子分离十几年,如今又跑来挑拨离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皇后浑身一僵,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些陈年旧事,皇后以为皇帝早就忘了。白玥出生的前夜天生异象,许多人都看在眼里,认为那是真命天子降生的征兆,第二天白玥降生,果然是个灵根极佳的孩子,那时候白玥的母妃一族的势力跟皇后不对付,皇后怕白玥将来做皇帝会对自己不利,恰巧白玥的母妃因产后血崩而死,她便把白玥丢到宫外自己的同党国师那里……十七年之后,白玥回来了,竟是灵根尽废毫无修为的孱弱之身,早已不足为惧,况且皇后现在的最大敌人是已有势力的宁王白琰,故而一直没把白玥放在眼里……

    她没想到,皇帝竟然什么都知道,为了白玥,竟不顾夫妻情面地翻旧账当面指责自己。皇帝如此宠爱白玥,今后恐怕不好对白玥下手了……她必须回去跟白琤通通气。